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滿清密探:兩邊可能一起打你(2 / 2)

「陛下十字軍再厲害那也是我們宋人!」方秉生瞪著眼睛叫道:「十字軍的榮耀里,難道沒有為陛下榮耀而戰這一條嗎?這不就是儒教忠君愛國嗎?你們這群黃洋!西學必須學,儒教不能丟啊!」

「儒家不能丟?讓你們黃滿當官。不就變成了清妖那種湊性了?」有個穿皮鞋的插嘴了。

「丟了,你們也變不成洋人啊,你們穿著洋裝也不會造法國開花彈啊。」有個穿袍子草鞋的接戰了。

左宗棠他們幾乎是還沒反應過來,就站在兩撥怒目而視的考生中間了:一邊是西洋裝的「黃洋」黨,一邊是長袍布鞋的「黃滿」黨。

雙方眼睛怒睜,雙拳緊握。竟然又是一副要開打地局勢。

左宗棠來回看了幾眼,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了看和他並肩而立的方秉生,一股同仇敵愾之情油然而生----儒家沒有亡!即便是在這妖獸都市里仍然有嫩芽在堅韌的生存著,這就是希望!這就是未來勝利的種子!

所以左宗棠當仁不讓的為方秉生小朋友出頭,他指著前面那個妖人范西爵怒吼道:「儒教乃是聖人開創,如果不講禮教,那我們不都是禽獸了嗎?」

左宗棠身材是四方的,脾氣大說話聲音也大。這擲地有聲的怒斥和聲援。好像滿清銅炮的怒射,確實壓過了兩撥人對罵。頓時巷子里一片靜寂,大家都把眼睛看向正義凜然的左宗棠。

過了幾秒,范西爵噗嗤一笑,舉起西洋文明杖指著左宗棠對方秉生說道:「聽口音可是湖南的啊,那是清妖地地盤。還留著辮子,哇哈哈,你們黃滿就是這種朋友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哇哈哈!」

立刻黃洋黨群里響起一片嘲諷的大笑,而最前面的左宗棠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了?罵他們是禽獸,他們反而笑?難道沒有一點廉恥?

還沒有想明白,身邊猛然一股大力推來,左宗棠直接被推飛出去,在兩個下屬驚叫聲中摔在一個人懷里,又滾到地上。

只見那邊方秉生收了推左宗棠地手,惡狠狠朝左宗棠的叫道:「你他媽的插什么嘴?老子是漢唐宋明雄儒!誰和你們滿清辮奴是朋友?滾邊去!」

「掌櫃你沒事吧!」李元和張龍潭面容失色,慌不迭把好心被驢踢處於極度震驚和痛苦之中的左宗棠扶起來。

手指哆嗦著,左宗棠指著差點謀殺滿清布衣巡撫的方秉生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而左宗棠身後那個說話和藹的年輕人也幫著拉了左宗棠起來,嘴巴湊到左宗棠耳朵小聲道:「沒受傷吧?黃洋和黃滿都是考生里極端地家伙,是死敵,你剛來海京,不懂里面道道千萬不要攪合,他們不僅罵還會打呢,弄不好兩邊可能一起打你。」

「唉,讀書人都變成野蠻禽獸了宗棠看著對面對罵的幾十個年輕人,突然想哭。

強忍著這個沖動。他轉身朝身後這個和藹熱心懂禮貌的小伙子致謝,他握著對方的胳膊喃喃道:「謝謝小兄弟,唉,這邊沒有禮…」

但左宗棠道謝一半,噶然而止,眼睛盯著前面這個小伙子長袍胸前,整個身體僵硬在那里。

剛剛小伙子彎腰扶左宗棠起來。袍子里的項鏈露了出來,那胸前搖盪的赫然是個十字架。

「你?你?」好像摸到了一條毒蛇,左宗棠慌不迭地放脫了握住的對方胳膊,驚恐後退。「十字架?沒見過?」小伙子笑了:「願主看顧你。」

果然來科舉地都是儒家敗類啊!

叛逆!洋奴!邪教教眾!

左宗棠頹然退到牆邊,看著滿巷子地讀書人敗類,好像看著一群禽獸在狂舞,這群禽獸很快就會成為趙子微地爪牙,去撕咬偉大的滿清王朝!

「掌櫃地,你沒事吧?」李元看左宗棠臉色不好,關切的問道。他扭頭看著推人那小個子,想去報復又不敢,這里可不是他可以橫行無忌的滿清地盤。只好看著兩邊開始推搡地儒家敗類,嘴里叫著:「打啊,最好都打死!」

但就在這時,三個人施施然過來,巷子里的鬧劇立刻停止了,左宗棠三人也看向這三個人。眼球都挪不開了,來的是大洋妖。

他們是坐黑色的西洋四輪馬車來的,這種東西挺貴的,一看就是有錢人,領頭的是個30歲左右的中國人,全身和范西爵一個模子:高帽禮服領結,胳膊上掛著文明棍,手里捏著個白手帕不停擦汗,但和母雞屁股插幾根孔雀毛的范西爵相比。派頭十足。

因為他那身洋裝又挺又闊。一看就知道是好衣服,一比就把范西爵那種到處扎著線頭的路邊貨比進下水道里去。神態也自然,帶著一股氣勢。

身後跟著一個中國仆役和一個中國丫鬟,必是有錢人無疑。

他走過黃洋和黃滿,指著上面那告示問道:「各位,這是新考試方法?」

「是啊,您也是考生?」范西爵主動上去搭訕,還很客氣,尤其是看到那袖子上得兩顆星----那可是上等貨,周正源雙星縫紉店地手工洋裝,皇帝和丞相、大帥的洋服都是這個店訂做啊,作為一個虛榮的「黃洋」,這種洋服,范西爵門清。

「是地,我也想考考看,聽說新加了條款,有洋行買辦經驗的人可以優先錄入朝廷?」那人問道。

「是啊,您是買辦啊?不是讀書人吧?」

「不是讀書人,我以前在法國商行工作過幾年,不是鴉片崩盤了嗎,我虧的很多,想轉入朝廷做官。」那人倒很健談。

這個人一來,在年輕考生里面頓時有鶴立雞群之感,因為考生大部分小時候就開始讀書准備參加滿清科舉,滿清所謂窮讀書(科舉)、富練武(武舉)、老爹有權有勢無所謂,大部分考生無論是財力還是江湖經驗都比不了這種買辦。

「唉,」牆角里那個和藹的信徒嘆了口氣,自顧自說道:「商人們果然撲過來和我們爭了。」

「商人也能做官了嗎?捐官?」左宗棠也豎起耳朵聽那買辦和考生交談了。「你讀過書嗎?四書五經?」方秉生看見這種洋裝就有氣,氣呼呼的上來就捅軟肋。

「沒有,識字、算盤、夷文都是自學的,15歲就混江湖了,後來混入洋行。嘿嘿。」那買辦毫無羞愧地說道。

范西爵倒很欽佩這種商業成功人士,也沒理方秉生,只是問那買辦:「您考試,能考的過我們嗎?我們可都是復習好久,海國圖志倒背如流的。」

買辦笑了笑,說道:「那有什么。你們沒看邸報嗎?上個月,據說科舉筆試滿分卷子15份!你們都開始比誰字體漂亮了。皇帝不高興了,說:把字跡練漂亮是浪費青春,本事第一。我就猜到皇帝要再變科考了。果然看這告示很清楚,有商業經驗是優先面、優先錄的。朝廷需要我們這種買辦為官了。」

「你們懂什么?我們泱泱華夏5000年歷史,儒家是治國之術,你們商人賺錢行,做官怎么能做?你們要把朝廷當公司開?」方秉生勃然大怒。

那買辦冷笑一聲,說道:「其實我覺的啊,儒家不錯,但是有點奇怪。你們各位讀書十年、二十年。連只母雞都沒管過,一下就讓你們去管幾萬人幾十萬人,你們行嗎?這事啊,就像你學廚藝學得暴好,然後去拿到裁縫的工作,這根本就沒關系。我絕對擁護陛下,就應該找點有經驗的,空談誤國的。再說,你們年輕啊,考下個科舉成績。如果優秀也可以去洋行啊,就我所知,怡和已經和陛下談妥了。留了20個職位給你們,把英文練好吧。」

范西爵咳嗽了一聲,說道:「我看您坐大馬車,還有兩個仆人,應該不缺錢啊,你做官有你做買辦賺得多啊?你不知道陛下下的罪己詔嗎?再貪就殺人了!」

「哈哈。你們啊,太嫩,沒看出來陛下意思。」買辦冷笑道。

「什么意思,您說說。」聽和這種朝廷風向有關,一群考生都激動了,圍住了那買辦,左宗棠也氣呼呼地湊了過去聽,不得不過去。

買辦笑道:「沒注意嗎?我們國號為宋,制造局大案沒有殺人!這是什么信號?從那天開始。宦助國丞相地社論就全部開始換宋朝例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老是拿明朝比。宋歷史上就不喜歡殺大臣,你們讀書人應該比我清楚。而且宋和明有個最大地不同。明朝官員是薄薪啊,縣官海瑞不貪,他女兒都餓死,而宋朝官員暴有錢,都是大富,我不是說貪污,我就是說高薪。我覺地,現在拿下江西有糧,拿下廣西有兵,很快,官員薪水就起來。因為我們是宋。想想也知道,一個縣官管十幾萬人,多重要的職責,你就算一個手工作坊管20個小工,你老板也不至於餓死女兒啊,皇帝是商業天才,我很理解,他肯定更理解,我們都是有罪的,沒有聖人。這里當官絕對是好事,而且當了幾年,可以再回商界嘛,肯定以後就是通的了。而且聖旨就把商人和農民老是並列,商人地位在提高的,比滿清高多了。」

一席話說得考生面面相覷,又汗流滿面,范西爵穿得最多,汗也最多,他掏出一塊皺巴巴發黃的手絹擦著腦門上溪水般地汗,問道:「我從來沒有做過生意或者成為買辦,那豈不是考不上了?」

「皇帝為什么要說科舉成績可以成為證書啊,那就是方便你去商界找工的,你考的高說明你聰明啊。」買辦笑了:「皇帝什么都替你想好了。」

「商人也可以做官了!而且不是捐官!」左宗棠咬牙切齒---這完全就是提高商人的階層,儒家向來鄙視商人,因為你滿心是利怎么能當聖人?

所謂聖人就得嘴上說得好聽,而且騙到所有人,回家還一堆堆的數錢!

商人說自己不愛錢,不是扯淡嗎,所以商人沒法虛偽,嘴皮上沒法說得好聽,那不就是愛財小人了嗎?

「我明白了,趙子微就是想弄死儒家,讓書生去經商,讓商人做官!黑白顛倒!」左宗棠狠狠的想著。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抱著一摞報紙跑了進來,大叫著:「看啊,新出爐的《清流紀聞報》,《荒唐笑記》第45章出來了!窮濟先生力作!窮濟樓今天開講!20文!20文!」

「哇,《荒唐笑記》來了!」一群讀書人立刻圍住了那小孩,買起了報紙。

「這是什么?」左宗棠想拍旁邊那信徒的胳膊,又惡心,只好伸頭去問。

「這是個說書連載,報上先登,同時茶樓開講,寫的挺好。窮濟先生寫得好啊。」那信徒微笑道。

「買一份我看看!」左宗棠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