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之翼歌舞劇團(之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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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高山山頂高聳,在湛藍的天空下,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宛如倒懸的白扇。向下,山坡朝陽的一面長滿了耐寒的松柏,背陽的一面則生滿了小草和苔蘚。一條翡翠色的河流緩緩流過近處,河上白帆點點,漁船和各種滿載的商船絡繹不絕。

再近處,是繁榮的市鎮。市鎮之上則布滿了愜意的人類。

是的,愜意。即便赫爾維西亞理論上的首善之區,這樣的人也是少有的。農夫們為豐厚的收成而欣喜;商人有便宜的糧食可買,也不愁各種各樣貨品的銷路;工匠們干完活兒,抹一把頭上的汗水,呼朋引伴三五成群走進鎮上的酒館,那里正不時傳來被摸了屁股的女侍的尖叫和酒客們善意的哄笑。

酒館門前,和善的領主大人穿著一件比工匠們干凈的多的寬松襯衫,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拿著碩大的裝滿啤酒的木杯,正一位穿皮圍裙的對手投擲木球。當那木球劃過一條弧線連一個球瓶的邊都沒碰到時,四五十歲的領主毫不顧忌的用戴著紋章戒指的手猛拍工匠沾滿煤灰的肩頭,哈哈大笑。

一位打著領結,穿著領子漿的鐵硬,蓄著兩撇小胡子的角色從舞台一側登場,面對觀眾開口高唱,略顯沙啞生硬的赫爾維西亞語回盪在國立大歌劇院的穹頂之下。

「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呦,將我指派,群山環抱的巴伐利亞呦,是我的目標。聽說那里的領主啊,不務正業,整日里不是喝酒呦,便是游盪……」

……

布景,道具,演員,燈光,音效……這一切在金色之翼職員們的嫻熟操作之下,整個舞台如夢似幻,和觀眾們慣了的歌劇那追求真實世界的風格大相徑庭,倒像是夢里的桃源鄉。然而那些演員們卻正相反,他們沒有誇張的服飾,也幾乎沒有化妝,就這樣穿著平常的衣服在那里,無論是動作、笑聲和嘈雜都真實無比。兩相對照,這場景仿佛有黑洞般的吸引力一般將觀眾們的魂魄都勾了去。

就算是出身貴族世家又身負保衛任務的安夏爾-馬爾文准尉,也不由得有點直了眼。那些平時只將心思放在賬目和派系傾軋上,少的可憐的閑暇時分,僅僅有那么一只手就數過來的娛樂方式的議員們,又怎能不目瞪口呆?

「這就是羅馬人……」

「騙人的吧,不是說羅馬人學會說話前先學會聽令嗎?」

「噓!」

少許的雜音立即淹沒在復數憤怒的視線之中。即便是那些號稱無畏的主戰派議員,也在側面高處包廂內軍隊代言人議長和超大規模工業集團的大股東一起射下的目光中戰栗。除此之外,那些和他們背後的金主沾親帶故的所謂社會名流們也絕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這樣明智嗎,議長閣下。」

當所有的雜音都消失,只有舒緩柔曼的背景音樂和唱腔回盪在穹頂之下時,文森特-馬爾文卻聽到了坐在他一側的拜倫特-道爾壓低到正好能讓他聽見的聲音。他並沒有回頭,同樣以恰到好處的聲音回答:

「如您所見,道爾議員。我是赫爾維西亞議會的議長,當然要為赫爾維西亞的利益考慮。現在和平就是這個國家的利益所在,況且……」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稍稍轉過了頭,居高臨下的用馬爾文家遺傳的深藍色眼珠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一下拜倫特:

「塔西尼將軍也這樣認為。」

大意了!

內心狠狠沮喪了一下的拜倫特只能擠出微笑來,同時深深佩服這位議長爐火純青的眼光和見風使舵的本事。自己能出和平,哪怕是虛假的,只夠讓雙方喘口氣的和平比較符合這個國家前途,難道那些全副身家都綁在名為赫爾維西亞這條船上的將軍們就是白痴?就算他們礙於「軍人不干政」,並且至少需要做出一副從骨子里討厭一切和談、投降之類與勝利和榮耀站在相反方向的詞的樣子來,但只要文森特-馬爾文給出一個跳板,他們就能毫不猶豫的走下來。

這樣一來,國家和人民得到喘息——雖然時間不會很長,將軍們可以趁機推行軍隊改革——雖然天知道他們的改革會不會成功,資本家們和小商人獲得了更廣闊的市場和原料產地——雖然要承擔麻煩的關稅,馬爾文議長會獲得隆重的聲望,就連羅馬人也保住了他們的面子!

可自己呢?

辛辛苦苦在大公的支持下揮舞了一年多主和派的大旗,和主戰派的流氓們傾軋了那么久,甚至三天兩頭遭到或真或假的恐嚇和暗殺……眼就要在向國民公開合約內容時,以和談推進者的身份獲取的巨大的政治資本和聲望,這一下不都被身為議長的馬爾文給橫奪過去了嗎?而且自己不僅不能生氣,還得賠上笑臉:怎么說對方也是議長,而且他背後軍隊的大佬們,有權決定到底明年到底是買道爾,還是買春田,甚至是羅馬的克虜伯產品!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停戰之後業務量必然縮減的道爾集團生死攸關的問題。被這個老狐狸拿住命門,拜倫特-道爾再怎么不甘,也得言聽計從。

這個老狐狸!

憤憤不平的拜倫特也只能將注意力轉向舞台上,此時問過巴伐利亞大公,大公的意見卻出乎意料之外的使者勸告他改變生活習慣無果,帶著雙份的怒氣憤憤退場,幕布落下,第一幕結束。

…………

還是那座高山,還是那條河流,還是那座城鎮,演員們的言行舉止似乎也沒什么變化。然而觀眾們都感到了一絲異樣。

躁動。

對,那是躁動。空氣中,水中,人們的言行舉止之間,充滿了躁動。

農夫無心種田,工匠無心工作,商人無心管理店鋪。大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聚集著,不安著,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火葯的味道,仿佛一個火星就能炸開來似的。

年紀大一些的議員和名流們皺起眉頭。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這種感覺讓他們困惑,那種感覺實在太久太久沒有過了,上一次這樣躁動是,是多久以前來著?

背景翻轉。男子,不,連少年都勉強的男孩,穿著一身灰綠色的羅馬軍裝登場,在觀眾壓抑的抽氣聲中,得意洋洋的和一群稍後登場,同樣穿著灰綠色軍裝的伙伴們告別,興奮地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里。迎面見到的卻是身為巴伐利亞大公的父親陰沉的臉。

聽著大公低沉,少年高亢的唱詞,在與議長他們的包廂相對的位置的包廂里,安夏爾垂下了眼睛。那場發生在一年前的爭吵襲上心頭。那些本來忘記的細節,在父子間越來越快的對話中越來越清晰,走馬燈般反復在安夏爾腦中重現。最終,少女按住金色劉海遮擋下的一塊淺淺的傷疤發出了無聲的呻吟。

「……」

一只手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少女渾身打了個激靈,纏繞在她意識上揮之不去的畫面頓時破碎無遺。轉過頭向不安的著她的佐天笑了一下,准尉轉身向包廂外走去,目光再也不敢向舞台一眼。

「老師……」

佐天不安的向阿斯拜恩。金色之翼的舞台效果在來自學園都市的她來,只不過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老古董,而赫爾維西亞語日常會話都還詞不達意的她,不用說自然聽不大懂雖然風格與傳統歌劇迥異,卻比之電視劇和電影仍然顯得過於花哨繁雜的歌劇唱腔。因此讓全場觀眾如醉如痴,幾乎被勾走魂魄的歌劇對她吸引力並不大。若非年輕的西斯學徒根本沒感到原力波動,她甚至會為安夏爾的表現驚恐起來,以為這是精神操控的結果。

「噓。」阿斯拜恩微笑著將食指樹在嘴唇前。相當耗費精神力的原力波動在佐天的精神深處直接響起。

「淚子,好好體會一下。了解人類的精神,同時也了解你自己的。解析它,影響它,控制它。什么時候你做到了這些,你就是個三分之一合格的西斯了。」

精神,原力,授徒。

默念著這三個單詞,黑長直的少女微微閉上眼睛,放開自己的精神力,開始試圖在這與原力海聯系異常單薄的地方擴散自己的精神,感知眾多的精神波動,卻沒聽見阿斯拜恩那一聲輕輕的嘆息。

「怎么,這樣的徒弟還不滿意?」

和他站在包廂的對角線兩側的塔什蒙貢人注意到了他微微悵然的神色,調整著額頭上的納米紋身,用只有新伊甸的感知芯片才能察覺,用社交芯片才能解碼的一連串的偏振光在十分之一秒內發完了詢問。

「不是徒弟,只是學生……對於一個西斯來說,自己的學生對自己言聽計從,再沒有比這更大的失敗了。」

阿斯拜恩同樣調整著右側臉頰上的納米紋身回答。

「不是徒弟……不是徒弟,只是學生?」雖然對西斯所知不多,但也有所了解的塔什蒙貢人猜到了幾乎是標准答案的後半句話,然而前半句是他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的,幾秒鍾後他才瞪大了眼睛:「難道你是克隆體所以才沒有資格……」

「你才是克隆體,你們全家都是克隆體。」

阿斯拜恩冷笑著回答。不過這句對艾瑪人來說惡毒無比的話並沒有在早已不守戒律的塔什蒙貢人身上起作用,反而讓後者再一次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真神在上!這個男人身上那些受到原力的影響的東西正在以可見的速度衰退。就如同退潮的大海,越來越淺的海水正在將越來越多的東西露出來。此時的阿斯拜恩,和自己在報時要塞見到的那一個,幾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還沒等克勞斯考慮西斯武士身上的這種變化對自己和自己的打算是好是壞,阿斯拜恩似乎覺得這樣爭斗下去對自己毫無好處不說,還會暴露出更多的東西給塔什蒙貢人知道。他逃避似的扭過頭去注視著舞台。正好把這一幕到了最後。

樂隊和觀眾鴉雀無聲,偌大的穹頂之下,只有靠在牆壁上的大公略顯憂傷的目光注視下的少年手指下的鋼琴奏鳴,而矗立在一邊的少女的嗓音,在伴奏下如流水一般潺潺流進了每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