四七七 斷玉玢璃(五)(2 / 2)

行行 小羊毛 1635 字 2022-09-17

夏琰已不知是不是該感到意外。從方入谷就已那么腥腥撲鼻的詭異敵意,他始終說服自己,不過是錯覺。那么近的弓箭埋伏,他始終告訴自己,只是雨聲。可惜雨聲終於已渺,漫山遍野開始落下的已是雪花。那一腔溫暖的熱情,終於也要冷了。

「單先鋒,怎么又開一樣的玩笑。」他鼻腔里有那么些酸楚,還是試著作出最後的掙扎。他抬起雙手,「你看,我來這里,連兵刃都未攜……」

「早知你不會答應的。」單疾泉卻根本沒有接他的話,「不過說實話,君黎,這事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笑夢、刺刺,她們都是這般想——想要試試你心里究竟將她看得多重,現在看來,還是朱雀重些。」

「是么。」夏琰反冷笑,「你可敢讓我見刺刺,讓我當面問問她,這事是不是她的主意?」

「憑你還想見我姐姐!」在旁按捺至今的少年終於忍不住,伸手指他,「上次要不是她攔著,我早就……」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單一衡身形突然向前傾去——他亦不知忽然從何而來一股大力,竟拖得他立足不穩,連忙想要拿住身形,那大力豈容他半分掙扎余地,身體越發向前一沖,待醒過神來,喉上一凜,兩根陌生的手指將觸未觸的,已按在他的咽口。

父子兩個與夏琰之間原本還有些距離,單一衡伸手這一指卻將自己一條手臂送近了去,夏琰如何肯放過這稍縱即逝之機,久蘊之「流雲」倏然纏繞過去,徑直將他整個人掀扯過來,就連單疾泉不虞有此,反手一擋竟也只及拉脫了少年一只衣袖。

不夠高的少年,剛好夠夏琰將指輕松扼在他咽喉,視線越過他頭頂,對上對面的單疾泉。

「我要見刺刺。」他只說了這五個字。

單疾泉愛子受挾,他面上卻渾如無事,「有本事你就動手。刺刺現在還在給無意難過,你再把她弟弟也殺了,且試試她會將你當親人還是仇人。」

「爹……」單一衡先驚住了,「爹你救我……」

「你與我這般僵持也沒用。」夏琰面色也不變,「我師父很快就來,谷外還有三百禁軍,張大人也在這。就算我手里沒有一衡,憑你——你以為今日討得了好。」頓了頓,「勸你將弓箭都收了,我還可以告訴我師父,今日一切順利。否則,你也曉得他的脾氣。」

單疾泉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當然曉得你師父的脾氣。」他笑道,「我曉得——從他決定陪你來青龍谷的那天起,他就注定回不去了。」

笑意陡然停佇。一絲暖意也沒有的口唇,寡淡吐出兩個字。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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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鳴看著程方愈不斷開合翻動吐出言語的兩片唇,腦中反反復復的卻只想象他寡冷吐出那兩個字時的樣子。

「燒了。」

視線有點模糊,恍惚間分不清往昔與今時。程方愈在說些什么,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也不認為有聽的意義。

直到萬夕陽接了話,他的神識才飄回來些。

「程左使說起的這事,我倒是也知曉一二。」萬夕陽道,「不過自從老庄主過世,拓跋教主同庄主每年都要走動,這么多年交情下來,誰都不記得那段過節了。」

「真的么,萬叔叔?」夏琛猶自不肯相信般看著他,「爺爺當真與表哥有如此過節?」

萬夕陽嘆了一口。「老庄主當年在江湖上——在抗金群雄之中——雖說都是響當當一號人物,哪個不知他的俠肝義膽?但……咱們關起門來說句實話,老庄主就是待外人太好了,待自家兒女,脾氣……反倒差了些。」

「這何止是『脾氣』差了點。」程方愈冷然道。

夏琛有點失落地垂了頭,「難怪……難怪表哥這次不肯來幫忙。」

萬夕陽見程方愈面色不大好看,忙道:「不管怎么說,拓跋教主還是請程左使前來援手,足見對夏家庄仍有情分在,只不過這『東水盟』的事源起老庄主,他舊事未能釋懷,不肯親至,亦是人之常情。還要有勞左使,這趟回去,向拓跋教主多有致謝,正好我們庄主年前亦是要回來了,我定也消告稟過他,年節再來青龍谷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