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斷不能思量(5)(2 / 2)

良辰以南 淺青釉 2574 字 2022-09-17

南嫵也一停,轉身。

梁君白這樣對南嫵說,「假設我活到一百歲,那么,我們也只能再相愛六十八年,怎么能算長長久久。」

南嫵認真思索他的話,莞爾一笑。

能相愛整整六十八年,也好。

回到大廳,已拍賣的展品將近三分之一,年昭遠位子仍然空著。

南嫵指著空位,戳了戳梁君白。

「拍賣會結束後有一段采訪時間,他現在不走,到時候就走不開了。」

而記者並不會善罷甘休,之後幾個月,任何年昭遠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有各大媒體苦苦守候。

這樁丑聞一時如滔滔江水不能停歇,若是普通婚外情,大眾也見怪不怪,但年昭遠以慈善企業家的身份,與自己資助的貧困學生偷情長達十年,這再次沖擊了大家的三觀底線。

記者關系的問題很多,甚至有娛樂專欄特意做了一期節目,討論顧涼蟄在被資助的時候有沒有滿十六歲,相關律法規定,與十六歲以下未成年人發生關系屬於□□罪范疇。

梁渺渺定定瞧著電視,翻來覆去看年家的新聞,她這樣一整天了,仿佛要將電視看穿。

梁君白坐到她旁邊,把抱枕放到一邊,「你好像不是很高興。」他沉吟稍會,「還放不下年進?」

「啊呸!你當我蠢呢,還是蠢呢,還是蠢呢?」

梁君白手臂曲起,靠在沙發把手上,懶懶反問她,「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面對梁四先生,梁渺渺始終不是對手,她泄了氣,「好吧,我蠢。但我當時跟年進好,是想跟他結婚的,現在什么都別談了,他不能當我男人,又不能跟我生孩子,我才不會再想他。我要重振旗鼓,找個肯跟我生孩子的男人!」

梁君白調整坐姿,「生孩子?」

梁渺渺肅穆道,「我三三了,已經錯過生育的最佳年紀,必須要把找男人配種提上日程了。」

梁君白無聲嘆息了下,「這么想要孩子,你知道怎么當母親嗎?」

「我會學。」

「要多給孩子吃魚,核桃,菠菜和雞蛋。」

梁渺渺帶些崇拜眼神看他,「你連育兒方面的都懂?」

「不太懂。」他平靜拾起遙控器,「我只是聽說孩子智商隨媽,所以你要多給他吃補腦的,先天不足,只能後天補救。」

「梁君白!」梁渺渺舉起抱枕撲過去,企圖捂住他的臉,「你別動!讓我悶死你!」

梁君白一只手制住她,鬧了一會兒,梁渺渺氣喘吁吁,她累倒在三人長沙發里,休息片刻,又憂愁起來,「你說,十年後我四十三歲,還沒嫁出去怎么辦,那就生不出孩子了。」

「不會。」梁君白瞥眼她,「四十三歲還沒絕經,按理論來說,可以生。」

一個抱枕飛擲向梁君白,被他從空中截下,丟回梁渺渺懷里。

「我是認真的!」

「冷凍卵子吧。」梁君白黑色襯衫被方才一鬧,有了些淡淡褶皺,「嫁什么人,比嫁娶本身更重要。男人可以平庸,但不能渣,你按這個原則去找,實在年紀大上去了,可以冷凍卵子,到你合適當母親的時候,再做其他打算。」

「我……」梁渺渺皺皺眉,想說的話忽然咽回去,連同她眼里驀然涌出來的許多情緒,一道掩掉了。

她的心思向來好猜,而這一刻,腦回路曲折如梁四先生,竟也沒能看透梁渺渺在想什么。

「嗯?」

梁渺渺嘟囔,「也沒什么。」

這時南嫵從門口接了快遞回屋,「渺渺,你的瑜伽墊到了。」

「謝謝。」她快速接過包裹,「我先回房了。」

那時候,她其實很想問梁君白。

如果她有幸遇見一個男人,他不平庸,甚至可以算作優秀,然而金童和玉女,才子同佳人這才是標配,一只妄圖站到天鵝身邊的癩□□,最終能得到天鵝的吻,還是跌回深深的井底。

顧涼蟄活得荒唐透頂,而她這三十三年,未必就活得有多值得。

梁渺渺匆忙上樓梯,南嫵咦了聲,「你們聊什么,她好像挺慌張的。」

「聊絕經和冷凍卵子。」

南嫵頭略暈,被他們話題的奇異性震撼了,「婦科?」

梁四先生想了下,「是生物醫學。」他拍一拍手邊空位,「過來。」

南嫵坐過去,一臉認真問他,「繼續聊生物醫學?」

「換個話題。」他說,「我二姐明早的飛機回來。」

「嗯。」南嫵捧起茶幾上的小籃子,里面裝滿洗凈的提子。

「老爺子立完遺囑,我們就回國。」

「嗯,」她自己吃了顆,遞到梁君白嘴邊一顆。

「然後領證。」他眸光一閃。

終於,南嫵抓住了這番對話的重點,在於『領證』。她撲哧笑起來,「是你說的,訂婚了,等於半個夫妻,只差一本紅本。你還急什么?」她調侃,「梁先生,無欲則剛。」

梁君白搖頭,「剛不起來。」

南嫵頭頂飄來大片陰影,梁四先生已雙手撐沙發兩側,將她圍在角落中,張嘴從她唇間咬走半顆提子。牙齒蹭過南嫵唇瓣,輕輕一咬。

「無籽的。」他得出結論。

南嫵耳根通紅,偷眼瞧著四下無人,推了一推他,卻也沒用力。

梁渺渺剛走出屋子,從二樓往下望,見梁四夫婦正親熱著,整個人便不好了,蔫蔫回屋關上門。

晚間,梁君白找來本日歷,圈了幾個良辰吉日,因為南嫵說,領證要挑個好日子。他雖然並不在意這一些,但梁太太的話總要聽的。

他們回國的當天,上海下著微末小雨,飛機晚點兩個小時。

南嫵透過機窗向外望,能看見大片停機坪和清灰色的天。

「接機?」梁君白擱下報紙。

「她前幾天就吵著要來。」南嫵瞥到梁君白神色明顯一滯,笑了,「你確實要有心理准備,她或許會舉塊接機牌,寫著『梁君白夫婦shanghai』。」

梁四先生頗為無奈重新拿起報紙,「能想象。」

而下了飛機,直到拿好行李,朱顏並沒有出現,給她發去的信息,也沒回音。

光影穿梭的機場里,她低頭看手機,遠處一陣風似的刮來一個人。

白色針織衫,拖了只流氓兔的行李箱,是朱顏。

她沖過來抱住南嫵。

南嫵可以感受到朱顏圍著自己的臂膀輕微打顫。

兩個月未見,朱顏說的第一句話是。

「蘇炳去地震災區采訪,失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