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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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大恩不言謝,那你想怎么辦?」靳長恭撇了撇嘴。

夏合歡偏過臉,斜眸幽幽地看著她:「親我一下,我要阿恭你主動親我一下。」

老實說,夏合歡這張臉比起她第一次見的時候,面部皮膚稍微好轉了些,至少表面部份萎縮並不妨礙破壞五官形狀。

她看著他那一張凹凸不平的臉,疤痕呈放射線狀從鼻梁間,用利器一條一條地劃過,就像一張被刀劃破的白布,條條殘痕令人心驚——這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在那一張年幼稚嫩的臉上,施以如此暴行。

其至有幾條,險險劃過他的眼瞼,與唇瓣處,延伸至耳根後,險情異常。

靳長恭雖被他攜恩要挾,心底此刻卻火苗燼息,她移步悠然漫步地走近他,夏合歡身子下意識緊了緊,垂睫看著她,一眨不眨。

與他相對而立,才明顯對比出兩人身高,夏合歡要比靳長恭略高幾寸,他肩胛亦寬於她幾分,原本看著相似的單薄纖細的身姿,原來少男與少女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靜下心來,靠得這么久,她就能呼呼到源自他身上,一種很沁入心肺清新的體味,猶如如雪色相融的薄荷,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好聞。

看著靳長恭神色不顯,夏合歡卻因為這種靜謐的緊張氣氛而心跳加速,額滲薄汗,悄悄咽了咽口水,身體忍不住蠢蠢欲動了起來。

「親親。」夏合歡,睜著一雙彎月星燦雙眸,微微嘟起粉嫩花瓣美好形狀的雙唇,低下幾分來,方便她主動印上。

靳長恭好笑,伸出手指帶著些許憐惜的力道摩挲著他的唇,那似掐得出水的柔軟觸感令有留戀忘返。

夏合歡被她逗弄得嘴唇好癢,又麻,又有一種莫名地奇怪的騷動爬過,周身不自在,卻又不舍得打斷她的動作,難得她主動親近他,他真的舍不得……他此刻就像含著一塊香添可口的蜜糖,細細地吸吮……

靳長恭眸光一暗,眯了眯睫,眼中似蓄著一場雷鳴電閃的暴風雨,指尖莫名地有一種詭異的一種過電的感覺,盛滿笑意的眼眸彎了一彎,眉黛春山,黑袍隨風吹拂垂落,長發輕柔如絲地在她腰後飄舞。

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瓏剔透,無一重樣,它們就像一只只粉雕玉琢的雪精靈,圍繞著他們翩翩起舞,吟唱著祝福的歌頌。

裕豐客棧最雅致的一間套房內,一名身穿淺灰色長袍,領間鑲了一圈貂絨的男子,站在窗欞邊,俯視著下面那美好而溫馨的場景,直到看到靳長恭傾身溫柔地吻上少年臉上的疤痕,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他呼吸一沉,僵硬地瞥開眼。

「少主?」

一身青衣俊孺的止蘭,燒好一爐暖火,一抬頭,看到少主面無表情地看著窗下方,臉上柔和的笑容被寒風一吹便散了,神情有著一種超然物外的淡然與沉凝。

——怎么好像突然不高興了?止蘭疑惑地走近他,想看看剛才少主看到什么事情,而破壞了好心情。

「我們回去吧。」公冶夙收斂起一切情緒,神情恬淡平和。

止蘭腳步一頓,蹙眉訝異道:「少主,怎么突然……您不是特意來——」

「已經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止蘭愈發納悶,少主特地為靳帝預留了裕豐客棧中最寬敞視角明亮的雅間給她,別國帝君出再高價錢都不肯讓出,還特地跑來這一趟想給她一個驚喜,怎么突然就不需要了呢?

止蘭移直窗邊,望下,瞬間表情不滯,眼眶緩緩瞠大。

那兩人……

「止蘭,我終於覺察到一件事情了。」公冶一雙清澈的眼睛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輕笑一聲:「這世上沒有誰會站在原地一直等著……若不想要遺憾,就一定得好好把握住。」

留下一句意義未明的語,公冶便移步踏入雅室內書房的密室。

而止蘭回過神來,看著少主被黑暗吞沒的身影,再看了看下方十足曖昧似出櫃的兩人,心底一時復雜難辨。

「唉。」

感覺到那道不熅不火的視線消失了,靳長恭的唇便移開夏合歡的臉頰,風雪中,迷離的雙眸微眯,還是忍不住抬眸,朝那處看了一眼。

——只剩下窗欞在寒風中搖曳咯吱作響,孤零零。

靳長恭眸光一黯,表情有片刻地失望與惆悵。

她不知道她這么做,究竟是在逼自己,還是在逼他,可是這種膠著不斷,又無法粘合結實的狀態並不是她想要的。

「阿恭,以後你每拜托我一件事情,都必須像——」夏合歡狡黠地勾了勾唇,點了點他的唇瓣:「這樣,親我,或者滿足我其它的要求,我才會幫你。」

靳長恭看風雪越來越大,她跟他兩人就在雪中,頭上,肩上,衣服上落上一層白白的雪,簡直就像兩樁雪娃娃。

送了他一個青蔥白眼,靳長恭率先走了:「等你變成雪娃娃,我或許才會考慮一下。」

夏合歡哎地叫了一聲,從雪中刨出他的黃金面具戴上,追了上去。

「阿恭,你怎么越長大越不坦率了,明明小時候就很愛跟我玩親親。」抱怨地懷念著。

「你確定是我?而不是愛哭包的你~?」深深地質問語氣。

「胡,胡說!我從小就很堅強,從來不會哭的!阿恭,你才愛哭,我走的時候,你肯定哭了!」

「誰哭了,當時你父皇抱著你,我分明看到你將頭埋進他肩上,一抖一抖的,分明是好不好?」

「我那是——那是你看錯了,哭的是你!」

「是你!」

……

一路持續著幼稚又沒有營養地拌嘴,但一進了空棧內,兩人瞬間便不約而同地恢復了高貴冷艷霸拽氣質。

相視一眼,撇開眼,便各自找各自隊伍。

「靳帝陛下。」

從樓梯上爬上來一道身著褐衣棉襖的中年男子,他端著滿臉笑容,不諂媚亦不阿諛奉承,沉著而禮貌地出聲問道:「請問,您是靳帝陛下嗎?」

靳長恭轉身,如實質般壓力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嗯。」

中年男子頓感壓力山大,努力地維持著笑容,雖然弧度有些僵,他彎了彎腰,道:「小的是這家客棧的老板,這把鑰匙是二樓東廂雅間的,請您一定要笑納。」

靳長恭淡淡地看著,撤下了周身的氣勢,啟唇道:「無功不受祿,將它還給它的主人吧。」

靳長恭轉身欲走,而客棧的老板卻趕上來兩步,表情帶著一種為難:「靳帝陛下,就算不看在功勞,也看在苦勞份上吧,少主……他趕了半個月的路程,只為了來見你一面,您能不能別讓他做的事情……變得毫無意義?即使是一個朋友,即使是一個朋友,您也不需要這般生分。」

靳長恭因為他的話而停頓了一下,並沒有轉過頭:「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客棧老板似笑了一下:「是止蘭公子,他說您一定會問這句話的,並讓我告訴您,少主他已經走了,少主最近的身體一直很差,而城贛府的寒冷天氣並不適應他養病,所以這一次練兵式代替他來露面的人是大少爺。」

聽完他說到最後一個字,靳長恭側過身子,翻轉寬大的袖袍一卷,便將鑰匙吸入掌中。

「如果能夠跟他聯系得上,便告訴他……別光操心別人的事情,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哦,嗯,好。我會替您轉告的。」

老板忙不迭地點頭,為她最後一句而由衷地替少主感到高興。

他想少主一定很重視靳帝這位摯友,否則又怎么會冒著大風雪特地跑到城贛府一趟呢?其實早在「練兵式」之前,少主便替靳帝安徘了一切,事無矩細,有著最寬裕的房間,最精細的食物,最舒適的環境。

他們一早便等著靳帝來城贛府,可偏偏因為她刻意地低調而被探聽的人忽略了,等她抵達到了裕豐客棧,他們才慌忙地匯報少主,險此怠慢了她。

據著鑰匙,靳長恭猶豫了一下,便改變原來的路線,繞到了東廂的雅間。

打開雅間的門,迎面一股溫暖帶著城贛府獨特的純朴香氣撲面而來,靳長恭隨意巡視一周,便踏步入內,看著房中央擺放著一座青銅麒麟大鼎獸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輕煙。她徐徐走到呼嘯著冷風的窗邊,從這個角度俯視朝下,正好能夠將後院景致全部納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