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塵埃生花(2)(1 / 2)

良辰以南 淺青釉 1872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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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的短句一個個向外蹦,「葯?有配西葯,名字不記得了,一直中葯調理。」

醫生決定保守治療,但需留院觀察。

梁君白辦完住院手續,南嫵父母趕到醫院,陪她到九十點鍾,南嫵用完葯的一段時間特別犯困,睡睡醒醒,這天最後一次睜眼,掛鍾指針落在夜間十一點半。

病房空無一人,她正起身,梁君白忽的推門而入,手里拿著她家里常用的保溫杯。

「我爸媽回去了?」

「嗯,有我在,他們放心。」梁君白讓她就自己的手喝了幾口水,「還疼?」

「好多了。」南嫵撇臉,表示不想再喝,「醫生說我幾號能出院,我喪假請到今天,再不去,主任非剝我皮不可。」

梁君白淡淡的,「她敢。」

他搬只凳子坐南嫵床邊,南嫵朝他側了側身,「我渾身沒一處不累的,可睡不著了,怎么辦。」

梁君白將她胳膊塞進被子,直白地建議她,「數綿羊。」

掙扎了好幾番,她顫了顫睫毛,「你不想問我什么?」

他嘆,「當真睡不著?」

「嗯。」

「那就說吧,我聽著。」面對南嫵的梁君白,總是誠實到無所遮掩。「畢竟我凳子都搬過來了,說不想知道,會顯得我很虛偽。」

南嫵花費五分鍾思襯故事的切入口。

「我大三那年,何曉打著宋怡或者兒子的旗號,常來我家借錢,大姑家條件有多難,你是看到的。我爸媽當時怎么會想到別的,陸續給他五萬,爸總跟我說,借人東西,尤其是借錢,一旦你給出去了,就別總想著別人會還,要有無私奉獻的覺悟。」

「岳父心態很好。」梁君白傾斜杯子,又給她喝口水。

南嫵手攥著被子,囁嚅,臉應許是紅了,只是病氣使然,看不太出,「我們倆的事,我爸,我爸還沒表態……」

「早晚的事。」梁君白慢條斯理,「我給岳父挑了批難得的好茶,二十部戰爭片全碟精選,還有杜妮簽名。」

南嫵哭笑不得,「厲害,蛇打七寸。」

「然後呢?」梁君白適時拉回主題。

月光漏過簾縫,鋪灑她一面臉頰,她膚色本就偏白,如此襯得似塗抹一層銀霜,「很快,他欠賭場一大筆錢,賭場人壓著他來我們家要錢,看過香港黑社會電影么,對,就是那個陣仗。三個大男人站門外,他一臉憔悴地被圍在當中。其實那時候他是三十六歲,正值青壯年,但我從貓眼看他,滄桑得跟什么似的,一下子你會連恨都恨不起,只有悲憐。」

「你才大三,二十歲出頭,很怕吧?」梁君白以手當梳,捋她發尾纏成結的發。

「怕,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怎么不怕,可勝在會裝腔作勢,裝成一副沉穩老練的樣子,實際上每記叩門聲,都能嚇到我。」話說出來比憋心里好許多,南嫵松口氣,「我爸沒開門,打電話要物業派保安上樓轟他們走,何曉有臉干這種事,我琢磨往門口插塊牌子,寫『何曉與狗不得入內』,不過鑒於我可喜歡狗了,最後也沒實施。」

她嘆氣,「何曉消失好幾天,總歸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管得了什么賭博欠債,表姐急壞了,大姑同樣急得上火,怕他被賭場人斷只胳膊卸條腿的,全家跑警局報案。」

「報案?」

「人口失蹤。」

梁君白聽之搖頭,「別怪我話不中聽,他就是被你大姑一家慣出來的惡習。」

南嫵苦笑,「你可以理智、客觀地這么說。但一個有先天智力缺陷的女人,帶著一個自閉症的兒子,何曉再不濟,也是她的精神支柱。他在,就是完整的三口之家。別看大姑強勢又蠻橫,其實骨子里有上一輩人的傳統保守,她只是希望,表姐活得像個正常人,在外人隱射她女兒智商不高時,她能揚起臉告訴他們,是的,宋怡不聰明,但她是個有丈夫,有兒子,有家庭,靠自己雙手勞作,努力活著的好女人。」

說到最後,南嫵咳嗽起來,梁君白少許沉默,遞她一張紙巾,「你也是好女人,很好很好的。」

南嫵邊咳邊笑,咳著笑著,淚便沁出眼眶。

「當時表姐剛過完三十五歲生日,大姑炒股賺了些閑錢,她聽說翡翠養人,狠狠心買下只兩萬的紫翡鐲作禮物送女兒。」南嫵說,「表姐是做粗活的,舍不得一直戴手上,總裹著絨布藏壁櫥里。」南嫵蜷縮被子里,「何曉出現了,是沖那鐲子,賭場放他回家,外邊有人盯梢不怕他逃。表姐藏東西技術一流,何曉狗急跳牆,把家整個翻過來找,那次動靜是第一回鬧得左鄰右舍看熱鬧。」

南嫵漸露悲容,「我承認,表姐是個好女人,可是你看,好女人未必有好下場。」

梁君白手指放她眼皮上,臨摹她眼眶的輪廓,一點點的紅,活似只軟趴趴的兔子。

他口吻淡而溫澈,「她只是遇人不淑,在年輕時候,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善終。人擁有的不僅是青春少年,還有三十年的知天命,三十年的花甲白。最好的,不一定是十七歲心動的,二十歲遇見的。」

南嫵安靜聽他說,品出幾分道理,她捉住梁君白的手拉進被褥,「或許吧,她在何曉這邊算是走到頭了。」南嫵停頓良久,復開口,「賭徒發瘋起來挺可怕的,我爸忙著開周一大會,手機調靜音,大姑找不到他,電話打到家里,她說何曉瘋了,又說早知道何曉賭博,她不可能給宋怡買鐲子,竟然被家賊惦記上,問我們該怎么辦。」

梁君白不滿,「她自己沒主意?」

「整個家族,我爸是頂梁柱樣的人物,大姑六十多歲的女人,擅長精打細算地過日子,真來一出事,就蔫了,能有多大主意,不過向我爸訴番苦,再討個處理方法。」

梁君白問,「接下來呢,發生什么?」

他明顯感應到南嫵一個寒顫,被她擒住的手跟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