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擦!嚇唬暈了!(2 / 2)

就在蕭玉桃在偏殿窗欄前小站片刻後,一個同樣很是婀娜多姿的身影從一處角落中走出來;那是一張極為平常的臉頰,在這處處爭艷的後宮顯得極為普通;可就是這樣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頰上卻是生了一雙奪魂攝魄的眸子,那是一雙充滿了野心和陰冷的雙眸,宛若濕熱森林中最誘人的美女蛇,驚艷卻又致命。

「奴婢見過娘娘。」女子從角落中走出來後並未著急著來到蕭玉桃面前,而是一派恭順的站在蕭玉桃的身後,規規矩矩的行過禮後,眼眸微垂,神色平靜。

蕭玉桃側首,淡淡的掃了眼女子:「扶桑,你被人懷疑了。」

「奴婢知道。」

「你准備怎么做?」

被喚作扶桑的宮女終於在蕭玉桃的詢問中抬起頭,嬌嫩的粉唇妖嬈的勾起一個異樣的弧度,像是笑,又似是嘲諷:「娘娘不會是想要在這個時候,丟下扶桑不管吧;奴婢可是為了娘娘,做了好些事情。」

蕭玉桃冷笑,道:「當初本宮就跟你說過,一旦有一天你成為本宮的累贅,本宮會毫不猶豫的甩開你;當時,你可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扶桑微微一顫睫毛,完美的遮住眼底滲漏出來的凶狠:「奴婢說,會任憑娘娘處置。」

「看來你還記得。」蕭玉桃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頭頂上圓圓的明月,又是一月的十五日,人間處處都團圓,唯獨她永遠都只是孤零零的一個:「如果司馬媚真的懷疑到你身上,本宮是不會保你的;誰礙著本宮的路子,本宮就會毫不留情的掃除誰。」

扶桑聽著那宛若黃鸝般動聽的聲音,嫵媚的笑著:「娘娘放心,奴婢會萬事小心的。」

得到這個回答,蕭玉桃又回頭看了眼那站在陰影之中的妙齡女子;她總是有一種感覺,就是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個看似平常無奇的少女吞噬,她在她的身上聞見了危險的味道,明明知道對方不可觸及,可她還是像中毒一樣選擇與她合作;因為,她心底的仇怨實在是太深了,深到可以和魔鬼做交易,哪怕是出賣自己的靈魂。

看著蕭玉桃多疑的在自己的身上掃視了幾眼便轉身離開,扶桑這才長舒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胸口,低聲冷冷一哼:「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也學會了要挾我?!」

說到這里,扶桑看了眼早已寂靜無聲的偏殿,然後在推開宮門直直的朝著御花園附近的一處假山走去。

深夜中的御花園,早已是一片寂寥無聲;早春的濕潤喚醒了沉睡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萬物,鼻息間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和小草兒青澀的味道在夜色下顯得更加濃郁易辨;黑沉沉的假山在夜晚看上去就像一只盤踞在御花園中的猛獸,張牙舞爪、伶俐神威。

扶桑來到假山附近,先是警惕的朝著四周張望片刻,發現沒人跟蹤後,這才隱身走進假山叢,然後在一陣七拐八拐中來到一個疊放的稍有凹陷感的大石頭面前,柔嫩的手指不知動了哪個地方,便聽見一聲清脆的『咔嚓』聲,接著就看見幾塊大石頭微微松動,跟著一條長長的甬道就出現在扶桑的面前。

扶桑從懷中掏出早已准備好的火折子,輕輕地吹了吹,一簇柔弱的火光出現;跟著便毫不猶豫的邁步前行,極為熟悉的朝著甬道中走去。

如今的大周皇宮,建立在前朝魏皇宮的遺址之上;聽說在幾百年前,魏國被敵國攻破都城,末代魏帝為了不將祖宗留下來的氣勢磅礴的宮殿留給敵國,便燃起了大火,將那堪比人間天宮的魏皇宮付之一炬;大火整整燃燒了七天七夜,當最後一簇火苗熄滅的時候,昔日精美的宮殿早已和塵土化為一體,人們再回憶起時,只能從文獻中查找出魏皇宮的畫工勾勒。

民間有傳言,魏帝的這場大火燒的有些奇怪,因為當大火熄滅後,敵國派人在燒焦的宮殿中四處尋找魏帝的皇子和皇女的遺體;可是不管怎么翻找,別說是整個遺體,就算是一丁點人骨都找尋不到;當時,就有傳言,魏帝是假借大火之勢,利用了宮中的機關將自己的兒子女兒以及宮中的所有財物盡數送出皇宮,為的就是在垂死掙扎中留下一絲血脈。

可是,若是說有機關,那機關又在哪里?

敵國的人幾乎都將整個魏皇宮翻爛了都找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只有坊間百姓口耳相傳,說是在敵國攻城的那天晚上,有一隊神秘身份的人物從都城外悄悄離開;那隊人神色慌張,穿金戴銀,舉手投足間盡顯天家風范;可是,傳言歸傳言,只因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親眼所見。

故而,隨著歷史的漸漸流逝,人們開始漸漸淡忘那場大火,開始漸漸忘記那個傳言;百年之後,大周朝建立,而周朝皇宮就建立在當年魏皇宮的遺址之上;沒有一個人知道為何周朝開國皇帝會選擇這個地方。

扶桑一個人扶著濕滑的牆壁慢慢的走在長長的甬道里,不知走了多久,當前方傳來一點亮光時,她才收好手中的火折子,慢慢的踏出這濕寒氣極重的甬道。

「是誰?」

「我。扶桑!」

原來,這條長長的甬道直通宮外,當眼前的亮光越來越大時,一座座落在城外的一戶普通鄉紳的避暑小院出現在眼前。

「原是姑娘來了,姑娘請吧,殿下早就等候多時了。」此刻說話之人,正是凌洛辰身邊最得以信任的左右手劉川。

扶桑淡淡的看了眼劉川,就隨著他的步子跟上;待推開院落大門,她只身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在這不大不小的院落中,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負手而立,他微微仰著頭看著頭頂上的月光,如星眸般耀眼的眸子里淺淺的倒映著迷人的光痕。

扶桑看著面前這豐神俊偉的男子,不知是不是被月色影響,居然有稍許心動神往,漸漸靠近的同時,細白柔嫩的手指輕輕地拉上了男子綉著精致繁復花紋的袖口,細軟的嗓音隨之傳來:「殿下。」

男子垂眸,目光落在那只拉著他衣袖的柔荑上,就看他眉心微微一簇,帶著一絲毫不遮掩的不悅之色:「松手!」

扶桑愣住,繼而也不做扭捏,立刻就放開這看似親熱的拉扯,掩嘴笑道:「殿下可真夠無情的,我為了你連皇宮都只身淌進去了,您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一聲嗎?」

男子終於抬眸正眼看向扶桑,沒錯,此人正是凌洛辰。

凌洛辰譏諷的看著眼前慣常喜歡勾引人的女子,道:「你敢說只是為了我嗎?」

扶桑呼吸一窒,接著便又笑出聲:「好了,知道你厲害,連大周皇宮這樣的密道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的這點小心思就不在你面前耍弄著玩了。」

凌洛辰見這個女人終於不在自己面前妖妖嬈嬈的扮狐狸精,這才走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後,說道:「宮里的情況怎么樣?」

扶桑捏著胸口上的一縷頭發,答道:「還能怎么樣,蕭玉桃是快靠不住了,早就說過那個女人不會是司馬媚的對手,她還偏偏找死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如果不是我們暗中幫她,她早就被司馬媚拉出去砍了幾百遍了;蕭太後那邊至今還按兵不動,只是離爆發也不遠了,司馬媚讓趙靖將趙麟兒接出了宮,現在就住在靖王府中;至於司馬媚本人嘛……」說到這里,扶桑斜眼看了眼凌洛辰,美美的眨眸一笑間,勾人的說道:「真是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的心究竟是怎么長的,絕色佳人不稀罕,偏偏就喜歡看中一些歪瓜裂棗;趙禮被她迷得三魂六道,幾乎是夜夜宿在芙蓉宮,風光無人能及,地位無人能撼動。」

凌洛辰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扶桑,冷聲道:「那我什么時候能進宮?」

扶桑笑然,道:「快了,只要司馬媚再這樣不知死活的繼續查下去,你很快便能入宮;到時候,你要大周,我要趙禮,咱們說好了的。」

凌洛辰聽見這話,又是冷笑一聲;真是個無知的女人,但勝在還有些本事,要不然,他也不會留她到現在。

「殿下,如今我為你辦了這么多事,你可以將剩下的解葯交給我了吧。」說到這里,扶桑就伸出修長的手臂在凌洛辰面前一晃,就看那露在外面的瑩白的肌膚上,像是得了瘟疫一般起著紅紅點點的紅斑,那些紅斑像是有生命一樣似乎還能在皮膚下面游走,要人看上去著實駭人的厲害。

凌洛辰看了眼那十分滲人的紅斑,卻像是習慣了一樣,連呼吸都沒有一絲改變:「放心,當初我既然救了你的命,就不會半路撒手不管,只要你乖乖地聽話,剩下的解葯一定會交到你的手里。」

一聽這話,扶桑有些急了:「你的意思是,現在還不會交給我解葯?我們當時商量的可不是這樣,難道你要反悔?」

「反悔?哈哈——虞子期,本殿下答應給你解葯那是對你的憐憫,反悔之說根本算不到本殿下的頭上,本殿下想救你就會救你,不想救你,你就等著被蠱毒噬腦而死吧!你以為你能跟我談條件?能這樣放肆?」

「凌洛辰,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許再喊那個名字!」扶桑臉色乍變,就像被逼入絕路的野狼,本是嫵媚妖嬈的眼瞳剎那間凶光涌現,連帶著整張臉頰都有些扭曲起了。

看著面前女人瘋狂的模樣,凌洛辰倒是冷靜下來,譏笑道:「怎么?你到現在還無法面對過去的自己?傻女人,想要真正的報復自己的對手,不是忘記過去,而是牢牢地記住過去,只有銘記你的仇恨,你才會變的比他們更狠,才能在最後的爭斗中好好的活下來,明白嗎?」

扶桑深深地呼吸著,因為憤怒而不斷起伏的胸口上下聳動著:「這不用你提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這句話,扶桑就扶著有些發悶的胸口朝著院子外面走去,看那模樣,像是連解葯都不想再提一句。

看著那個看似柔弱的實則陰狠的背影大步離開,一直站在凌洛辰身邊不遠處的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杜遷,她中的毒究竟能不能根除?」

被喚作杜遷的男子抬起頭,一雙異樣漂亮的眼睛里帶著和小白貓有幾分相似的天真之態:「其實,那樣的蠱毒怕是我父親在世,都無法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根除;當初,她真的是一心求死的,要不然不會對自己那么狠。」

對自己能狠成這樣的人,怕是對自己的敵人,更是會恨之入骨吧!

凌洛辰笑了笑,看向杜遷:「那她現在這樣,還能撐多久?」

「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她現在體內有兩種蠱,第一種是自己吃下的毒葯里自帶的,第二種是我為了救她的命養在她的身體里的;等兩種蠱毒到了無法牽制的那一天,她的大限也就到了。」

凌洛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緩緩地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十年嗎?夠她活的,我也算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