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雖然看起來鐵證如山,楚凌飛依然淡淡地笑著:「我已經說過這手絹我從未見過,根本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至於這小金片,的確是從父皇所賜的金手鐲上掉下來的,但誰說是蘭花的花瓣了?分明就是菊花的花瓣。」

原來,凡是被選入宮並且被封為妃子的女子,楚天奇都會命人為其打造一對金手鐲,手鐲上會根據每個人選擇的花卉雕刻上精美的圖案,還有一些立體的花瓣做點綴,稱得上巧奪天工,精美絕倫。

這項工作一向是由蘇天寧的「碧麟堂」來完成的,因此每對手鐲都是這個妃子專有,普天之下絕無分號。蘭花手鐲自然屬於晴妃,菊花手鐲則屬於楚凌飛的母妃寧貴妃。

晴妃選用的蘭花花瓣略有些狹長,寧貴妃選用的菊花則類似非洲菊,兩者在花瓣的形狀上的確有些相似之處,單單拿出一片花瓣來,會認錯倒是並不奇怪。

聽到他的話,楚凌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冷笑一聲說道:「五皇兄,你休想混淆視聽,企圖蒙混過關,你以為父皇會被你蒙騙嗎?難道父皇連蘭花還是菊花都分不清楚?」

此時,好不容易在端木琉璃的救治下緩過一口氣的安紫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皇上,臣妾已經明白德妃娘娘和八皇子的意思了,為了證明臣妾的清白,懇請皇上准許臣妾派人去將皇上所賜的金手鐲拿來,小金片究竟是蘭花的花瓣還是菊花的花瓣便一目了然了。」

楚天奇雖然冷冷地盯著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神清澈透明,而且絲毫不回避她他的目光,完全看不到任何心虛,他不由心中微動:難道這件事真的另有內情?

不過不等他開口,楚凌昭已經厲聲喝道:「父皇,你不要相信他們!他們既然早就發覺小金片丟失,為了防止露出破綻,當然會立刻偷偷派人打制相同的金片鑲嵌上去,自然看不出異常!」

楚天奇聞言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有道理嗎?怎么我不覺得?」楚凌雲溫和地笑著。「父皇你可別忘了,那對金手鐲乃是碧麟堂獨家出品,除了他們,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仿造。不妨請晴妃把那對金手鐲拿來,然後再請蘇家的人前來辨認,便可知道究竟有沒有作假了。」

楚凌昭連連冷笑:「蘇家跟三皇兄是什么關系,不用我多說,而三皇兄對五皇兄怕是……」

後面的話他雖然不曾說出口,眾人卻都心知肚明。二人自小私交甚篤,若說楚凌雲會為了維護楚凌飛暗中命蘇家的人說謊,十個有八個會相信。

不過安紫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微微一笑:「皇上倘若認為金手鐲算不得數,臣妾還有一樣證據。」說著她輕輕挽起了自己的衣袖,「皇上請看,妾身還清清白白,怎會與五皇子有私情,還珠胎暗結?」

眾人定睛看去,才發現她的手臂上嫣紅一點守宮砂鮮艷奪目,登時齊齊地愣住了!尤其是楚凌昭,更是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假的假的!那絕對是假的!父皇,三皇嫂醫術高明,想要做一顆假的守宮砂出來還不是易如反掌嗎?」

端木琉璃上前一步含笑開口:「父皇,這守宮砂可以作假,身體總做不得假吧?請宮中經驗最豐富的嬤嬤來為晴妃娘娘驗身,看她究竟還是不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真假便一目了然了!」

安紫晴點頭,堅定地說道:「雖然此事對臣妾而言是極大的污辱,但是為了證明臣妾和五皇子的清白,臣妾願意,請皇上恩准。」

如此一來,楚凌昭和德妃都有些慌了,因為他們已經看出此事只怕真的另有內情,否則安紫晴絕對不敢當眾如此請求!須知在古代守宮砂可以作假,但究竟是不是處子之身卻絕對來不得半點虛假,一驗便知!

楚天奇點頭:「來人,帶晴妃下去!」

兩名宮女上前扶著安紫晴退了下去。眾人誰也不曾出聲,靜靜地等待著。只不過楚凌雲等三人氣定神閑,悠然坦盪,德妃與楚凌昭則心神不寧,氣急敗壞。楚天奇的目光在兩幫人臉上劃過,是也非也,心中倒已有了大致的判斷,不由眉頭一皺,目光也深沉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個嬤嬤進了御書房,跪拜見禮:「奴婢參見皇上。」

「免禮。」楚天奇揮了揮手,「結果如何?」

其中一人垂首答道:「啟稟皇上,晴妃娘娘處子之身未破,更不曾墮過胎。」

「什么?」德妃首先大叫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

嬤嬤行了一禮:「奴婢絕對不曾看錯,皇上若是不信,可再請旁人前來驗證。」

這兩個嬤嬤不但經驗最豐富,而且是楚天奇的心腹,否則他也不會派他們去做如此重要的事了。揮了揮手,他淡淡地說道:「不必了,退下吧。」

兩人施禮退下,楚天奇臉上的神情已經大為緩和:「如此說來,飛兒,是朕冤枉你了。」

「兒臣不敢。」楚凌飛笑笑,依然如往常那般淡然,「還要多謝父皇及時查明了真相,還兒臣以清白。」

「不,不可能!」德妃再度大叫,「皇上,他們之間絕對有問題,請皇上再派人為晴妃驗身!」

「沒有那個必要。」楚天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德妃,你不調查清楚便跑到朕的面前胡言亂語,該當何罪?」

「求皇上明察!」到了此時,德妃只能咬緊牙關,「皇上,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清清白白,晴妃為何要服墮胎葯?這豈不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嗎?臣妾看分明是晴妃跟那嬤嬤串通好,讓她們做假證!」

「這一點我來解釋……」端木琉璃笑笑,接過了話頭,「父皇,德妃,其實藏紅花並不像世人以為的那樣只有墮胎這一種功效,它是一味十分神奇的葯材,可以活血化瘀、涼血解毒、解郁安神。針對晴妃娘娘的心疾,兒臣給她開了藏紅花,更重要的是此葯對心臟有一定的保護作用,而絕不是為了墮什么胎。」

楚天年恍然:「原來如此,其實朕也跟別人一樣,還以為藏紅花只是拿來墮胎的呢!琉璃,此番你可讓朕長了見識!」

端木琉璃微笑:「兒臣不敢。」

說著,她眼角的余光自楚凌昭和德妃的臉上瞟過,果然發現兩人早已氣得臉色鐵青,卻偏偏發作不得:若論醫術高明,誰能與她抗衡?

此時,晴妃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重新回到了御書房:「皇上,事情都查清楚了嗎?皇上若是不信,可再找旁人。」

楚天奇臉上的神情早已恢復正常,甚至溫和地笑著:「不必了,朕已經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放心,朕不會讓你白白受這些冤屈,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

「臣妾不敢。」安紫晴含笑搖頭,「只要能夠還臣妾清白,臣妾就心滿意足了。橫豎臣妾已經時日無多,可不想在臨死之前還被人污了清白,死也死得不干凈。」

「不,不是的,一定還另有原因。」楚凌昭不甘心地咬牙說著,「父皇,五皇兄與晴妃私下幽會兒臣和母妃都是親眼所見,就算晴妃還是清白之身,就算她服用藏紅花不是為了墮胎,但也不能因此認定他們之間就沒有私情!兒臣已經調查清楚了,當日晴妃說要回去為母親慶賀生辰,其實是偷偷去了千佛寺。而與此同時,五皇兄也出現在千佛寺,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嗎?」

「這一點我來解釋……」楚凌飛學著端木琉璃方才的話,淡然一笑,「不錯,那一天我是去了千佛寺,晴妃娘娘也去了千佛寺,這只能說是巧合,因為那天德妃娘娘碰到的,還有那晚你在宮中假山之後看到的,其實都不是晴妃。」

楚凌昭冷笑:「你當我眼花了還是見鬼了?是不是她我還看不出來嗎?」

楚凌飛依然微笑:「不是眼花,也不是見鬼,我很快就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請父皇恩准兒臣傳一個人前來。」

楚天奇點頭,楚凌飛便邁步出了御書房,片刻後只聽啪的一聲爆炸聲響起,透過窗口可以看到空中炸開了一朵絢麗無比的金花,顯然他是在傳遞信號。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聽到門外的楚凌飛含笑開口:「你來了,快進來吧,就等你了。」

緊跟著眾人只見眼前人影一閃,楚凌飛已經領著一個一身黑衣黑紗蒙面的女子走了進來,兩人在楚天奇面前站定,楚凌飛已經開口:「父皇,兒臣方才已經說過,原先根本不太記得晴妃娘娘的樣子,不過今日一看便知道德妃娘娘和八弟為何會誤會那么深了。彤兒,摘下面紗吧。」

那女子低著頭,顯得很是局促,半晌沒有任何舉動。楚凌飛嘆了口氣,眼神溫柔得不得了:「父皇恕罪,彤兒雖然身手絕佳,卻害怕看見生人。彤兒,如今可是生死關頭,聽話,摘去面紗。」

雖然還不明內情,但是聽到生死關頭四個字,彤兒明顯地愣了一下,立刻抬手摘去了面紗。而她露出真容的一瞬間,楚凌昭等人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齊聲驚呼:「啊!怎么會這樣?」

乍一看去,面紗下的這張臉居然與安紫晴很有幾分相似之處!當然,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這種相似只是氣質上比較接近,若是論起容貌,其實差得很遠。譬如說晴妃是圓臉,而這個女子是尖臉,晴妃是單眼皮,這個女子卻是雙眼皮。硬要比較起來,大約也就只有五六分像。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分別在兩個地方出現,極容易令人認錯,但是如果肩並肩站在一起,區別就非常明顯了,一眼就可以把他們區分開來。

不過看到這一幕,楚天奇早已滿臉恍然:「怪不得會被人認錯,的確很有相似之處!」

「是。」楚凌飛含笑點了點頭,「所以德妃和八弟會有這些誤會就不足為奇了,不過兒臣與晴妃娘娘真的毫無關系,彤兒才是兒臣心里的人。還有,那對金鐲父皇賜給了母妃,母妃便給了兒臣,說要將它留給未來的兒媳。兒臣傾心於彤兒,便將玉鐲給了她。那日我們同去千佛寺游玩,在樹林中……的時候不慎掉落了一個小金片。回來之後也曾到處找過,卻實在記不起丟在了何方,想不到原來在這里。彤兒,把金鐲子拿出來。」

彤兒點頭,小心地將金鐲子從手腕上褪下,楚凌飛接過,與金片一起放到了楚天奇面前:「父皇請看。」

楚天奇拿起來仔細一比對,不由點了點頭:「分毫不差,的確是菊花的花瓣。」

「父皇英明。」楚凌飛躬了躬身,「那日假山之後的人也是彤兒,只不過這蘭花手絹究竟從何而來,兒臣便不知道了。」

不過經他一提醒,楚凌昭突然叫道:「對了!那晚你們離開之後,蜻蜓分明曾在那個地方找過東西,難道她找的不是手絹?」

眾人的目光立刻轉到了蜻蜓身上,蜻蜓瑟縮了一下,顫聲說道:「奴婢當時就說過了,是在找娘娘賜的耳環。因為白日里曾從那里經過,所以去碰碰運氣,哪里是為了找什么手絹?」

楚凌昭咬了咬牙,無言以對:誰讓他沒有任何證據呢?

楚凌飛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淡然一笑:「父皇,如今您還有什么懷疑嗎?」

看著面前的一幕,德妃與楚凌昭簡直是氣急敗壞,卻偏偏無可奈何。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他們自認為如山的鐵證其實根本不堪一擊,更重要的是安紫晴的確還是處子之身,而且還有彤兒這個活人為證,他們又能怎樣?

可惡,忙活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沒有得到!原本還以為這一下把楚凌飛扳倒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卻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掃了他們一眼,楚天奇的臉上早已看不到一絲陰沉,和顏悅色地安慰了安紫晴幾句:「晴妃,此番你的確受了委屈,快回去歇著吧,朕會罰昭兒和德妃閉門思過。」

「皇上,不必了!」安紫晴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笑,「畢竟臣妾與這位姑娘的確很有幾分相似之處,會被人認錯是正常的,八皇子與德妃娘娘也是為了皇室清譽,其情可嘉,臣妾不會在乎的,如今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楚天奇立刻贊許地點頭「還是你明白事理,朕很是欣慰。」

到了如今,其他的已不必考慮,還是盡快挽回面子比較好,楚凌昭立刻踏上一步,對著安紫晴躬身施了一禮:「請晴妃娘娘恕罪,我與母妃的確沒有惡意,一切都是為了維護父皇和皇室的清譽,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娘娘千萬恕罪。還有,父皇,此事都是兒臣的意思,所有懲罰兒臣願一力承擔,求父皇千萬不要責怪母妃。」

不管此事做得如何,楚凌昭這幾句話說的還是挺漂亮的。何況楚天奇本也沒有打算責罰他們,再加上有安紫晴在一旁求情,他便立刻借坡下驢:「晴妃方才言之有理,誰也不曾想到除了親姐妹,世間居然還會有人與她長得如此相像,倉促之下見到難免會認錯。何況你們總是為了皇室著想,既然晴妃不再與你們計較,此事就算過去了。晴妃,你意下如何?」

安紫晴點了點頭:「是,臣妾遵旨,只是蜻蜓此番也的確受了不小的驚嚇,可否請八皇子替她解了劇毒?」

「那是自然。」楚凌昭連連點頭,立刻取出解葯遞了過去,和顏悅色地說著,「蜻蜓姑娘,抱歉得很,讓你受驚了。這是解葯,服下去你就會沒事。」

在這么多主子面前,蜻蜓如何敢多說,雖然委屈得滿眼是淚,卻只能忍氣吞聲接過解葯,低低地說道:「多謝八皇子。」

安紫晴上前兩步:「蜻蜓,隨本宮回去吧。」

可是蜻蜓抬頭看了她一眼,反而往後退了退:「娘娘,奴婢……奴婢對不起你,奴婢不該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就答應……」

「算了,不必再多說。」安紫晴嘆了口氣,搖搖頭打斷了她,「本宮都是快死的人了,還計較這么多做什么?何況此事原也怪不得你。走吧,先跟本宮回去。」

蜻蜓點頭這才抽泣著起身,扶著安紫晴慢慢地離開了。

沉默片刻,楚天奇突然問道:「琉璃,晴妃這病真的無救了嗎?」

端木琉璃毫不猶豫地點頭:「父皇,之前兒臣已經說過了,她這病每發作一次,就比上一次更危險,這次她被人冤枉,受的刺激太大,發作得更加凶猛。雖然僥幸活了過來,但父皇應該也注意到了,她臉上死氣已現,說不定什么時候便會……」

後面的死字她雖然不曾說出口,眾人卻都心知肚明,又聽到受的刺激太大的幾個字,楚天奇不由回頭掃了德妃和楚凌昭一眼,雖然不曾說什么,兩人卻不由瑟縮了一下,越發不敢抬頭。

看到這一眼收到了預期中的效果,楚天奇無聲地冷笑一聲收回了目光,嘆口氣說道:「縱然是這樣的結果,也是她命該如此,並非哪個人的錯。何況德妃和昭兒此舉雖然不甚妥當,卻總是為了朕,為了東越國皇室。」

端木琉璃點頭:「兒臣明白,因此晴妃娘娘只能自求多福。不過無論如何,最值得慶幸的是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相信晴妃娘娘死也死的瞑目了。」

楚天奇點了點頭,這才把目光轉向了楚凌飛和她身邊的彤兒:「飛兒,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你與她明明已經兩情相悅,卻還瞞著所有人,莫非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你若早將此事稟明父皇,如今這些誤會便都不會發生了。」

楚凌飛嘆了口氣:「父皇言之有理,此事的確是兒臣的錯,可是兒臣一直不敢將此事稟明父皇,是因為彤兒她……她是兒臣手下的影衛。」

此言一出,眾人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齊齊露出了恍然之色。在東越國眾位皇子之間,一向有一個公開的秘密,那就是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其他一些不方便明說的原因,每位皇子手下都有一支只忠於自己的秘密隊伍,好替自己執行一些不方便公開的任務,譬如狼王手下的隱衛,還有七楚凌歡手下的死士等等。

而楚凌飛手下的秘密隊伍就是影衛,其職責除了誓死效忠楚凌飛,保護他的安全之外,其實最主要的意義跟殺手差不多,他們不過就是一些殺人的工具罷了。試想楚凌飛貴為皇子,怎么可能娶一個殺手為王妃?就算他肯答應,楚天奇也不會同意的,他選擇隱瞞也就不足為奇了。

果然,得知這位女子的身份之後,楚天奇恍然之余立刻皺起眉頭冷哼一聲:「胡鬧!你堂堂皇子、王爺,怎能與一個殺手糾纏在一起?」

楚凌飛搖了搖頭:「父皇,彤兒是殺手,但她更是兒臣真心喜歡的人,除了她,兒臣再不要別人,還請父皇成全。」

楚天奇聞言目光更加陰沉,暫時不曾開口說話。當初楚凌雲就說此生除了端木琉璃他再不要別人,此刻楚凌飛居然也說出了這樣的話,他怎么不知道這些兒子當中居然出了這么多情聖,爭著跟他顯擺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更何況身為皇子,哪個不是妻妾成群?

見他沉默,楚凌飛顯得有些不安,語氣中的肯定卻不曾改變:「請父皇成全,兒臣是真的喜歡彤兒,只願與她一生廝守。」

作為帝王,要讓他接納一個卑賤的殺手做他兒子的王妃,楚天奇始終覺得難以接受,依然搖頭:「飛兒,此事必須慎重。倘若你是真心喜歡這位姑娘,倒是可以將她留在身邊,但若說娶她做你唯一的王妃,此舉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楚凌飛有些著急:「可是父皇……」

「五弟……」楚凌雲突然開口,「你沒聽到父皇的話嗎?此事必須從長計議。今日天色已晚,我瞧父皇也累得很了,便請父皇先去休息,以後再說。」

顯然,再爭論下去暫時也不會有什么結果,楚凌雲此舉分明就是從中打了個圓場,好讓雙方都比較容易下台,是以楚天奇立刻便點了點頭:「雲兒言之有理,此事需從長計議,你們先退下吧。」

楚凌飛無奈,只得施了一禮,與眾人一起退了出去。

既然知道楚凌飛與安紫晴之間從來沒有私情,楚天奇越想越覺得有些可笑,枉他費了半天功夫,卻只是欣賞了一出鬧劇。雖然德妃與楚凌昭的私心他心知肚明,卻不願當面點破。何況兩人倘若的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他們本就應該這樣做。

不過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彤兒既然身為殺手,自然沒有資格成為王妃,必須另外選擇門當戶對的女子直接賜婚給他,諒他也不敢拒絕。那么哪家的女子才合適呢?楚天奇站起身慢慢回到了寢宮,一路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出了御書房,離開了皇宮,直到確定周圍再也不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楚凌飛才吐出一口氣:「三皇嫂,我生生世世記著你的恩德。」

「還早著呢!」端木琉璃溫柔地笑了笑,「等計劃完全成功之後再說吧,到那個時候,無論你想怎么感謝我,我都接著。」

「是。」楚凌飛鄭重其事地答應了一聲,「到那個時候,無論三皇嫂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拒絕。」

又嘀嘀咕咕地商議了一陣,幾人才暫時分手各自回家。

牽著端木琉璃的手慢慢走著,楚凌雲突然開口:「琉璃,你說父皇相信咱們安排的這一切了嗎?」

「應該是……」端木琉璃點了點頭,「就算他有些懷疑,但是看到晴妃還是清白之身,又看到彤兒的出現,這些疑心也就消除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楚凌雲點頭,「能夠成全五弟跟安紫晴,咱們也算功德無量。」

端木琉璃不由笑了笑,轉頭看他一眼:「你對五弟的情分果然與對其他兄弟不同。若是換在平常,我說什么都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楚凌雲笑笑,端木琉璃接著說道:「不過無論如何,這件事已經差不多,只差最後一步咱們的計劃就完全成功了,希望上天保佑,不要再出任何亂子。」

「不會。」楚凌雲搖頭,「就算上天不保佑,還有我,琉璃,我會保你萬無一失。」

端木琉璃笑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

夜色越來越深沉。

琰王府中的書房里卻仍然透出了一絲淡淡的燭光,楚凌歡雖然坐在桌旁拿著一本書,卻根本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御書房那邊還不知發生了怎樣的變故,他怎么可能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著天已發亮,才聽到房門被人敲響,他立刻應聲:「進來。」

邢子涯推門而入:「王爺。」

「情況怎么樣?」楚凌歡迫不及待地問道,「八弟把五皇兄扳倒了還是……」

邢子涯早已把一切調查清楚,他們才知道原來監視安紫晴的另一伙人居然是楚凌昭。既然如此,他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看看情況再說。如果楚凌昭可以一舉把楚凌飛扳倒,讓他永無翻身之日,他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誰知邢子涯偏偏搖了搖頭:「沒有,所有的一切根本是一場誤會,五皇子與安紫晴之間從來沒有半分私情,安紫晴也沒有珠胎暗結。」

「什么?」楚凌歡先是吃了一驚,繼而狠狠地咬了咬牙,「怎么可能?七夕佳節那晚,本王可是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的,難道這還錯得了嗎?」

邢子涯又搖了搖頭:「的確是錯了,屬下已打聽得清清楚楚,原來王爺看到的人根本不是安紫晴……」

他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一遍,末了說道:「總之就是因為彤兒與安紫晴長得太過相似,才會讓所有人都誤會了。」

楚凌歡早已滿臉匪夷所思:居然有這種事?怪不得那天晚上匆匆掃了一眼之後雖然發現那個人是安紫晴,但又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原來是因為他根本就認錯了人!

話雖如此,沉吟片刻之後他還是眉頭一皺說道:「可以確定嗎?這會不會是五皇兄的詭計,故意找了個人出來混淆視聽,來掩蓋他跟安紫晴私通的真相?」

果然多疑也有多疑的好處,楚凌歡考慮問題就比楚凌昭他們更加深入了一層。

不過邢子涯依然搖頭:「應該可以確定,因為安紫晴還是處子之身,這一點是錯不了的。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安紫晴的確已經病入膏肓了,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五皇子似乎沒有必要把心思花在一個垂死之人身上。還有德妃和八皇子們都已經確定他們看到的人的確是彤兒,而絕對不是安紫晴。」

楚凌歡沉默下去,很久沒有再開口,只不過臉上的氣急敗壞卻怎么都掩飾不住。話又說回來,他也應該為此感到慶幸,沒有急著跑到楚天奇面前揭穿一切,否則現在鬧的得灰頭土臉的人就是他了。

再仔細想想,如果楚凌飛真的跟安紫晴有私情,他當然會瞞得滴水不漏,怎么會接二連三地弄露出那么多破綻,被那么多人看到呢?由此也可以證明,這一切的確都是一場誤會。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幸虧這次慢了一步,讓楚凌昭做了這個出頭鳥,也算是上天眷顧。

想到此,楚凌歡一聲冷笑:「算了,這件事不必再理會,幸虧咱們什么都沒做,不像八弟,狐狸沒打到,反惹了一身騷。」

「是。」邢子涯點了點頭,「那王爺可還有什么吩咐?」

楚凌歡搖頭:「你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本王再叫你。」

邢子涯答應一聲,轉身退了下去。楚凌歡也跟著扔下手中的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五皇兄,算你識時務。你若真的敢與父皇的妃子勾搭在一起,保管你死無葬身之地!哼!

計劃已經獲得了初步的成功,端木琉璃自然十分開心,第二天一大早便帶著《身無彩鳳雙飛翼》在秦錚的陪同下來到了靖安侯府。

藍醉正在院子里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看到她不由挑了挑雙眉:「喲,稀客呀,你居然也會來?」

「你說這話沒良心!」端木琉璃笑了笑,「我可不是第一次來看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還會養花種草嗎?我以為你只會養蝙蝠。」

「不是我要養,而是我來的時候它們已經在這里了。」藍醉搖了搖頭,「不過我現在才想起來,好像從我來了之後便不曾理會過它們,大概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端木琉璃低頭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那些花草都已經干枯,不由嘆口氣搖了搖頭:「碰到你這樣的主子,算它們倒霉。」

藍醉直起身子,涼涼地看著她,端木琉璃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忙加上了一句:「當然,那些蝙蝠碰到你這樣的主子,是它們三生三世都修不來的福氣。」

藍醉干脆抱起了胳膊,仍然涼涼淡淡地看著她,不但臉上毫無笑意,眼中甚至閃爍著冷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