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碰撞,見面(2 / 2)

常幼蓉轉過身,淡淡一笑,無言之中,內心深處藏匿的深沉之愛也是將要呼之欲出;是誰說帝王之家最是無情,她的夫君,有可能就是一個意外呢;想當初父親將她嫁給誠王,臨別時邊說過一句話:誠王雖自幼不受帝寵,但卻能在宮中長存下來,這並非是他的好運,而是由此能看出此子處事圓滑,為人中肯,定是有情有義之人。

父親的眼光向來毒辣,看來這次,又是被父親說中了!

相較於誠王府中的琴瑟和鳴,靖王府中卻是一片清涼平靜之氣。

虞子期在接到皇後娘娘召見的消息後,就一直坐在房中不出去,黃銅鏡中,那是一張極為端庄親和的臉,只是此刻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在回憶著什么。

她的相貌像極了年輕辭世的父親,所以自幼就被早年喪子的祖父如珍寶一般呵護在心尖上,更是被無數的人捧在掌心。

紫竹著人將王妃將要穿的專屬於藩王正妃的服飾從櫃子中拿出來後,就快步走到主子身邊,瞧這主子依然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有些心急道:「王妃,要寬衣了;若是進宮遲了,想必皇後會不喜!」

「她有什么好不喜的?聽說咱們的皇後娘娘性格最是和軟,這才讓後宮里的一眾妃子成天欺負了去!」虞子期說著,就眨眸看向鏡中明媚的自己,那隱藏在端靜和美面容的底下隱約間似乎有一抹不屑和清冷,冷嘲熱諷般的說著剛才的那番話。

紫竹自幼就伺候在王妃的身邊,最是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個什么性子;在看見主子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暗面時,嚇得心底一驚,卻也不敢再說什么。

虞子期畢竟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在察覺到紫竹的異樣後也不多說什么,只是端正的坐在梳妝台前,淡淡的開口道:「著妝吧,別真的讓皇後等急了!」

紫竹默默地長舒一口氣,忙打開梳妝台上的首飾盒,拿出里面的牛角梳,剛要散開主子烏黑如緞的長發,卻見主子身影一動,蔥白的玉指優雅的拿起首飾盒中的一件飾物;紫竹本不在意,可就在她看清楚那件飾物後,本是紅潤的臉頰瞬間變得青白。

「王妃,咱們可不能戴這個去見皇後啊!」

原來,虞子期手中拿著的正是一支五鳳朝陽掛珠釵,這天下,唯一能佩戴此物的只有一人。

虞子期柔美的笑了笑,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鳳釵,看著那栩栩如生的鳳凰,竟像是能瞅見金光燦爛的光芒一樣:「我知道這枚鳳釵是不能戴著進宮的,紫竹,你相信命運嗎?」

紫竹垂著頭,不敢搭話。

虞子期就像是沒看見紫竹乍變的臉色一樣,依然是美麗溫婉的笑著:「我不相信命運,所以我不認為這枚鳳釵只有她司馬媚有夠資格帶!」

說完,虞子期就將手中的鳳釵又放入首飾盒中,覆又抬頭看向鏡中精致五官的自己:四哥哥,你定是忘不了子期這才娶了和子期眉眼相似的女人是不是?那您可知道,子期何時又忘記過四哥哥?!

「王爺呢?」虞子期捻起一縷長發輕輕地繞在指尖,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紫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道:「聽奴才們說,在丹房里!」

本來眉目沉靜的虞子期在聽見這句話後,頓時像是變臉一樣一瞬間五官都陰冷了起來;剛才還如春風般和煦的眉目此刻就像是被鬼魅替換了一樣,五官之凶狠,眼瞳之狠戾,驟然間就讓整個閨房如掉入冰窟一般,讓人徹骨生寒。

「王妃……」紫竹嚇得已經跪在地上。

虞子期卻是冷目沉靜,嘴角微微向上扯著,露出似笑非笑、似毒非毒的笑容:「是嗎?又在丹房?又在研究長生不老葯嗎?趙靖,你真是沒得救了!而我,也是瞎了眼。」

*

芙蓉宮中

陳葉青好不容易被碧瑩折騰完,穿著一身隆重的皇後吉服,一臉無所謂的站在鏡子前沒興趣的照了照自己。

你說他一個大老爺們,成天被一群女人按著塗脂抹粉,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娘娘真是漂亮,奴婢都看呆了!」碧瑩歡喜的看著自己的成就作品,雙手抱在一起做出一副滿意極了的神情。

陳葉青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真的漂亮嗎?比曹貴人還漂亮?」

得!一句話說完,碧瑩臉上的笑容立刻便垮掉;就看這小丫頭折磨人的功夫真夠凶悍的,一把抓住陳葉青的手腕將他又拖到梳妝台前,對著滿是珠寶的首飾盒里一通亂找,最後拿出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雙眼冒著不甘的光芒神色激動地說道:「娘娘,咱們把這個也別在頭上吧,娘娘佩戴金步搖的樣子最好看!」

陳葉青一看那精貴華麗的步搖只覺得眼睛發花,一把推開碧瑩的同時差點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狀:「行了,你就饒了我吧;老子都快被你打扮成一棵聖誕樹了!」

碧瑩雖然聽不明白何謂聖誕樹,可也大致猜出娘娘這是不喜。

關鍵時刻,腦子有當機的小碧瑩看了看手里的金步搖,以為娘娘是不愛這金光閃閃,立刻就又在首飾盒里一通亂翻,拿出一根白玉金簪,剛又要雙眼冒光的說些什么,就看黃梨關鍵時刻小跑進來,說是孫芷煙來了。

哎呦我的小煙兒啊,不忘表哥疼你一場,關鍵時刻還是你救了表哥的小命啊!

老子再在這內殿待下去,碧瑩那個小瘋子還不把首飾盒里的全部飾物都戴到他頭上?不過,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他嘴賤,無緣無故提那傾國又傾城的曹貴人做什么?!

孫芷煙身為未出閣的少女,再加上自己本身又從未受過冊封,理應是沒資格參加這種高規格的宴會的;所以在收到宮中消息讓她也去的消息後,還專門去找了母親商量了一番。

孫柳氏大致是摸出陳葉青的心思,明白這是皇後娘娘的特殊照顧,就也沒多做阻攔便帶著丫鬟將女兒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最後還親自送女兒上了去宮中的轎子,只是在臨別前再三叮囑她務必要小心些,千萬要在眾多命婦前克己守禮,莫不要給皇後娘娘丟了臉面。

孫芷煙何其聰明的人物,母親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是能想到的;明白表姐是一心為她,故而暗暗下定決定不可露出小家子氣,縱然是在眾多皇親面前,也要不卑不亢。

坐在轎中,孫芷煙無聊的撩起轎簾往外面看,伺候在轎子外面的錦葵看見小姐的動作,忙湊上前,關心問道:「小姐可是有事?」

孫芷煙看了一眼錦葵那張還是略顯消瘦的小臉,淡淡的一笑後就輕輕地搖了搖頭;當初在表姐的宮中,她親眼見到司馬婉虐待這可憐的丫頭,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冒著司馬婉憤恨的目光上前將這小丫頭扶了起來;事後,司馬婉被皇上派人拖了下去,獨剩下這個丫頭不知該何去何從;當時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悄悄地向表姐要了她帶入府中當了自己的貼身丫頭。

好在錦葵這孩子聽話懂事,又是個聰明的;養在身邊一小段日子後竟也慢慢的覺得自己離不開她;這才在不管去哪里都將她帶在身邊,從未有過半分苛待。

錦葵看見小姐的笑容,心里頓時就暖洋洋的;想當初,她被司馬婉每日毒打發泄,日子過得簡直就是暗無天日,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這樣活下去的時候;是孫小姐救了她,她是個念恩的人,對待將自己從地獄中救贖出來的恩人自然是更加好;所以在當初皇後娘娘問她可願意跟著孫小姐離開皇宮,去孫府當下人的時候,她簡直就是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一輩子都是注定了要伺候人的;可若是主子是個溫和的人,那就是她們天大的福氣。

「小姐,還是把轎簾子放下吧,外頭冷,別吹著!」錦葵說著,就要幫著將轎簾子放下,一副很是貼心周到的模樣。

回憶道這里,孫芷煙不免又抬頭看了眼規矩的站在自己身後的錦葵,瞅著那丫頭靈活如珠的眼瞳,交代道:「等會兒皇後來了,你要親自再謝謝她,若不是娘娘,恐怕這時候咱們這主仆關系還沒有呢!」

錦葵懂禮的一笑,忙迎合著點頭:「是,奴婢定會好好的感謝皇後娘娘的!」

「感謝本宮什么呀?」說話間,就看陳葉青由黃梨扶著從後殿走了出來。

那一身華貴逼人的綉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端庄大氣的穿在陳葉青的身上,硬是將她本顯得稍有柔靜的五官硬是逼出幾分英氣和霸氣。

孫芷煙看見表姐出來了,忙懂禮的上前拜會:「臣女見過皇後娘娘萬安!」

錦葵也是跟著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陳葉青自是不知道這一主一仆剛才說的那番話,如今瞧這大禮的動作,笑著走上前,扶起孫芷煙就說道:「不是說沒什么人的時候,咱們就不要行禮了嘛;還有這丫頭,身體可養好了?瞧著還是有點瘦啊!」

錦葵感動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要不是擔心自己殿前失儀,恐怕早就哭出聲來:「不敢多勞娘娘記掛,奴婢在孫府生活的很好,小姐待奴婢也很好,奴婢會盡快養好身子,從今往後好好的照顧在小姐身邊!」

「嗯!是個聰明的孩子!」聽這丫頭口舌伶俐的說出這番話,陳葉青還是有些意外司馬婉的身邊居然有個如此靈巧的小姑娘;轉眸間,還故意酸了碧瑩一把:「瞧見了沒,人家錦葵可比你聰明多了!」

碧瑩自是知道娘娘這是在打趣自己,可還是佯裝著堵了嘟嘴,只是拿眼睛卻是滿是欣喜的看向錦葵;當初在府中時,她與錦葵情同姐妹,知道司馬婉是個極為苛待骯臟的人物,她多少還是為錦葵擔心記掛的;但現在總算是好了,錦葵能遇到孫小姐,以後定是能過上平靜的好日子。

陳葉青拉著孫芷煙說了幾句,還沒聊到興頭上,就聽見小豆子進來匯報,說是被傳召見的命婦們皆已經來了。

呦呵!那豈不是說誠王妃也是到了嗎?

孫芷煙以驚訝的眼神看著她表姐一瞬間炸亮的眼神,在千呼萬喚中,就看一個個身著華麗服飾的王妃命婦們被宮婢們領進了芙蓉宮的大殿。

陳葉青端坐在鳳椅上,一雙眼睛在誠王妃出現的那一刻,就狠狠地、沒有一點貞操的貼了上去;哦呦我的小美人啊,快抬起頭讓哥哥好好看看你,數月不見,真不知誠王那個善良真誠的小子有沒有把你照顧好啊!

事實證明,當誠王妃在隨著眾人向端坐在鳳椅上的皇後行過禮後,抬起頭望上前時,陳葉青就瞧見美人瑩瑩美目,俏麗無雙,一雙充滿了幸福的眼珠子徹底讓他死的心甘情願;小美人啊,瞧你這氣色定是被誠王照料的十分好啊!

「娘娘的身子可算是好些了?」這率先開口的居然是柱國公家的老夫人。

柱國公家的人,陳葉青並不是很熟,要說真正認識的人里面也只能算得上一張嘴皮子就能將凌洛天那個傻貨氣的差點撩蹄子的裴毅了。

裴毅自從在塗虎城內立了功之後就被趙禮調回了京城,現在任職大理寺卿;一身火紅色的官袍穿在宛若芝蘭玉樹的年輕俊美的裴大人身上,聽說整個京城的千金小姐又沸騰了,為情自殺的年輕少女的案例明顯都比去年減少了許多。

果然,裴大人是走的是治愈系列,朝堂上能幫天子定國安邦,朝堂下能撫慰萬千少女的玻璃小心臟;能文能說、能詩能畫,簡直就是六月思春、出家旅行的必備良葯啊!

柱國公老夫人是先帝在位時就分封的一品夫人,地位雖然比不上在座的王爺正妃,可那資歷卻是擺在這里的;先開口說話,自然也沒人敢說個什么。

陳葉青仔細的打量了老夫人幾眼,就瞧著應有五十歲上下的老夫人卻是保養的極好,雪白的肌膚上除了因為歲月而留下的淡淡的皺紋外,眼皮不耷拉,耳朵不失聰,整個人神采奕奕,精神飽滿,再加上能生出裴毅那等妖孽的親娘自然更是一只老妖孽;精致的鵝蛋臉顯得精致大氣,長相自然也是極為出挑的。

「有勞老夫人記掛,本宮只是前段時間因為寒冷身子有些疲憊,現在已經無大礙!」陳葉青客氣的應和著;可那眼神,早就越過柱國公夫人直盯盯的看向了誠王妃。

雖說誠王那小子是個厚道的家伙,不似他哥哥那般三宮六院,大小老婆無數,每天光為了翻牌子都要好好的暈一陣;但在看見誠王妃一臉幸福的模樣,陳葉青的心底深處還是小小的酸了一把;哎!老子看上的女人永遠都是別人的,別人看上的男人卻天天惦記著老子;這需要做幾輩子的冤孽才能累計出這樣的孽債啊!

就在陳葉青春恨秋悲,看著誠王妃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哀怨沒有美人命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一雙冷冽的眼神直戳戳的朝他射過來。

這種眼神,他最是熟悉了;想當初司馬婉可是用這種眼神掃試過他無數回啊!

陳葉青立刻順著那個眼神在殿內一陣細看,當他的目光終於停留在離台階最近的第一個座位時,猛然怔住了!

哎呦喂!這好像是靖王妃虞子期啊!

靖王,先皇後唯一的兒子,真正意義上的嫡長子,當年若不是先皇後早逝,恐怕這太子之位早就是長子靖王的,屆時,哪里還有他趙禮唱戲的份兒;所以,就算是趙禮如今當上了皇帝,也不敢隨意虧待了自己的長兄;故而在分封封地的時候,趙禮將大周最肥沃富裕的地方封給了兄長,每年但凡靖王過壽,他雖不會親自蒞臨,那也會派人專門送去禮物以示慶賀;依照趙禮這種高傲自大的人來說,能在除了趙煜對自己其他的兄弟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實屬難得;而僅僅就憑借這一點便能看出,靖王在大周的特殊地位。

只是,聽說這靖王當年娶的王妃是有和沈文墨並稱為一代大儒的虞浩然的嫡孫女;虞子期在京時便以文采傳遍天下,更是有無數追隨者慕名而來;可虞子期真正難能可貴的縱然被萬千人捧在掌心中,卻是不驕不躁、不傲不餒,賢明在外的同時更是傳遍萬家美譽;但就是這樣一個才學兼備、內外兼修的女子,為何陳葉青看著就覺得怎么瞧怎么討厭呢?

------題外話------

葉青哥哥,你現在已經擁有女性同胞的第六感了!

皇帝哥哥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