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1 / 2)

穿越田園風光 莫如歸 10063 字 202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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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宋景微剛睡下去,沈東明就著楊氏過來叫他,說門外有人找他。

宋景微起來穿上鞋子,披上披風出去一看,是原冠霖又回來了,他抬眉問道:「什么事?」

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原冠霖示意他一同走到長廊下,才說道:「有點事跟你商量。」

「你說。」宋景微等著他。

對方躊躇了片刻,好像是什么難以啟口的事情,過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是這樣,剛才那位是我們大當家。」原冠霖瞧了宋景微一眼:「那個什么,他以後若是來找你,不用理會他。」

「嗯?他為什么會來找我?」宋景微疑惑道。

「因為天寶喜歡你。」原冠霖仔細觀察他的神色,發現瞧不出什么來,心里也著急,就道:「你答應是不答應?總之別理他就是了。」

「恐怕不是天寶喜歡我那么簡單吧?」看他的表現,宋景微才不相信事情有那么簡單,不外乎是仇睿對他有什么想法罷了。

「不管是怎么樣,你別理他就是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原冠霖瞟著他的肚子說道,一副請你自己自重的模樣。

宋景微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原冠霖的態度,就好像他是什么人似得,難道見個男人就飢渴,他偏生不如原冠霖的意,說道:「我憑什么聽你的,你說不理就不理?你又管不著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原冠霖瞪大眼:「難道你也喜歡仇睿?」

「哦,原來他喜歡我。」宋景微了然道。

「你……」原冠霖惱羞成怒地狠刮他一眼,說道:「別給臉不要臉,我們老大不是你能招惹的,你要是個未婚的就算了……」可偏生是個嫁過人的,眼下肚子里還揣著別人的孩子,他怎么能接受他們老大招惹這樣的人。

「未婚不未婚又有什么要緊,喜歡就行了。」宋景微勾著唇笑道,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不行!」原冠霖喝道,不行就是不行。

「嗯。」宋景微也不逗他,說道:「這事咱們先放一放,來說說昨天沒有談完的事情。」

原冠霖道:「昨天沒談完的什么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怎么樣?有興趣嗎?」宋景微笑著,也不說旁的。

原冠霖不是蠢人,一下子就知道宋景微的意思,雖然感到被威脅很不爽,但是……兩者之間明顯是老大比較重要,他僅是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不准招惹我們老大,也不許再哄騙天寶。」

「好,我也答應你。」宋景微說,他本來就沒有招惹誰的意思,連仇天寶亦不是他哄騙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記住你的話,你做不到我就……」原冠霖在心中思來想去,擱下一句狠話道:「你做不到我就揍你男人!」

宋景微笑道:「你不會有機會揍他。」他能保證自己不去招惹仇睿,不過仇睿和仇天寶自己要招惹他,就不是他的責任了。

沒想到一出意外,便順利地談妥了這單生意,宋景微的心情很不錯。

站在院門前的沈君熙,看見媳婦笑了,便走過去,臉上帶著溫溫的笑容,比劃道:「剛才在說什么?」那個人已經走了,他才出來的。

「說生意上的事,已經談妥了。」宋景微果然心情好,回答得十分輕快。

「嗯。」見他高興,沈君熙的笑容更深,比劃道:「還要回去歇息嗎?」

宋景微搖搖頭,起了來就不想回去了:「咱們去書社走走。」

他們二人剛踏進書社的小跨院,便迎面撞上急匆匆出來的吳喜。吳喜本來就著急地,眼下差點撞到宋景微,他的臉色更白,連忙道:「對不住,可有撞到你?」眼下這位可是雙身子,輕易不能磕著碰著,萬一有個意外可就慘了。

「我沒事,你怎么這么急?」宋景微有沈君熙扶著,當下避開了,並沒有真的撞到。他反而更好奇吳喜的表現,於是問道。

「哦,是鴻軒,他突然暈倒了,我去給他找大夫。」吳喜想起還昏迷的媳婦,慌張道,不好再耽擱了。

「是嗎,那我們去瞧瞧,你去找大夫。」宋景微說道,心里有個猜測,裴鴻軒身體一直挺好的,突然暈倒可能是……莫不是有孕了。

「嗯嗯。」吳喜應道,然後急忙跑了出去。

「走,我們去看看他。」宋景微和沈君熙一起進了跨院,直往書社里的小書房前去。

裴鴻軒果然在小書房種,吳喜把他放在木榻上,身上蓋著毛毯,木榻前面放著一個烤爐。屋里暖和,宋景微把披風脫下來,蓋在裴鴻軒身上。

沈君熙見狀,連忙讓他坐在烤爐面前,比劃道:「別著涼。」

「我沒事的,並不冷。」宋景微坐下說道,其實懷孕的人真的不怕冷,他每天晚上睡覺都像個暖爐似的,渾身熱烘烘地。

「嗯。」沈君熙安頓好媳婦,才走到木榻便看看同窗,瞧他臉色還是好的,眼瞼同時在顫動,便回頭向宋景微比劃道:「他可能要醒了。」

沒有多會兒,裴鴻軒睜開眼,幽幽地側頭看著他們,吃驚道:「你們……怎么在這里?」

宋景微說道:「我們進來的時候碰到吳喜,他說你突然暈倒了,現在他去請大夫,你感覺怎么樣?」

裴鴻軒摸摸自己的腦袋,坐起來說道:「沒有什么怎么樣,剛才突然眼前一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沒吃飽中午飯?」現在他們都不在沈家大房吃飯了,而是每天回去吳喜家自己做飯。

「中午的胃口不好,確實沒怎么吃。」裴鴻軒回憶說,中午看見葷菜,還有點反胃的感覺,也就沒吃上幾口。

「安心,等大夫來了再看看吧。」聽他這么說,宋景微有八成的把握他是懷孕了。

「嗯,」裴鴻軒看了看沈君熙,擔心道:「學堂那里,還要勞煩君熙去看看。」

沈君熙點點頭,比劃道:「你安心看大夫吧,我這就去的。」回頭好好和媳婦告個別,他才走出去。

「看來真的要請多兩位夫子。」宋景微說道,之前有過這個想法,但一直沒有落實,這次是一定盡快落實。

「倒也是,現在學生越開越多。」裴鴻軒沒往自己身上想,只以為學生多了請多兩個夫子是應該的。

「嗯。」宋景微頓了頓,低聲道:「你和吳喜現在怎么樣?」

裴鴻軒笑了笑:「能怎么樣。」靜默了一會兒,他也低聲道:「我之前還想勸你,人生在世,別辜負對自己好的人……」

宋景微趕緊說:「你說的是對的,他掏心掏肺對你好,總有一天你會感激他。」

「那你呢?」裴鴻軒定定地望著他,眼里充滿期待。假如之前他只是一個旁觀者,那么現在他已和宋景微一樣了,他們都是當局者迷。這樣的時刻,他很想知道宋景微是怎么想的,或者宋景微作法能給他帶來正能量,讓他相信接受吳喜是最好的選擇。

「順其自然。」宋景微回視他,說道:「不用勉強什么,跟著感覺走就是了。」哪怕他突然有一天喜歡上了沈君熙,也要坦然接受,不會強行扭轉。

「也罷。」裴鴻軒垂下眼簾,笑了笑。他看到身上的披風,笑容更開朗了一些,拿下來還給宋景微道:「你披著吧,你是懷著寶寶的人,我可不敢跟你搶。」

宋景微順勢接過來,也沒說什么。

等了好一陣子,吳喜和胡郎中匆匆趕來。瞧見屋里頭,裴鴻軒好好地坐在那兒,吳喜松了一口氣,連忙過來摸摸他的手腳,說道:「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裴鴻軒搖頭道:「沒有不舒服,你走了沒多久我就醒了。」

「這就好。」吳喜的心放下了一半多,握住他的手,回頭對胡郎中說:「雖說人醒了,可是我擔心他,還是請大夫瞧瞧吧?」

胡成春觀察著裴鴻軒的氣色,問道:「你倆是新婚吧?」這對兒成親的時候,他還去喝過喜酒。

「是。」吳喜答道,眼神帶著點疑惑。

「嗯,等我來看看。」胡成春騰好位置,給裴鴻軒把起脈來,他猜得沒錯,又是一個滑脈,眼珠子一轉笑了開了,說道:「恭喜恭喜,可喜可賀啊。」

宋景微是彎唇一笑,吳喜則是一頭霧水,只有裴鴻軒是平靜的,他道:「幾個月了?」

胡成春歪著嘴道:「你們成親幾個月便幾個月唄,還不到三個月,萬事小心點。」這對兒還是好的,沒等到五六個月才來找他:「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早就帶了安胎葯來了。」說著翻開葯箱,准備拿葯,順便對宋景微說:「你呢,要來兩貼嗎?」

宋景微搖頭道:「我不需要,你問問他們吧。」

吳喜還愣著,聽胡成春問他要葯錢,才回了神,於是鼻頭就酸了,「鴻軒,咱們倆有孩子了?」

「嗯。」裴鴻軒反握住他的手,說道:「你要當爹了。」

吳喜百感交集地低下頭,心里五味陳雜,說道:「我對不住你,鴻軒,我欠你太多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也還不清。」

「那就一直給我做牛做馬,聽我使喚,不許偷懶,不許變心。」裴鴻軒看著他說道。

「一定的。」吳喜保證道,無比感激地抱住裴鴻軒,他的媳婦。

「真感人。」胡成春默默瞧著,給他添多了兩包安胎葯,反正這錢吳喜舍得出。

送走了胡成春,宋景微說:「這兩天你們回去歇歇,不用來書社了。」

吳喜說:「那學堂怎么辦?」沈君熙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明天不是十二月一日嗎,過什么節來著,就放兩天假好了。」宋景微說道,對他們村里的節日不甚清楚。

吳喜笑道:「也成,雖然不是什么大節日,不過這么久了,也該放兩天假。」

「嗯。」宋景微點頭道:「快過年了,我准備十二月二十正式放年假,還有二十天左右你和鴻軒先撐一撐,新聘的夫子可能要年後才能到位。這樣決定,你們覺得怎么樣?」

兩人都搖頭說:「我們沒有意見,這樣就挺好的。」

宋景微想到他們家人少,沒人打點,就說道:「十天時間可能有點趕,我讓沈君熙他爹娘幫你們准備年貨,反正也是要准備的,順手。」

吳喜想到媳婦現在身體不便,確實騰不出手來關注這些,就道:「也好啊,替我們謝謝大叔和大娘,到時候需要多少錢,我們再付錢。」

宋景微點頭說:「行,這個到時候才算吧。」

折著手指一算,他們這邊的年關近在眼前,這么說還有好多瑣事要處理的。緊接著的就是學生放假的問題,還有長工領工錢,家里賣豬換年貨……他爹娘還說要曬臘肉。

十二月一日,茶山村的廟神做壽,每家每戶殺豬去祭拜。

沈東明天還沒亮就起來准備殺豬,楊氏早就燒開了水,來到兒子的院子里敲門,叫沈君熙起來幫忙。

屋里的人一動,宋景微也醒了,瞧見屋里竟然還是黑的,問道:「這么早起來干什么?」

沈君熙在他床前比劃道:「今天要殺豬,我去幫咱爹的忙。」

宋景微仿佛聽見了豬的哼哼聲,說道:「那我也起來了。」他想看看民間殺豬是怎么殺的。

「嗯。」沈君熙聞言,立刻幫他找衣服,幫他穿鞋子,一會兒又端熱水給他洗漱。一來一回,耽擱了不少時間。

宋景微自覺地地用最快的速度,不耽誤他們的進度,弄好就說道:「走吧,別讓你爹等急了。」

外面的天果然還是黑的,他不由地問道:「殺豬都要這么早嗎?」

「唔……」沈君熙想了想,比劃道:「殺了豬,拎著豬頭去搶頭一炷香。」

眼下頂多就是四五點的樣子,宋景微肯定地說:「那你們每年肯定是最早的。」

沈君熙比劃道:「是咱們,今年咱們也是最早的。」

院子里,沈東明擺好了殺豬的架子,只等著兒子過來幫忙拖豬。沈君熙和宋景微一起走廊下,對宋景微比劃道:「你站在這里,別靠近。」

待媳婦點了頭,他走過去拿起粗粗的麻繩,和他爹一起進了豬圈。

宋景微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就瞧見他們父子二人合力拖著一頭豬,小黑興奮地跟在後面搖頭擺尾。那頭肥豬生猛地扭來扭去,嘴里哼哼哼地直叫喚……

拖到水井邊上,沈東明放了手,拿起早已准備好的尖嘴長刀,氣吁吁地說道:「按好了,我要刺了。」他找准位置,對著豬的脖子下,一刀刺下去。

豬使勁地嚎叫起來,既刺耳又凄厲,聲音能嚇哭幾歲的小孩。

宋景微第一次看人直播殺豬,對豬持久又刺耳的慘叫聲也是接受不能。不過他們很快就接好豬血,楊氏提著熱騰騰的開水出來,用葫蘆瓢裝水往豬身上淋。

沈東明則是換了一把短刀,在豬皮上試著刮了刮,還不行,讓楊氏再淋一瓢。

「好了。」整頭豬被淋遍了滾燙的開水,毛皮可以刮下來了。

沈君熙拿著短刀,幫他爹一起刮豬毛。瞧他熟悉的動作,可見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

見過沈君熙寫字泡茶的樣子之後,再看他殺豬刮豬毛的樣子,宋景微心里微微別扭,同時也有些酸酸的。假如沈君熙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他會是光風霽月的一個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個公子哥,只稍會讀書寫字,吟詩作對便好了。不會像現在這樣,什么都需得下手去做。

殺豬,下地挖馬蹄,采茶,在悶熱的廚房里炒茶,或是背著竹簍去割豬草,或者在臭烘烘的豬圈里喂豬。

關於沈君熙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宋景微忽然察覺到,原來青年已經不知不覺地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

轉眼間,那頭二百多斤重的豬已經被掛上木架,肚子向著沈東明,准備開膛破肚。

沈君熙拿著木盆,在旁邊站著,等他爹掏出什么來,就用木盆裝著。

首先是豬肝豬肺,豬腸豬肚,沈東明笑道:「嘿,這塊豬肚漂亮,留著給你媳婦吃。」還有豬腸,分小腸大腸,沈東明說:「大腸炒著酸白菜吃,小腸做豬血腸,怎么樣?」

這是每年的慣例來的了,沈君熙笑著點頭,順便把換個盆裝腸子,這頭豬太肥,連內臟也大塊得很。

「我瞧瞧,還有兩塊豬腰子。」沈東明對兒子笑道:「這個給你炒著吃。」

沈君熙被自個老子打趣,臉上笑容更大,忍不住回頭瞄了媳婦一眼。見宋景微也瞧著這邊,他心里頭暖暖地。

很快內臟就掏干凈了,沈東明說道:「好了,趕緊干活,天就快亮了。」

父子倆手腳麻利地,把各種內臟處理干凈,不要的部分切出來,扔給小黑吃。

「順手把血腸灌了。」沈東明三下兩下地把小腸處理好,一頭用繩子綁起來,灌豬血之前先吹吹看,漏氣不漏氣。

灌完豬血腸之後,就放在木盆里不必理它。父子二人把豬放下來,剁下豬頭,交給楊氏放到鍋里一過水,煮個半熟,就可以拎去祭神。

「去吧。」楊氏說道,把東西備齊交給他們:「這些是香燭炮火,盡夠了。」

「哎,咱們走。」沈東明挑著擔子,一頭是豬頭,一頭是香燭炮火。

走之前,沈君熙跑到媳婦身邊,想跟他告個別。

「你身上腥味好重……」宋景微聞到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連忙退後兩步。他聞到除了血腥味以外,還有一股豬騷味。

「……」沈君熙聞言就不敢靠近了,他低頭聞聞自個身上,確實味道不好聞。他抬頭歉意地笑笑,就站在幾步之外比劃道:「我出門了,你在家好好地。」

「嗯。」宋景微說:「去吧,路上小心。」

他瞧見青年露出驚喜的笑臉,好一會兒才遲鈍地點頭,才依依不舍地轉身走了。

這個時間,楊氏在廚房里熬了一大鍋粥,灶台上放著切好的豬肝粉腸,一小盆豬血塊,以及一碗蔥花姜末。每年的這天早上都是吃這樣的粥,新鮮又好吃。

「景微肚子餓不餓?粥就快好了,再等等。」

宋景微搖頭說:「現在不餓,等他們回來再一起吃吧。」他見楊氏又要給他開小灶,怪不好意思地。

「也好,你餓了就說,沒關系,不用等他們。」楊氏笑道,瞧著兒媳婦氣色挺好的,又瞧瞧他的肚子,眼里充滿憐愛。還有三個月呢,她的大孫子就要出生了。

「好。」宋景微點點頭,在一旁看楊氏處理那些血腸。楊氏見他好奇,便笑道:「景微沒吃過這個吧,這叫豬血腸,等晚上煮酸白菜,把血腸放里面一起煮,可好吃了。」

宋景微以前是南方人,確實沒吃過這個。

天大亮的時候,沈東明和沈君熙終於回來了。二人笑容滿面地進了門,哈哈說道:「今年又是第一!」

楊氏聞言高興道:「咱們家果然最早的呀!」她一邊准備張羅吃早飯,一邊神神叨叨地道:「廟神是有靈的,一定會保佑咱家平平安安,大富大貴。」往年也是這樣祈禱,可惜每年都一個樣,家里越過越艱難。今年終於廟神顯靈了,他們家眼看著就不同了。

「是這樣沒錯。」沈東明也想到了這個茬兒,說道:「明年添丁,咱家再殺一頭豬去祭祭廟神。」

一向摳門的楊氏滿口贊同道:「殺!」

全家人高高興興地圍坐在一塊兒,喝著熱騰騰的豬血粥,有說有笑地。雖然家里今年只見多了一個人,可就是比往年更熱鬧些,連笑聲都爽朗些。

宋景微吃著碗里的豬肝,從嘴里吐出來,夾給腳下的小黑吃。

「兒媳婦不喜歡吃豬肝呀?」楊氏見狀問道。

「太腥了,有點不太喜歡。」宋景微說道,里頭的小腸他是吃的,豬血也喜歡吃。

沈君熙放下筷子,比劃道:「可以夾給我,我喜歡吃的。」

從自己的碗里,挑出豬肝夾到別人的碗里,這對宋景微來說是種考驗。但是對方是沈君熙,一個絕對不會嫌棄他,反而會高興他這樣做的青年,似乎不用顧忌?

「那你吃吧。」宋景微說著,挑出一塊豬肝放到他碗里。

「嗯。」沈君熙面不改色地夾起豬肝,放入嘴里吃掉。

小黑在宋景微腳邊拼命地搖擺尾巴,可是它眼睜睜地看著,本來屬於它的美味進了別人的嘴里:「嗷嗚……」伐開心。

它顯得太可憐了,宋景微夾了一塊肉片給它,惹得它搖頭擺尾,嗷嗷直叫。

「我喜歡吃肉片的。」沈君熙推推自己的碗,讓媳婦不要大意地夾來。

宋景微睨了他一眼道:「我也喜歡吃。」他可憐小黑,給小黑吃幾片怎么了。

「……」沈君熙抿著嘴笑笑,埋頭繼續喝粥。

忙了一早上,有件喜事險些忘了告訴家里二老,宋景微說道:「鴻軒有孕了,這幾天放假在家里休息,我們是讓他們過吃頓飯還是過去瞧他們?」

楊氏吃驚道:「鴻軒有孕了?」

「他們成親也有兩個月了,有小孩子很正常。」沈東明笑道,這是件喜事啊。

「那倒也是。」楊氏震驚過後,笑眯眯地說道:「讓他們中午過來吃飯吧,我給他們做頓好吃的。」

宋景微說好,去請人吃飯無疑是沈君熙的差事,他說道:「中午去叫人過來吃飯。」

沈君熙點頭應是,他聽到了。

每年祭神節一過,離年關就不遠了。宋景微盤算著,今年給長工們早點放假,反正地里現在忙得基本差不多,只等著明年開春的時候下種。這個時候繼續開工就要繼續花錢,還不如早早放假,節省一些工錢。

這樣決定好之後,他讓沈君熙幫忙對花名冊,然後在十二月十五這日,就開始發工錢。因著今年不足一年,工錢也不多,他就沒有扣留,通通都發了。

沈君熙寫著賬本,都是一筆筆的支出,今年根本就沒有收入,他心下挺憂心。

「明年就好了。」沒有投入哪來的收入,宋景微倒是不慌不忙。這筆賬他算過了,只要年份不太差,第一年可以賺回大部分本錢,第二年的盈利會很多。

「嗯。」沈君熙很願意相信他的話,聞言就不去想了。

把長工們的工錢發下去之後,家里便要開始備年貨。除了自家曬的臘肉,酸的酸菜,腌肉等等,還要到鎮上去買。

宋景微拿出十兩銀子,交給楊氏,說道:「過年需要什么我也不太懂,就交給您去打算,辛苦您了。」

楊氏連忙道:「哪里的話,哪里就辛苦了,每年還不都是這樣的。」都是她和沈東明駕著牛車去准備的呢。

「嗯,今年咱家自己有牛車,什么時候去都可以。」

「是啊。」楊氏笑道,想起往年辛苦借牛車,還不一定能借到的艱難,眼下真是好過多了。

之前和裴鴻軒他們說好的,這邊幫忙准備年貨,宋景微便與楊氏說了一聲,楊氏滿口答應道:「這有什么難,反正咱們也要去的。」牛車又寬敞,不怕放下東西。

往年去鎮上准備年貨,沈君熙也會同去。今年就不行了,他要留在家里陪媳婦看屋。反正就是一天的時間,沈家夫婦下午就回來了。把滿車的貨物分開一下,留出一部分讓沈君熙給吳喜他家送去。

送完年貨以後,年味漸濃,楊氏把早早腌好的豬肉,開始到各家走動。聯絡聯絡感情,該幫忙的幫忙。她今年可算是村里的名人,家家主婦對她笑臉相迎,給的腌肉也欣然收下。

「有啥要幫忙的就說啊,我這幾日正好都閑著。」

「那敢情好,我明個要做糍粑,你來幫忙怎么樣?」

「好啊好啊,明個兒我一准過來。」楊氏一口答應道,與村里的人們說說笑笑。不管以往關系咋樣,現在都客客氣氣地,大家和氣生財才是正理。

也有些收了腌肉,回頭卻說人閑話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酸唄。可這也是天注定的事情,要不怎么,誰家不娶個有錢媳婦,就她家娶了呢。

說到娶媳婦這件事上,沈家本家的寶貝疙瘩沈君和聽說要娶媳婦了。

自從發生上次被打的事件,王氏恨死了沈家大房。眼下又聽說楊氏大方起來,給每家每戶都送了點腌肉。想也知道,他們沈家本家是沒有收到的,楊氏連門不會上的。以前是不敢,現在是不屑了吧。想到他家那個有錢媳婦,王氏臉上便難看地道:「有了幾個錢便開始裝闊充財主,真是什么人,暴發戶。」

她家和哥兒的親事本來訂在年前,可是沈君和這邊磨磨蹭蹭,硬是拖著拖著,只好拖到明年。對方也是門當戶對的讀書人家,家中有點底子,若不是姑娘年紀比較大,比沈君和還大一歲呢,也不會選擇沈君和這個沒有功名沒有家底的。

這門親事沈家老太太和老爺子起先不同意,嫌棄姑娘年紀太大,比男人大一歲也是大了。

可是王氏喜歡,她就看重姑娘家有家底,有聲望,是他們那邊村里的大戶人家。沈君和娶了這樣的媳婦,才不會比沈君熙的媳婦差太多。若是沈君和娶個落魄的,王氏這么好強的怎么咽得下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上次沈君和挨打的事情,雖說後來不了了之,也沒確定就是沈東明打的,但是王氏不管,她就是恨上了沈家大房。緣由說起來真是令她嘔血,只因又一次無意中聽見兒子說夢話,嘴里叫囔著景微景微……

氣得王氏當下就一巴掌打醒了沈君和,偏生沈君和還沒醒,捉著王氏的手就以為是心上人了,什么親親愛愛,聽得王氏險些吐血。她說她兒子怎么會無緣無故被人打一頓,原來是這茬兒!如果她兒子真的覬覦沈君熙的媳婦,那打她兒子的人就一定是沈家大房的人沒錯了!

也就是說,這事兒他們娘倆只能吃個啞巴虧,打得再狠也是白打了,根本不敢囔囔出去。堂弟覬覦堂哥的媳婦,這算什么事兒?若是被外面知道了,他們沈家還不得通通不用做人了。就算外人不知道,萬一不小心讓沈家老爺子和沈家老太太知道,他們會如何解決?

王氏一想到沈家二老的行事風格,便生生打了個寒顫。她半點兒都不懷疑,若果真出了什么丑事,沈家兩老一定是拿沈君和出去做擋箭牌。犧牲一個孫子,成全自個的名聲,就是沈家本家的風格。前頭的沈君熙已經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了,王氏不敢賭。

她麻利地替沈君和張羅了一門不錯的親事,命令他立即娶妻生子,若是不聽,就叫他身敗名裂也好,死也不管他了。

沈君和有賊心沒賊膽,聞言哪敢反抗,只好用不入流的法子拖一拖,拖到明年再看著辦吧。他對宋景微固然不死心,奈何對方已有家室,他也沒有很好的法子。

王氏見兒子因一個已經嫁人的男人整日病懨懨地,別提心里有多煩。她越是心煩,就越是恨極了沈家大房。此時楊氏又樹大招風,村里人更是見了糖的蜜蜂似的,紛紛往楊氏跟前湊,真是讓她吃不香睡不著。

心中有氣,見了沈家老太太便不停地說道楊氏咋樣,沈家大房咋樣,最近又出風頭了,人家過得真是有滋有味。那也算了,她還要唏噓自個道:「人家看著是好了,咱們家卻快揭不開鍋了。」

沈家老太太道:「這話怎么說的,咱家什么時候揭不開鍋了?」她們家再窮也沒到這個地步,這話她不愛聽。

「您是不知道,私塾里的大半學生,明年都不來了。」王氏嘔心地道,這又是一件讓她睡不著的事情。

「為什么不來?」沈家老太太不解。

「還有為什么,他們嫌束脩貴,明年要去涼山書社就讀。」王氏說:「涼山書社,您那個好兒子開辦的,學費只收二兩銀子的,您還記得吧?」

兒媳婦話里帶著明晃晃的刺兒,可見是心里氣很了,沈家老太太沉下臉來說道:「私塾損失了學生,你心里埋怨我能理解,可這事與我何干,你要耍性子便回娘家耍去,還輪不到在我跟前耍。」

王氏聞言,連忙冤枉道:「娘說的哪里話,我沒有耍性子。不過就是心里不痛快,您難道就不生氣嗎?」

沈東英可是沈老太太最喜歡的兒子,她生氣的,敲打完王氏她才說道:「老大這事做得不地道,我老早就說了,別開什么書社。現在好了,整個村都亂了套了。」

不止是王氏向沈老太太訴苦,沈東英也朝著他老子訴苦。王氏說的沒有錯,私塾的學生確實有大半表示束脩太貴了,若是私塾不減束脩,他們就要轉道去涼山書社就讀。

「爹,那眼下怎么辦,咱們是減束脩還是怎么樣?」沈東英難以決策道,若是減束脩,他們怎么開支?除去各種各樣的花哨,還能賺多少?整個沈家本家,就靠著私塾進賬。他們過慣了好日子,若是突然減少開支,怎么能行。不說家里內部的開銷,外面充門面的,該打點的,也是一筆大錢。

「束脩不能隨便減,不然有了一次就會有二次。」他們的束脩再怎么減,也不可能減到涼山書社那個微薄的量。這樣一來,村里的人還是有意見。沈老爺子說道:「有多少人想走?」

沈東齊愁眉苦臉地道:「一大半。」

沈老爺子很吃驚道:「有這么多?」他原先還想著,若是人少的話,就隨他們走,不管了。可是一大半,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