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海宋小外交官得意與痛苦交替的人生(2 / 2)

這一套都得背熟,而且忌語特別多,比如必須要說清妖,千萬不能說滿清或者清朝,這是通敵;寫的天王東王等名字里有的字,你得多加一豎,顯示忌諱。否則就是大不敬,當然動不動就跪就磕頭那都是小事。

為此,大宋外交部特意編了一本幾天一更新的《太平天國外交手冊》,里面沒別的,就是各種忌諱。

這書不用蕭祖業踢屁股,太平天國組地兄弟們沒人不敢背得滾瓜爛熟的,否則這是拿自己腦袋開玩笑啊

「跪你媽毛啊,我們都不跪,憑什么動不動就跪?一個三歲小孩也要跪?操!」秦麻子心里罵罵咧咧的。作為一個中國人,他當然習慣跪下,但問題就是中國人從來患貧不患均,而且崇拜強者歧視弱者,憑現在大宋地所作所為,外交部的腰桿是越來越硬。

大宋可以不跪,憑什么跪你們,你們也不比大宋牛啊

但對太平天國的外交不可偏廢,畢竟他們吸引了滿清大部分火力。這是趙闊親自下的命令。一撥一撥的使節還是派往天京,對方也一樣來海京。

不懂洋文、不信教、口才也不行。就是以前的江湖油子,秦麻子作為在外交部倍受歧視的幾個人,自然被加入了太平天國組,成了角落里的倒霉蛋一族。

這不,鍾漢和他的監視朋友,又出使海京了,秦麻子陪著兩位在海京逛了一天買東西,他可不比這兩位都是經常用兩條腿趕得清軍幾個省亂跑地勇將,他差點跑斷了腿,到現在兩條腿都霍霍的跳著疼。

想到這,秦麻子偷眼看向扣著大禮帽的那漢子,心里卻滿是不屑:這鍾漢大人,以前地位和現在大宋第一大帥竇文建並肩,好像比竇文建地位還高點,結果人家現在住洋房坐馬車,軍刀一揮,河內立下,滿清見了他嚇的和狗一樣;而鍾漢現在卻和一個白吃白喝的傻沒區別,來了海京就是按那些天京貴族的禮單買東西,銀錢當然都是大宋外交部出,簡直是不要臉!

你買就買吧,旁邊那驢臉還動不動就說:這,我們天京有賣的!那,我們天京有賣的!

你們有賣,你他媽的還非得跑這么遠來買?就看現在買,是我們掏錢對不?

陪同購物地秦麻子氣得滿肚子火。

吃飯的時候,鍾漢的老伙計竇文建也來了,那個鍾漢喝了幾杯就他媽的又說他們天王下詔書了,秦麻子眼睜睜的看著這人摟住大宋萬民景仰的大帥竇文建的脖子說:「天王下詔了,東王、西王可以有11個老婆,其他各王可以有6個,我這種級別的可以有3個妻妾,比如老王可以一妻一妾,下級小官和普通人都一個!兄弟我討了一個小妾,湖北逃難來的,很漂亮,你老弟現在有幾個老婆?」

竇文建舉著酒杯笑了笑:「我當然只能有一個,皇帝也只有一個。經上說地!」

「那不行,天王都同意了,我給你們去給陛下說說,你們大宋也要納妾啊,這是天經地義地。」鍾漢得意的笑了起來。

「不要!不過你既然他媽地娶妾了,我得給你表達表達。過命的兄弟!」竇文建說著就去西洋軍服里的內口袋掏什么東西。」

「兄弟你見外了。」鍾漢當然制止竇文建掏什么彩禮。兩人在酒席上推做一團。

坐在下首的秦麻子滿心鄙視:「你他媽地說多少遍了?一路上都給我說過三四遍了,滿海京都知道你們老婆多!要臉嗎?你們是他媽的信洋教的嗎?一群種豬啊!」

雖然不信教,雖然也幻想自己有錢了搞得三妻四妾,但天京來的人卻這么炫耀他們可以納妾,讓秦麻子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杯酒潑到鍾漢臉上。

而且吃完酒席後,鍾漢兩人居然還要秦麻子帶他們去海京紅燈區尋歡作樂!

「上帝會同意嗎?」秦麻子搓著牙花子,笑著問道。

「你們不是不信天王是神嗎?」鍾漢旁邊的驢臉一愣。

「對,只有你們天京是正信。哈哈。」秦麻子笑著說道,接著一彎腰一伸手道:「請跟我上車,我帶你們去。」

想起昨晚的事情。看著兩個天京特使在外交部沙發上擺弄自己地戰利品,讓這個小官義憤填膺,但外交部的職責就是不能得罪「朋友」,這不是個人喜好,而是工作,這種壓抑,讓秦麻子屁股下的舊藤椅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劇烈咯吱聲,好像立刻就要散架了。

「媽的,要不是海京地價這么貴。要不是我得養老婆,要不是當官工資很高,老子干嘛在這里受氣?」秦麻子恨恨的想:「開個小店也比當外交官強啊,尤其是安南和太平天國外交官!不是人干的!」

正咬牙切齒的想著,門被打開了,推開的門立刻擋住了秦麻子半個辦公桌,讓他根本看不見進來地是誰,只看到一條穿著禮服的手臂提著一包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

接著門另一邊響起蕭祖業的破鑼嗓子:「小秦呢?小秦呢?」

「蕭祖業你媽地!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辦公桌就在門後面!」秦連生肚里大罵,卻一個魚跳。從變形的爛藤椅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跑了過去,用優美的聲音叫道:「蕭大人,我來了!我來了!」

「小秦,這是鄭少爺,他要見鍾特使他們,你給接待一下。我還忙。」蕭祖業指著手里提著東西的那年輕人叫道。

秦麻子點頭哈腰的一看那少年,兩人都是一愣----老熟人啊!

那所謂的鄭少爺不是當年動不動就哭的鄭阿寶是誰?

當年兩人在骯臟的工棚里還互相給對方捉過頭上的虱子,誰能想到重逢竟然是在朝廷外交部辦公室里。

而現在地鄭阿寶也不在是當年那個臟兮兮乞丐一樣的學徒。人家現在穿著好像會發光的燕尾服。手里提著禮帽,抱著禮物的手上帶著精美的白手套。胸口上一條連著懷表的銀鏈子垂了下來,完全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少爺。

「你不是秦….秦….秦什么來著?」鄭阿寶看著秦麻子也是目瞪口呆,指著這人結結巴巴的說道。

「鄭少爺,不好意思,當年我就是朝廷的人。」秦麻子看對方那副瞠目結舌地樣子,心里從對對方豪富的妒忌中涌上來一股得意之情,他嘿嘿笑道:「為了公事,莫怪。」

「怪不得陳其榮被抓的那么利落。」鄭阿寶驚恐的咽了一口唾沫,但卻眼珠一轉立刻抓上了秦麻子的胳膊,笑道:「秦大哥,當年全憑您照顧啊,您能高升,我真是太高興了。」

「靠!你這小王八蛋,現在馬屁這么利落了!」秦麻子恨恨的想著,臉上卻笑,扭頭道:「來來來,我給您介紹太平天國的特使鍾漢先生。」

「請看,這是我們兄弟公司送給天王和東王的禮物。」鄭阿寶笑容滿臉的打開一個紙箱,里面一把銀制外殼地米尼長槍躺在紅絲絨里看著目瞪口呆地鍾漢。

「這是我們送給兩個特使的禮物。」鄭阿寶打開小盒子,里面是兩把鍍銀地左輪手槍。

一個小時內,在外交部會客廳,秦麻子親眼看著這個小乞丐現在是如何舌綻蓮花的巴結太平天國地人。當然他秦麻子現在也不是那個躺在床上捉虱子的制造局懶漢了,腳上的皮鞋一樣鋥亮。

看著這小子妄圖銷售軍火給太平天國,或者有這個意思,秦麻子嘆了口酸氣:身為朝廷官員,秦麻子的消息非常靈通,鄭家兄弟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他們做得很不錯。他們的軍火質量不如李玉亭,除了朝廷的訂單,其他地軍火達到洋人標准的八成就算合格,但這些槍因為質量不好也成本很低,大量朝著日月軍土槍隊和平民傾銷,而李玉亭的槍械是質量高價格高,專門朝正規軍和海軍銷售,現在聽說竟然用什么反射爐造炮,兩家竟然賺得差不多。都是大宋新貴了;

前不久,看報紙,陳開那個王八蛋廢伯爵竟然登報宣稱自己領鄭家兄弟入會。這樣搞,那鄭家兄弟的江湖輩分差不多是廣東天地會里第二高的一批了,他們靠這種東西走日月軍團天地會的關系,就像李玉亭靠自己是湖南人走童子軍首批軍官關系一樣。

要是按天地會江湖輩分,自己要喊這個曾經的小乞丐師爺了----秦麻子恨恨的想著:你媽的,混這么好,真他媽地不像話。

看完了海京著名小鄭的表演,秦麻子送兩撥人走,那幾個大盒子已經抱在他懷里了。他肚里不高興,自然走得慢,跟著鄭阿寶和鍾漢三個人身後慢吞吞的在走廊里走。

但在辦公室門口,鄭阿寶轉身一把拽住了秦麻子,小聲道:「秦大哥,以前在制造局多謝您照顧我們兄弟了,真是不知道您地身份,多有得罪,一定包涵。」

哈。拍我馬屁----秦麻子心里惡毒的想著,卻有點得意,畢竟咱也是個官,臉上笑著說:「鄭少爺,說什么呢?我親眼看著你們兄弟努力學習西洋技術,天道酬勤嘛。」

「我現在知道了,為什么皇帝知道我哥,肯定是您美言了,兄弟真是感激涕零啊。」鄭阿寶滿臉真誠的笑道。

肯定美言。不美言行嗎。誰知道制造局埋伏著幾組人?胡說八道不直接就被弄死啊!---熟悉宣教司行動的秦麻子知道這是制度的威力,嘴上卻因為得意而攬功:「那是你哥水平真的好。我就是實話實說。」

「哎,秦大哥,這是我名片。」鄭阿寶小心翼翼的把個鑲著銀邊的紙片塞到秦麻子口袋里,握住秦麻子的胳膊小聲說道:「大哥,今晚有空嗎?飄香樓雅間,我們兄弟請您吃飯謝恩。」

「別別別,這多不好,我也沒做什么。」秦麻子敷衍道。

「不不不,一定要來!一定要來!」鄭阿寶緊張地說著,從他的眼神里,探子出身的秦麻子看出的竟然是惶恐和驚喜,這並不是感恩,而是對他官員身份的敬畏。

送走這少爺,回到辦公室,里面已經多了兩個人,宣教司頭子胡潛來了,正在和鍾漢他們笑容滿臉的聊天,看著秦麻子回來,鍾漢不知說了什么伸手指著他。

胡潛立刻走到秦麻子面前,習慣成自然的沒說話,先打量了一下這家伙。

看著這傳奇的曾經總老板的目光,秦麻子下意識地腦門流汗,一個立正,嘴里叫道:「sir!外交部三等領事秦連生!」

看對方這么緊張,胡潛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道:「等你們老板老蕭回來告訴他,太平天國的客人我領走了,吃飯,陛下定的。」

「yes,sir!請出示詔書,並簽名。」秦麻子說道。

但送客人出門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秦麻子意外的事情,鍾漢把那塊銀懷表塞到秦麻子手里,嘴里笑道:「多謝小秦了,這幾天辛苦你了。」

「這不….這不能要的。」那塊懷表價值不菲,掏錢的秦麻子自然知道,趕緊滿臉緊張的推辭,這時候那個包著紅頭巾戴著墨鏡的驢臉竟然也過來勸道:「兄弟,拿著!你太辛苦了!拿著!別給我們兄弟假惺惺地!」

晚上一個醉漢搖搖晃晃地進了總督府附近的一個小巷子,他抱著一大堆禮物左右地撞著牆前進,身上懷表咔噠走動的聲音在黑夜里清晰可見。

想著太平天國特使的熱情和海京工業新貴的巴結,在家里,秦麻子把腳放進熱水盆里,看著旁邊堆滿桌子的禮物,他把銀懷表放在耳邊聽聽,然後遞給給他送毛巾的安南老婆賞玩,他長長的出了口氣,自言自語笑道:「秦麻子啊,你丫的混得不錯啊。」

但第二天,身上的宿醉和這難得的得意還沒離開他的身體,一桶冰水就澆在了他頭上,頓時讓他再次痛苦不堪起來,蕭祖業站在他辦公桌前,好像魔鬼一樣對他說道:「小秦,你做好准備,馬上要出使天京。」

「九點十五分!他媽的,我干嘛要做這么倒霉的工作?當個小販子也比在外交部強!」秦麻子掏出銀懷表一邊今天第100次看時間,一邊心里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