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這話說的好,」楚凌雲開心地笑了起來,「原本我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刺傷你的人找出來,把他折磨個死去活來,不過你既然給他下了劇毒,那就先讓他好好享受享受吧,這個時候若是殺了他,反而太便宜他了。」

端木琉璃笑笑,可是不等她說什么便突然渾身一僵,楚凌雲立刻察覺:「琉璃,怎么了?」

「好冷,」端木琉璃回答,接著補充了一句,「不過不是身上冷,是傷口冷。」

楚凌雲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解開她的衣服,卻發現紗布之下竟然透出了淡淡的冰藍色光芒,眼中頓時掠過一片恍然:「原來……是,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端木琉璃只覺得傷口處仿佛有一團冰冷的氣流在緩緩流動旋轉,而劇痛也正在慢慢消失,不由奇怪地問道:「不痛了?凌雲,這葯起效特別快,是不是也來自江南煙雨閣?」

楚凌雲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吧,不過不痛了就好,早點休息,別太勞累。」

端木琉璃一時也沒有多想,何況方才失血並不算少,她還真覺得有些累了,便閉上了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聽到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楚凌雲才輕輕坐起身,重新解開了她的衣服,並把紗布解開,定睛看時才發現傷口居然已經基本愈合,不由微微一聲苦笑:「果然不愧是稀世奇珍,這次倒是親眼見識了。琉璃,你到底有多幸運?」

不過這一次又是誰沉不住氣動了手?看來他們要加快行動的步伐了,很好!現在才開始行動,不嫌太晚了嗎?

夜色越來越深沉,四周幾乎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城門外不遠處的草叢中停著一輛馬車,車前站著一個黑衣人,正不停地向城門的方向張望著,眼中露出了一絲焦急之色。

又過了很久,直到她開始擔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時候,才看到城牆頂上人影一閃,跟著落地,迅速往這邊而來,她松了口氣,緊走幾步上前迎接:「主人。」聲音清脆嬌嫩,原來的是個女子。

黑衣人喘了口氣,低聲說道:「別問,快走,先回去!」

女子自然不敢多說,立刻伺候他上了馬車,接著一揚皮鞭,趕著馬車向前疾馳而去。

一路急行,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馬車悄悄進入了一座深宅大院,將馬車交給前來迎接的下人,女子扶著黑衣人進了屋,黑衣人喘過一口氣,接著說道:「去將浴池內注滿清水,快!」

一邊說著他已經忍不住撓著裸露在外的肌膚,肌膚上很快出現了道道紅痕,有的地方已經滲出了絲絲的血跡。女子見狀吃驚不已:「主人,你……」

「快去!」黑衣人一聲厲喝,「越快越好!」

女子立刻點頭,轉身飛奔而去,不多時便來稟報:「主人,都准備好了!」

此時,那黑衣人早已取下了臉上的蒙面巾,而換上了一個陰森森的鬼面具,這個刺客竟然就是那個鬼面人!而這個伺候的女子也並不陌生,正是消失已久的燕淑妃!

話音剛落,鬼面人已經嗖的躥了出去,燕淑妃急忙隨後跟上。等她趕過去的時候,鬼面人已經和衣進了浴池,整個身體都潛伏在了水下。他功力深厚,又練過龜息功,即便在水下呆上一個時辰也不需要露出水面來透氣,倒是不必用口含著管子那么狼狽了。

燕淑妃顯然並不精於用毒,完全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又不敢多嘴開口詢問,只得站在一邊小心地伺候著。

過了很久,鬼面人才從水中浮了上來,緊跟著一掌劈在了水面上,咬牙說道:「該死!我還是太低估了端木琉璃的本事,這個跟頭栽得可真不小!」

他心中的怒氣已經無處發泄,這一掌擊起了滔天的水花,直沖屋頂,隨後才紛紛跌落回去,水珠四散飛濺,倒是很令人賞心悅目。

燕淑妃自然無心欣賞,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的問道:「主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刺殺沒有成功嗎?」

鬼面人看她一眼,冷冷地說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成功了嗎?不但沒有成功,還被端木琉璃算計了一下。」

「什么?」燕淑妃吃了一驚,「端木琉璃不是毫無內力嗎?在主人面前居然還有還手之力?」

吃了那么大的虧,鬼面人自然不會詳細敘述事情經過,只是咬牙說道:「總之,這一次不但沒能殺了端木琉璃,還險些暴露了身份。幸虧端木琉璃傷在我的劍下,而且傷勢還不輕,才暫時拖住了狼王,否則又是一場惡戰。」

燕淑妃忙奉承一句:「主人英明。不過屬下還是有些不懂:主人為何突然決定對端木琉璃動手?」

鬼面人的目光瞬間陰沉,冷哼一聲說道:「再不動手,狼王的威望將會更高,而他這些威望都是拜端木琉璃所賜,只要除掉她,狼王就失去了最強大的助力,我們才能有更多的機會。」

燕淑妃點頭,鬼面人接著開口:「可惜,本以為此番必定會打她個措手不及,她又正在沐浴,必定更加沒有防備,誰知……看來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而且狼王也早已想到會有很多人對端木琉璃下手,所以提前做好了防范。既然如此,就必須從長計議了!」

燕淑妃點頭:「那該如何從長計議?」

鬼面人沉默下去,直到再也無法忍受肌膚上的奇癢才重新潛入了水下,咬牙切齒地想著:共同的敵人,自然要共同來面對,可是接下來這一個月的折磨卻少不了了!

端木琉璃,這筆帳早晚我會跟你算個清楚明白,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千百倍地還給你!

第二天端木琉璃醒來,竟然覺得精神百倍,說不出的神清氣爽,而且更重要的是,傷口居然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整個身體都被洞穿了,就算是最好的靈丹妙葯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痊愈吧?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當她解開紗布才發現傷口已經全部愈合,只留下了一道疤痕,不由瞪大了眼睛:「我沒看錯吧?凌雲,這究竟是什么葯物,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楚凌雲的目光微微閃爍著,面上卻無異常:「就是金創葯而已,看來效果的確不錯。」

知道江南煙雨閣一向威名赫赫,端木琉璃嘖嘖贊嘆了幾句也就不再追問。

楚凌雲也跟著笑了笑:「你先洗漱,我去命人給你做些好吃的來補補身體。」

離開房間,秦錚首先開口:「我一直以為水龍丹的威力並不像世人傳說的那樣,今日一見才知道比傳說更加猶有過之。」

楚凌雲沉默不語,秦錚接著說道:「有血魂丹,又有水龍丹,王爺倒是不必為王妃擔心了。」

楚凌雲點了點頭:「嗯。」

見他沒有興致多說,秦錚也就不再多嘴,只是眼中的神情也有些復雜。

吃過早飯,宮里來了兩名侍女,說是凝貴妃派來的,請狼王和狼王妃入宮一敘。楚凌雲顧慮端木琉璃的傷勢,本來不打算讓她陪同。不過端木琉璃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又擔心凝貴妃這邊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一同陪著入了宮。

雙方見面,見禮之後在一旁落座,端木琉璃首先開口:「不知貴妃娘娘要我二人入宮有何吩咐?」

凝貴妃含笑開口:「你這孩子,怎地跟姑姑這般客氣起來了,此處又沒有外人,叫什么貴妃娘娘,叫一聲姑姑也就是了。」

端木琉璃點頭:「是,姑姑。」

「這才對,」凝貴妃微微笑了笑,又轉頭看了楚凌雲一眼,「我知道雲兒一向不喜歡羅嗦,便有話直說了,雲兒,聽說你跟蘇家大公子蘇天寧是好朋友?」

楚凌雲笑笑:「是有那么回事,怎么了?」

凝貴妃沉吟著:「既然有資格做你的朋友,那自然是人中龍鳳,無論人品學識等方面都是上上之選,必定早已令不少女子芳心暗許,只是不知蘇公子可曾婚配?」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各自心下雪亮:這是打算為自家的女兒做媒了。楚凌雲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充滿玩味的笑意,搖頭說道:「據我所知,他還不曾婚配,不過有沒有意中人便不知道了。」

凝貴妃點頭,笑容溫和:「既如此,雲兒能否替我打聽打聽?寒薇年紀已經不小,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我看的出她對蘇公子很有幾分意思,如果蘇公子尚未婚配而且也對寒微有意,應該算得上好事一樁。雲兒你覺得呢?」

楚凌雲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認為,會幫姑姑打聽一下的。」

凝貴妃很開心:「那就麻煩雲兒了,當然如果蘇公子對寒薇無意,咱們也絕對不會勉強,只當是他二人有緣無份罷了。」

三人又閑聊幾句,楚凌雲突然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最近四弟可曾來看望過姑姑?」

「來過,」凝貴妃點了點頭,眉宇之間鎖著一絲憂慮,「自從變故發生之後,他倒是安靜了許多,真希望他是真心悔過,能夠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楚凌雲笑笑:「我將四弟害成這個樣子,姑姑是否怪我?」

「不,一分一毫都沒有,」凝貴妃毫不猶豫地搖頭,「在這件事上,是躍兒對不起你在先,他不該生出害人之心,雖然琉璃安然無恙,但那並不是因為躍兒仁慈,所以他得到那樣的懲罰是罪有應得,而且也幸虧琉璃安然無恙,否則躍兒就算為她償命也是應該的。」

楚凌雲抿唇,目光中有一絲暖意:「如果四弟多多跟您學學,他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

「我很慚愧,」凝貴妃苦笑著嘆了口氣,「躍兒成為這個樣子是我的失職,我沒有教好他。」

「路是他自己走的,姑姑總不能扶著他一輩子,」楚凌雲笑了笑,「不過,四弟來看望姑姑的時候,姑姑可曾發現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凝貴妃皺了皺眉:「也沒有什么不對勁吧,就是覺得他比過去安靜了很多,臉色也不是太好,不過他畢竟經歷了那么大的變故,有這樣的變化也是正常的。雲兒,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發現了什么問題?」

楚凌雲搖頭:「我也是覺得他臉色不太好,怕他身體不適。既然沒事就好,姑姑若不放心,等四弟來的時候再問問他。」

出了寢宮,兩人一邊慢慢往外走著,端木琉璃一邊問道:「凌雲,你知道楚凌躍什么地方不對勁是不是?」

「嗯,」楚凌雲點了點頭,「我懷疑……」

說著他在端木琉璃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端木琉璃立刻吃了一驚:「真的?他怎么可以這樣做呢?這樣是很危險的!」

「他當然知道,」楚凌雲笑笑,「只不過到了這個份上,他只能這樣鋌而走險了。」

端木琉璃皺起了眉頭:「那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跟姑姑說一聲?否則他若是真的出了事,姑姑會很傷心。」

楚凌雲搖頭:「怕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若是強行中斷,他會立刻一命嗚呼,看看再說。」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嘆息般說出了幾個字:「何必呢?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楚凌雲沒有說什么,眼中閃爍著微微的冷意。走著走著,端木琉璃不經意間一抬頭:「那不是晴妃的寢宮嗎?這段時間不見她,不知她究竟怎么樣了?」

楚凌雲抬頭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她去守皇陵了。」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守皇陵?」

楚凌雲點了點頭:「她說自入宮以來便纏綿病榻,始終無法侍寢,實在愧對皇恩,再加上近日病情更加嚴重,便自請前去守皇陵。」

端木琉璃深感意外,回頭瞅了楚凌雲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楚凌雲笑笑:「這皇宮內外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端木琉璃似笑非笑:「這么說,跟晴妃有關的事是你想知道的?你為什么對她那么關心?」

「這個只是順便,」楚凌雲一本正經,「我在調查其他事情的時候不小心知道的,你若不高興,我裝作不知道也就是了。」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你就哄我吧,我才不相信呢!你調查她的事肯定另有原因。」

記著凝貴妃的托付,回到府中之後楚凌雲便命秦錚去請蘇天寧前來。不多時兩人一起返回,蘇天寧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疑惑:「凌雲,你找我?」

「嗯,是很重要的事。」楚凌雲點了點頭。

蘇天寧的精神立刻高度集中:「好,那你說。」

楚凌雲滿臉嚴肅:「我問你,」蘇天寧凝神靜聽,便聽他老人家一字一字地說道,「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噗的一聲,秦錚的一口茶水全都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王爺你不是吧?你要我快馬加鞭地把蘇公子請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你不是說這是天字第一號大事嗎?」

「終身大事當然是天字第一號大事,」楚凌雲滿臉嚴肅,「天寧,你還沒回答我。」

蘇天寧早已滿臉愕然,苦笑一聲說道:「這話從何說起?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我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楚凌雲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如今你還沒有意中人,那么我要給你做媒。你可以答應,當然也可以拒絕。」

噗!秦錚的第二口茶再次噴了出來,這不是廢話嗎?不過也不奇怪,咱家王爺是第一次替人做媒,難免經驗不足,可以原諒啊可以原諒。

不過楚凌雲可受不了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再給我噴一次試試?我把你變成噴壺,讓你一次噴個夠。」

秦錚嚇了一跳,立刻堆起滿臉笑容:「不敢了不敢了!王爺您繼續,繼續。不知王爺打算給蘇公子介紹哪家的姑娘?」

楚凌雲懶得理會他,轉回頭看著蘇天寧:「天寧,你覺得寒薇怎么樣?」

寒薇公主?那姑娘美麗溫柔,端庄優雅,跟蘇公子倒是十分般配。秦錚饒有興致地想著,不過卻不敢隨便開口了,免得被做成了噴壺。

蘇天寧又愕然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卻只是搖了搖頭:「凌雲,好好的怎么想起這個來了?我如今還沒有成家的打算。何況我一介平民,哪里配得上當朝公主?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楚凌雲說道,「而且不瞞你說,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姑姑的意思,她說寒薇對你很有意思,因此請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蘇天寧被他這一連串的「意思」繞的有些發暈,禁不住一聲苦笑:「不管是誰的意思,總之如今我沒有娶妻的意思,替我謝謝貴妃娘娘的好意。」

楚凌雲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加緊勸說了一句:「我瞧著寒薇不錯,你不考慮考慮嗎?是不是有什么顧慮?」

蘇天寧看著他:「我有什么顧慮你還不知道嗎?」

楚凌雲笑笑:「你想說是因為我?也就是說你對寒薇其實是有意思的……」

「我沒那個意思,」蘇天寧立刻搖頭,「總之不管你怎么說,貴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此事我不答應。」

楚凌雲唇線一凝:「天寧,其實……」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蘇天寧一抬手阻止了他,「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秦錚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撓了撓頭:「不願意就不願意,跑什么?鬧得好像王爺要強買強賣似的。」

端木琉璃不由嘆了口氣:「這可怎么辦?該如何跟姑姑交代?」

「如實交代,」楚凌雲笑了笑,「姑姑不是說了嗎,如果天寧不同意,她不會勉強,這種事也根本勉強不來。秦錚,去跟貴妃娘娘說,天寧還沒有成親的打算,免得耽誤寒薇的終身。」

端木琉璃有些反對:「不再等等嗎?萬一天寧改變了主意……」

「這樣等著,天寧才不會改變主意。」楚凌雲眼中浮現出一絲狡黠,「要想讓他改變主意,必須有個人來催一催。」

端木琉璃饒有興趣:「正主兒?」

楚凌雲頷首:「聰明。秦錚,去吧。」

「好咧!」

秦錚答應一聲,樂顛顛地離開了。一路進了凝貴妃的寢宮,他含笑上前施禮:「屬下見過貴妃娘娘!」

凝貴妃點頭:「秦護衛免禮,是雲兒有什么消息要你帶給本宮?」

說著話,她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看了一眼,落地的珠簾輕輕晃動,是因為有風吹過?

秦錚目不斜視,微笑開口:「是,王爺說他已經請蘇公子前來談過,蘇公子說……如今他還沒有成親的打算,因此娘娘的好意他心領了。」

凝貴妃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這是拒絕的意思了?

叮咚叮咚,珠簾的響聲更加密集而清脆,緊跟著一道人影刷的竄出:「秦護衛,蘇公子還說了什么?」

來人正是楚寒薇,她眉頭微蹙,輕咬著唇兒,雖然也因為赧然紅了臉,神情卻很坦然。生怕旁人笑話,凝貴妃忙輕斥了一句:「寒薇!快進去!凡事自有母妃替你做主,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如此魯莽?」

「兒臣不管是不是魯莽。」楚寒薇又咬了咬唇,輕輕搖了搖頭,「兒臣只知道既然想要,就該努力爭取。只要盡了力,即便最後依然得不到,也不會後悔!」

秦錚眼中浮現出明顯的笑意:這份膽識和胸襟,居然很有幾分王爺的風度,難怪王爺雖然對珩王心狠手辣,卻並不曾因此排斥楚寒薇。

凝貴妃聞言倒是愣了一下,跟著頗有些贊賞地笑了笑:「你倒是比母妃大膽多了。不過可惜,蘇公子既然對你無意,你再爭取也是徒勞。」

「兒臣倒不這樣認為。」楚寒薇搖頭,目光卻直盯著秦錚,「秦護衛,蘇公子拒絕的理由,只是還無意娶妻?他可曾說過對我無意,或者根本看不上我之類的話?又或者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秦錚微笑搖頭:「回公主的話:蘇公子只是說還無意娶妻。而且他對王爺說,並沒有意中人。」

「好。」楚寒薇也笑了笑,笑容靜美,「那么煩請秦護衛轉告蘇公子,就說我會等他。等他有意娶妻的時候,請他將我放在選擇之列。」

秦錚聞言不由愣了一下:「公主,這……」

「就這樣吧,」楚寒薇又笑了笑,「請秦護衛一定將這句話帶到,辛苦了。」

說完,她飄然而去,只留下珠簾悅耳的叮咚聲。

凝貴妃嘆了口氣:「叫秦護衛見笑了,寒薇……」

「不,屬下佩服公主的膽識。」秦錚抱拳躬身,「而且公主說得對,想要就該去爭取,即便最後得不到也不會後悔。屬下想蘇公子聽到這句話,定會改變心意。」

「那就托你吉言了。」凝貴妃含笑點頭,「秦護衛,勞煩你將寒薇的意思轉告蘇公子,但務必聲明本宮和寒薇都絕無強迫之意,他有完全的自由拒絕。」

秦錚點頭:「是,屬下明白。」

告退離開,他直接去了蘇家,將楚寒薇之言轉告,末了笑得賊兮兮的:「蘇大公子,聽到寒薇公主這幾句話,是不是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以身相許了?」

蘇天寧的眼中閃過一抹柔情,卻瞬間消逝,板著臉瞪了他一眼:「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跟著凌雲的時間長了,連他的毒舌也學了個十成十!」

秦錚得意地晃晃腦袋:「公子,不要岔開話題嘛!對寒薇公主,你到底是怎么個意思?人家嬌嫩嫩的鮮花一朵,你忍心讓人家虛度大好年華等你?」

蘇天寧沉默片刻,微微一嘆:「秦錚,我是什么意思,你還不懂嗎?」

楚寒薇是凝貴妃的女兒,凝貴妃是楚凌躍的母妃,楚凌躍與楚凌雲勢不兩立,而他是楚凌雲的屬下。如果他和楚寒薇成為夫妻,一旦楚凌雲與楚凌躍到了生死對決的時候,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誓死追隨楚凌雲,那么,楚寒薇如何自處?

秦錚臉上笑意一凝:「王爺不會在乎。」

「可是我在乎。」蘇天寧笑笑,「這其中的關系剪不斷理還亂,沒有你們想象得那么簡單。凌雲是個值得生死追隨的主子、朋友和兄弟,我願意為了他舍棄一些東西。」

秦錚撓了撓頭,還想說什么,蘇天寧已經一句話堵了回去:「換做你是我,你會答應嗎?」

秦錚想也不想:「不會,至少暫時不會。」

「我也一樣。」蘇天寧笑了笑,「所以轉告寒薇公主,她的心意我很感激,但她若是懂我,就知道該怎么做。」

秦錚咬咬唇,表情很哀怨:有話就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干嘛讓他在中間來回跑?感情他的力氣不值錢是不是?

話雖如此,他還是一溜煙兒地回到凝貴妃面前,嘆著氣稟報:「娘娘恕罪,蘇公子說公主的心意他很感激,但公主若是懂他,就知道該怎么做。」

凝貴妃已經無言以對,只是將目光轉向了珠簾:「寒薇,你聽到了?」

珠簾後是長久的沉默,久到秦錚幾乎忍不住懷疑她已經離開了,楚寒薇才輕聲回答:「是的母妃,我懂了。秦護衛,告訴蘇公子,我依然會等他。」

秦錚苦笑,認命一般顛兒顛兒地回到蘇天寧面前,轉告完畢,他抱著胳膊抖著腿:「怎么樣蘇公子,還有沒有話讓我帶回去?趁熱打鐵。」

蘇天寧笑笑:「就這樣吧。」

至少這一切如今是不可改變的,強求也是徒勞。

好不容易回到琅王府,秦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捶著自己的腿,邀功一般直哼哼:「累死我了!王爺,媒婆明明是你,為什么跑斷了腿、磨破了嘴、操碎了心的人是我?」

楚凌雲看他一眼:「這事若是成了,我把媒婆的頭銜讓給你。」

秦錚搖頭:「我看玄,蘇公子很堅決。」

楚凌雲笑了笑:「意料之中。先放著吧,事緩則圓。」

夜,月華如水。

端木琉璃洗漱完畢,正坐在床前檢查肩頭的傷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短短兩天的時間,那個對穿的傷口便幾乎完全愈合,若不是那道疤還未消失,她簡直要懷疑那天晚上的刺殺根本是一場夢!

「果然不愧是江南煙雨閣,」掩好衣襟,她自言自語地說著,「這種葯若是帶到現代社會,絕對會賣斷貨!不知道葯方是怎樣的,藍醉?」

熟悉的氣息傳入鼻端,她抬頭看向窗口,藍醉已經穿窗而入:「是我!你的傷怎樣?」

他的語氣中不僅有焦急擔憂,更有一絲隱隱的怒意,聲未落,人已至,緊跟著一把抓向了端木琉璃的肩頭。

端木琉璃眉頭一皺,早已擰身躲開:「別碰我,傷口已經愈合。」

藍醉動作一頓,藍色的眸中怒意閃爍:「琅王府不是號稱銅牆鐵壁?狼王不是號稱獨步天下?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

「是我自己的失誤,與凌雲無關,」端木琉璃目光清淡,「我若安心享受他的保護,絕對毫發無傷。我只是不願做一個只能依附於他的存在,而想要證明我可以保護自己,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藍醉冷笑:「你是他的人,享受他的保護天經地義,說什么依附不依附?總之以後,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陡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異樣,端木琉璃立刻警覺:「你要做什……」

下面的「么」字還未出口,藍醉已經瞬間封了她幾處大穴,令她動彈不得,有口難言!無視她惱怒的眼神,他抬起雙手,用食指交替著在雙手手心一劃,兩道血痕赫然在目,鮮血瞬間流出!

緊跟著,他抓起端木琉璃的雙手依法施為,然後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掌心相對,四道傷口瞬間兩兩對在了一起!

端木琉璃吃痛之下,心中更是疑惑,然而就在此時,她突然感到兩股冰冷的液體順著掌心的兩道傷口緩緩流入了自己的體內,不由瞬間反應過來:那是藍醉的血!血族之人的體溫略低於常人,就是因為他們的血是涼的!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苦於穴道被制,她不但動彈不得,竟是連呼救都做不到!可是就在此時,人影一閃,楚凌雲已經竄到床前:「琉璃?」

「別動!」藍醉低聲喝了一句,「除非你想讓琉璃死!」

看到兩人這怪異的姿勢,楚凌雲眼中掠過一抹恍然,卻也瞬間冰冷:「藍醉,你好大的膽子!」

「為了琉璃,我什么都做得出來,也不怕被你千刀萬剮。」藍醉的臉色漸漸發白,語氣卻十分淡然,「我都對琉璃做了這種事,你居然直到此時才察覺,狼王的警覺性也不過爾爾!」

端木琉璃眉頭一皺,楚凌雲卻並不在意,淡然說道:「你能進來並不是因為我警覺性太低,而是你功夫太高。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怕我,但我知道你的功力根本不在我之下。」

藍醉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敢保證我的功力是不是不在你之下,但我敢保證我對琉璃絕對沒有絲毫惡意。」

「這我自然知道,還用你說?」楚凌雲的語氣依然冰冷,「若非如此,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藍醉暫時沒有再說什么,終於慢慢松開手,踉蹌著退到了一旁:「快給她止血!」

不用他吩咐,楚凌雲早已搶上前去,順手取過一旁的葯箱為端木琉璃止血、上葯、包扎,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然後才揮手解開了她的穴道:「琉璃,你怎么樣?」

端木琉璃輕輕活動一下,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不適:「凌雲,藍醉對我做了什么?」

一陣暈眩的感覺襲來,藍醉渾身一軟,不得不及時抓住門框才勉強支撐:「我方才對你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你,絕對不會對你造成絲毫傷害,放心。」

端木琉璃皺眉:「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告訴我。」

藍醉抿唇,楚凌雲已經淡然開口:「我來說吧,琉璃,剛才藍醉只是給你下了血族特有的一種法術,叫做盟魂血咒。」

端木琉璃的眉頭皺得更深:「那是什么東西?」

楚凌雲笑笑:「他把自己三分之一的血給了你,那么從此之後,即便你們相隔兩地,你有什么危險他也可以立刻感應到,還能感應到你的方位,好及時趕來救援。」

這樣的法術對於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人來說,顯然太令人匪夷所思。端木琉璃立刻滿臉驚異:「什么,還有這種東西?太玄了吧?」

「信不信是你的事,你是我們血族唯一的存在,血族的血脈還要靠你來延續。」藍醉淡淡地開口,「如今事情已經說清楚,我先走了。」

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管過去、現在或者將來,有很多事都是科學無法解釋的,端木琉璃也不會徒勞地去論證什么真假,只是皺眉問道:「那么多血給了我,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