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八 山重水復(四)(1 / 2)

行行 小羊毛 2063 字 8个月前

夏琰依舊對他側目以視,仿佛在等他往下解釋,當然,這表情里有一部分是為適才「小別勝新婚」那一句受的擠兌在找場子。沉鳳鳴確實想要立時往下說個真正的緣故來自證辯解,但忽然又懊喪起來,以至於抓了抓頭:「好吧,雖然……但也確實……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要不要想清楚了再說?」夏琰皺起眉頭,有點揶揄,也有點取笑,「心虛成什么樣了,話都說不清——方才不是很能說嗎?」

沉鳳鳴只得道:「是怪我。怪我昨晚……喝太多了,腦子一熱,竟然忘記了一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沒忘了洞房就行。」夏琰顯然逮到了機會嘲笑,「昨晚你還能有更重要的事?」

「還真比那重要。」沉鳳鳴苦笑,「我忘記了……我身上有劇毒。」

夏琰笑意微斂。「你是說……『幽冥蛉』?昨晚怎么了?發作了?」

「……也不是發作。你曉得的,我一向與這蠱毒相安沒事——所以才忘了啊!平日里也沾不著,但是……」沉鳳鳴只能硬著頭皮道,「但是我要是和她……那個什么,那不就……定會過到了她?」

夏琰好像聽懂了。「你的意思是,她起不來是因為——中毒了?還是幽冥蛉那等劇毒?」

沉鳳鳴十分心虛地點了點頭。

「你……」夏琰顯然對他十分無語,「你這人……」半晌才道,「那你這一晚上莫不是都在給她解毒?」

沉鳳鳴這次搖頭:「沒解。」

「沒解!?」夏琰面色微變,「她中了『幽冥蛉』沒解,你倒有心思丟下她跑出來?你不是有辦法能解嗎?」他自是不能忘上次秋葵中了此毒時是如何痛苦慘狀,哪怕是不得已又要以上回那傷鑿嵴骨的辦法重手吸一遍髓,總也好過置之不理。

「她性命肯定無礙,只是還有點不適——這事確屬萬幸,萬幸她也不是第一次中這毒了。」沉鳳鳴道,「和我一樣,是第二次。」

「那又怎樣,你身有雲夢之『聖血』,她沒有。我記得你上次說,你能死里逃生靠的是『聖血』或能對這等劇毒未能殺得了你留下記憶,但她又不是你,她哪來的『記憶』?哪里挨得住?」

「她也有。」沉鳳鳴道,「她有『聖血』。」

夏琰不解:「她怎么會有?」

「就那時……用禁法『吸髓』給她解幽冥蛉的時候,」沉鳳鳴道,「我當時以為我定活不成,有點不甘心『聖血』至我而終,所以在開始行『吸髓』之前,依照以前背誦過的辦法,先運功將這特殊血性遞傳給了她。本來我也在三支之會上說,讓她接雲夢教主。按照雲夢舊時的規矩,原早該賦予她『聖血』,只不過這血性遞傳手法很麻煩,要鑿動嵴骨,秋葵那時候又對我有敵意,平素里便絕不可能辦得到;倒反是趁著解幽冥蛉之時,反正也一樣要刺開後嵴,算一舉兩得了。卻就是——沒機會告訴她,當時卻也顧不了這么多,心想就算她一直不知道,好歹這『一源』血繼的傳承沒斷。」

「傳這血性,不是須有血蠶?」夏琰還是有點疑惑。他可不記得沉鳳鳴那個時候隨身攜有過這種東西。

「那是訛傳。幻生界里頭都這么說,其實並不必要。血蠶雖說可以用,但似乎失敗的多,我卻也沒試過。」沉鳳鳴道,「我那時是先遞傳血性,再運動『吸髓』——這樣傳至她體內的『聖血』還是干凈無毒的,在我隨後吸盡她毒性之前,這部分『聖血』也有足夠的時間記住了她體內的幽冥蛉之毒怎樣漸弱之過程。自然,當時原不曉得會有所謂『記憶』這等事,終究是幸巧了。我一直亦不能完全肯定真是源於所謂『聖血有記憶』之故才令得我二度中毒後安然無事,她今天這一下倒算是證實了。只是即使如此,劇毒侵入凈體,必還是會感覺極為痛苦——畢竟是『幽冥蛉』——這卻也沒別的法子,只能等這股勁自己過去。她現在……就只好躺著休息了。」

「也就是說——其實秋葵早就和你一樣身負『聖血』,可以是名正言順的雲夢教主了?她自己知道么?」

「現在自然是知道,不過之前……我一直都沒敢告訴她。」沉鳳鳴道,「早前是怕,她總說不想同我有瓜葛,也沒那么想管雲夢的事,若曉得了,定覺得我是以此逼她就范,她管這叫作——『挾恩施威』。若非這血性一朝入體就吐不出來,以她的性子,不是得了她同意的,多半還得想方設法要還給我。後來,『雙琴之征』那一路,我覺得同她似乎好了一些,便想著,這遭了結,要找個時機與她說。可好死不死,我又中了一次幽冥蛉,便實慶幸沒告訴她,否則她定要逼我教她『吸髓』,要用這禁法一模一樣地把我身上的毒吸走,將命給我還回來——她一向就是喜歡算得這么清楚,前次就這么說過。其實——我雖再受幽冥蛉之侵未死,可劇毒與這身氣血全然相融,所謂『聖血』已是名副其實的『魔血』,傳誰誰死,假如雲夢有一日想再交托給第三個人,只有秋葵能行此功法傳遞,所以我心里也知,這事遲早要找個機緣告訴她,還得將許多心法教給她。可偏偏——那一役她經脈大損,失了內力,與我說再也不能為雲夢做什么,我知曉她其實極為失落,這時候與她提起當然不妥,結果——一拖就直拖到了這下——她也中了毒,這世上是當真一個能再傳『聖血』的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