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嬌寵記 九月輕歌 4676 字 2022-11-07

沈雲蕎心焦不已,急匆匆去了章洛揚房里,卻沒想到,俞仲堯也在。

章洛揚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啞著聲音對她道:「沒事,跟以前一樣,三兩日就好了。」

沈雲蕎也顧不得俞仲堯了,到了床前坐下,握住了章洛揚的手,「你又何苦為那些人的話不快呢?他們已經與你沒有關系了,你要是還在意他們,豈不是要我後悔帶你出來?」

章洛揚虛弱地笑,「胡說,是我從本心要逃出來,你才將我這個累贅帶在身邊的。」

「不管怎么樣吧,是他們對你不好在先,是你不該在意的人了,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我知道。」章洛揚反手握住沈雲蕎的手,「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擔心。」

「你這個小呆子,怎么就是你不好了?生病也不是稀奇古怪的事。中午我做飯給你吃,你到時可是怎么樣也要吃一點兒。」

「嗯!」章洛揚笑著點頭,「你給我做的飯菜,我怎么樣也要吃。」

「這小臉兒慘白慘白的,唉……」沈雲蕎揉了揉她的臉,「爭氣點兒,快些好起來。」

章洛揚乖乖應聲,「我會的。」

沈雲蕎瞥一眼正在給章洛揚倒水的俞仲堯,笑了笑,沒多做逗留,「午飯時我再來找你說話。」

「好。」

沈雲蕎站起身來,對俞仲堯道:「大夫來診脈,若是說洛揚是心火所致,就別讓他開方子了——洛揚這是老毛病,我最清楚,讓她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三兩日就好了。要是按大夫那個法子,先就要餓三兩日,隨後又服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俞仲堯頷首,「行,我知道了。」

沈雲蕎放下心來,轉身出門。知道自己廚藝尋常,想給洛揚做點兒好吃的,需得慢工出細活,便早早地去了賀園的廚房,親手准備食材,按部就班地去做。

中途到底意難平,去找順昌伯、章文照算賬。

順昌伯和章文照一看到她,氣不打一處來。

前者惱怒地指責道:「我與你父親多年來都是莫逆之交,我自認也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拐帶我的女兒出京?!」

後者則是冷言奚落道:「沈大小姐自小離經叛道,惹得別家閨秀望而卻步,眼下終於是能夠成為這類不堪女子的翹楚了!」

沈雲蕎神色冰冷,挑一挑眉,徑自到了章文照面前,甩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沈雲蕎固然比不了俞仲堯、高進等這類高手,可章文照自幼習武至今也比不了她的身手。「憑誰指著我的鼻子說三道四,你這個妾生子也沒資格!你老子是個混賬,我那個所謂的父親還與他交好,是瞎了眼。你娘是個什么東西,明眼人都知道,小妾爬了夫君的床,還讓夫君看重,憑借的不過是不擇手段地取悅那個敗類和綿里藏針的惡毒手段。你當你是個人么?你錯了,你到死都是個小妾所生的人渣!」

章文照先是被狠狠地掌摑倒地,隨即又聽到這樣刺骨的惡毒言語,險些氣得背過氣去,他抬起手,指著沈雲蕎,「恁的歹毒,你遲早要下十八層地獄!」

「哈!」沈雲蕎冷笑,挑眉,「最要緊的是,下地獄之前,看誰活得更自在。活著的時候少作孽才是正理,當然了,我跟你這小畜生說這些是對牛彈琴,還是免了吧。」她轉頭看向已是臉色鐵青的順昌伯,「你這些年跟我父親交好,情同手足,我知道,毫不意外。都是那樣品行下作的東西,自然要同流合污。沒錯,你們在我眼里,就是敗類,該凌遲處死的敗類。我拐帶你的女兒?這話你敢跟洛揚說么?你這些年來做的那些齷齪的事情,是不是還嫌我宣揚的太少,想讓我和盤托出?!」

「孽障!」順昌伯抖手指著她,「沈家怎么會出了你這孽障!」

「你呢?你又是什么東西?」沈雲蕎一步步逼近順昌伯,「你跟洛揚的生母山盟海誓,可是成親之後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洛揚與章蘭婷只相差三個月出生——你的山盟海誓,便是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么?沒有哪個做妻子的會願意納妾,你迫於形勢讓那個不要臉的小妾進門也罷了,居然還與她孕育子女——京城中有幾個門第,都是男子四十無子才納妾,你便是早早納妾,也不該這樣心急火燎地染指妾室吧?你說你還是個人么?!如果我是你的原配,我寧願放棄親生女兒也要與你分道揚鑣——看著你就惡心,會每日作嘔不止!」

順昌伯的臉都要綠了。

沈雲蕎冷笑,「是,這些話不該是我這個未出嫁的人該說的,但是有什么法子呢?在我面前的是個該被任何人唾棄的敗類,我要是不說這些,不知要氣悶多久。你說你納妾生子也罷了,為何不肯善待你的長女呢?你如何冷落長女、親近妾生的兩個東西,我比誰都清楚——是,你可以說,你那小妾扶正了,可在我眼里,別說她只是官宦門廳出身,即便是出身於皇族,只要是甘願淪為妾室,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貨色。一日為妾,終身為妾,你把她抬得再高,也沒人看得起她。那是什么東西?自甘墮落罷了。不過呢,她跟你的確是很般配,也只有你這種敗類才會千回百轉之後看上她。嗯,這就是魚找魚蝦找蝦的事兒吧,要是再有個品行才貌都出眾的人看上你,才是天理不公。」

「我的家事,何時需得你一個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了?!」順昌伯簡直要被氣瘋了。

沈雲蕎招呼連翹、落翹把父子兩個看起來,「哪個不老實,就往死里打。」隨後悠然一笑,「我不數落你一番,我這一整天肯定是沒法兒過了。我要是不好受,不能忍著,越忍越沒好事。這忍來忍去的,到了晚間,說不定我就直接過來拿把刀把你捅死了——那可不行,直接給你一刀,沒讓你看著家族如何沒落,沒讓你飽嘗被人踐踏尊嚴的苦,太可惜。所以啊,我就趕早來了,早早地罵你一通,我心里舒坦了,也就不會總記掛著把你咔嚓掉了。」

順昌伯與章文照敢怒不敢言。他們覺得沈雲蕎就是個瘋子,而到了今時今日,是個沒人約束的瘋子,由此,不敢再硬碰硬。

他們不再搭話,沈雲蕎倒覺得無趣得很,轉身往外走,吩咐在門口看守的人:「能不給他們送飯就別送了,平白糟蹋糧食又是何苦來?賀家要是實在富得流油,就把給他們的飯菜拿去給地里亂跑的貓貓狗狗,它們才是真的不容易。里面那兩個不用擔心,過三兩日就要去廟里待發修行了——餓三兩日又死不了人,那種不要臉的東西,怎樣都不會尋死,你便是讓他絕食,他也會啃木頭求生。」

守門的人忍著笑,恭聲稱是。

沈雲蕎轉身回了廚房。打心底還是氣惱得厲害,絕不是數落挖苦一通就能平息。是因此,做菜時便不能全神貫注,手勢飛快地把一個桃子握在一手削成塊的時候,鋒利的刀口劃過手指……

沈雲蕎覺出銳痛的同時,看了看傷口,閉了閉眼。

天哪……手指被削去了一小塊肉,要命了!

她趕緊丟下手里的桃子,取出帕子胡亂裹住傷口,急匆匆出了廚房,返回自己的住處。

路上遇到了簡西禾,胡亂的行禮,「簡先生。」

簡西禾則是微眯了眸子,看著她身後的點點血跡,「受傷了?」

「沒。」沈雲蕎面不改色。下廚受傷,說出去多丟人啊,她才不承認呢。

簡西禾又凝眸看著她雙手,最終定格在她右手,「你是左撇子?」

沈雲蕎惱火地看著他。

「不然怎么是右手傷了?我聽說你早就去廚房了。」

「……」

簡西禾正色問道:「到底怎么了?」

沈雲蕎不情不願的答道:「沒什么,就是劃了一下。」

「嗯,跟我來。」簡西禾道,「大夫來過,被我請到我房里去了,要幫我准備一些路上可能需要的葯草,此時還在抄錄葯草單子。」

「不用。小傷而已。」

簡西禾看著她,「去不去?去了能要你的命?」

「……」

「走。」簡西禾負手往回走,「不然我把你抱回我房里。」

「……」沈雲蕎肺都要氣炸了,但是對於這種威脅,是她不敢挑戰的。

走在前面的簡西禾,聽到後面傳來的她的腳步聲,微微一笑。

大夫看到她的傷口之後,嘖嘖稱奇。

沈雲蕎想,也是該這樣,他一輩子大概也見不到幾個因為下廚把自己弄成這德行的病人。

大夫從葯箱里找出白棉紗、止血的葯。

簡西禾接過去,「我來。」

大夫笑著稱是,轉去繼續抄寫要准備的葯草單子。

沈雲蕎瞪著簡西禾。

簡西禾不理她,只是吩咐道:「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沈雲蕎敗下陣來,把手遞給他。

他很細心也很小心地把她包裹傷口的手帕除掉。

「啰嗦!」沈雲蕎是想,我還會怕這么一點兒疼么?!

簡西禾抬了眼瞼,瞪了她一眼。

沈雲蕎撇一撇嘴,「快點兒!」

簡西禾慢條斯理地拿過一點兒酒精,倒在她傷口上。

沈雲蕎吸了一口冷氣,手差點兒就哆嗦了。

「十指連心,哭一鼻子也沒人笑話你。」簡西禾說著,拿過止血的葯粉,給她灑在傷口上。

沈雲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不擅長廚藝就別逞能,這要是讓章大小姐知道,是該感激你,還是該罵你笨?」他一張嘴似刀子。

「你管我呢?」沈雲蕎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弄得重傷,「什么事不都有個意外么?」

「自然是免不了意外。」簡西禾手勢熟練地給她包扎,「一個意外而已,章大小姐病了,你這么不長臉地割破了手——嗯,我都知道了,這意外的確非同小可。」

沈雲蕎先是啼笑皆非,之後便是由衷地笑起來,「現在你該知道了,女孩子的心,沒多大。」

「也不小了,換個男人,還不定會怎樣呢。」簡西禾體諒地一笑,「沒取笑你們的意思,只是覺著你們過得實在是不容易。」

沈雲蕎定定地凝視他片刻,「那我謝謝你。」

簡西禾卻是抬手拍在她額頭,「我怎么那么缺你一聲謝。」

沈雲蕎也不惱,笑了笑,「那我走了。」

「指揮著廚子幫著你做就行了,別逞強。」

「還用你說?」沈雲蕎笑著擺一擺手,「多事!」

簡西禾看著她窈窕的背影,逸出深緩的笑容。

**

章洛揚真就如沈雲蕎所說的,是老毛病了,修養兩天,不需服葯,自己就會好轉過來。

病了之後第三日的黃昏,她不再是昏昏欲睡的狀態,用晚飯時胃口不錯,之後舒舒服服地沐浴,早早歇下。

臨睡前,她告訴珊瑚:「去知會三爺一聲吧,我沒事了,讓他早點兒歇息。」

珊瑚應聲而去。

這兩日,俞仲堯只要得空,就來她房里陪著她,她要是不睡,他便與她說說話,聊聊她所擅長的劍法、騎射和她不是太清楚的地域志,要是她乏得厲害,是在沒精力與他說話,他就給她打扇,讓她安心入睡。

因著他,她其實是很享受這次生病的光景的。

這晚歇下之後,她很快入睡。中途因為口渴,她醒來喝水,恰好看到俞仲堯進門。

「三爺?」她將水杯放下,擁著薄被坐起來。

俞仲堯走到她近前,抬手摸了摸她額頭,逸出心安的笑,「我也是剛回來,不放心,過來看看你。」

「我真沒事了,就是一兩天的病。」章洛揚微笑,「辛苦三爺了。」

「這么客氣。」俞仲堯在她面前落座,抬手捧住她的臉,「你可別嚇我——病一場就對以前的事都不認賬了。」

章洛揚失笑,「怎么可能呢?我這哪兒算是生病啊?」

「這還不算生病?」他挑眉,有點兒不滿似的,「我擔心壞了。」

「我知道。」章洛揚當然是比誰都清楚的,他只要有時間,便會過來陪著她,不管是她醒著還是睡著,但是要她保證不生病也不可能——誰能控制得了這種事?

「我明白,換了誰是你,都不會無動於衷。」俞仲堯歉意地看著她,「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他們來。」

「應該的,不關你的事。」章洛揚掩住他的唇,「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對待他們才好,不知道生母知道之後是個什么心情,我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觸,怎樣都無所謂。」

「只是如此?」

「嗯。」她點頭。

他笑開來,臉微微上揚,在她手指抵達唇間時牢牢捕獲。

她低低地嚶嚀一聲,想抽回手,沒能如願,沮喪地低下頭去,手指卻是不自覺地掙扎微顫著。

他唇齒廝磨著她的指尖,笑意更濃。

章洛揚覺得整顆心都要隨著手指開始戰栗了。

他終於讓她的手指重獲自由,接踵而至的,卻是捕獲她雙唇,灼熱的手掌扣住她腰肢。

這好像不同於以往的親昵——章洛揚預感有點兒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