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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獨寵 女王不在家 2868 字 2022-11-14

昏庸無道,殘忍暴虐,卻又信奉神佛,將宮廷弄得烏煙瘴氣。

容王走到書架前,按了某一處後,那書架便動了下,露出一個暗格來,打開那個暗格,容王取出一個卷軸來。

卷軸展開在桌前,卻是兩幅畫。

兩幅畫,畫得都是阿宴站在梅樹下的。

一幅畫,是阿宴站在白雪紅梅之中,穿著一襲名貴的雪白狐裘,雲髻鳳釵,烏發嬌艷,含笑站在那里,眉目間洋溢的都是幸福和從容。

而另一幅呢,依舊是阿宴站在梅樹下,只不過那時候的阿宴只穿著保守低調的淡青色錦袍,挽著雙髻,黯然地站在那里,眉目間有幾分壓抑。

他當時乍然看到了她,忍不住低聲道:「你怎么在這里?」

於是她詫然回首,如水的眸子就那么望向他。

也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他有點心疼,開始想著,或許她過得並不好吧。

她嫁人了,夫君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官吏,聽說她娘家兄長也不好,沒什么買賣立身,就在那里胡亂混日子。

從那時開始,他開始想著設法幫她,可是他是尊貴的容王,是她堂妹的夫君,他縱然想幫,卻也不好伸手的。

容王回憶往事,唇邊泛起一抹苦澀,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上一世那個瑟縮在白雪紅梅之中的女人,低柔地道:「阿宴……我說過會讓你幸福的,你現在信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兩幅畫,兩副同樣的人,同樣的年紀,同樣的場景,卻全然不同的畫。

那一日,他畫著這幅畫,她卻從外面走進來。

看到了她眉目間的好奇,他卻依舊蓋住了這兩幅畫,不想讓她看到。

其實是一輩子都不想讓她知道,在她死後,曾經發生的那一切的。

容王放好了卷軸後,坐在椅子上,靠著窗,望著夜色的碧波湖上煙霧朦朧的秋雨,陷入了回憶之中。

染血的帝王之手,越到後來,越覺得空虛。

有時候,他望著鏡中的自己,幾乎不敢去看。

實在是不知道,他除了是一個帝王,還可以是什么?

仿佛這一輩子,作為一個弟弟,眼睜睜地看著皇兄因為早年征戰的傷痛復發而離世,他無可奈何;作為一個男人,他擁有了後宮三千佳麗,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卻黯然地死於後宅之中,死於他的妃嬪之手,他毫無作為。

他那時候已經三十六歲了,活到了那個年紀,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什么。

曾經也試著召來了妃嬪侍寢,想著或許能有個一男半女,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做到。

他不是皇兄,沒有辦法去閉著眼睛寵幸那些女人。

最後還是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吧。

未曾被寵幸過的女人,以後還是可以放出去的,找個外面的男人,去嫁了吧。

他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每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處理著國事,沒有溫香軟玉,沒有嬌子繞膝,更沒有那個寬厚仁愛的兄長,孤零零的一個人,俯視著天下,批改著決定多少人生死命運的大事。

一直到有一天,那個來自異域的*師來到他面前。

他在聽了無數的生死輪回之道後,終於淡淡地開口問:「如何能讓時光回流,往事重現?」

*師曰:「光陰回流並不難,難的是一般人並不會去做?」

此時此刻,他才有了一點興趣,終於抬起眼看了下那*師。

*師法相森嚴,寬額大臉,耳長垂肩。

他暗啞地道:「朕如果要光陰回流呢?」

那位*師笑了:「這是要付出代價的,皇上舍得嗎?」

舍得嗎?

他如今,還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呢?

容王望著那一襲秋雨,碧波如煙,茫茫然一如看不清的來世路。

他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皺。

他勞民傷財,建下了高高的法台,要這位*師做法,讓自己重新回到幼時,回到那個皇兄依舊活著的年代,回到那個在碧波湖邊被一個囂張跋扈的小女孩拿錦帕擦過臉龐的光陰里。

而他付出的代價則是,他將失去自己的帝王命格。

那個*師並不是一個騙子,他真得回到了幼時,回到了被皇兄諄諄教導的年紀。

當他等在桃樹下,果然遇到了那個注定會砸中他的小女孩時,他知道,自己的夢果然成真了。

她不再是那個躺在冰冷的棺木中的她,她還活著,就那么鮮活地站在桃樹下,手里握著一枝攥出了紅色汁液的桃花,含著笑,要遞給他。

不過後來,他暗暗地觀察,逐漸明白,眼前的那個她,盡管年幼,卻和自己一般,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他心中有幾分忐忑。

*師曾說過,這種法術從未有人做過,盡管以他的帝王命格作引,可是這其中依然有可能出現偏差。最壞的結局可能是,他失去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是依然無法得到他想要的。

因為人生就是那么奇特,命運就是那么難以琢磨,盡管你擁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可是世事並不是盡如人意。

你縱為一代帝王,卻也是一介凡人,強行去扭轉這個世間本該發生的事物,也許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不過後來,他的不安漸漸地消失了。

盡管在阿宴之後,他還發現了仿佛和他們一樣擁有上一世記憶的沈從嘉,且這個人分明野心勃勃想要和自己作對,不過自己也利用他,攪亂了南方蠻族的局勢,並且最後將他追殺於懸崖之下。

他費盡心機終於驅趕走了阿宴身邊的其他男人,因為他固執地認為,只要自己能護著她。

後來終於娶到了她,溫香軟玉就在懷里,如絲緞一般軟滑的身子,那么摟著親著抱著,一夜一夜地在自己身下承歡,他喜歡這個女人,愛到了骨子里,求了兩世才不容易得到的嬌媚,他恨不得就這么抱著,一輩子不放手才好。

這段日子,其實他本來也已經漸漸忘記了過去的一切,甚至開始覺得,他的人生原本就是應該這樣,做一個富貴閑王,過著陪伴王妃彈琴品茗的日子,沒事的時候逗逗那兩個白胖的娃兒。

可是現在,那個並沒有前世記憶的顧凝,忽然就這么仿佛領悟了。

此時此刻的容王,想起曾經的*師說過的話,不得不開始擔心了。

事情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一切都會變成什么樣子?

他握緊了拳,皺起了眉頭。

一切都開始不可控起來了嗎?

如果顧凝能夠恢復上一世的記憶,那其他人呢?

會不會有一天,他付出一切所更改的這個世間,依然會回到原點?

就在容王陷入自己的沉思時,他聽到了腳步聲,俯首看過去時,卻見夜雨之中,阿宴舉著清油傘走在那細密的雨中,身旁跟著兩個丫鬟。

容王見此,頓時蹙眉,低啞地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阿宴原本正提著裙子走在那里,聽到這聲音從雨中飄渺地傳來,抬頭望過去,越過那層層雨絲,恰見容王正坐在窗前。

她頓時笑了,笑得猶如雨後的桃花一般,只這么一笑,仿佛就讓他原本黯淡的心緒全都無影無蹤了。

恍惚中便聽到她揚聲笑著道:「永湛,我剛醒過來,過去找你,誰知道你不在了。剛問過丫鬟,知道你拿了傘到湖邊來了,我就想著過來找你。」

容王低頭看過去,見她手里提著那裙擺,裙擺都已經被細雨沾濕了。

縱然是打著傘的,可是有秋風吹著,雨絲斜打過來,她其實半邊裙子都濕了的。

容王忙起身,回首看了下那早已安放好的暗格,當下大步下了樓,過去一把將她嬌軟的身子攔腰抱在懷里。

「天這么冷,被雨淋了,小心生病了。」容王暗啞地道。

阿宴攬著容王的脖子,埋首在他懷里道:「這個時候,你跑到這聚天閣來一個人看聽雨嗎?竟然不叫我一聲!」

說著,她便用手去捏他的胳膊,低聲道:「以後再這么自己跑過來,我便擰你。」

她軟語嚶嚀,就這么在懷里嬌聲責怪著她,明明是威脅的語氣,可是卻柔媚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