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我一下(2 / 2)

他低著頭,圍繞著兩人的氣息越來越陰冷,仿佛這個世界上最陰暗的情緒都集中到了這個角落,無形的壓力緩緩推進,幾乎使人喘不過氣來。

見他轉身便要走,而靳長恭知道她無意中戳到他的痛處,蹙著眉伸手擋在他身前,而夏合歡則反手一掌便掃盪過來。

靳長恭側身一踢,兩人頃刻間便交手數十招,那冽凜的氣勢令風雪飛舞,一片白茫茫。

「夠了!」

靳長恭頓住身影,看夏合歡憋著一股氣又要走,她額頭青筋一突反射性抓住他肩膀,夏合歡轉過眼,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而幽黑,渲染出一種淡淡死氣,他躲不開她的糾纏,便發狠一口咬在她手背上,帶一種憤忿,用力地,不余一絲留情。

「痛嗎?」直到一聲輕柔而略帶感概的聲音響起,他才如遭雷亟。

就是這一句平靜的聲音,喚醒了夏合歡的理解,他瞳仁一窒,牙齒觸著像豆腐般柔軟的物體,唇齒間酸酸的,軟軟的,苦澀的鐵銹味道溢滿口舌。

隨著他呆滯的表情,周圍有若實質的粘稠氣息緩緩退開,仿佛深夜黑色的海水慢慢落潮,屋外新鮮的空氣重新注入。

他看著她咬出幾個牙齦的手背。

痛嗎?這句話,不是應該問她的嗎?被咬的人可是她啊。

靳長恭看他抬起臉,一雙黑矅石般幽亮的瞳仁,看著她,不說話。

她抿起唇,伸出沒有受傷的另一只手,粗糙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道:「對不起。」

「為,為什么?」夏合歡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茫然與錯愕,沙啞著嗓音問道。

「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從來不曾想過它會是從靳長恭的嘴里說出,它太珍貴也太令他承受不起了。

靳長恭輕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習慣了,一受到攻擊便即刻做出反擊,可是我卻忘了,你不是敵人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的語氣真的很平淡,甚至沒有音階起伏,但淡淡的語氣中卻充滿了真摯與歉意。

夏合歡想勾唇笑一笑,以彰顯他的無動於衷,他的從容淡定,但是他的眼眶卻先一步泛紅,他揪痛著一顆心伸臂抱住了她。

「阿恭。說,說你不會嫌棄我,你會一直喜歡我的。」他的聲音沁著透骨的冰冷。

靳長恭伸臂抱住了他:「是,我不會嫌棄你的。」

夏合歡收緊雙臂,喉間就像含著一顆核,語不成調道:「說,說即使我永遠是這種鬼樣子,你都不會嫌棄我的。」

靳長恭低眉,緩緩一笑:「不會。」

「說,說你其實一直覺得我軒昂氣宇,英俊非凡!」

靳長恭聞言眉毛一顫,她怎么從來不知道夏合歡是這么一個自戀的人啊?

回想起小時候那張白白嫩嫩,尤如白玉湯圓的小臉蛋,再聯想到他跟夏長生那雙神似的月芽兒彎的眼眸,即使沒有毀容,長大後怎么推測也不會是那種英俊軒昂型的吧?

「夏合歡,是男人的話,就不要這么在意一張臉。」她極著臉教育道,並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他能夠別每次提到那張臉,就歇斯底里,陷於一種極端陰霾的情緒當中。

夏合歡任她動作,不避開也不反抗了,只是靜靜地與她對視,漂亮的雙眸平靜似水:「可是臉不好看,就娶不著媳婦了。」

靳長恭挑眉嗤之以鼻:「你堂堂列國十強之一的夏帝,還愁會娶不著媳婦?」

「我是要娶我喜歡的人,你說她會不會嫌我長得丑啊?」夏合歡偏了偏頭,神色流轉著一種詭譎的神色。

靳長恭不察,眼眸一厲:「如果嫌你長得丑,那她就不是真心喜歡你的。」

「那是不是說明,如果不嫌我長得丑的就是真心喜歡我的人呢?」夏合歡一雙憂郁的眼神緊緊地瞅著靳長恭,仿佛如果她說不是,便會憂郁得去自殺。

靳長恭稍略理了理這條等式,頷首:「自然。」

夏合歡聞言,剎那間便笑眯了眼睛,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他輕眨眼睫地湊上去,如蝴蝶扇翅落的吻落在她的嘴角,黏呼道:「這么說,阿恭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啰?」

呃?好像剛才她是說了不嫌他丑的,可——可這種情況下,回答是與不是都不合適。

靳長恭眼神一閃,便顧左右而言它:「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阿恭,這一次我幫你弄到參加練兵式的名額,你打算要怎么報答我。」看靳長恭油鹽不進的模樣,夏合歡亦風姿優雅,如貴雅公子般直起身子,長眉一挑,一副公事公辦的正經模樣。

「所謂大恩不言謝,那你想怎么辦?」靳長恭撇了撇嘴。

夏合歡偏過臉,斜眸幽幽地看著她:「親我一下,我要阿恭你主動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