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又吐了?」蜻蜓不由皺了皺眉,「中午不是剛剛吐過嗎?怎么這會兒又吐了?是不是還是喝不下葯去?」

「哪兒啊!」侍女一邊拉著她往回走一邊唉聲嘆氣,「那葯剛剛端過來,還不曾給娘娘服用呢,娘娘就吐得昏天黑地的,險些連苦膽都吐了出來。」

蜻蜓皺了皺眉:「既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那應該去找太醫啊!你來找我有什么用?」

「還用你說么,」侍女又嘆了口氣,「我也是這樣跟娘娘說的,可是娘娘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准許我去,還說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請了太醫來也沒用。」

說著兩人已經進了房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片刻之後,一條黑影自旁邊的樹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不過奇怪的是,隔了不多久又有另一條黑影自旁邊的屋脊上躍了下來,朝著之前那個黑影所去的方向看了片刻,這才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寢宮內,蜻蜓和另一名侍女守在床前,滿臉擔心地看著還在哇哇嘔吐的安紫晴。盡管她早已難受的得趴在床沿上,一邊嘔吐一邊不住地喘息,卻並未吐出多少東西,只是嘔了幾口酸水。片刻後她無力地躺了回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蜻蜓忙用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角,擔心地問道:「娘娘,您這個樣子可怎么行?不如奴婢去請太醫吧。」

安紫晴喘息著搖了搖頭:「不必了,本宮不是說過了嗎?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即便請了太醫來也不過是象征性地開幾服葯,繼續苟延殘喘而已。如此,何必去受那個罪,本宮實在已不想再去喝那些苦的得要命的葯汁了。」

「可是良葯苦口啊,」蜻蜓仍然試圖勸說,「說不定吃幾副葯就好了,哪怕不要再吐得這樣厲害也行啊?」

「本宮沒事,真的不用,」安紫晴再度搖了搖頭,「不過葯雖然不想喝,卻突然想吃些東西了。」

「好,」蜻蜓立刻點頭,轉頭吩咐那侍女,「我在這里伺候娘娘,你快去准備些吃的。」

侍女答應一聲,立刻起身走了出去。瞧瞧左右無人,安紫晴才突然壓低聲音問道:「蜻蜓,本宮方才表現的如何?沒有露出破綻吧?」

「放心吧娘娘,沒有,」蜻蜓同樣低聲回答,「方才琅王妃已經派人送了信來,說請您再堅持堅持,這件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安紫晴點了點頭,早已露出了滿臉的神往:「本宮已經等了這么多年,還差這一時半刻嗎?你記得悄悄告訴她,無論再等多久本宮都不在乎,就是辛苦你了,要陪本宮一起在這深宮內院受苦。」

蜻蜓搖了搖頭:「娘娘這是說哪里話來?王爺是奴婢的主子,您又是王爺的人,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為您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安紫晴點頭,不由嘆了口氣:「王爺能有你這般忠心的屬下,實在是他的福氣。」

「奴婢不敢,」蜻蜓微笑,「奴婢倒是覺得王爺能得到娘娘您如此生死不棄地追隨,才真正是他的福氣呢!」

「你這話說反了,」想起楚凌飛的款款深情,安紫晴不由有些羞澀地笑了,「本宮這一生能夠得到王爺如此青睞,那才是三生三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蜻蜓忍不住笑了笑:「娘娘,這些話你還是先留著等將來慢慢說給王爺聽吧,他一定會很喜歡聽的。」

安紫晴笑笑,果然不再開口,眼中卻閃爍著動人的希望。琅王,琅王妃,一切拜托了,只要能夠達成我此生唯一的心願,今生、來世、生生世世為你們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嘔吐?」楚凌昭慢慢地在房中轉著圈,眼睛不停地閃爍著,「你是說晴妃繼連續不斷地嘔吐?」

「是,」黑衣人點了點頭,「屬下依照王爺的吩咐,躲在暗處盯著他們的動靜,發現這兩天晴妃娘娘時常嘔吐,而且堅決不允許侍女去找太醫。」

楚凌昭的連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嘔吐,不允許去找太醫?難道其中有什么貓膩?

雖然他尚未成親,但好歹是成年人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何況晴妃又與五皇兄之間有奸情,難道他們已經珠胎暗結?若是如此,她當然不敢去找太醫,畢竟他她從未侍過寢,怎么可能會有身孕?一旦被太醫發現,豈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嗎?當然單憑這一點就說晴妃已經有了身孕畢竟太過武斷,還必須進一步尋找更加確鑿的證據。

想到此,他含笑開口:「辛苦了,下去領賞吧。不過記住,你要繼續監視晴妃的一舉一動,尤其注意會有什么人去找她。」

屬下答應一聲:「多謝王爺,屬下遵命。」

等他離開,楚凌昭才一聲冷笑,從懷中取出那條蘭花手絹輕輕地抖了抖:五皇兄,這一次看來你是在劫難逃了。一旦證實晴妃的確懷了身孕,那么……

你以為不讓太醫前去,就沒有辦法知道你是不是珠胎暗結了嗎?楚凌昭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嘔吐?」同一時間,更早派人監視安紫晴的楚凌歡也接到了屬下的稟報,而他的第一反應與楚凌昭幾乎一模一樣,「難道晴妃已經與五皇兄珠胎暗結了?」

「不知道,」邢子涯搖了搖頭,「晴妃死活不肯讓侍女去請太醫,只說是吃壞了肚子,休息一下就好了。」

楚凌歡沉默片刻,突然一聲冷笑:「有好戲看。她不肯請太醫,咱們就偏偏要讓太醫過去瞧一瞧,看她有什么反應。」

邢子涯不由皺了皺眉:「王爺,怕是很困難,如今晴妃的身體是由琅王妃負責調理的,咱們若是突然派個太醫過去,豈不是容易引人懷疑?」

「當然不能強攻,要智取,」楚凌歡冷笑著,「不必著急,本王會想個好辦法的。」

邢子涯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王爺,除了屬下之外,還有一伙人在監視著晴妃的動靜。」

「哦?」楚凌歡眉頭一皺,「能不能確定是哪邊的人?」

「暫時不知道,不過屬下猜,會不會是五皇子派去保護晴妃的?」

楚凌歡沉吟片刻:「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也知道了五皇兄跟安紫晴的事,因此派人暗中監視,那么他的目的跟咱們就是一樣的。」

邢子涯沉吟著點了點頭:「有可能,那么來人會是哪位皇子呢?」

一旦楚凌飛倒台,好處最大的自然是眾位皇子,也難怪邢子涯首先就想到了這個方面。

楚凌歡冷笑了一聲:「這個很難說,誰都有可能。不過如果來人的目的真的和咱們一樣,那倒是一件好事,到時就算咱們不動手,也會有人急著把五皇兄扳倒的。」

邢子涯點頭:「那么咱們是依照原來的計劃繼續行動還是先等等看?」

楚凌歡想了想:「雙管齊下,咱們不能被動地等待,否則萬一那些人是五皇兄派去保護安紫晴的,豈不是錯失了良機?何況安紫晴已經病入膏肓,支撐不了多久了,本王已經說過萬一她一命嗚呼,咱們做的這一切便都沒有意義了。」

邢子涯點頭:「那王爺說的雙管齊下是……」

楚凌歡冷笑:「咱們雖然不能一直被動等待,但也不要太明目張膽,一切盡量在暗中進行,即便將五皇兄扳倒了,也不要讓別人知道是咱們做的。」

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萬一所有人都知道他連親哥哥都不放過,便很容易失去人心。因此能夠借刀殺人,借別人的手除掉楚凌飛是最好的。這種事雖然功勞不小,但並不是任何功勞都值得去爭去搶的。

明白他的意思,邢子涯點了點頭:「是,屬下知道了。」

楚凌歡答應一聲:「那么你去吧,繼續暗中監視,有任何情況即刻來報。只要找到更確鑿一些的證據,咱們立刻動手。」

邢子涯領命而去,楚凌歡則遲遲不能入睡,究竟是什么人呢?如果是五皇兄派去保護安紫晴的,應該不太可能中途離開,而且不會只派一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邢子涯一樣,也是在監視安紫晴的動靜,好抓住兩人通奸的證據。那么這個人會是哪個兄弟?

可惜呀,不能兩人聯手了,否則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畢竟在這深宮內院,尤其是在皇位的爭奪戰中,兄弟之情是最不可信的。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楚凌歡冷冷地笑了笑,袍袖一揮轉身而去。

過了幾天,安紫晴便派侍女蜻蜓前去面見君王,說明日是她母親的壽辰,希望皇上能恩准她回去為母親慶賀。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楚天奇早就說過既然安紫晴已經命不久矣,願意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當即便點頭恩准,並且派人准備了一份賀禮讓安紫晴帶回去,聊表心意。

第二天一早,安紫晴便強撐著病體命人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接著乘坐馬車離開了皇宮。看著她的馬車駛進安家的大門,負責監視的邢子涯才回到琰王府向楚凌歡稟報。

楚凌歡一聽此言便冷笑了一聲:「什么為母親慶賀生日,她這分明就是想要找借口溜出宮去跟五皇兄幽會。快,立刻派人去查一查五皇兄的動靜,並且嚴密監視安紫晴的一舉一動,看她是否真的會一直呆在安家。」

邢子涯領命而去,半個時辰之後回來稟報:「王爺果然有先見之明,五皇子一早也離開了王府,說是有要事去辦。」

「很好!」楚凌歡不由擊了一下手掌,「一切都在本王的預料之中,那么接下來安紫晴肯定也會偷偷溜出安家,注意監視她會往什么方向去,再來稟報。」

邢子涯點頭再度離開,楚凌歡則興奮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當場捉奸,好讓兩人無可抵賴。

邢子涯這一去耽誤的時間明顯長了很多,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後,他才派人傳了消息回來,說安紫晴居然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說是要去城外的千佛寺拜佛燒香。不過她畢竟身嬌體弱,家人自然不放心,派了幾名家丁陪同。

千佛寺?當年端木琉璃不就是陪霜妃去那個地方進香的時候中了埋伏,才跌落懸崖的嗎?她倒真不怕出事。何況這分明就是借口,跑到那個地方去幽會倒是不容易被人發現,只可惜早就被本王識破了。

楚凌歡冷笑一聲,命邢子涯繼續監視。可惜他沒有辦法不引人懷疑地把楚天奇弄到千佛寺去,否則就可以直接抓他們個現形,什么證據都不用了?就怕他直接告訴楚天奇五皇兄跟安紫晴私下幽會,楚天奇倒是怒氣沖沖地去了,卻什么都看不到,那他就倒了大霉。若是如此,他寧願暫時按兵不動,另外找更好的機會。

千佛寺雖然處在高山之巔,但據說此處求簽特別靈驗,因此依然客似雲來,香火鼎盛。其中更不乏城中的達官貴人,甚至是宮中的諸位娘娘。而今日的香客之中就包括了庄德妃。

庄德妃雖然一直是在千佛寺進香求簽,但她一般都是月初才來。此時剛剛月中,只不過這幾日不知怎么回事她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甚至夜晚都遲遲不能入睡,請了太醫來看,卻又沒有什么不妥。侍女便提議不如前來燒香拜佛,或許可以獲得心靈的寧靜。庄德妃聞言覺得大有道理,這才趕了過來。

不知是真的有效還是心理作用,燒了香拜了佛之後,庄德妃果然覺得心中寧靜了不少,之前那心神不寧的感覺已經大為減輕,不由越發感謝佛祖。

不安的感覺一消失,她便覺得心胸開闊,更有心情欣賞周圍的美景。何況此時正值盛夏,山頂空氣清新甜潤,天空湛藍深遠,再加上鳥聲啁啾,山間雲霧繚繞,越發宛如仙境。

主仆幾人便在山間小路上慢慢地走著,一路說說笑笑,倒也難得有如此輕松的時刻。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低低的喘息聲突然傳入耳中,伴隨著一個女子的聲音:「王爺,王爺不要……會有人看到……」

緊跟著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怕什么,你是本王的人。本王就是想要你,管你是什么身份?」

那個女子的聲音庄德妃很陌生,但是這男子一開口,她卻不由皺了皺眉:珺王?

堂堂王爺居然跑到這山野密林間與身份不明的女子幽會,這成何體統?何況他方才說「管你是什么身份」,足以說明這女子的身份必定有些問題。

然而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庄德妃也不願多管閑事,轉身就要離開。誰知就在此時,突聽的女子一聲驚呼:「王爺快放開我!好難受!」

楚凌飛顯然吃了一驚:「怎么了?哪里難受?」

女子似乎已經顧不上回答,緊跟著便聽到她哇哇地嘔吐起來,楚凌飛越發著急,連聲問道:「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好好的為何突然吐得這么厲害?究竟哪里不舒服?」

女子又吐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知道,已經好幾天了,總是莫名其妙地惡心想吐。但並沒有什么大礙,吐過之後就好了,王爺不必擔心。」

話雖如此,楚凌飛自然不可能不擔心,立刻問道:「既然已經好幾天了,可曾找太醫看過?」

「不曾,」女子回答,「我真的沒事,王爺不必擔心,只是壞了王爺的興致,真是……」

「有什么關系,」楚凌飛倒不太在意,「無論如何身體要緊,既然你不舒服,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找太醫來瞧一瞧如何?」

「我沒事,不用了,」女子的聲音里含著濃濃的歉意,「王爺,咱們出來一趟不容易,不必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好心情。」

楚凌飛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確定女子的身體究竟能否支撐得住,片刻後才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了,來……」

緊跟著又是一陣低低的喘息聲傳來,聽到這里,庄德妃不由冷笑:這個楚凌飛果然不知勾搭了哪家的女子,在這里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瞧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不與任何人來往,卻想不道原來是愛咬人的狗不叫。若是知道那女子是誰,把她的家人找來可就有他受的了,看他還如何去爭奪皇位。

密林中傳出的聲音顯然不止庄德妃一個人聽到了,其余幾名宮女也是面面相覷,眼中各自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片刻後,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娘娘,那是……」

然而僅僅是這幾個字出口,林中的楚凌飛已經被驚動,立刻低聲說道:「有人?」

「什么?」那女子也吃了一驚,「王爺,咱們快走,不要被人看到!」

庄德妃不由瞪了那宮女一眼,低聲說道:「快藏起來,不要被他們看到,否則會惹麻煩!」

幾人答應一聲,立刻加快腳步藏到了路旁的草叢之中,各自捂住了嘴不敢出聲。庄德妃不由暗中想著這楚凌飛的功夫果然厲害,枉他在那樣的時刻居然還能聽到如此細微的動靜。

片刻之後,只見一男一女從樹林中間急匆匆地奔了出來,各自東張西望。那男子果然就是楚凌飛無疑,而那女子正在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身上的衣衫,雖然臉上布滿了驚慌,卻並不妨礙他們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居然是安紫晴!

這一下眾人自然吃驚不小,尤其是庄德妃,更是險些失聲驚呼了出來!怪不得楚凌飛方才說管你是什么身份,怪不得那女子說出來一趟不容易,怪不得他們生怕被別人看到,原來楚凌飛竟然與自己父皇的妃子攪和在一起!這根本就是*!

不過就在他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那女子已經迅速將面紗戴在了臉上,那張臉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王爺,哪里有人?」女子驚慌失措地說著,「你會不會是聽錯了?」

楚凌飛點了點頭:「有可能,希望是我聽錯了,不過趁著此處無人,我們快走吧,若是真的有人來可就糟了!」

女子點了點頭,兩人便手拉手迅速離開了:「我都說了這個地方不保險,你偏說此處人跡罕至,不會有人經過,結果……」

「快走吧,別說了!」楚凌飛阻止了她,終於漸漸地去遠了。

直到此時,庄德妃等人才從草叢中走了出來,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各自驚訝不已。片刻之後,庄德妃突然冷笑一聲問道:「看清楚那是誰了嗎?」

幾名宮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那是五皇子。」

「當然是五皇子,」庄德妃又冷笑了一聲,「本宮是問那個女子是誰?」

幾人又彼此對視,誰也不敢開口。許久之後,方才那宮女才大著膽子說道:「奴婢不敢確定,剛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女子便將面紗戴在了臉上。不過,奴婢瞧著似乎與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不過晴妃娘娘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人有相似,原也並不奇怪。」

庄德妃依然微微冷笑:並不奇怪?本宮倒不是這么認為的。其中若是沒有什么蹊蹺,他們何必怕被人看到,而且要倉皇逃離呢?

想到此,庄德妃心中一動,立刻揮了揮手:「都跟本宮過來。」

她帶領眾人從方才楚凌飛和那女子鑽出來的地方鑽了進去,一邊仔細搜索一邊說道:「給本宮仔細找找,看看有什么發現!」

幾人答應一聲,各自散了開去,仔細地尋找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片刻之後,一個宮女突然驚叫起來:「娘娘,你看這是什么?」

庄德妃聞聲抬頭,只見那個宮女的手中拿著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不過那東西十分細小,仿佛一個金色的沙粒。她上前接過仔細一看,不由冷冷地笑了。

回到宮中,庄德妃早已提前叮囑幾名宮女務必守口如瓶,萬萬不可將此事傳揚出去,否則殺無赦。幾名宮女自然連連點頭,誰也不願多嘴多舌惹禍上身。

庄德妃滿意地點頭,這才命人去請楚凌昭入宮,說有十分重要的事與他商議。接到消息,楚凌昭立刻趕到了宮中:「見過母妃,不知母妃召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庄德妃揮手屏退左右,招手示意他上前落坐,壓低聲音問道:「昭兒,母妃方才去千佛寺拜佛,你猜母妃看到了什么?」

楚凌昭不由笑了笑:「母妃這不是難為兒臣嗎?兒臣這可怎么猜?」

庄德妃詭異地笑了笑,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已經等同於耳語:「昭兒,母妃懷疑楚凌飛和晴妃暗中往來!」

「什么?」楚凌昭吃了一驚,「母妃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聽這話,庄德妃反倒吃了一驚:「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此事你早就知道了?」

「這不重要,」楚凌昭搖了搖頭,「母妃,您先告訴兒臣您知道了什么,兒臣再向您稟報。」

庄德妃點了點頭,把將剛才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隨著她的講述,楚凌昭不由興奮得摩拳擦掌:太好了!如此看來,這件事更是*不離十,五皇兄死定了。

「對了,」他突然開口,並且伸出了一只手,「母妃,你剛才說在那山林間找到了一樣東西,是什么?快拿給兒臣看看!」

庄德妃點頭,把東西拿出來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喏,就是這個。昭兒,你方才說這件事你也知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現在可以告訴母妃了吧?」

楚凌昭一邊看著手心里得來不易的證據,一邊得意地冷笑起來:「母妃,兒臣知道這件事可比您還要早呢!」

說著他也將那天晚上因為要找他的小狗,卻意外發現楚凌飛跟一個女子在假山之後幽會,並且的意外撿到一條手絹的事說了出來。

庄德妃聞言也是興奮異常:「如此說來,五皇子果然跟晴妃暗通款曲,咱們立刻去稟告皇上,他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母妃不要慌,」楚凌昭陰測測地笑著搖了搖頭,「僅憑你我二人只怕是不夠的,到時候萬一五皇兄來個咬牙不認,咱們豈不是拿他毫無辦法。」

庄德妃皺了皺眉:「照你這么說,此事就算了不成?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啊!」

「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兒臣也知道這是個大好的機會,」楚凌昭又冷笑一聲,「只是此事必需做到萬無一失,才能一舉將五皇兄扳倒,否則若是給了他還手的機會,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庄德妃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楚凌昭笑笑,壓低聲音說了很久。

又過了一日,蜻蜓便急匆匆地離開了皇宮,說是琅王妃給安紫晴開的葯已經吃完了,再去請她開葯方,好照方抓葯。

她這一去耽誤的時間倒不算很長,不多時便從琅王府走了出來,手中果然提著幾個葯包。奇怪的是,她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東張西望,仿佛在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不僅如此,她還將那幾包葯緊緊地抱在懷里,生怕被人搶了去似的。

邢子涯已經跟著她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越看越覺得只怕事有蹊蹺。眼看著已經快要走進宮門,他目光微微一閃,右手食指一彈,一顆小小的石子已經激射而出,瞬間打在了蜻蜓的腳踝上。

一陣劇痛襲來,蜻蜓不由哎呀一聲大叫,整個人已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葯包也遠遠地甩了出去。

不過,那葯包包得十分結實,這一下居然並不曾摔壞,依然完整無缺。邢子涯皺了皺眉,第二顆石子緊跟著彈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葯包上,里面的葯材頓時灑出來了少許,隨風飄揚。

不好蜻蜓一聲大叫,顧不得身上到處劇痛,趕緊爬起來撲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收拾著破損的葯包。

葯包上的缺口雖然不算太大,卻無法修補,無奈之下,她只得撕下了一塊衣襟,將所有葯包放在里面簡單系了一下之後抓起來迅速地離開了。

邢子涯上前幾步,將被風刮到半空的葯材輕輕抓在手中,只看了一眼臉色便不自覺地一變,立刻轉身急匆匆的地往琰王府而去。

敲門進入書房,他將那根紅色的葯材放在了楚凌歡面前:「王爺,有情況。」

正在看書的楚凌歡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什么?」

「方才晴妃身邊的侍女蜻蜓急匆匆地出宮,說是要去找琅王妃為她開葯方,」邢子涯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可是她出來的時候手里卻已經提著幾包葯,而且遮遮掩掩,形跡可疑,屬下便跟在她後面找機會偷偷查看了一下,這才發現葯包里的葯材居然是這個。」

「這個?」楚凌歡皺了皺眉拿起那根紅通通的東西看了看,「這個是什么?有什么可疑的?」

邢子涯笑了笑:「王爺有所不知,屬下雖然只懂用毒,不懂醫術,但卻認識一些葯材,所以知道這個是藏紅花。」

楚凌歡雖然也不懂醫術,對於大多數葯材都不甚了解,但對於這種耳熟能詳的葯物還是不陌生的,一聽此言,他不由騰的站了起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墮胎葯?」

「是,」邢子涯點了點頭,「不過屬下還不知道這葯究竟是不是給晴妃用的。」

「自然是,這還用說嗎?」楚凌歡興奮地來回轉圈,臉都漲得通紅,「你也說了,那侍女遮遮掩掩,形跡可疑,自然是怕別人知道她的秘密!很好,這下子他們總算是無法抵賴了!」

邢子涯倒是平靜得多,沉吟著說道:「王爺打算揭穿他們嗎?」

楚凌歡點了點頭:「揭穿自然是要揭穿的,只不過什么時候揭穿、該怎樣揭穿,咱們必須從長計議,決不能輕舉妄動。何況,此事咱們雖然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卻必須有更具有說服力的人站出來揭穿這一切,才更容易取信於人。到時候咱們再從旁加以證實,五皇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邢子涯皺了皺眉:「更具有說服力的人?王爺指的是……」

楚凌歡笑笑:「那個去給安紫晴拿墮胎葯的人是誰?」

邢子涯恍然,慢慢點了點頭,楚凌歡已經接著說道:「子涯,找機會悄悄將蜻蜓帶來,讓她與我們合作。不過千萬記住,不能讓她知道你的身份,一切必須在暗中進行。」

邢子涯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那她要是不肯呢?」

楚凌歡冷笑一聲:「不肯?由得她嗎?你忘了你最擅長什么了?」

用毒。邢子涯了然地點頭,眉頭反而皺得更緊,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淡淡的猶豫。這一幕偏偏落入了楚凌歡的眼中,目光一閃,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邢子涯,怎么了?你是不是覺得不忍心?皇位之爭向來都是如此不擇手段,不能婦人之仁,你若跟了別人,也是如此。」

邢子涯抿了抿唇:「是,屬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楚凌歡點了點頭,十分溫和地笑了笑,「要知道在這皇宮之中,如果你不想辦法打倒別人,就會被別人打倒。說到底,皇位之爭就是八個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邢子涯又點了點頭:「是,多謝王爺教誨,那我去了。」

「邢子涯靠不住。」楚凌歡看著他的背影一聲冷笑,「而且居然如此婦人之仁!早知如此,當初本王何必費心設局把他弄過來?沒用的東西!」

回到自己的房中,邢子涯慢慢在桌旁落座,許久之後才拿出懷中那只珍藏的玉鐲輕輕摩挲著。片刻之後,他不由微微嘆了口氣:「你說,我做的這一切是否正確?是,我答應過你會盡心盡力輔佐王爺,可是當我看到王爺如此不擇手段地想要登上皇位,我又覺得異常不舒服,我不適合做大事對不對?說真的,我實在厭倦了這種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日子,我真的想走了!但我答應過你不能離開,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玉鐲自然不會回答,沉默了許久,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夜色漸漸深沉,邢子涯早已換好了夜行衣,悄無聲息地離開王府潛入了宮中。來到安紫晴的寢宮,他躲在房梁上盯著房中的動靜。只見安紫晴坐在桌旁一手托腮,望著燭火怔怔地出神,嘴角不時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不多時,蜻蜓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娘娘,該吃葯了。」

安紫晴回神,收回目光看著她,頓時顯得有些不安:「這、這葯吃下去會如何?」

蜻蜓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面上卻故意嘆了口氣:「還能如何?什么葯解決什么問題是注定的,娘娘既然惹了這些麻煩,有什么後果都得自己承受,奴婢也替不了您。」

安紫晴愣了一下,片刻後也嘆了口氣:「說得對,拿來吧。本宮已經時日無多,有什么結果都認了。」

蜻蜓答應一聲把碗端了過來:「娘娘,琅王妃說您的身子太虛,這藏紅花的葯性有些猛烈,您服了之後會有些難受,這是正常現象,請不要驚慌,熬過去之後就好了。」

安紫晴似乎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一聲,一仰頭把碗中的葯汁全部喝了下去。蜻蜓接過碗,有些緊張地問道:「娘娘覺得如何?」

「還沒有感覺,」安紫晴搖了搖頭,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會不會這葯對本宮沒有效果?」

「不會的,」蜻蜓搖頭,「葯效沒那么快起作用,您先休息一下,奴婢把這些東西收拾出去。」

安紫晴點頭,蜻蜓便端著托盤走了出去,看似一切正常。只是在她轉身的剎那,眼中卻冷芒閃爍。

出了門,她剛要把東西送到廚房,就在此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輕響,她已被人點中穴道,頓時渾身一軟往旁倒去。與此同時,一個黑衣人已經刷的竄過來,一把接住了即將落地的托盤,果然是好身手。

另一個人則將昏過去的蜻蜓扛在肩上,迅速地離開了。先前的黑衣人左右瞧了瞧,發現沒有驚動任何人,便將托盤放下,也跟著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房中的安紫晴完全不知道門外已經發生了怎樣的變故,片刻之後她突然捂著肚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糟了!果然開始難受了,蜻蜓怎么還不回來?來人!」

「是,」一名宮女答應一聲,趕緊跑了過來,「娘娘有何吩咐?」

安紫晴強忍不適:「快去廚房看看蜻蜓怎的還不回來,讓她立刻前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