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詞宗枯詩(1 / 2)

帝國 戒念 2350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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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詞宗枯詩

「先生,這《大學章句新解》既然已經完成,何時付梓出版呢?」於文傳問道,他七月末才趕回來,渭州王氏的產業都已清理完畢,並且帶著高鳳翰等人安排在白沙書院就讀。(小說手打小說)

於文傳回到京師開封之後,已經臨近開封府發解試的考試日期,他也讓王景范取了一個表字「壽道」,取那「道久傳不絕即是壽」之意。不過令於文傳感到很驚異的是王景范居然開始出書集解先賢經義了,他第一件事便是將《中庸章句新解》一書認真研讀一番,在聽俞樾說過去兩個月間白沙書院寄宿的各地學子對其辯論得失,更是感到自己回來的有些晚了。

不過王景范在寫《大學章句新解》的時候,於文傳和俞樾都加入進來,只是他們能夠起到的作用很少,倒是隨著王景范寫書過程中不斷發問長了學問。這《禮記》乃是每個儒生必讀之書,先前俞樾和於文傳也並未發覺這《中庸》和《大學》有什么特異之處,不過在經過王景范重新編排之後才對這《中庸》、《大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王景范所著的《大學章句新解》並沒有按照父親傳授的朱熹版《大學》,而是依照先前自己所著的《中庸章句新解》的體例一樣,從《禮記·大學》中將有異議的脫簡錯簡剔除,重新編排之後按經傳注疏集解。不過他在寫好《大學章句新解》之後卻並沒有像先前那樣發動書院學子辯論經義來尋其中謬誤,畢竟已經臨近開封府發解試的考期,學子們固然有興趣卻也不能那自己的前程當兒戲,王景范便將此放上一放等發解試過後再行討論,倒是《中庸章句新解》一書已經雕版完畢即行刻印,估計等學子們考完發解試之後就可以上市售賣。

由於有雕版印刷書籍,加上文風鼎盛,印書的成本低廉,買書的價格便宜。眼下正時興《杜甫詩集》,正正二十卷不過才一貫錢——這還是賣的售價,真正的成本顯然會更低。王景范沒有名望便自己出資刻雕版印書,先試印千冊每冊售價百文,這些事情宋端一人便可拿下,不用王景范來操心。

「不忙,先看看《中庸章句新解》的反應如何,如果京師中的大儒們對此評價還不錯,那《大學章句新解》便可以直接雕版刊印,也省去了那些辯論的事情……」王景范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其實在這朝廷掄才大典之年出書,乃是博得文名的最佳時機,各地才子都雲集京師,我的年齡不過十八,這些才子們一聽豈有服氣之理?必定是買來著作之後苦心研讀一番尋找其中的錯漏之處,芝麻大點的問題都會找出來,謬誤自然也就無處遁行,到時我只要細細挑選一下便可完善自身學問缺失之處……」

於文傳笑著說道:「先生此策實在是高!」

「《中庸》比之《大學》更似深奧,為何先生先治《中庸》而後《大學》?」俞樾問道。

王景范撥弄了一下杯蓋答道:「《中庸》首尾渾全是盡性至命,而《大學》則鋪張命世規模,以畢大聖人能事也。故《中庸》以至誠至聖結尾,而《大學》以至善起頭,其脈絡似彰彰明甚。在我看來《大學》乃是人生之『經』,《中庸》則是人生之『緯』,今重編《大學》經一章,傳十章,其實最重要的便是體悟那經。」

「不過天下學問古往今來只有用在百姓身上才是學問,無論是《中庸》還是《大學》對我而言,與那科舉考試一般,都是為了達到求名的目的而已,而最終則是得到能夠施展自己抱負的地位而已……」王景范轉動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說道。

於文傳和俞樾日後才知道,這《中庸章句新解》和《大學章句新解》成了王景范僅有的兩部儒家經典著作,自此以後所謂「學問」卻在與他無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在書屋中做學問是很多人的夢想,王景范自問也可以享受這種生活,不過他的父親從小到大盡心培養他命中注定他就與這樣的生活無緣,他所學所做的一切都是經世致用,也許只有待他能夠完成父親心中的理想之後才會享受這種無憂無慮的書齋生活。

「先生如此看重子瞻、子由兄弟二人,莫非認為他們一定能夠科場折桂而歸么?」於文傳見王景范面露傷感之色,便岔開話題問道。

王景范笑著說道:「實話實說,這發解試並不難,至少對於壽道而言並不難,而萌甫更似子瞻、子由更多些,不過若說子瞻、子由科場被黜落那我是一點也不稀奇的……」

「這是為何?」俞樾連忙問道。

王景范將茶杯向前一推:「無甚緣由,皆在『詩賦』二字。子瞻、子由兄弟二人才學乃是一品,觀其文頗有古人余韻,然解試、省試重詩賦,舉子以詩賦出色甚至是某一句出色而及第甚至奪魁的事情屢見不鮮,不過因為詩賦遜色排名靠後甚至黜落也一樣很多……現在科場重詩賦,尤重賦而輕論,子由和萌甫在這作賦一項上還好但也並不出色,而蘇子瞻文章一品作賦四流,倒是壽道作賦絕佳,是以我覺得子瞻子由從解試到省試甚至是殿試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前功盡棄……」

於文傳說道:「先生曾言南人重詩賦,北人治經義,雖然未見過子由、子瞻詩賦,想來為蜀中才俊翹首,這應該是難不倒他們的。」

「我見過他們兩人的詩,雖有磅礴之意但終未抵大成之境,然解試省試之詩已由《春草碧色》之題變為《四夷來王》,若是長久如此必然會有《為政以德》,賦大體也是如此。壽道,你作《春草碧色》比強於萌甫,《四夷來王》乃是持平,但《為政以德》必不如萌甫,你以為如何?」

於文傳心中一凜,他與俞樾是王景范雖是在一起讀書,但是他們的學問倒是大半由王景范來教授,他們的根底王景范最為清楚。以於文傳推崇晏殊便可看得出來,若是定題為《春草碧色》之類的取效風騷題目作詩十個俞樾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前次禮部試就有《四夷來王》,王景范推測今後會出現《為政以德》是十分有可能的,這種詩賦題目取經義對他這樣的風流才子來說就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