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二人循聲而來,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嚇得臉色慘白:「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可是……」霜妃哭哭啼啼地指了指懸崖,「琉璃和狼燕被黑衣人逼得掉下了懸崖……」

啊?

二人對視一眼,越發面無人色。霜妃啜泣幾聲:「快!我們快回去告訴雲兒,讓他派人來找琉璃!」

的屍體。能找到屍體就算不錯,說定早已摔成了無數塊,甚至真的喂了野獸了!

當下三人不再耽擱,立即沿著山路返回,接著乘坐馬車一路奔回了皇宮,並命人火速請琅王入宮議事。

當秦錚推著楚凌雲進入霜妃的寢宮,她正在伏案痛哭。看到楚凌雲進來,她更是哀聲叫道:「雲兒,母妃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琉璃……」

楚凌雲臉色鐵青:「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是母妃的錯,如果母妃不讓琉璃同行就好了……」

霜妃抽泣著把事情經過簡述一遍,不斷用手帕拭著眼角,末了急切地說道:「雲兒,你快派人去找琉璃吧,或許還來得及!」

楚凌雲冷笑:「人自然要找,而且我來的時候已經派了人去。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幕後主謀,我要用他的人頭向琉璃道歉,因為是我的疏忽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那冰冷的語氣中蘊含的殺意令霜妃不自覺地一顫,忙掩飾一般說道:「這個不急,雲兒,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琉璃……」

「我說過已派人去找。」楚凌雲淡淡地看她一眼,「聽母妃的描述,那些人根本早就知道你和琉璃要去萬佛寺還願,才能提前在半路埋伏。那么請母妃說一說,知道此事的都有哪些人?」

霜妃眼中立刻掠過一抹隱隱的慌亂,接著便低頭拭淚:「那可多了去了!我身邊的侍女,負責備馬車的侍衛,還有為我准備還願所需物品的人,他們都知道啊,這可怎么查?依我看還是……」

「自然有法可查。」楚凌雲了冷笑一聲,「秦錚,立即去將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帶到此處,我要一個一個地問!」

「是!」

秦錚答應一聲就走,霜妃急得伸長了手臂:「慢著!你……」

可是秦錚充耳不聞,很快走了出去,把她氣得臉色發白。怎么給忘了,楚凌雲手下的人只聽他的命令,旁人根本使喚不動,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楚凌雲目光冰冷:「母妃不必擔心,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自然不能留在母妃身邊,必須將他碎屍萬段!」

霜妃沒有做聲,臉色早已變得異常難看,眼底深處更是閃爍著隱隱的惱怒。與此同時,站在她身後的侍女曉環已經白了臉,雙手更是不安地扭著衣角,甚至連氣息都稍稍有些紊亂起來。

不多時,秦錚已將一干人等帶到,加起來居然有十幾人。命眾人分三排站好,他上前稟報:「王爺,人已帶到。」

眾人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但面對令人聞風喪膽的狼王,他們還是本能地萬分恐懼,根本不敢抬頭。

楚凌雲掃視了一圈:「去問。」

秦錚領命,上前向眾人說明來意。眾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卻紛紛搖頭表示並未對旁人說起過,畢竟皇家之事多避諱,就算再平常也不可隨意議論,否則很有可能惹禍上身。

見此情景,霜妃悄悄松了口氣,立刻殷勤地說道:「看到了吧雲兒?問題根本不是出在這些人身上,你還是盡快……」

「母妃急什么?」楚凌雲淡淡地打斷了她,「事情總是要查清楚的,有些人之所以不說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骨子里犯賤,不動大刑不肯招。秦錚,動大刑。」

霜妃越發怒極,卻不敢發作,眼珠一轉,她立刻滿臉「正合我意」的表情:「說得對,就該動大刑!否則……嗯……」

一句話未說完,她突然雙眼一閉軟軟地倒在了榻上。身後的侍女心領神會,立刻撲過來急聲喊叫:「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來人!快請太醫!娘娘昏倒了!」

此情此景,若執意動大刑未免太不近人情。楚凌雲皺了皺眉,終於放棄:「秦錚,先讓他們退下好好想想,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稟報,敢隱瞞內情者,殺無赦!」

「是!」

秦錚答應一聲,將一干人等送了出去。不多時,太醫趕到,為霜妃檢查了一番後轉身稟報:「王爺放心,娘娘只是受驚過度,歇息一下便會沒事。」

楚凌雲點頭,吩咐侍女好好照顧之後便與太醫一道離開了。直到他的背影也看不到,曉環才渾身冷汗地癱了下去:「嚇死奴婢了……」

「沒出息的東西!」霜妃雖然躺著未動,卻早已睜開了眼睛,「事情早晚壞在你這賤婢的手中!」

曉環哭喪著臉,勉強站直了身體試探著問道:「娘娘,那夜您讓奴婢送信給珩王,莫非信中的內容就是……」

霜妃呼的翻身坐起:「閉嘴!什么也不是!本宮只是……只是隨便問候珩王一聲而已,哪有什么?再敢胡言亂語,本宮撕爛你的嘴!」

「是!是是!」曉環撲通跪倒,連連叩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娘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霜妃狠狠地瞪著她,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狠戾,語氣反而變得溫和了些:「算了,起來吧!記住,若是有人問起,寧死都不能承認有這回事,否則你性命不保,明白嗎?」

曉環哪敢不應:「是!奴婢記住了!」

我也不想承認啊,可問題是……希望琅王不要來問我,最好方才沒有看到我的反常,否則我的死期才真的到了……

「我原先沒有懷疑母妃,只是為了做做樣子,不過方才她身後的侍女有些反常。」

回到琅王府的楚凌雲突然開口,曉環若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嚇個半死。

秦錚點頭:「我也注意到了,她顯得很緊張,同時又有些疑惑,仿佛對什么事情有懷疑,但又不敢確定。王爺,要不要查一查?」

楚凌雲略一沉吟:「去吧,查出那些刺客是哪個皇子的手下就好,其他的稍後再說。」

片刻後,狼武輕輕敲響了房門。秦錚出去與他交談幾句,回來後滿臉喜色:「王爺,已經收到狼燕傳來的消息,一切順利。」

楚凌雲神情一松,垂首看著自己的腿微微一嘆:「可惜,不能陪琉璃一起去。」

二人對視一眼,秦錚忙安慰了一句:「王爺不必擔心,會有隱衛和天狼在暗中保護王妃,確保萬無一失。王妃說過您的腿還要兩個月才能完全恢復,時候不到萬萬不可強行走路,以免前功盡棄。」

楚凌雲沉默片刻:「其實我可以用輪椅……」

「可是還有您體內的寒毒。」秦錚繼續溫聲安慰,「這眼看著已是寒冬,您本就不宜外出。西朗國又臨近沙漠,氣候更是變幻無常,萬一去了之後幫不上忙,反而……」

「反而拖琉璃的後腿?」楚凌雲有些疲憊地仰靠在輪椅上,「你是不是想說,我就是個廢物?」

秦錚愣了一下,看著他眉宇間的失落,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受,忙用力搖頭:「沒有,我是想說,您應該相信王妃,她一定會把血寒玉帶回來的!」

楚凌雲默不作聲,抓著輪椅的手卻越來越用力,手背上已有青筋泛起:身為男人,他只能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風餐露宿,為了救他的命而奔波。身為丈夫,他只能讓自己的妻子處於陰謀和暗殺的漩渦,這對驕傲的他而言,幾乎不堪承受。

「王爺。」秦錚蹲下身,溫熱的手心蓋上了他冰冷的手背,「不必如此,王妃既然成了您最在乎的人,那么這些劫難她注定得受,沒人替得了她。除非在您的心中,還有能夠替代她的人。」

楚凌雲終於睜開眼睛,淡然搖頭:「沒有。」

「所以,王妃不會在乎。」秦錚笑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我永遠記得她那句話:要讓您在她手中浴火重生,還原世人一個更勝往昔的不敗神話。」

楚凌雲再度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微笑起來:「秦錚,直到今日我還活著,先是因為你,然後才是因為琉璃。」

這無疑已是一種最高程度的認可,秦錚只覺得一陣熱氣涌上眼眶,卻故意撇了撇嘴:「你這張嘴就是毒,哄死人不償命。」

楚凌雲咳嗽一聲,瞬間回歸狼王的本色:「還愣著干什么?干活去!查不到幕後主謀,就別來見我!」

秦錚耷拉著腦袋起身往外走,無比懷念狼王方才那難得一見的溫柔,接著就聽他老人家若無其事地接上一句:「直接回房睡覺就好!」

秦錚腳步一頓,笑得「花枝亂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得意之極的狂笑聲陡然傳來,盡管是青天白日,卻依然令人毛骨悚然。楚凌躍正站在窗前,張開雙臂仰天大笑,仿佛此刻已經君臨天下。

直到肺中積攢的空氣告急,他才勉強收住笑聲得意地說道:「很好!終於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端木琉璃一死,三皇兄早晚一命嗚呼,根本不足為懼!」

負責執行此次刺殺任務的正是他的心腹之一高登,得意之余,他反倒顯得有些不敢相信:「除掉端木琉璃總算是好事,但屬下擔心她摔下懸崖卻大難不死……」

「放心,本王早已查清楚了,端木琉璃雖然會玩幾手飛刀,卻毫無內力,不會輕功,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哪里還有命在?」楚凌躍滿不在乎地一揮手,「不過為防萬一,本王已派了人去暗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高登這才松了口氣:「王爺英明。」

楚凌躍挑了挑唇,越想越是興奮難言,只覺飄飄欲仙。不願在屬下面前失態,他立刻揮了揮手:「為徹底永絕後患,你立刻帶人去找端木琉璃的屍體,一旦找到,馬上來報!」

高登點頭:「是!」

端木琉璃意外跌落懸崖之事很快傳開,引來一片嘩然。惋惜、同情、嗟嘆、幸災樂禍,眾人反應各異,不一而足。

楚凌雲根本未打算就此放過霜妃,次日一早便再次入宮,淡然開口:「母妃身體好些了嗎?」

霜妃一看到他那雙如深潭般碧綠的眼眸便頭皮發麻,不得不強裝鎮定:「好多了,不必擔心。雲兒,琉璃可有消息了?」

「還沒有……」楚凌雲搖頭,眸中閃過一抹冷銳,「不過我已趁母妃休息的時候,把相關人等召集起來調查了一番,並沒有什么發現,如今已只剩母妃身邊伺候的人不曾問過,這才前來。」

霜妃愣了一下,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不得不低垂了眼瞼搖頭:「不必問了,母妃身邊的人都信得過,她們不會出賣母妃的!」

「不會出賣母妃,不代表不會出賣琉璃。」楚凌雲語聲清淡,「莫忘記那些黑衣人雖然將琉璃逼落懸崖,卻不曾傷害你半分。」

這話分明另有所指,霜妃只覺一股怒氣上涌,忍不住咬牙:「雲兒,你這是什么意思?他們不曾傷害母妃,你似乎很失望?難道你希望他們逼死母妃不成?」

楚凌雲淡然一笑:「母妃誤會了。總之我只要將母妃身邊的幾個人帶回去問一問,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沒有那個必要。」霜妃冷冷地揮了揮手,「母妃保證,她們與此事無關,你可以走了。」

「母妃憑什么保證?」楚凌雲斜倚在輪椅上,明明顯得很慵懶,狼王的霸氣偏偏又展露無遺,「還是母妃覺得不經允許,我就真的帶不走幾個奴婢?」

霜妃的臉色這才真的變了,不由刷的翻身坐起厲聲呵斥:「雲兒!你放肆!為了一個琉璃,你連母妃都不要了?母妃與琉璃同時遇險,她死了是她命薄,母妃活著是母妃命大,你又怨得了誰?」

楚凌雲笑笑:「我不會怨人,只會殺人。琉璃若還活著倒罷了,她如果真的不幸香消玉殞,我只好殺光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以慰她在天之靈。母妃了解我,我殺人的時候從來不會手軟的,是不是?」

眼前陡然出現一片血紅,霜妃不由一陣輕顫,越發兩耳轟鳴,頭暈目眩,暫時說不出話來。楚凌雲見狀也不多說,轉頭吩咐了一句:「秦錚,帶著曉環等幾人,我們走。」

「站住!」霜妃急了,雙眼也變得赤紅,「她們是本宮的人,誰敢妄動,便是藐視本宮,罪在不赦!」

落到這個兒子手中,曉環鐵定什么都說出來。

楚凌雲很有幾分不耐:「去。」

秦錚點頭,邁步就要走。霜妃徹底急了眼,幾步竄到秦錚面前張開雙臂,冷笑連連:「要去也可以,除非踏過本宮的屍體!」

秦錚停步,撓頭:「王爺,您看這……」

楚凌雲笑笑,笑容清冽:「你不是會飛嗎?什么都不用踏,踏著空氣就行了。」

秦錚恍然,霜妃越發氣得面紅耳赤,險些真正昏死過去!幸好就在此時,只聽內侍一聲通傳:「皇上駕到!」

片刻後,楚天奇大踏步而入,霜妃宛如盼到了救星,立刻撲過去撲通跪倒:「皇上!您要給臣妾做主啊!小小一個護衛居然也敢欺負臣妾,臣妾還要不要活了?」

秦錚早已跪拜見禮,楚天奇一見這陣勢也不由皺了眉:「怎么了這是?劍拔弩張的?雲兒,你是不是又惹你母妃生氣了?」

「是。」楚凌雲點了點頭,滿臉無辜,「她硬要跟我對著干,不生氣才怪。」

楚天奇一愣,霜妃則更加惱羞成怒:「雲兒!你這是什么話?母妃何時硬要跟你對著干了?」

「方才……」楚凌雲撓撓眉心,「我要查設局陷害琉璃的凶手,你卻百般不讓,這不是跟我對著干是什么?」

楚天奇目光一閃,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霜妃察言觀色,顯然也看出了他的懷疑,登時急得咬牙切齒:「你要查什么見鬼的凶手,只管去查,到母妃這里添什么亂?琉璃是母妃的兒媳,難道母妃還會害她嗎?」

「遵命。」楚凌雲立刻點頭,「秦錚,母妃已經恩准,你還不去把相關人等帶走審問?」

秦錚拼命忍著笑意,鄭重其事地點頭:「是!」

「站住!」霜妃都快瘋了,聲嘶力竭地尖叫著,「雲兒,母妃是讓你去查凶手,你為何總盯著母妃的人不放?你走火入魔了嗎?」

楚凌雲嘆口氣,轉頭看向楚天奇:「父皇,您來評評這個理。母妃和琉璃去萬佛寺還願之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若非他們泄露秘密,那些黑衣人怎么能提前在山上埋伏?那么我要查凶手,自然是從這些人身上入手,難道不對嗎?」

楚天奇輕咳一聲:「是該如此。查到線索了嗎?」楚凌雲看了看面如土色的霜妃,「其余人等我都已查過,皆無可疑,只剩母妃身邊的幾名侍女未曾問過,母妃卻死活不讓,並因此大發雷霆。」

「皇上,不是這樣的!」霜妃急忙開口,滿臉冤枉,「臣妾早說過她們無可疑,雲兒卻偏不相信,硬要把人帶走嚴刑拷打。若是讓外人知道雲兒居然懷疑臣妾,這……這好說不好聽啊!」

楚天奇略一沉吟:「霜妃的顧慮也有道理。這樣吧,此處沒有外人,雲兒你也別把人帶走了,就在此處問一問如何?」

霜妃瞬間傻眼,楚凌雲已點了點頭:「好。秦錚,去把人帶來。」

既有皇上開口,霜妃哪里還敢阻攔,一顆心早已因為恐懼而不規則地狂跳起來,好不難受。咬了咬牙,她緊急思謀著對策,強作鎮定。

片刻後,秦錚已帶著曉環、素兒及另外兩名侍女回轉。看到面前的幾人,幾名侍女均有些肝顫,忙不迭地跪拜見禮:「參見皇上!參見娘娘!參見琅王殿下!」

楚天奇點頭:「起來回話。」

幾人謝恩起身,楚凌雲已淡然開口:「是誰吃里扒外,出賣本王的愛妃?」

眾人登時面面相覷,繼而齊齊搖頭:「奴婢不敢!」

楚凌雲面無表情:「那么,得知母妃要去萬佛寺之後,誰曾經出過宮?」

曉環臉色一變,霜妃已冷聲開口:「雲兒,你太武斷了吧?縱然有人出宮,也未必是去通風報信。何況為了不引人懷疑,那人或許會用飛鴿傳書之類呢?」

楚凌雲立刻從善如流:「母妃此言有理,那就先查一查誰出過宮,再查飛鴿傳書,說吧。」

其余幾人皆紛紛搖頭,表示不曾出去過,唯有曉環本能地點了點頭,然而當她看到別人都搖頭時,立刻慌亂地跟著搖頭,如此一來,反倒是最不願引人注目的她尤其突出。

霜妃見狀暗罵了一聲蠢材,楚凌雲已轉頭看著曉環微微一笑:「你?」

「沒有!」曉環臉色煞白,都快哭了,一邊胡亂地搖頭一邊偷偷瞄著霜妃。

楚凌雲笑笑:「你為什么總看著母妃?」

霜妃急怒不已,竭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片刻之後,她靈光一閃,立刻冷哼一聲說道:「雲兒說得不錯,你為何總是看著本宮?是不是你背著本宮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說!」

這話高明。楚凌雲十分「贊許」地挑了挑唇,曉環卻早已叫苦不迭,情知霜妃這是打算丟卒保帥了!但她畢竟也在宮中呆了多年,反應還不算慢,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娘娘饒命!殿下饒命!奴婢是曾出去過,不過……不過與此事無關啊!奴婢只是去……只是閑宮中太悶,便趁著娘娘不注意,那個……溜出去玩了一會兒,可是奴婢很快就回來了!」

算你識相。霜妃暗中松了口氣,表情也更加自然:「大膽奴婢,居然私自出宮,本宮定要重重責罰,以儆效尤!來人,將曉環……」

「母妃,我還沒有問完。」楚凌雲抬手阻止,依然微笑,「你溜到何處去玩了?見過什么人?」

曉環搖頭,硬著頭皮往下編:「就是在大街上隨便溜達溜達,不曾……不曾見過什么人。」

楚凌雲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曉環雖然不敢抬頭,卻依然感覺了他目光的壓力,簡直令她無所遁形,所以很快便冷汗涔涔,濕透了幾重衣衫!

「還不打算說實話?」楚凌雲突然開口,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就是令人從骨髓里發寒,「還是你認為只要你不說,本王便查不到?」

曉環渾身發軟,幾乎癱了下去:「奴奴奴、奴婢不敢!奴婢說的是實話……」

「你是母妃的人,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楚凌雲笑笑,溫溫柔柔地說著,「記住,你自己說出實情,和被本王查出實情,後果大不相同。」

曉環何嘗不知道這一點?然而霜妃就在一旁,她若是說了實話,霜妃便絕不會放過她。若是不說,狼王更會將她碎屍萬段!天哪!為什么受傷的總是她們這些苦命的人?

狼王的耐心終於告罄,眸中閃過一抹銳芒,他含笑開口:「秦錚。」

「是。」秦錚答應一聲,淡淡地說著,「據查,得知娘娘與王妃要去萬佛寺之後,這幾名侍女的確未曾離開,只有曉環秘密出宮一次,而她的目的地是……珩王府。」

「撲通」一聲,曉環整個人軟癱在地,仿佛渾身的骨頭都已被抽走:原來琅王早已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嗎?那么自己方才百般狡辯是為了什么?練嘴皮子功夫嗎?

霜妃更是已經面無人色,若非竭力克制,只怕早已奪路而逃套!定了定神,她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曉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背著本宮與皇子私下來往,你找死是不是?」

「奴婢不敢……」曉環有氣無力地說著,掙扎著起身重新跪好,邊說邊不停地叩頭,「娘娘饒命!殿下饒命!奴婢是……是去了珩王府,但……但並不曾與皇子私下來往,只是去……啊對!去找了一個同鄉……啊!」

剛剛說到此處,她陡然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因為就在方才的一瞬間,楚凌雲突然一彈手指,一柄飛刀已經貼著她的臉頰飛了過去,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立即涌出,染紅了半張臉!

「我的臉!我的臉!啊!」情知只怕已經毀容,曉環立刻被恐懼淹沒,扎煞著雙手不停地尖叫,卻不敢碰到臉上的傷口,「我的臉完了!救命啊!救命!」

霜妃嚇得心膽俱裂,一顆心幾乎跳出了胸腔!她毫不懷疑,如果楚凌雲知道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也一定會把飛刀扔到她的臉上!

碧綠的眸中混合著冰冷的殺意,楚凌雲微微地笑著:「閉嘴。自本王記事起直到今日,從來沒有人敢當著本王的面謊話連篇,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若是連你都騙得了本王,本王早已死了千百回!」

臉上的劇痛越發明顯,曉環卻不敢再尖叫,渾身抖如篩糠。楚凌雲又笑了笑,語聲越發溫柔:「你那天去珩王府,做了什么?再有一個字的謊話,本王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再一片一片地烤熟了給你吃下去!」

琉璃這法子不錯,值得時不時拿出來溫習溫習。

果然,曉環毫不懷疑琅王這句話的可信度,何況霜妃一直縮在一旁,擺明了任她被嚴刑拷打,說不定巴不得她一命嗚呼!

咬了咬牙,她趕在霜妃開口阻止之前大聲喊道:「奴婢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去給珩王送信的!至於信上寫了什么,奴婢並不知道,也沒那個膽子偷看!奴婢只知道這么多!求殿下饒了奴婢吧!」

霜妃不是不想阻止,怎奈何她剛一張口,楚凌雲便以渾厚無比的內力將她的話逼了回去,害得她一陣窒息,險些昏厥過去!等她緩過一口氣,什么都遲了!

楚天奇原本一直保持著沉默,一聽此言,他眼中微光一閃,淡然開口:「你們幾個,把曉環帶下去。所有人都退下!」

「是!」

素兒等人雖然問心無愧,也早被嚇得冷汗直冒,立刻哆嗦著上前架起曉環就走,其余人等也隨後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了四人,一時安靜得仿佛空山幽谷。

盡管事已至此,霜妃卻並未打算放棄,趁著眾人退下的間隙迅速調整了情緒,故意冷哼一聲說道:「這賤婢真是不要臉之極,為了給自己脫罪,居然妄圖拖臣妾下水。皇上,此等奴才臣妾是不能要了,就交給雲兒處置吧!」

楚天奇轉頭看向楚凌雲,神情平靜得令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雲兒,你的意思呢?」

楚凌雲卻只是看著霜妃,眼中的冷厲漸漸隱退,只余一片令她毛骨悚然的漠然和陌生:「你是我的母妃,縱然對琉璃做了這樣的事,我依然不能拿你怎么樣。不過你聽著:從這一刻起,我與你之間的母子情分已經盡了,從此之後你我路歸路,橋歸橋,無論生老病死,你我各不相干。」

「你……你敢?」霜妃大怒,煞白著臉刷的站了起來,「居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親手殺害自己的兒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楚凌雲淡然而笑,笑容中充滿了譏誚,「如果琉璃不孝,或對你不敬,那我無話可說。不過如今,就是這樣,你這尚榮宮我再也不會踏進一步。秦錚,我們走。」

秦錚點頭,推著他轉身便走。霜妃急怒交加,沖過去攔住了他:「你敢走試試?我是你娘親,你若如此不孝,定會不得好死!」

「我,不怕。為了琉璃,我寧願不得好死。」楚凌雲淡淡地搖了搖頭,「你不懂,琉璃在我心中的分量超過一切,包括我自己。所以如果你設局害的人是我,或者我不會如此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