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英雄差錢:儒家才子落草電報黑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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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買個燒雞吃多好啊。」年輕的海宋舉子方秉生一邊看著街對面的燒雞鋪子,一邊背著一個席子卷靠著牆慢慢的走,腳步凌亂,咕咕叫的肚子竟然讓他感覺越發敏銳起來,不僅嗅到對面那要命的香氣,而且連腳底板穿了2個月的草鞋好像都開始扎腳了。

今天是他悲慘的一天,昨天中午剩下的一點錢買了個燒餅,然後早上被那黑心旅館老板把席子卷扔出店外,不許他和一群勞工擠在一起睡了,因為他三天沒有交那晚上都沒法翻身的窄小通鋪的房錢,雖然他可以算一個候補官員。

去年家在惠州府的他,來海京遠途科考中慘敗,買了一堆書今年繼續來考,為了考上,連聖經都買了一本,他可是被邪惡的「黃洋」譏諷為「黃滿」的儒家精英,不過儒家都知道,讀書就是為了做官,向來窮文富武,如果有錢可以隱居,那還努力什么?

所以看看洋教,方便做官也無所謂,只要洋教穿腸過,聖人做心頭,當了大官後一心為民就行了。

方秉生在三個月一舉行的科舉考試中筆試優秀,拿到了一份證明自己學問的成績證明,但做官考試----面試,慘被刷掉。

很簡單,除了讀書外,他沒有做過任何事情。

這可害慘了家境越來越壞的農家子弟方秉生,雖然富人越來越多,但和農夫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因為便宜的機器織紗為了利益無視禁令在大宋境內橫行,連他媽原來可以貼補家用的紡織也沒人要了,大小作坊都直接買機器織紗,布便宜了,結果他們不向農婦們收購棉紗棉布了,自己家織造的粗布也因為價格比不過這些廉價紗織造出來的廉價布,只能自己用,一點銀錢換不來了。

商人、工人和軍人是最容易賺錢的。在城里混一段時間,回家就買地,而因為錢多了,除了糧食,什么東西都漲價,結果苦了只會種地只有糧食的農夫了。動不動就破產賣地變佃農。

方秉生老爹是種地兼做私塾先生,沒有錢供方秉生不停的考,這次把家里的錢都席卷一空來考官,就是抱定了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

然而事實很殘酷,海宋最需要商業和西學人才,方秉生這種連外語都不會地儒家學子只能說識字,但考生誰不識字啊?現在不是皇帝第一次開科發現滿卷都是簡體字的時候了,大宋已經開始扎根了,儒家敗類到處都是。

主考官建議方秉生拿著他的優等成績去商人和企業家那里碰碰運氣。一兩年之後世事練達了再過來----方秉生在「民生熟悉程度」一欄得分為0,這一欄就是混社會的資歷而已。

儒家科考最大地好處就是公平。不管你長什么樣。不管你結巴不結巴。只要答得好。立刻當官。所以有個笑話:有小姐聽戲聽多了。非想嫁個狀圓。結果真嫁了一個。在洞房里發現不是白面英俊小生。而是黑胖胸毛猥瑣男。當夜就上吊了。

方秉生覺地很不公平!

讀書不就是為了當官嗎?

當官不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嗎?

現在居然讀長毛教材、信洋教都不行了?

老子不就不會abc嗎?老子不就不想從事下賤地工商職業嗎?

大宋歧視最高等的農民啊?

這世道黑白顛倒有問題!

當然。方秉生沒想造趙闊的反,他也下了決心,不成功不回家,真去尋找高貴的職業了。

但號稱有花園洋房住的洋行,他不懂外語;號稱有馬車坐的工廠商行,他不會算數記賬;號稱銀子可以打水漂的洋葯行會,他沒有親戚在里頭;其他的行當,他一概看不起。

參軍也是出路,但是他也看不起武人。其實他不知道他如果去應招,肯定被錄取了,因為他眼睛看書看得不是很好,有很多陸軍軍官迷信近視眼,他們當哨兵不行,但排隊打仗「勇敢」!

結果在海京蹉跎了兩個月,路費花光光了。

「如果為了做一心為民的大官,非得要做職員地話,我也要加入洋行。」這個黃滿餓的難受。卻還雄心萬丈。因為他前幾天看到了洋人來的聲勢。

那天海京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他也跑去看了,印象深刻地要死。

港口里外的大宋風帆戰艦掛了滿旗,所有的信號旗國旗全掛上了,彩旗飄飄,海軍軍官穿著筆挺的藍色軍服,士兵們戴著草帽,在船兩側排成整整齊齊的一排,看起來威風無比。

然後港口外進來一艘巨大的冒著黑煙、怪叫的英艦,只不過它上面掛著的是海宋十字旗。

「不是一個英國伯爵來訪問嗎?那條船是誰的?難道是海軍新買地戰艦?」圍觀的百姓現在都認識國旗,然後紛紛興奮的互相詢問。

方秉生也興高采烈的議論著:「這船太大了吧,海軍旗艦大宋海在它面前像矮子!是不是用來滅上海的?」

話音未落,來訪海京港的英國「香農號」再次發威,船側艦炮齊鳴,連放21響禮炮,以海軍禮節,向訪問的海宋表示敬意。

一下子巨響就滾動在海京港,白煙籠罩水面,海宋海軍的風帆戰艦好像被震得亂搖。

岸上先是大姑娘、小姨子捂著耳朵的尖叫,男人臉色發白,人群開始後退,等最後一響禮炮放完,人們才看到和聽到港口里地英國人向自己國家的巨艦揮舞帽子大聲致意,人群這才意識到對方放炮沒有任何惡意,相反是放鞭炮一樣的慶祝,慢慢的有人跟著洋人歡呼,然後整個海京港都朝那艘巨艦歡呼,但沒人知道為什么要歡呼。

這從眾導致的情景甚至讓來接人的趙闊產生了誤解:「靠!百姓歡呼個毛啊!這家伙不好對付!」

「宦丞相說過,現在就是全球戰國,要合縱連橫,若是我大宋有洋人秦國助力,消滅夜郎小清國只是彈指一揮吧。天下指定是我們的了。」方秉生在岸邊得意洋洋的朝周圍不認識的人炫耀自己舉人地學識。

不過那是幾天前。得意洋洋地知道合縱連橫不能給他飯吃,現在這個舉人餓的前胸貼後背,巨大地海京茫然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睡哪,他背著席卷,嘴里喃喃念著:「上帝啊。如果你顯靈,你給我一個洋行職位;觀音啊,我家也拜了你十幾年了,如果你顯靈,給我一個商行職位;孔聖人啊,如果你顯靈,給我個大官做吧!求求你們了。」

竟然不知不覺的又走回總督府的「自薦處」,這里是儒生們的夢想和神聖之地。

現在不是考試期間,而且一些公告基本上通過報紙和書店四處散播。來這里看告示地人逐漸少了,此刻沒多少人堵在這里了,連以前堵在巷子口叫喊各種培訓廣告的人都沒了。

然而方秉生走到巷口卻發現走過路過的人都驚恐的朝路邊看兩眼。然後小步離開,他一步一步挨過去,往里面一看,嚇了一跳,里面路邊石頭芽子上坐著一個大漢,好像因為天氣太熱,非常無禮的赤了上身,露出一身花花綠綠的紋身,臉上一道刀疤從額頭一直通到嘴角。身邊撂著一把大砍刀。

這身紋身、這武器一看就是個流氓!

裸的流氓。

因為流氓現在流行帶刀,他們也有槍但一般不帶,因為打架斗毆的時候,用刀可以看誰狠,但如果兩堆人都拿著槍,那到底是打地盤還是自殺求死啊,混江湖的更怕死,江湖中人大部分人也不是亡命之徒,再牛地傳奇也牛不過子彈啊。所以肯定打不起群架來,自然無法暴力解決問題,當然如果就是冒著被朝廷認為是匪幫加以剿滅的危險,也可以用槍,那是某個堂會不想在城鎮里混了。

不過雖然對方是裸的流氓,但手里舉著個牌子上卻寫著:「西學公司招聘英才、待遇豐厚、洋行收入!」

「我靠,現在流氓都來這里招聘了?」方秉生看著對方也在打量自己,不由腿肚子抽筋,轉身想慢慢退走。但肚里餓地直不起腰來。突然想到剛才念叨的,「是不是哪個神真顯靈了?」

「您這是什么地方招聘啊?」方秉生看了看對方的大砍刀和臉上刀疤。咽了口唾沫,怯怯的問道。

「要飯的別搗亂!我們說要找舉人!找人才!」那刀疤臉怒視一眼方秉生。

「我是啊,我考過科舉了,優等啊。」方秉生小聲說道。

「真的?」

「真的啊!」方秉生從懷里掏出那份證書想遞過去,但殘存的理性讓他懸崖勒馬,口里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是惠川堂…咳咳,不,電報局!正兒八經地海宋電報局!惠州分部!」說到這,那流氓興高采烈起來,揮著手說道:「電報!西學!鍾家良老板最喜歡的!絕對的朝廷部局,和官員就差那么一點。」

「什么是電報?」方秉生問道。

那流氓愣了愣,勃然大怒:「你不是舉人嗎?電報你都不懂?就是洋人用來傳聲的!懂不懂?到底懂不懂?嗯?!!!!!!!」

「….秉生敢說個屁啊。

「你懂啊!那太好了,以後可以解釋給那些蠢驢聽了!」流氓猛地跳起來,大喜過望的樣子。

「什么?原來你也不懂啊!」方秉生氣結,抱了抱拳扭頭就要走。

「干嘛去啊?」那流氓笑著一把抓住方秉生的手,另一只手撿起地上的大砍刀,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像干嘛?」方秉生登時魂飛魄散。

「帶你去見堂主啊。你不是應聘嗎?」流氓笑道。

「不不不,我是看熱鬧的……」哪個時代,讀書人和這種流氓混到一起過,而且明顯是個小流氓。

「我們西學公司,薪水高的很啊!」流氓一句話,讓方秉生猶豫了,一猶豫,腳下就被踉踉蹌蹌地拉了起來。

「看看去也好。說不定現在洋人喜歡雇佣流氓了,確實是個洋行,要不是個洋流氓?」方秉生心里又生出新幻想。

但新幻想很快被打破了,什么洋行啊!

他被拉去了再明顯不過的一個幫會聚集的黑飯館,五六個帶著槍挾著刀的滿臉橫肉者在里面或坐或躺,旁邊還有三個圍在在一起賭骰子。

「張哥。我帶來一懂電報的舉人!聽口音老鄉啊!」那紋身疤臉男一到就大叫起來。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懂了?」方秉生心里哀叫,但看著滿屋子的凶漢,只是賠笑,並不敢說什么。

聽說方秉生是懂電報地舉人,那張哥先吃了一驚,有點失望,但看到方秉生襤褸的衣服和草鞋,好像抱著點期望一般說道:「海京能人多啊,我們是惠州電報局的。和造船局以及以前地制造局一樣,都是大生意。我們為朝廷做電報,就是豎木桿。上面掛上線,天天穿山過河挺辛苦,可能有點委屈你,但我們老大說了,不能老是打打殺殺,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要gentleman音譯),這是何六伯爵地訓示,我們的新堂規。所以我們需要你這種能說會道懂道理地人才,要不要來?現在剛剛起步,很有前途,我估計你以後怎么也是個買辦級別的。」

方秉生聽到「局」字,精神一振,這是官家新稱號,而且進「局」的人現在都發了,好像不少人還混上了貴族。

「唉,世道顛倒啊。商貴儒賤,連流氓都雇佣儒生了。」方秉生肚里罵,但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他又問了問,知道了大體情況。

這批流氓好像真是做什么電報的,但惠州府沒人懂電報,他們老大想趁個機會來海京找點懂行的讀書人,但是人家要不看見他們的樣子就跑了;要不就是聽說要去惠州和江西交界的地方就跑了;要不就是說他們是樹木桿子的苦力,說什么讀書人體弱不能做工。然後又跑;

「…我們怎么能是樹木桿子的苦力呢?去拿刀砍人得地賞錢也比樹木桿子多啊!我們至於嗎?吃力不討好。又不是傻子。….要不就是一看就流氓,一臉痞子相。根本不是讀書人,想瞞我?那不是扯淡嗎?」張哥最後做總結陳詞。

「給多少銀子?」說出這句話來,方秉生臉皮騷得通紅,滿清成功儒生都是人家給硬塞錢的,哪能開口問,拿月薪啊,這簡直斯文掃地。

不過不斯文掃地他也沒法,他覺的好像這個工作不錯,而且他自己就是惠州府地人,在惠州府呆著也比回家種地強啊。

「告訴你!」張哥沒有直接回答,他指著一群流氓說道:「以前我們惠川堂在粵贛邊境壟斷船只上下貨物搬運生意的!那多少銀子?但我們老大攀上何六伯爵的高枝後,都不屑干了,直接就扔給龍川堂那群傻逼了,你想想我們這電報局以後會多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