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13都家(1 / 2)

臣盡歡 弱水千流 2518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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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阿九怔了怔,疑惑地抬眼看眼前的人,「你說什么?他是誰?」

他一哂,墨玉似的瞳仁映出她茫然的臉,手略抬,冰涼的食指輕輕點在她的眉心處,神色淡漠:「一個身體里是兩個魂魄。阿九,我和他相比,你更喜歡誰?」說著稍停,他的眸光忽然黯下去,陰惻惻道:「或者說,你更希望誰永遠消失?」

這番話教人困惑,更教人毛骨悚然。她一愣,只以為他又在耍什么花樣來捉弄自己,因蹙著眉搖晃他的手臂,不悅道:「你究竟是多無聊,以逗弄我為樂么?」

那人沒有言聲,只滿眼陰鶩地覷著她。

是時狂風大作,不遠處的幾株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暗色的影子投在地上,張牙舞爪,就像山野精怪。

阿九這才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慌慌張張松開手,往後錯開幾步。抬眼看他,月冷如霜,那副眉眼同容顏還是原來的模樣,清漠孤高,一如既往,可隱約又有哪里不同。哪里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她細細端詳這張臉,在目光對上那雙眼睛時覺出了端倪。

依稀又能看見那個菩提樹下的怪人,著戲服,塗彩面,口里低吟經文,衣袂飄飄,人鬼莫分。

冷汗浸出來,剎那間將小衫盡皆打濕。她喉頭在發顫,雙手垂在袖中緊緊收攏,用力到骨節泛青。他說謝景臣,可他自己不就是謝景臣么?一個身體兩個魂魄,這又是什么意思?過去以為那怪人是謝景臣假扮的,幾次三番地戲弄她,這會兒才發現不對勁--這兩個難道不是同一人?

事情實在太過荒謬,阿九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亂,皺緊了眉頭看他,滿臉的警惕神色,「你不是謝景臣?」

他半張面孔都隱在晦暗處,斜眼看她,唇畔一絲輕笑詭異陰森:「原來你一直將我也當作他,還真教我傷心。」

果然如此。阿九驚呆了,腦子里莫名其妙就蹦出了「鬼上身」三個字來。之前就覺得他不人不鬼,難不成是借屍還魂?心頭波濤洶涌難以平復,她微掩著口駭然道:「你是哪里來的孤魂野鬼,敢附在丞相身上?」

不是說高官都是文曲星轉世么,可見這鬼怪的法力還挺高深,連文曲星都不是對手!

這邏輯還真是令人瞠目結舌。他聽她一番胡言亂語,只覺得太陽穴隱隱都作痛,抬起手來摁壓眉心,微合著眸子緩緩道:「那日在相府你遭人追殺,若不是我,你恐怕早死了。將救命的恩人稱作孤魂野鬼,謝景臣就是這么教導你的?」

阿九面色一滯,似乎不好意思了,囁嚅著道:「知道你法力無邊……」說著稍停,心頭又開始打鼓,復又惴惴道:「其實我心中還是很感激你的,可是你什么時候現身沒個准數,難免令人受驚嚇嘛。」

年輕的小姑娘想象豐沛,怪力亂神樣樣都是張口就來。他感到無奈,曲起食指點了點額頭,徐徐道:「我不是孤魂野鬼,也沒有無邊法力。我與謝景臣共用一副軀體,身世際遇也盡皆相同,也可以說,我是另一個他。」

不是借屍還魂,也不是鬼上身,而是另一個謝景臣?不解釋還好,真是愈說愈讓人混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阿九不是見多識廣的人,甚至有些孤陋寡聞,眼下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認知,所以萬分地困惑不解。

腦子里疑雲密布,她合著眸子使力地揉太陽穴,試著將他自相矛盾的話語串聯起來,思索了一陣兒方沉聲道:「繞來繞去大半天,所以說你們還是同一個人啊。」

道理說不通,他也懶得解釋了。時不待我,每回現身都是風檐刻燭,這些年來,謝景臣一直在竭力壓制他,甚至是抹殺他的存在。人都是自私的,渴望將一切據為己有,不願與人分享。獨占軀體,身份,權力,還有這個叫阿九的女人。

可目前看來,情勢對他不利,她面對謝景臣時的模樣和現在判若兩人,這和預計的大相徑庭,為什么?

心頭一沉,他眼底的陰沉愈演愈烈,半眯了眸子覷她,聲線冷冽:「你還沒有回答我,我與他相比,你更愛誰,更希望誰永遠從世間消失?」

這話聽得人不舒服,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阿九擰起眉,愈發覺得這人是個瘋子,一面朝戒備地往後退,一面道:「愛是什么,我誰也不愛,你要我怎么回答呢?更何況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根本沒有分別。」

「你並不善於說謊。」他言簡意賅,唇角勾起個冷笑,目光鎖住她的眸子,銳利如刀箭,要將人一眼洞穿。真是個木訥的傻子,一切都寫在臉上,還以為能自欺欺人。看來什么都不必問了,顯而易見,答案不是他,而是那個比他更加殘忍無情的人。

事實擺在眼前,無遮無掩,居然教人不敢直視。胸口的位置扯著生疼,他皺起眉,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錯,腳下一動,步步朝她逼近,「當初謝景臣罔顧你死活,是我救了你,你不是時常到菩提樹下等我來么?」

忽然頭痛欲裂,知道另一個人快要奪回掌控權,他有些狂亂了。眼底隱隱縈著一抹赤紅,上前捉她的手腕,力道蠻橫,箍得她手腕發青,「阿九,你喜歡的怎么會是他,從始至終都該是我才對!」

她吃痛,心頭沒由來地一陣慌亂,咬緊了下唇奮力甩手,邊掙邊道:「你弄痛我了,快放手!有什么話咱們好好說!放開!」

這時候的掙扎無異於火上澆油,他笑起來,夾雜幾絲自嘲的意味,「你很嫌惡我么?那不如將我當做他如何?就如你所說,原本我們就是同一個人,你與他再親密的事都做過,多這么一件也無妨吧!」說完將她拉近懷里來,俯身便要去吻她的唇。

阿九心頭慌亂不已,掙扎著躲避。然而他的唇欺上來,像一場狂風暴雨,啃咬她的唇瓣,痛得她皺起眉,口里溢出破碎的嚶嚀。兩個吻相距不過片刻,卻是真正的天差地別。真是個瘋子,腦子有毛病還是怎么,之前還柔情蜜意,陡然便成了這副凶惡的樣子!

她感到委屈,抬起雙臂用力推搡他,最後逼急了,居然狠狠一巴掌摑在那如玉的左頰上。

清脆的聲響平地乍起,波浪滔天的湖面重又歸於死寂。

謝景臣平靜下來,闔著眸子一陣沉默,良久才睜開眼,望向阿九。雲層翻涌過來遮住了大半月光,她就站在不遠處,廣袖底下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木木地看著他,白皙的小臉上神色驚惶。

他感到心疼,目光落在她微紅的眸子上。近日以來,情況愈發地不受控制,那人方才又現身了,還對她做出了那樣出格的舉動。神智是清醒的,可是身體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委屈。走過去,伸出雙手想攬抱她,卻被她一個側身躲開了。

心頭突然空盪盪的,像缺失了一塊東西。他皺起眉,盡量使語氣聽上去柔和,道:「方才嚇到你了?」說著又對她伸出雙臂,輕聲道:「到我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