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決心,回宮(2 / 2)

蕭太後一聽這話,立刻放下手中的帕子,急色道:「你這孩子,若是這般想可是大錯特錯了;難得趁著司馬媚如今人在外面鞭長莫及,你不借機多在趙禮面前露露臉,等司馬媚回來,還有機會接觸趙禮嗎?」說道激動之處,蕭太後輕輕靠近蕭意一些,繼續說道:「你初次進宮,自然不清楚,這司馬媚當初在宮里橫行的時候,可是能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敢闖進關雎宮的貨色;由此可見,趙禮也並非是事事按照規矩來的人,現在趁著他疼愛你,就趕緊伸出手及時抓住他的心,就算是將來司馬媚回來了,你也能和她分一杯羹,將這後宮的天下抓住一半在自己的手心里。」

看著小太湖那副為自己精心謀劃的模樣,蕭意只想嗤笑幾聲;她現在真是越來越不明白為何先帝會看上她這個姑姑?

明明只是一個貴妃,卻想著要去跟皇後抗衡?更何況,這個皇後還在天子的心目中占有一定的地位,這該說是有勇氣還是該說是無知呢?

蕭太後依然憧憬在自己的想象中無法自拔,卻不察覺,如今的天早就變了;趙禮不是先帝,司馬媚不是先皇後,而她,自然也不能做當年的蕭貴妃。

心里跟明鏡兒似得蕭意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剃頭擔子一頭熱、咸吃蘿卜淡操心的蕭太後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面上卻是維持著微笑柔和的模樣,不時地還對蕭太後的某些話表示些贊同和附和,硬是將蕭太後這個人哄得唾沫橫飛、說個不停。

最後,蕭太後又在子嗣方面關心起來:「意兒,你可要好好地將養著身子,抽個空找太醫來瞧瞧自己的身體,只有將自己照顧好,才能盡快生出健康的龍子;我們蕭家但凡有個皇子出世,他趙禮就不敢再這般放肆。」說到最後,蕭太後的眼睛簡直都開始冒光了。

被蕭太後提起孩子,蕭意終究還是有些意興闌珊的;別人不知情,她卻是最清楚的;在她封妃之後,趙禮是來過她的華清宮幾次,甚至還留宿過幾個夜晚,可是,趙禮這個人雖然躺在她的身邊,可是卻絲毫沒有動她的意思,不管她穿多么撩人的襯衣,甚至是故意在趙禮面前拋胸露乳,那個男人就像是面對空氣一樣,別說是讓他對她起反應了,他甚至連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想到這里,蕭意整個人難掩的失落起來,雖然早就做足了被趙禮冷落的准備,可是一旦這一天真的到來,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承受;明明愛人就在眼前,明明他的呼吸和體溫觸手可及,可是,他卻能保持柳下惠的精神,而她,卻是為他發熱,為他瘋狂。

蕭太後注意到蕭意的情緒,可是她卻將蕭意忽然之間的沉默當成了女兒家的害羞,忙笑著說道:「意兒,這種事兒咱們女人都要經歷,你何必在姑姑面前如此羞澀?你只要記住,防止趙禮對你用那種秘葯,一心纏著他,不愁將來沒有龍子。」

將蕭太後的話聽在耳朵里,蕭意卻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蕭太後終究還是高估了她,因為現在的趙禮連秘葯都不對她用,只因他們二人早已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而她之所以能在今天如此引人奪目,也只是因為她對趙禮有用而已。

想及此處,蕭意忽然抿了下嘴角;怎么辦,她真的開始越來越不甘心了,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欲望,但是,一旦欲望之門被打開,她才恍然發覺,這世上最痛苦的事並非生離死別,而是當一切都緊握在手中之後,才慢慢發覺,這些東西根本不屬於自己。

已經嘗過鮮魚的貓兒能忘記曾經品嘗過的美味嗎?

已經穿過綾羅綢緞的女子能再允許自己再次穿上粗布麻衣嗎?

已經打過勝仗的將軍會接受自己將要迎來的慘敗戰爭嗎?

不!不能!也不允許!

蕭意慢慢的攥緊拳頭,就連修剪漂亮的指甲扎進肉里都不自知。

*

陳葉青第二次見到那位神秘的中年美大叔是在第二天的一個午後,話說現在天氣越來越熱,陳葉青分外想念曾經穿過的大褲衩和二道背心,但是想念終歸是想念,低頭看看穿在身上這里三層外三層的薄衫薄裙,陳葉青不由望天興嘆,果然,這世上有一種死法真的是被捂死的。

就在陳葉青煩躁的扇著扇子,躺在院子里的樹蔭底下乘涼時,中年美大叔的臉就這樣毫無於兆性的闖進來。

再次面對中年美叔,陳葉青要顯得冷靜很多,只是在他那雙上挑的鳳眼上多看了幾眼後,就對著齜著一口大白牙對著他笑得大叔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你能這樣自由進出我的小院兒而不被禁衛軍給閹割了,可見你還是有幾分底蘊的;說吧,找我什么事?」

中年美大叔似乎對陳葉青的不客氣很是驚訝,和趙禮一模一樣漂亮的鳳眸里閃爍著驚異的光芒,那模樣,就跟一只老貓碰見了長了三條腿的老鼠,驚愕的同時又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陳葉青真心是無法消受中年美叔的驚異之情,只能從還算清涼的竹榻上坐起來,當著中年美叔的面兒盤著腿:「你要是不說話,那能請你離開嗎?你站著的位置正好擋住吹向我的風了。」

「噗嗤!」一聲嬉笑聲,是中年美叔對陳葉青的直接反應。

然後在陳葉青越來越睜大的眼睛下,中年美叔的笑容更加放肆起來,那種夾雜著豪氣笑聲,實在是震耳發聵,而中年美叔終於在這個時候指著他開腔說話:「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小四會喜歡上你這丫頭了。」

小四?陳葉青怔了怔,然後在眼球微微一轉的情況下,似乎在混亂中摸到了什么線索;難道這位中年美叔口中的小四,指的是排行老四的趙禮?

我列個去,天下之大,能有什么大人物敢對當今天子直呼小四的?很顯然,這位大叔是認識趙禮那孫子的。

陳葉青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隨著中年美叔那哈哈的笑容也跟著嘿嘿了兩聲,然後,套近乎似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別客氣!別客氣!來來來,坐下慢慢說。」

中年美叔笑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一大老爺們,一邊擦拭著眼角沁出的淚,一邊坐到陳葉青身邊,上下打量著依然盤著腿的陳葉青:「女娃,聽說你跟小四鬧別扭了?」

哎呦呦!感情這主兒還是個八卦呀。

陳葉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既然您老人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您也知道,您口中的小四是個何許人也,我不過是個小女子,除非是活膩歪了,才敢跟那位主子鬧別扭,是不是?」

中年美叔不相信的擺擺手:「你這女娃,別拿這些哄人的說辭來搪塞老夫,老夫也算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是人是妖、是難是喜還是多少能夠看清楚一些的。」說著,中年美叔上下打量了一下陳葉青:「是個聰明伶俐的,難得這性子也夠特別;皇宮那種地方,養出來的人都不是人,能坐上龍椅的人,更是連東西都不算;真虧小四能在人海茫茫中遇見你,也算是他的福氣。」

是啊!是趙禮的福氣,但是老子的晦氣。

陳葉青對中年美叔的話還是頗為苟同的,尤其是大叔對趙禮的幾句評價;沒錯,坐在龍椅上的家伙,都他娘的不是東西,趙禮,更不是個好東西。

陳葉青癟了癟嘴角,還是帶著幾分戒心看向美大叔:「你那么想要知道我和皇上之間的事,是為了什么?」

中年美叔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大有一副深謀遠慮的錯覺:「就是想看看,二十多年前的報應是不是落在這個孩子的身上。」

面對著中年美叔含笑的雙眸,陳葉青的臉色黑下去;媽的!這老東西也不是個好東西!

趙煜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中年美大叔正好起身告辭;趙煜回來的時間趕巧兒,正好看見了中年美大叔離開時的側臉。

陳葉青老遠就看見趙煜擰著眉心盯著中年美大叔的背影使勁兒的看,那眼神,就跟瞅見沒穿衣服的黃花大姑娘似得。

陳葉青坐在竹榻上,對著趙煜招呼扇子:「杵那兒干嘛呢?還不過來?」

趙煜聽見陳葉青的呼喚,這才收起一臉的古怪神色,快步走到陳葉青面前後,還是無法忍耐好奇,直接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你知道嗎?」

陳葉青一邊扇著扇子,一邊聳了聳肩:「不知道,怎么?你曉得?」

趙煜心口微微一顫,一個名字已經在他心里生成,可是想到那人會出現在京城附近,他終究還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或許是真的眼花了,這才看錯了人。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認錯了。」趙煜說著,就靠近陳葉青身邊,與他親親熱熱的坐在一起。

陳葉青也不介意此刻趙煜這般親熱的與他挨著,只是望了望靜的連天上的白雲都懶得動的景色,半晌之後,開口說:「傻逼,我想回去了。」

坐的近的好處就是,身旁的人有個任何反應,自己都能感覺出來;所以,在自己的這句話剛落,陳葉青就敏銳地察覺到趙煜猛然綳勁的身子,此刻,他就算是不去看趙煜,也能想象出此刻他臉上的驚異和愕然。

是啊,從出來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但是,這半個月的時間,若是落在普通人的身上或許並沒什么,可是,落在他這個一國之後的身上,卻是太長太久了。

趙煜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手里抓著一捧沙土的孩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沙子從指縫中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的嗓音有些干啞,試探著長了好幾次嘴,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最後,只能化成一聲無奈的長嘆,問:「准備什么時候動身?你真的決定了嗎?回宮之後,不光要面對蕭意,還有蕭太後,無法想象的困難都會迎面壓來,你真的做好准備了嗎?」

如果說,現在的陳葉青還是以前那個不知道趙煜心思的他,那么他一定會在這個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多待一段時間;可是,經過昨晚的認真思考,他已經作出判斷:既然無緣,那就不要給彼此機會,尤其還是這個對感情如此執著的趙煜。

所以,陳葉青之所以想要在現在回宮,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因為趙煜的緣故。

但是,這些話陳葉青並不准備告訴趙煜,而是轉眼看向放在不遠處的紅纓槍上,一雙與當初出宮時截然不同的鋒利眼神緩緩的漾起陣陣的自信:「准備?哼!你應該問,她們做好准備迎接我的憤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