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決絕(1 / 2)

蒼頭奴 臧白 2904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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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沈翼看著大夫出去後, 便端著那碗湯葯去到床邊。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往姜黎唇縫里喂。也是自然的,那唇抿得緊實, 喂不大進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 一點點兒地對著她的嘴又給喂進去。

喂罷了,擱下碗勺來, 脫得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褻褲,去她旁邊躺下來。而後伸了手圈進懷里,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貼得無有縫隙。帳里有微弱的燭光,沈翼便看著她, 盯著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後感受著她身上一點點地生起溫度。原本呼吸低弱, 也慢慢在他的溫暖下漸漸平緩深勻起來。

沈翼看著她的臉, 看得心頭生出刺痛, 把臉埋去她頸窩里, 忽而低聲囈語,「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許她躲在秦泰懷里死死抱著他就是單純地為了取暖, 可是為什么,她為什么要跟秦泰兩個人,單獨去山上?在這之前, 誰又能確保他們什么都沒做。孤男寡女, 深山野林, 一只鳥兒的叫聲都沒有,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貼在姜黎的頸窩皮膚上,慢慢滑到肩上,終究是沒耐住咬了下去。那里還有他第一回咬過留下的傷痕,淺淺的白印子。口齒間使了力氣,帶著許多的復雜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覺,在他懷里悶哼出聲,卻沒有醒過來。

沈翼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臉埋在她肩窩里。心里的各種情愫交織在一起,痛苦難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經沒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軟軟的。那手背上,還能摸到凍瘡疤的痕跡。而後他便貼著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個吻來,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長劍,帶一壺清酒,攜一個火折子,出了帳篷。

他在營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腳來,點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劍。這兩年多的經歷在眼前一頻頻閃過去,他在戰場上殺伐,刀光劍影里賣命。他是為了今天的功名嗎?他不是。秦泰說得沒錯,他是個沒出息的人。大約自古如此,為了女人而沒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沒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著氣拄劍立身,把最後一口酒吃下。而後在旁側坐下身子來,滿眼虛空。

他就這么坐到晨曦將至,看著小山里跳動起隱約的光點。透過光禿的樹椏,能看到東方升起的啟明星。他從地上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抬腳碾滅面前的最後一絲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練從五更天結束的時候開始,這時候的天空是灰暗的,聽著伙房的鍋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鬧嚷便占據了整個軍營。沈翼回帳篷穿上甲衣,姜黎還在榻上睡著,呼吸平穩均勻。帳里暖爐生著暖氣,穿多了讓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腳出帳篷,那眼神那身型,與往常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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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意識初有睜開眼睛頭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卻已經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帳篷里。帳里暖和,身子上舒適,倒無有什么不適。只稍感覺,肩頭上刺啦啦的疼。因轉頭去看,便瞧見已經消了差不多的齒印。只還有三兩點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過。舊傷加新傷,會這么干的,也就那一個人而已。

姜黎對昨兒夜里暈倒後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著大約就是被軍營里的人救了,給帶了回來。她裹著被子拿過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樣,要去看看他。昨晚她還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打開帳門,才發現今日的陽光極好,好到刺得雙目疼痛。好容易適應下來,出了帳篷便往秦泰那里去。

這會兒秦泰還沒醒,仍在榻上睡著。他是被凍得比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剛剛才好。這些加在一塊兒,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這樣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邊,在旁邊坐下來,看著他。看著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她胳膊上環住的腰,還有她臉上感受到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罷了,姜黎輕輕吸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著吧。」

這就走了,到伙房找趙大疤,他總是給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長喜也還是會來與她說話,哪怕摸著一句話的空兒,也要過來。說不了幾句,又要被趙大疤訓斥差遣。這些都習慣了,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

這回趙大疤又叫他,「秦都尉醒了,你往他帳里送點吃的去,趕緊著!」

周長喜應聲拿上食籃子去了,這廂姜黎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秦泰醒了,總要看看去的,瞧瞧他好得如何,是不是還有什么症候。然等她吃完飯去到秦泰帳里,那里已經沒有了人。案上擺著幾盤吃食,除了一個包子被咬了一口,其他都是沒有動過的。

她不知秦泰去了,便就坐在蒲團上等他回來。他帳里除了卧榻小案,幾個架子並刀劍棍棒,沒有太多其他的東西。案上倒是有個筆架,上頭掛了幾只毛筆,下頭又有硯台鎮尺。但秦泰不是個會讀書寫字兒的人,這些都是閑置放著罷了。

姜黎勾了一支羊毫小筆下來,在手心兒心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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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泰剛醒不多會兒,梳洗罷剛吃了口伙房送來的早飯,那王二便進來跟他說:「沈將軍讓您用完早飯,去訓練場上找他。」

聽到這話的時候,那口包子還咬在秦泰嘴里,而後他便嚼得很慢,把手里拿著的大半個包子放下來,這就起身出了帳篷。他心里有事兒,不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是以臉上也便沒了往日的輕松不羈。他怕沈翼問他什么,更怕沈翼什么都不問。

他去到訓練場,士兵們仍在演練。三兩個的一組,你來我往地推打。沈翼遠遠地站在一旁,腰背直挺,甲衣上返照著陽光,顯得微微刺目。

秦泰過去給他抱拳行禮,道一句:「秦泰參見將軍。」

沈翼看也不看他,踢了地上的一柄彎刀給他,「來。」

這是他們倆之間慣常會做的事,在訓練場上互相切磋。昨兒秦泰生病沒來,今兒來得遲了,帶著的還是病容。生了場大病,又凍了一夜,原不該來的,沈翼特特叫他過來,一定不是切磋武藝這么簡單。他有心事,身體又虛,打得走神,便被沈翼步步壓制。

最後沈翼的刀鋒貼在他脖子上,看著他,而後用毫無情緒且極為平緩的聲線問他:「如果我只是你的將軍,你是不是會更坦然?」

姜黎每時聽到這話,心里便生出不好意思來。她早就想著別出個什么意外,到時答應翠娥的這事情再沒了譜,讓她白高興一場。當時想把話說得全面些的,但看著翠娥那時的樣子,又沒說出來。這會兒倒好了,叫她更加無望忐忑了。

翠娥這會兒縮在帳篷角落里,也在做針線,已經不再找姜黎問那話。她也瞧出來了,姜黎不能傷了沈將軍的面子跟秦都尉好,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一面跟著沈將軍,一面和秦都尉也像個朋友。這會兒她自己處境已經都十分尷尬了,又能幫著她再求什么事?

翠娥有時也納悶,如果秦泰和姜黎之間是清白的,跟沈翼解釋清楚,那事兒不就過去了么?就是解了衣裳把她裹懷里了,也是當時需要不是?秦泰不那么做,難道眼看著姜黎在自己面前凍死?作為一個男人,誰都該有保護身邊女人的本能罷。

可事情並沒有簡單清楚,而是到了今天這種地步,誰也不見,都生分尷尬。翠娥後來有些琢磨明白了,就問姜黎,「是不是……你真的喜歡上秦都尉了?或者……秦都尉喜歡上你了……」這才沒在沈翼面前解釋清楚,而是讓事情僵持了下來。

姜黎知道她關心回京的事情,怕希望落了空,才琢磨了這么多。然這事兒已經顯得糾結,且不能再添亂,因也只是敷衍回她的話,「沒有的事兒,沈將軍小氣罷了。興許過陣子,他心里的那口氣散了,又不計較了呢?到時我還能與秦都尉說上話的,一定再幫你問。」

翠娥對這話半信半疑,卻也沒再混纏。她也知道,就算哪一日沈將軍心里的氣消了,還把姜黎跟以前一樣待著。那姜黎和秦都尉之間,也不定能回到以前的樣子。畢竟已經生出了嫌隙,為了不讓事情再難堪,兩個人是要避嫌的。

翠娥縮在角落里嘆氣,很輕的聲音。終歸想起這事兒來,心里還是不得勁。她又怪不得誰去,只能嘆自己命不是那么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