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裝傻(2 / 2)

煙霧嗆人,於時苒咳嗽了兩聲,呆呆地站在任以秦面前。頭發上,濕嗒嗒的水落在浴袍上,印成大大小小的水印。

任以秦挑著眼,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對她招手,「過來。」

於時苒站在原地不動。

任以秦便掐了煙頭,起身把她拽到跟前,一把摁在*上。

她這才受驚似的一個勁兒地掙扎,像只膽小受傷的松鼠,可憐巴巴的目光。

任以秦輕嗤一聲放開她,爬起來進了浴室。

一得到自由,於時苒立刻縮到牆角,知道任以秦洗漱完出來,她還是保持那個姿態縮在那里,不同的只是看到他之後,她呆滯的眼底出現了恐慌驚怕,身體又向後縮了縮,恨不得擠進牆里去。

任以秦這次沒在喊她過來,而是裹著浴巾大喇喇地坐在*邊,雙眼如鷹隼般注視著她。

她就那么縮在牆角,像個小老鼠一樣,驚慌地讓他打量著,無處可躲。

「沒想到這個樣子的你,居然還會對我感到害怕。」他笑伸手拿起*頭櫃的葡萄酒,倒了一杯,「怎么,我在你眼中是凶神惡煞么?」

他當然沒等到於時苒的回答,而且,他也沒指望於時苒能回答自己的話。

「你和賀遲年的關系破裂,也許跟我是有那么一點點關系,不過呢,當初她如果愛你,在乎你,就不會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們之前的事。」他喝著紅酒,仿佛自言自語般,「至於你父親,他的死呢?是罪有因得,如果.....」說道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不是減輕於時苒對自己的恨,他會親自殺了於京山。為什么要減輕她對自己的恨意,還在乎么?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恨誰或者想找誰報仇的話,那么,你更應該去找賀家的兄弟兩個。賀北寅是罪魁禍首,你父親染上毒癮,到死亡,再到死無全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賀遲年,如果沒去營救的話,你父親或許不會死的那么快,也不會被炸成齏粉。」

他雲淡風輕地說著對於時苒來說最殘忍的話,終於成功地看到於時苒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道行到底還是不夠深啊。

和他玩心眼,真的是太嫩了。

「當然了。」任以秦繼續說,「你恨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們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就算有那么一刻,我是有那么一點兒可憐你的。不過,這個世界,可沒有人能靠著別人的憐憫過上泰然的日子。」

他站了起來,蹲在於時苒面前,烏黑的短發上,沒擦干的水珠順著發梢躺下來。

這個男人,似乎生來帶著一股邪惡的魅力,這樣的姿態,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或許都會被迷得神魂顛倒。但他眼前的是於時苒……

「我的憐憫有限,留下你一條命已經是極限了。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了,嗯?」他突然捏住於時苒下頜,迫使她張開嘴。然後,高腳杯里的半杯葡萄酒,就那么被他強硬的灌給於時苒。

於時苒沒沾過酒,所以,葡萄酒入喉,又是這樣強硬地被灌進來,她立刻被酒水嗆住,咳得滿臉通紅。

卧室橙黃的暖光,將於時苒的樣子照的可憐又嫵媚,被她胡亂盤在後腦的頭發這個時候,也披散開來,水滴順著發梢落下,更襯出美人出浴的味道。

當然,這個美人實在蒼白了些。

可任以秦似乎有些*的愛好,他居然覺得這樣的於時苒,更美,美得他心尖兒都是疼的。

而這份疼,讓他覺得,除了仇恨之外,他的生命,又注入了些別的東西。

可那究竟是什么,他卻沒半點探知的興趣。

松開於時苒,他有些*地勾住於時苒的後腦,順著她唇角輕輕舔了一下。

於時苒一抖,他卻立刻放開她站了起來,「這可是頂級葡萄酒,浪費一滴都是可惜的。」

說完回味無窮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轉身坐回*上,「時間不早了,過來休息吧。當然,如果你想在哪兒蹲一宿的話,我也沒有任何意見。」

說罷,放下酒杯,順手把*頭台燈關掉了。

卧室里瞬間一片漆黑。

於時苒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如果,任以秦夜能視物的話,就會發現,於時苒此時的目光已經從最初的驚恐害怕變成蝕骨的恨意。

第二天一早,任以秦醒來的時候,發現於時苒居然就那縮在牆角睡了*。

顯然,於時苒是很晚才睡著的,即使現在依然在睡夢中,她眼底的兩團青色依然那么明顯。

任以秦趴在*上對著她看了許久,才起身把她抱到*上開始洗漱著裝。

下樓,很意外的,呂錦城居然在。

任以秦挑了挑眉毛,還沒開口。呂錦城就放下早茶,道,「真少見,你的睡眠質量能這么好。」

「怎么講?」

任以秦在他對面坐下來,張媽立刻把准備好的早餐都端了上來。

雖然見任以秦不過第二次,張媽卻早就知道,任以秦和呂錦城的關系不一般,蔣崢在這里,就和在自己家是一樣的。

不管什么時候呂錦城出現都不稀奇。

呂錦城抬手看了下時間,「八點。」

任以秦愣了一下,「你嫌我晚了?」

「因為你從來沒晚過,所以有些意外。」

「和一只裝傻的貓在一起,總是要小心一些。」

「那樣纖弱的爪子,能抓傷你么?」

「倒也是。」任以秦順著呂錦城的話講。

哪知呂錦城接著道,「不過,那爪子如果有榮幸夠到你最柔軟的地方的話,那么,你還真的要小心些。」

任以秦也夜羽眼色一沉,「我心如鐵石。」

呂錦城卻看也不看任以秦,只自顧自喝早茶,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但願如此。」

於時苒爬起來,四下看了看,然後抱膝發愣。任以秦早餐過後進來,她依然保持姿態不變。

任以秦笑著走到她面前坐下,伸手順了順她略顯凌亂的發絲,「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如何?天天憋在這兒,憋也把你憋傻了吧?不過再出去之前,還是讓崢嶸給你打一針,不治療的話,我真擔心你的狀況會越來越糟糕。」

他輕輕摸著她的眼角,「起先,我還以為你裝傻呢,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崢嶸馬上會來,我到樓下等你。打完針後,張媽會上來幫你選衣服。」

任以秦上來似乎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說完之後,片刻沒停留,轉身又出去了。

門一關緊,於時苒目光立刻閃動了一下,唇線緊緊綳住。

沒錯,如任以秦所料,她已經恢復了,只是一直裝傻而已。

失去所有的她,已經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這扭曲的世界。可張媽有一句說得很對,如果爸媽在天有靈,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該多傷心?

所以,不管怎么樣,她都應該振作起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力所不及,也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力所能及。

她不知道任以秦為什么突然又變了態度,只是,他說要讓呂錦城來打針讓她覺得不安。

呂錦城醫術那么好,只要一看,肯定就能看出自己其實是在裝病。

到那時要怎么辦?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了。

呂錦城推門進來,手里托著個白色的托盤,上面放著未拆封的針管針頭,還有一瓶沒有標簽的淡藍色葯水。

看得她心都發冷。

說起來,呂錦城這次也挺奇怪,什么都不說,也不檢查她的身體狀況,直接拆封吸葯水,拿著棉簽過來給她扎針。

看著針尖上吐出的冰藍色氣泡,她一個勁兒的向後縮,嘴唇噏動,卻沒有聲音。

呂錦城甩了甩針管,雙眼隔著鏡片看向於時苒,一向面帶微笑的他,此刻沒有表情。

「你接不接受,都別無選擇。」呂錦城開口的第一句話。

於時苒還是後退,心里卻很明白。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上天就沒給過她任何選擇。她始終在被迫中一步步地走向萬劫不復之地。

然而,上天如果要懲罰,要捉弄,都只對著自己來救好了,為什么要連累她的父母,他們都是無辜的!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

那管冰藍色的液體,就好像會把她整個人都溶解掉的病菌一樣,她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會這么害怕。

但是,不管多害怕,她都不能開口,不能說話,不能再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綻。

她是第一次演戲,徹頭徹尾的演戲,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個水平騙過他們這種狡詐之人的雙眼,可只要他們不揭穿,她就必須演下去。

不管怎么閃躲,呂錦城還是毫無憐惜地把葯水全部注入她的血管。冰冷的葯液如同毒水一樣,她有種自己可以感受到它們在自己身體里迅速爬開的錯覺。

是的,她想起了父親那枯瘦的手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針孔……那是注射毒品留下的痕跡。她怎么不怕,怎么不恨?

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你明知道那種東西是致命的,還是被人強制地沾染。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她從不認為任以秦會做什么對她有益的事情。

題外話:

六千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