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終得圓滿,奈何情深(2 / 2)

想到這里,趙禮臉上的笑意就更勝了幾分:「周升,此次能夠拿下蕭家,你功不可沒,你想要什么賞賜,朕都會應允。」

跪在地上的前殿御史周升規規矩矩的朝著趙禮磕了個頭,寵辱不驚道:「微臣食君之祿,理當分君之憂,不敢奢望賞賜。」

這話,要是從他人嘴里說出來,趙禮自然是不會相信的,可若是從周升的嘴里說出來,他就不得不信了。

想到這里,趙禮就笑著點了點頭,滿意道:「愛卿是能人,朕能有此良臣在側,真是朕之幸,天下之幸!」

周升又是一叩跪:「微臣定當更加勉勵,忠心輔佐皇上。」

趙禮笑了:「好!愛卿忠心可嘉,只是,朕公私分明,知道你不是個貪慕榮華富貴的,可你幫助了朕,除掉了蕭家這顆毒瘤,朕若是不獎賞,恐怕是會寒了前朝臣子的心,這樣,你先下去,等朕想好了獎賞,自會讓人送去你的府里。」

周升雖說是個剛正不阿的,但畢竟為官,多少還是知道些官場之道的;看出現在皇上的心情正好,他也不好再敢違逆,只好應了一聲,弓著身子就退出了關雎宮。

小貝子從殿外匆匆進來,正好和周升擦肩而過。

趙禮如今的心情十分好,雖說還有個蕭太後等著他來應付,可是連蕭家都倒了,只剩下一個老太婆,他還有什么好忌憚的。

小貝子來到趙禮身邊,湊近趙禮的耳邊就小聲的耳語了幾句,趙禮本就揚著笑意的臉色在停了小貝子的這番話後,更是一喜,忙說道:「還不快些將人請進來!」

小貝子忙應了一聲,就親自出去相迎。

趙禮也忙低頭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龍袍,在他再抬起頭時,就看一個身著深紫色親王服飾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朝著他走過來的同時,爽朗的笑聲瞬間溢滿了整座大殿。

「臣趙元,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叔,你這樣跟侄兒見外,侄兒可是心中不喜的。」趙禮說著,就忙齊聲相迎,甚至還親自將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扶起。

沒錯,此人正是當初陳葉青在護國寺預見的那個中年美大叔,元王,趙元,也是先帝嫡親的同胞弟弟,趙禮和趙煜的親叔叔。

說起這個趙元,在大周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且先不說他是皇親貴胄,身份非同一般,更要人嘖嘖稱奇的是,就是這樣一個金主子,卻是一個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痴情男子。

民間傳言,人稱元王的趙元年輕時那也是絕代風華一般的人物,性格豪爽瀟灑、為人正派剛毅,當年的京師,不知有多少未出閣的少女將此人視為今生的良人;可就是這樣一個驚才絕瀲的人,卻愛上了一個世人都不知其身份的女子,話說趙元為了此女,至今形單影只、終身未娶,甚至為了她,放棄一身的榮華富貴,淪落江湖過著身如浮萍般的日子。

當年元王一腔真情為紅顏的故事,不知被多少人拿來寫成話本,將成段子,唱成曲子在大周久傳不衰,就算是到了現在,二十多年的時光過去,還是有不少少男少女以元王的痴情真愛為追逐對象。

未出閣的女子,都心心念念的盼望著自己能夠遇見像元王這樣的痴情愛人;至於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年們,則是希望自己能夠遇見像元王愛人那樣絕艷的女子,要知道能讓那樣出色的元王深愛一生的女人,只怕人間難得幾回見。

趙禮與元王其實並沒見過幾次,但是,卻對元王的印象很好;所以,在聽小貝子在他耳邊說起元王回來的那一刻,他內心的歡喜自然是難以抑制的。

趙禮緊緊地拉著趙元的手臂,道:「皇叔是何時回京的?怎么現在才來看朕?」

趙元瞧著眼前這和皇兄有幾分相似的親侄子,一時間心情感慨,帶著笑,說道:「剛回來沒多長時間,一直住在京城外面沒敢來打擾皇上。」

趙禮一聽這話,忙道:「皇叔豈不是跟朕見外了?皇叔能夠回京,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朕歡喜都來不及,何談打擾之說。」

說著,趙禮就領著趙元來到一側的桌凳上坐下,親自為趙元斟了茶,笑眯眯的:「皇叔如今回來,可是不會再走了吧!」

趙元接過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他是個直爽的性格,自然就開口便提:「聽說皇上查辦了蕭府?這是徹底跟蕭家鬧翻的節奏?」

趙禮情知坐在眼前的這位皇叔是個什么任務,也就不方便隱瞞什么:「數年來,蕭家仗著權勢滔天,將朝堂攪得亂七八糟,先帝還活著的時候,蕭貴妃以婦人之姿插手過朝政,大周哪里有肥缺,哪里就會有他蕭家的人,為了圈錢,置百姓安危於不顧,視江山社稷如糞土,這就是他蕭家的行事作風,朕能容他們到現在已是底線。」

趙元看著趙禮:「皇上的意思是,蕭如月你也不會放過了?」

趙禮道:「朕登基時,生母已去,先皇後更是紅顏早逝,朕以孝治天下,見蕭貴妃當年剛剛喪失獨子神行悲痛,便也同情她幾分,就尊為太後,置於後宮之中;只是此婦成為太後之後,不感念皇恩,施恩於天下也就罷了,已然死性不改,妄圖顛覆朝政;朕不會做第二個先帝,更不會將大周的百年基業斷送在一個女人的手里;蕭如月此人,自然是已經留不得的。」

從蕭太後變成蕭如月,根據趙禮的稱呼就能看出,他已經勢在必得這老惡婦。

趙元聽見這席話,終於站起來,走到趙禮面前,忽然雙膝跪在地上,就算是趙禮站起來與扶他起來,他都開口拒絕,道:「不瞞皇上,臣此次進宮,有一件事想請皇上成全。」

趙禮是個聰明的,怎么會不知道趙元在這個時候跪下來的用意,只是他此人向來不勾顏色,自然也沒將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只是端起自己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後,道:「皇叔只管說便是,朕若是力所能及,定會成全皇叔。」

趙元微微垂頭,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臣想擔負起親自送蕭如月最後一程的任務。」

趙禮放下茶杯:「皇叔的意思是,親自想去賜死她?」

趙元抬起頭,看著趙禮,幽深的眼睛里有無法遮掩的憤怒和執著:「是這樣沒錯!」

趙禮並不知曉趙元和蕭太後當年的恩怨,更不清楚為何這多年都不曾謀面的皇叔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可是他相信,如果不是強烈的執念,像皇叔這樣的人,斷然不會隨意出頭。

多年都不曾回家的親叔叔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出這樣一番話,這要趙禮這個當侄兒的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顏面,所以在經過一陣思考後,趙禮終於點了頭:「皇叔若是願意,朕自然是會成全的。」

趙元激動道:「臣,謝皇上天恩!」

*

太源宮中

蕭如月一身華麗厚重的太後禮服,濃妝艷抹的臉上雖說已經上了妝,可依然遮不住因為憂愁而蒼白的臉色和下垂的眼袋;現在的她,終於像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婦,雖不是年事已高,但歲月已經狠狠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芳姑姑看著高高的坐在正殿上,手持丹書鐵券等待皇上到來的胡主子;一瞬間,心口有些發酸,眼眶跟著就紅了起來:「太後,奴婢給你沏杯茶吧,您不要這個樣子,身體會吃不消的。」

蕭如月目光如炬,就像垂死掙扎的厲鬼,死死地盯著打開的殿門:「哀家不會就這樣倒下的,哀家能行!」

「元王殿下道!」

隨著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蕭如月的身影猛地顫了顫,元王?是趙元嗎?……,他……他怎么會來?

就在蕭如月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殿門口時,一個挺拔高貴的紫色身影如從雲端走來一般,飄逸隨行的踏進大殿,那張曾經頗為熟悉的容顏,就這樣面無表情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多年未見,兩人皆是互相打量著對方。

蕭如月看著近在眼前的元王,總是覺得時光像是回到了二十幾年前;那時的元王,風光無二,名滿上京,就是連成祖皇帝都十分喜歡這個兒子,讓同是仁德皇後所出的先帝都比之遜色不少。

那時,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暗暗惋惜,可惜元王比先帝小了幾歲,要不然,這太子之位恐怕也落不到先帝的身上;並不是說先帝不夠優秀,先帝自然也是兒郎中的翹楚,但是跟人緣向來就不錯的元王比起來,先帝的高冷之態,總是讓人拒之千里。

而今,已到中年的元王依然是當年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時間的烙印似乎從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些什么,反而讓他更顯沉韻,就像一塊經過時光淬煉的千年古玉,閃爍著盈盈光芒。

看見這樣的元王,蕭如月不知不覺的又想到了先帝在臨死之前的那一幕;那個男人,年輕時也曾風華絕代,只可惜,他的一生都用在了追逐永遠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上,最後,唯有落得一個落寞離開的下場;作為親兄弟的元王,如今卻正是壯年,這樣諷刺的差別和對比,實在是要人嗤笑。

蕭如月高高的坐在大殿上,眼神從晃動歸為平靜,且看她紋絲不動的打量了一番趙元後,終於開口:「元王是何時回京的?哀家怎么不知道?」

「本王的行跡,怎么可能會讓貴妃娘娘你知道呢?」趙元微微笑著。

可蕭如月在聽見這個稱呼後,瞬間黑了臉色,就是連伺候在一旁的芳姑姑都訝異的看著站在下面的元王,只可惜,面對元王,她這個老奴不敢說什么,唯有隱忍著看主子臉色。

蕭如月冷聲道:「元王,哀家現在是太後,蕭貴妃此人,早已成為過去。」

趙元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諷刺,連眼神都凌厲起來:「太後?誰?你嗎?哈哈——」趙元忽然仰頭大笑,就像是聽見了本世紀最諷刺可笑的笑話一樣:「蕭如月,你明知道自己的這個太後是為何的來,可是你居然真的能厚著臉皮應下,關於這一點,本王的確是佩服之至,原來臉皮厚真的是有好處的,不要臉的人的確是活的更天真一些。」

「趙元!你休要放肆!」蕭如月終於把持不住,怒喝出聲。

趙元笑著擦著眼角的星淚,看著已經憤怒的蕭如月,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本王放肆又如何?蕭如月你能那我怎么樣?當年皇兄活著的時候都不敢隨意對我說什么,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敢對著本王怒喝!」

說到最後一句,趙元終於咆哮出聲。

蕭如月被趙元最後一聲怒喝驚得渾身顫抖,緊捏著丹書鐵券的手指已經隱隱發白,恨入骨髓的聲音從蕭如月的嘴里擠出來:「趙元!」

趙元就像是看不見蕭如月那副吃人的表情一樣,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丹書鐵券上,可笑的笑了:「你這個傻女人,沒想到直到現在你還留著這個東西,更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相信這個東西會救你的性命,救下你蕭家人的性命。」

說到這里,趙元諷刺的拔高嗓音:「別開玩笑了,蕭如月,你以為是當今天子害死你蕭家的嗎?你錯了!是先帝!是我的皇兄,是他一點一點的將蕭家推向絕望深淵的;那樣痛恨蕭家的人,怎么可能還留給蕭家救命符呢?!」

蕭如月驚愕的看了看手里的丹書鐵券,又抬起頭看了看信誓旦旦的趙元,忽然一把就將那又硬又冰的丹書鐵券緊緊地抱在懷里,近乎有些神經質的說道:「不!不是的!你是在騙我,先帝不會這樣對我的,不會——!」蕭如月更緊的抱著懷里的東西,丹書鐵券的硬角已經咯傷她的皮膚,可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是死死地抱著,狠狠地搖著頭極力的否認著。

站在下面的元王也不著急解釋,只是漫步在原地走了幾步,停下來後,看向蕭如月:「皇兄為什么這樣對待蕭家?是蕭家害的他錯過了今生最愛的女人,是你,害死了他今生最愛的愛人,他這輩子,只有恨死蕭家,恨死你!你說,這樣的皇兄,會保護你嗎?會嗎?」

蕭如月知道趙元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不信!不信!她相信先帝是愛慕著先皇後的,可是她不信先帝會因為先皇後痛恨於她,畢竟,當年先帝也將先皇後拒之於千里不是嗎?那時,先帝明明是討厭極了先皇後的,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真相是什么?是什么?——

蕭如月終於不堪忍受的痛哭出聲,渾濁的雙目再也沒有往日的清明之色,數不清楚的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從她的眼里流出來,她從未覺得自己有現在這樣痛苦,這樣無助,這樣渴求的想要知道一切。

看著蕭如月流出來的眼淚,趙元笑了:「想知道嗎?想知道為什么先帝明明是那么寵你,最後卻是那樣恨你嗎?哦,對了!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兒子趙沖,究竟是怎么死的?」

蕭如月渾身一震,瞪大的眼睛里帶著對將要知道真相的恐懼,突然,脫口而出:「不要說!——你不要說!」

看著歇斯底里的蕭如月,趙元淡淡的說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沒錯!趙沖不是任何人害死的,不是趙禮,亦不是趙靖、趙煜,而是先帝!」

「不——!」蕭如月凄厲的喊出聲:「不是!不是!先帝不會害死自己的兒子的,不會!你騙人,你這個騙子!」

蕭如月徹底崩潰了,她跌跌撞撞的從高位上跑下來,沖到趙元面前狠狠地揪著招遠的衣襟,瘋狂的、無助的、痛苦的搖晃著,大聲的斥罵著趙元是個大騙子。

趙元一把抓住蕭如月的手,看著那個掛在他身上哭的妝容已花,痛苦不堪的女人,心底的憤怒卻還是無法釋懷,他狠狠地掰開蕭如月的手,然後,用力將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華貴的衣袍亂了,精致的妝容花了,就連頭上的首飾也因為一系列的動作而掉在滿地都是;現在的蕭如月,徹底從雲端掉下來了。

趙元看著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蕭如月,慢條斯理的說著:「我又沒有騙你,其實你自己就心知肚明;趙沖當年在宮里風頭無二,你還有蕭家將他保護的滴水不漏,試想,在這種情況下什么人能夠暗害了他?除了先帝,天底下再也沒有第二個;你以為先帝會顧念父子情深,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卻忘了,先帝是個何其執著的人,他的憤怒,他的感情都是最濃烈的,早先皇後離開的那一刻,他就是為了憤怒而活著的;一個害死他最愛女人的毒婦,你認為他會讓你好過?報復一個人最狠的辦法,不是殺了她,而是折磨她,對女人來說,子女是最大的成就,也是最深的折磨,先帝知道你對趙沖寄予厚望,所以,他親手將你的希望碾碎,看著你在愛子的猝然離世中痛苦,看著你一點一點的走向絕望。」

蕭如月現在已經什么話都說不上來了,其實,她是無力反駁。

趙元說的沒錯,當年在那種情況下,什么人敢傷害沖兒,什么人能夠在那種保護下奪走沖兒的性命,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啊!

「趙炎——!趙炎!——趙炎啊!——你真的好狠!好狠的心啊!」蕭如月對著空空的房頂大聲的喊著,悔恨的喊著,痛苦的喊著!

趙元看著這樣的蕭如月,抬頭也跟著望著空盪盪的房頂,似乎在那個地方,真的有先帝存在一樣:「你說的沒錯,先帝真的是好狠的心,好絕的情!」

趙元的眼神,慢慢淪為悲慟,漸漸陷入無望的憂傷:「皇兄,當年你親口承諾,一定會好好對待的佛兒的,你說,終其一生,摯愛一人,你說過,你不要後宮佳麗三千,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那樣求我,求我放過佛兒,求我將佛兒讓給你,我為了你,背井離鄉,為了你,傷害了我一生最深的摯愛,可是你是怎么報答我的;你還我佛兒,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眼淚,順著趙元的眼角凄枉的墜下,失去焦距的眼瞳在一瞬間晃動異常,然後,在淚水中,趙元看向泣不成聲的蕭如月:「當年,你用卑鄙手段害死了佛兒,你怎么可能知道,皇兄對佛兒的感情,他或許是辜負了她,他或許是狠狠地傷害了她,但是皇兄這個人,固執的厲害;在這個世上,他之允許自己傷害佛兒,其他人若是敢傷她一次,他都會終身銘記,可惜你這個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以為皇兄是喜歡你的,就仗著這分喜歡,狠狠地刺傷他摯愛的女人,卻不知,鋒利的利器表面包裹著最甜美的蜜糖,一旦蜜糖一點一點的被你舔舐完,就只能等待利器刺入心臟的痛苦。」

說到這里,趙元撿起掉在地上的丹書鐵券,看著上面刻下來的字跡,諷刺的笑著:「皇兄也算是了願了,你害的佛兒痛苦不堪的在病床上纏綿了三年之久,他就讓你蕭家在水深火熱中渡過了二十年左右,說起來,也是他贏了!父皇當年說的話一點也沒錯,或許我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但卻是最不適合做皇帝的兒子,皇兄或許是執著的厲害,但皇兄的心計和隱忍,卻是令人汗顏敬服的;丹書鐵券、候祿加身,蕭家在世人眼中是風光無限的,卻不知,風光的背後卻是充滿了皇兄的詛咒,他將這個咒符交給了趙禮,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將你,將你的蕭家,徹底連根拔除;你毀了他的一切,他就要拿你的一切來償還;這就是帝王之怒,是他宣泄濃烈感情最深的方式。」

趙元看著已經無力支撐的蕭如月,在臨走前,說下最後一段話:「在先帝的心目中,最深的愧疚是佛兒,最沉的執念是佛兒,最真的愛慕,也是佛兒;從頭到尾,你就像擺在殿里的花草瓷瓶一樣,先是無聊拿來看了兩眼,跟著,是想要摧毀的咒怨;蕭如月,你放心,你若死去,我不會讓人將你葬入皇陵,生前,你已經打擾了他們,死後,我會讓你在陰間,也找不到他們。」

說完這段話,趙元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太源宮正殿;不管身後傳來蕭如月那么凄涼的嘶喊聲,他都沒有再回頭一步。

這段感情,折磨了太多的人。

佛兒走了,皇兄也走了,現在,連蕭如月也要走了,這么多人里面,只剩下他了,剩下他了……

就在趙元眼神迷茫的停駐在九轉回廊上,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遠處,一片紅衣翩飛,跟著,一個身材挺拔、面容極為俊美的男子緩緩出現。

漫天飛揚的花樹下,紅衣如霞,少年兒郎;隱約中,他好像看見了佛兒正在朝著他緩緩走來,她笑著對他說:「阿元,回家吧!代替我陪在我們的孩子身邊。」

趙靖一路踩著飛揚的花瓣,在夏光正好中走近趙元,溫文爾雅間,款款一笑:「小侄給皇叔請安。」

趙元的心口一揪,明明心心念念的兒子就在眼前,可是他卻不敢走上前承認;皇叔嗎?他在這個孩子面前,就只能是這個稱呼嗎?

趙靖目光溫和的看著眼前和他頗為相似的男子,像是看不見他眼底的掙扎卻怯生一樣,接著又開口道:「皇叔,小侄小的時候,無意之間聽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言,說,小侄不是父皇親生,而是皇叔的孩子;當年小侄還小,跑到母後面前問起這話,母後只是掩帕哭泣,從不曾說什么,現在母後已去,小侄心里的疑惑,恐怕只有皇叔能夠解答了。」

趙元沒想到趙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確切的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這些話。

趙元顫抖著聲音,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孩子,緊張的張了張嘴,最後,說了句:「若是真的,靖兒會怎么做?」

趙靖似乎連猶豫都沒有,直接笑然說道:「父慈子孝,兄良弟悌,若是真的,靖兒會不閃不避,會感念上蒼,讓靖兒在以為孤獨一生的時候,賜下親人陪伴在側。」

趙元眼底的迷茫幾乎是在瞬間便消失散盡,只是,激動地眼淚,卻無法抑制的從發紅的眼眶中墜落下來。

趙靖看見這一切,無言中,已經什么都明白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帶著想要觸碰的顫抖輕輕地抓住趙元垂在身側的大手,趙元身形一震,詫異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想要堅持微笑,卻也是眼淚溢滿眼眶的愛子。

「父王,孩兒來接你回家!」

佛兒,你看見了嗎?

當年,我把你弄丟了,今天,我們的孩子卻找到了我。

佛兒,你不要再擔心了,我有家了!有家人了!

------題外話------

終於讓靖王和元王團聚了,上輩人悲慘的故事,總算有一處是圓滿的。

先帝是個悲劇,先皇後是個悲劇,趙元是個悲劇,甚至連蕭如月也是個悲劇,但好在,痛苦過後,有一處是歡喜的。

好了,處理完蕭太後和蕭家,就該是蕭意了,蕭意那邊嘛,嘿嘿,自然是要葉青哥哥出手的。

在這里,漫漫有一件事要通知:

因為個人原因,漫漫向編輯那里請了十天假期,接下來的十天之內,漫漫都要陪在家人身邊,無法更文,其中緣由,事關人之常情,希望親耐的們能夠理解漫漫,能夠稍稍原諒漫漫些許;漫漫再次感謝,感恩每一個默默無聲,但又義無反顧支持漫漫的親們,你們的支持和陪伴,始終都是漫漫的動力和支撐!

鞠躬!歉意!

預祝親耐的們能夠中秋快樂,家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