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處處受制(2 / 2)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2569 字 2022-11-17

「一共九艘,除了剛進港的那三艘外,其余戰艦和人員都在駛往福摩薩的路上。至於你們能不能做些什么……那是以後的事。在此之前,我想先麻煩您帶我四處轉轉,畢竟作為名義上的澳門總督,我不能總對這里一無所知。」

「沒問題,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查帕普萊塔主教似乎想起了什么,頓了頓之後,又問道:「對了,我是不是先通知下尼塞托法官和羅薩里奧民政官?還有議事會那邊,要不要先召集議員們開個會?」

外部威脅一時半會間無法解除,內部問題也不可小視。奧普多爾權衡了一番後,搖頭說道:「至於他們,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

國王陛下的命令在這里不太好使,如果輕舉妄動反而會適得其反,查帕普萊塔主教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這樣也好,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邀請幾位靠得住的商人過來一起共進晚餐,畢竟您初來乍到,沒有人支持是萬萬不行的。」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耶穌會的位置擺得很正。盡管尾大不掉的澳門議事會是他們牽頭搞出來的,但一有總督上任,就毫不猶豫的站到了總督這邊。

為了不引人注意,奧普多爾和穆秀才還在他的建議下換上了黑色粗布神袍,同樣想盡快了解這個東方國家的湯若望、鄧玉函等傳教士也跟了過來。

「西岸濠江是內港,與珠三角河道連成一體,船只可以到達石歧、江門、佛山和廣州;南邊是伶仃洋,往東北航行可達汕頭、廈門、寧波等港口。從遠程航線上來看,東北可達日本,西行可達果阿。」

查帕普萊塔主教這個導游很稱職,一爬到山地,就滔滔不絕地介紹道:「但由於珠江的泥沙不斷淤積,附近海域大部分較淺,內港在低潮時沿岸水深只有一到兩米,最深處不到五米。總得來說,只要稍加留心,一兩千噸的商船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心思都放在台灣的奧普多爾,對這些可沒多少興趣,而是若有所思地問道:「貿易呢?」

「由於前幾任中國皇帝均實行海禁政策,抑制海外貿易,對澳門的貿易客觀上形成了『在此一舉,別無分號』的局面。正因為如此,從這里運往果阿和歐洲的貨物種類非常多,比如白絲、各種絲線、綢緞、黃金、黃銅、水銀、朱砂、白鉛粉、棉線、麝香、茯苓、樟腦、瓷器、大黃、甘草等等。據議事會粗略統計,去年運至果阿的生絲達6000擔,價值白銀48萬兩。」

查帕普萊塔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由歐洲經果阿運過來的貨物有白銀、胡椒、蘇木、象牙、檀香等,其中白銀為最大宗,每年至少流入十五萬兩。」

如此巨大的貿易逆差,讓隨行的湯若望大吃了一驚,忍不住地問道:「主教大人,這是不是意味著中國在貿易上占據主動?長此以往,就算新大陸的白銀再多,也經不住這樣流失啊!」

貴重金屬,一直歐洲國家經濟的命脈。

西班牙為防止白銀流失,並以法令的形式嚴禁黃金白銀出境;甚至連尼德蘭和英國東印度公司船隊在起航前,都需要向王室申請白銀配額。

查帕普萊塔主教哪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立馬轉過身去,指著東北方向的海面,似笑非笑地說道:「修士,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條航線。從這里運往長崎的白絲、鉛、紅木、黃金、水銀、錫、糖、棉線、棉布、麝香等貨物,占所有輸出貨物的一半以上,而運回來的主要是白銀。

相比之下,從歐洲流入的那十幾萬兩又算得上什么呢?要知道光去年下半年,我們就運回來四船白銀,達245萬兩。」

真是一顆搖錢樹啊!

如果能在這里干上三年,東方艦隊的所有資金,根本用不著家里操心,自己就能解決了。查帕普萊塔主教的一番介紹,更堅定了奧普多爾拿下台灣,壟斷對日貿易的決心。

穆秀才想得則是另外一件事,查帕普萊塔主教的話音剛落,便低聲問道:「主教大人,朝廷在這里都設了哪些機構?」

「最初的管理機構只要守澳官和市舶司,不過幾十年來,管理的機構越來越大,除了守澳官和市舶司外,還相繼設立了『提調、備倭和巡緝行署』。『提調』相當於治安官,掌管治安、緝拿盜賊事宜;『備倭』負責防守海岸、緝拿海盜;『巡緝行署』則負責巡查緝捕奸究事宜,說白了就是防我們,確保澳門的中國人不倒向我們。」

查帕普萊塔主教指了指香山縣的方向,接著介紹道:「至於一般的民政、司法則歸香山知縣管理,並受負責廣東海防的海道副使管轄。為了防止我們進入香山內地,他們在蓮花徑設立關閘,閘門上懸掛一條橫幅,寫有『孚威鎮德』四個字。平時用六張封條關閉,每月開發六次,允許我們在嚴密監視下采購糧食和日用品。

交易一結束,香山縣就派官吏清查驗收,關閉閘門,並在門上貼上『畏我威懷我德』六個字的封條。任何人在重新開閘前都不得自行拆封開閘,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處置。」

還好換了個地方,真要是按照董南那便宜妹夫的話做,那跟坐牢又有什么區別?至於東方計劃更是扯淡,在如此嚴密的監視下,別說招募水手、炮手、陸戰隊員,甚至連教會學校、教會醫院都辦不了。

奧普多爾暗嘆了一口氣,接著問道:「主教大人,既然他們如此小心,怎么會容許你們公然設立議事會呢?」

「正如您所說的那樣,議事會並未經過中國政府的批准。為此,幾任代權官、主教和民政官付出了巨大努力。直到我們多次聲稱葡商過去及現在常常是中國皇帝的順民,並承認皇帝是我們的保護者,他們才默許了我們的自治。

當然,賄賂是必不可少的。除了每能兩萬兩白銀的稅負、五百兩白銀的地租之外,還得打點香山乃至廣州的官員。甚至因此而獲得了一個『夷目』的官方任命,可以合法的代表中國政府管理內部事務。」

陪同前來的龐迪我修士接過話茬,一臉苦笑著補充道:「只能說是有限的自治,一旦讓他們感覺到即將失制,就會馬上收回相應的權力。幾年前就發生過一次,自治法庭對一個首犯判刑,引起一部分葡萄牙人不滿鬧事,香山知縣蔡善就親自趕來重審,並推翻了我們之前的判決,甚至還頒布了一個《制澳十則》。」

《制澳十則》,帶個「制」字,想都不用想是用來限制什么的。

像賊一樣的被人防,想干什么都干不了。這個總督不當也罷,只要能保持現狀並壟斷貿易就行。奧普多爾終於打定了主意,隨即回過頭跟穆秀才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穆秀才微微的點了下頭,不無感慨地說道:「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不過這么一來,我也沒有了繼續呆在這里的必要。總督大人,要不我們就此別過?」

台灣沒有這么多限制的同時,也沒有東印度公司所亟需的人力資源。想最短的時間內把東方艦隊組建起來,也只能靠眼前這位了。

奧普多爾權衡了一番,毅然說道:「也只能這樣了,穆先生,祝你一路順風。記得多些錢,最好能在這里招募幾個可靠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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