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葯,謊言,惡作劇(10)(2 / 2)

安娜昨天給所有人發過短信,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見面談。但她分別約定的時間不一樣。給戴西約的是下午5:00,凱利下午6:00,齊墨晚上7:00,托尼晚上8:00。

手機的通訊記錄顯示,這期間,戴西在下午5:17給戴西發短信說她臨時要參加朋友聚會,不來了。

托尼在5:30左右給安娜發了兩條短信,說不來了。不久之後,凱利也發短信說不來了。

而齊墨6:57給安娜打了一個電話,沒接通;7:09給戴西打了電話,也沒接通。」

賈絲敏說到這里,扶住額頭:「太混亂了,我真不知道這群學生在干什么?你現在要去問他們嗎?」

言溯抿了抿嘴唇,說:「再等一會兒。」

說著,人已邁開長腿,徑自在教室里慢慢走動。他俊秀的臉上換了嚴肅的表情,眸光銳利地掃視著每個角落。

瓊斯好奇看著,他聽說言溯有雙洞察力驚人的眼睛,他看著躍躍欲試,湊上去問:「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言溯,「閉嘴。」

瓊斯沒精打采地退回來。

頭頂上一排吊扇呼呼地轉動,藍色的窗簾遮得很嚴實,可窗戶是破的,夜風吹進來呼呼翻飛。地上很多的玻璃碎片。

死者躺在講台旁,白布半遮著,脖子上有兩道繩形的痕跡。整體看上去整齊干凈。

講台上擺放著死者衣物,更確切地說是摞在一起,像是疊著卻很松散。最外面一件是死者的白色運動外套,沾了不少塵土。黑色的衫帽有一處顏色似乎比較深。

甄愛沒看出什么所以然來,等著言溯像往常那樣見微知著說出一串分析的時候,他卻忽然轉頭,直直看向甄愛,一瞬不眨。

原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這一下,大家全看住甄愛。

甄愛背脊僵硬:「怎么了?」

言溯蹙著眉,不容置疑的語氣:「你不舒服?」

……要不要這么跳脫……

彼時,甄愛正抱著手臂。

聽了這話,她一愣,驀然想起江心死的那天,她也是這樣抱著自己立在一旁。當時,言溯也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話里帶著點兒關切,不像當初那么冷冰。

賈絲敏幾不可察地皺眉,語氣卻關心:「甄愛,你要是膽子小害怕,就出去吧。」

甄愛猶豫半刻,拿手反復摸著脖子,看著那片白布,搖了搖頭:「不,不是因為她。」

那個案子她和江心認識,看見滿地的血腥,會有輕微的不適;可安娜對她來說,就跟以往見到的任何陌生實驗屍體一樣。

言溯認真了:「是因為什么?」

甄愛想起上次和言溯講童話的場景,遲疑地低下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言溯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大步過來,直接握住甄愛的胳膊把她拎了出去。

他將她拉到黑暗里,沉聲命令:「現場的任何異常,都是至關重要的。」

甄愛更窘,越說聲音越小:「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起我媽媽以前說過的話。」

他居然沒覺得無語,反而很認真:「什么話?」

「我媽媽說,不要撞到黑貓,不要從梯子下面走過,不要……打碎鏡子。」甄愛抓抓頭發,「因為這樣……」

「因為這樣是不詳的,會招來禍事。」言溯平靜地接過她的話。

這是西方最古怪的三條迷信,他當然知道。

直到甄愛說出來,他才發現犯罪現場也有這三樣東西。講台上安娜的黑色衫帽,人字梯中間的死者,以及窗戶邊的碎玻璃。

玻璃?不,他記得,還有鏡子的碎片。

教室里的儀容鏡不在了,碎在地上和玻璃混在一起。

這奇怪的違和感是怎么回事?

言溯戴上手套,走到講台前,檢查安娜的衣物和小坤包。

周圍的警官或許都了解言溯的習性,都靜止不說話。連夜間的風都通人性地停下來,窗簾在一瞬間靜默。

甄愛也放緩呼吸的聲音,她知道他觀察的時候,極不喜歡被打擾。

偌大的教室里,仿佛只有言溯一人是活的。白蒙的燈光下,他微微低著頭,棱廓分明的側臉上有一種全神貫注的性感。

他全然沉入自己的世界。周圍的環境全部虛幻,只有他眼中的焦點才是真實。他有條不紊地翻看著桌上的那堆衣物,銳利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桌腳的安娜身上。

高中生式的運動衫,死者沒有化妝——很低調,不想引人注意,不是她一貫的風格;

運動衫背後有套帽,外加黑衫帽——兩頂帽子;

她想低調?

衣服上很多塵土——掙扎並在地上翻滾過;

死者的脖子,繩子勒痕不整齊,邊緣大片摩擦——死者和凶手有劇烈的較量掙扎。

教室地面——沒有痕跡;

上衣套帽很干燥,唯獨尖端處有一團圓圓的濕潤,摸上去涼涼的,形狀感很強——像是帽子底下放過一團水。一團?

一套黑色的性感束胸緊身衣,丁字褲,胸衣是聚攏型的——她准備赴約。浪漫約會?喜歡的人?預期有一場性關系?

可按照她和剩下四人的約定,晚上哪有時間?

打開小坤包,亮閃閃的手機,手機殼上有條裂縫,但被粘上了。壞的手機殼她不會用,除非已經出門找不到替換的——最後一次出門後摔壞的;

包里很多化妝品,粉底bb霜,睫毛膏腮紅,唇彩眉筆——少了一樣。

運動褲的口袋里有兩小管葯,安眠+致幻,誰的?

安娜的?——她帶葯干什么?

凶手的?——為什么不給安娜用,反而那么費力地殺人?

言溯擰著眉心,拿起安娜的手機翻看,最後一次通話記錄在下午4:26,打的nba訂票電話。4:30收到一條確認信息,內容是安娜預訂的5張籃球賽入場票成功取消3張。

之後的信息,戴西和托尼的已讀卻無回復,凱利的未讀。

言溯一邊翻看手機,一邊分心和警官們說話:

「第一,這里不是案發現場。第二,死亡時間不對。第三,那群學生里至少兩人,在沒人報警前就知道安娜死了。」

他看著手機,語氣太過冷硬,明顯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以至於這番話說完,現場竟沒人敢問為什么。

只有甄愛聽得入神,不自禁地應和:「為什么?」

說完見大家都警惕地看著自己,甄愛莫名其妙,言溯有那么可怕么?他很無害好吧。

言溯淺色的眼瞳里倒映著手機屏幕的光,靜了一秒,側眸看她。

甄愛看著他如秋水一樣澄澈靜遠的眼睛,腦子里一下空白。她還微愣著,他卻須臾間恢復,眼眸中帶了一絲極淡的人情味,彎彎唇角:「你說呢?」

她這才意識到她打擾了他安靜的思索,所以才出現剛才片刻的陌生。

可他一回過神來,就不自知地濾去了冷漠和生硬,只對她。

甄愛尚不覺得。旁邊的警察們面面相覷,如此溫柔的一句「你說呢?」,是在調情啊!怪胎難道要戀愛了?

賈絲敏臉色不好,對甄愛說:「甄愛小姐,你還不知道吧?s.a.思考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甄愛遲鈍地「哦」一聲,望住言溯:「我打擾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