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意外之人(1 / 2)

中央控制室的前台上,芬格爾左右兩側分別坐著兩組人,每一組內一共四人,左側是a組,作為正方辯論,右側是b組,作為反方辯論,兩組的中間夾著個眼鏡妹子一個人組成的c組,作為記錄官,將ab兩組發言中所有的精彩點忠實地敲進文檔里保存。

不難看得出這場別開生面的辯論賽正是為兩天後的聽證會准備的,不像是尋常辯論賽里只一個充滿爭議性的論題就從早辯到晚,從公元前的史前人類論證到後未來時代的人文發展,眼下這場辯論賽主打的就是辯題多變,考驗臨場發揮、驚人語速以及清晰思維。

既然是為了聽證會做准備,那么當下所有的辯題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針對不同的「現實桉例」來對這些復數桉例中出現的同一個人做有罪和無罪的辯論。

其實比起辯論,更傾向於傳統意義上的打官司,看點就是原告律師和被告律師的唇槍舌劍之戰。

可作為裁判的芬格爾認為如果正反方只出席一位律師可能會漏掉不同方位的見解,所以干脆大手一揮把原告和被告辯護律師增加到了4v4,構成了一個標准的辯論賽格局。

為了保證專業性,芬格爾特地收集了新聞部里每個人的守夜人論壇賬號數據,專挑歷史回復超過99+的專業論壇罵戰老哥們來構建這兩組辯論隊。

這兩支四人的小組分工精確到了每個人在辯論賽里各司其職,1號辯手要充當門面,口才優秀,2號辯手要反應快,舉證王,逼逼戰斗機,3號辯手得思維清晰,鬼機靈多,擅長神經槍,4號辯手總結歸納,得穩重又令人信服。

玩辯論,芬格爾這次是認真的,他甚至請教了有過跟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友誼辯論賽經驗的學弟和學妹,將這些經驗完完整整灌輸給了眼下的這批草台班子。

在他們的爭論中可以看見大量的經典辯論技巧,一邊時不時來一手歸謬,另一邊立刻反歸謬回擊;這邊來一手偷換辯題,那邊馬上抓住馬腳強烈反擊;再深入一點的都開始遵從《墨經·小取》里的墨辯七法(效,推,或,假,哞,辟,援)來針對性應戰。

兩邊的辯手腦子從開始轉就一直加速沒停下來過,cpu都快燒出湖味了,這也主要是因為台下面負責挖文檔的兄弟們一直有著收獲,上一個事件還沒論完下一個事件就接著來了,換誰都得豬腦過載。

但可喜的是兩邊的辯者的水准也都在模擬實戰中快速進步,以偏概全,包辯題,引經據典,道德高地什么的都是張口就來,對抗的激烈程度開始從正常水准開始接近「錢是不是萬惡之源」等級的尖端水平了。

現在3d投影上播放的是索馬里海一處小島上的硝煙滾滾,整座小島都化作了火海,始作俑者當然就是臨海拖船上倚靠著船舷吹海風的年輕『s』級專員。

「涉事專員嚴重違反了執行部的命令,在完成任務後,以個人意志強行登陸海盜窩點刨根問底,以殘忍的方式虐待敵人拷問情報,最後還張揚地放火燒島,這種為所欲為、乖戾叛逆的行為完全不符合執行部的規章制度。」

「異議。瀏覽整個卷宗,『s』級專員的行為是在特殊情況下采取的必要行動,完全符合執行部的規章制度——保護社會安全和保護生命的優先條例。

就卷宗所例,當時在海盜窩點中存在著大量的婦女兒童被拐賣虐待以及不人道的非法拘禁行為,專員在執行類似任務中面臨的情況往往是危險的和復雜的,必須根據實際情況采取相應的行動,而在這種情況下勢必會需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來保護自己以及公眾的安全。

執行部明確規定在涉及公共安全和人身安全的情況時,完全可以使用適當的手段來獲取情報,這些手段包括拷問疑犯或訊問嫌犯,審訊部存在的意義便是如此,所以我方認為『s』級在這次行動中的一切所為都是合法的,只有當他的行為違反秘黨所制定的法律時,我們才可以將其定罪。」

3d投影再度切換到了一個熟悉的小鎮,卡梅爾小鎮,在檔桉的照片里熟悉的背影一個人深入了巨大領域覆蓋的危險區中,一往無前。

「很明顯的再一次抗令,這已經是數不清次數的無視上級命令的行為了,在卡梅爾小鎮的事件中他甚至做出了拒絕與同伴交換情報,以個人英雄主義的方式背著巨大的風險進行任務。另外,在這次任務中他和背叛了秘黨的在逃嫌犯,曼蒂·岡薩雷斯疑似有密切的交流和合作關系,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否包藏禍心。」

「請注意,曼蒂·岡薩雷斯的背叛節點在於任務結束時,『s』級作為當事人甚至遭受到了槍擊進入了維生艙休眠,難道用命來完成任務也要被質疑忠誠性嗎?『疑罪從有』只會讓黨內產生極大的不穩定性,既延誤司法正義,又破壞執行部體系上下級的基本信任。

再者來說,我方不否認『s』級的行動有個人英雄主義的因素在里面,但這種個人英雄主義是基於無私對團體做奉獻的正義行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已經沒有其他更優解了,所以『s』級選擇了自我犧牲冒險,這種個人英雄主義應當是被理解,甚至被贊揚的。」

「說得好!我師弟老火炬了,點燃自己照亮他人!」芬格爾一邊鼓掌鼓舞著兩邊的馬仔們,一邊喝可樂潤喉,

「不要跟你的對手講道理,記住你們預演的舞台是聽證會,不是辯論賽,聽證會上那些早該爆金幣的老東西都是為老不尊的貨色,他們不會跟你講道理,會用各種詭辯和強權來壓迫你,你們要做的也不是真正地要辯贏對方!而是要讓對方在你的正義說辭下無地自容!你們真正的對手是陪審團!」

「老大,又挖到了新東西...有些不好搞,是視頻。」台下有人站了起來看向芬格爾說。

「投上去!」芬格爾揮手命令。

視頻被投影到了大屏幕上,那是黑白的監控視角,畫面里是一個空曠的機房,機箱組的燈光頻頻閃爍,照亮了縱橫交錯的通道中行走的眾多漆黑人影。

那些人影行走在機房中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徘回不停。

「這個規模...這是諾瑪的機房?」有人注意到了視頻里機房的巨大,只有超級計算機才可能擁有這種規模的機組。

「這不是重點。」挖出這個視頻的人低聲說,「接下來才是重點...注意看,要來了!」

忽然畫面里有一道黑影閃過,速度快到了連攝像頭都難以捕捉,他從一個人影身邊擦過,一瞬間那人的頭顱仿佛受到了巨大力量的牽引似的向上飛起,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而後那黑影余勢不止地在復雜交錯的機箱通道中掠過,每個被他經過的人影都被斬下頭顱或者攔腰砍斷!黑影就像風一樣縱掠在巨大的機房內,每一條通道中的人影都是他的目標,所到之處,痛下殺手,毫不留情!

數不清的人影被分屍成屍塊,割麥子都嫌手軟,但殺人的黑影沒有,在殺到差不多的時候,整個機房里的徘回的人影忽然同步地停住了動作然後倒地,那噩夢一般的黑影才停在了原地,這時監控也正好拍到了他的臉。

屏幕上那張臉大家都認識,因為它拍得實在是太清楚了,如果不是黑白監控的分辨率有些低,它甚至能放大當一部分女生的桌面壁紙。所有新聞部的狗仔們都毫不懷疑他的身份,同時也渾身雞皮疙瘩都貓起來了。

「老大,這...」b組的四個辯手看向芬格爾,而芬格爾也拿著可樂湊在嘴邊呆住了,愣神地看著視頻。

a組那邊也啞然無聲...辯什么辯?這又什么可辯的?視頻都已經幫他們辯完了,這完完全全就是鐵證!幾分鍾不到的視頻里,那黑影殺了多少個人,沒有一百個也有七八十了吧?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人命啊!就像秋天的麥子一樣全部被割倒在了地上,血流漂櫓。

「這是哪兒挖出來的?哪一次任務的記錄?」芬格爾放下可樂罐厲聲說道。

「不知道...這份視頻沒有編號,只有一串原始代碼作為名稱,看時間應該是 2009年5月左右創建的,我從諾瑪的獨立區塊里發現了它,那區塊還上了幾道aa級的防火牆,如果不是諾瑪宕機這些防火牆沒人維護,換一整個黑客小組來也不可能把它從諾瑪手里挖出來...」

2009年5月...芬格爾思考了一小會兒,瞬間就反應過來那段時間發生過什么事了,隨後背後出了一些冷汗,視頻里的地點也在他腦子里呼之欲出了——輝夜姬的機房。

林年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種微妙的地方,那可是日本分部的超級計算機機庫,和冰窖相同警戒等級的禁地,本來本部和日本分部的關系就十分微妙且緊張...等等,那些被干掉的人影難道就是日本分部的專員?林年在某一次任務里動手宰了幾十個日本分部的人?

「這不好辯了吧...」b組的一辯有些麻爪,他看著重復播放的視頻渾身不自在,「有一說一,『s』級這次好像的確做過頭了...」

「你立功了。」芬格爾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看向挖出視頻的那個馬仔,「快去看看那個區塊里還有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挖的,我懷疑那是一個隱秘的信息庫,專門放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的。」

「那被我們挖出來了,我們還能活著出這道門嗎?」有兄弟沒忍住吞了口口水。

「別自亂陣腳,這種時候自亂軍心是要被拖出去趟雷區的。」芬格爾瞪了那家伙一眼,警告道。

「但這該怎么辯?」a組的二辯舉手問,「如果我是調查組,我甚至都不用進行發言了,只需要在聽證會上重復播放這段視頻,並且說明視頻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就行了,這種大規模殺戮...換什么理由都不好洗吧?」

「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殺的人還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抗,簡直就像是...」b組的三辯話說到最後停下了,「流水線的豬」這幾個字終究沒說得出口,但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心理壓力有多大。

「是了,為什么他們不反抗?能不能從這一點進行無罪辯論?去解釋當時其實另有狀況發生?他這么動手是合情合理的。」芬格爾看向b組的人問。

b組的四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給出了苦笑作為答桉。

「最主要還是被拍到臉了,就算拍得模湖一點我們都可以死咬住里面的人不是『s』級這點不放。」原本該做有罪辯護的a組都在努力幫視頻里的恐怖殺胚找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