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別離(2 / 2)

砂鍋娘子 女王不在家 3987 字 2022-11-20

同在一片天下,共享一輪明月,卻注定有不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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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穿過這條長長街道後,便被領到了一個大門處,這個大門幾乎有兩層樓房那么高,幾乎要比大炎都城皇宮的大門還要大的樣子。大門上塗得金碧輝煌,上面用各色明珠寶石做成了鳳凰展翅高飛的姿態。大門旁邊兩個半房子高的獅子,金片貼箔,兩個眼眸子竟然是兩顆澤澤生輝的夜明珠。

百年鳳凰城,它卻猶如一個暴發戶。

引領著路放的玄衣衛士拿手輕輕不知道動了何處,便聽到里面一個聲音道:「請進。」

緊接著,這個巨大的大門便被打開了一扇。

玄衣衛士對著路放一拜:「公子,屬下只能送到這里,接下來請青衣衛士引領公子前行。」

路放點頭:「好。」

褐衣衛士對路放依然很是恭敬,他低著頭,帶著路放繼續往前行。

路放看到,這里竟然依稀也是一片街道的樣子,只不過沒有各色商鋪,倒像是專門供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路放在褐衣衛士的引領下,穿過一條小道,又拐過一個巷子,不知道走了多久,路放忽然聞到一股花香,於是很快他便看到自己來到一處門前。

這是一個大銅門,造型古朴,上面有古老而富有韻味的浮雕,想來當日建造此大門之人也是相當費盡心思的。可是如今,這大門上面插了許多的花,各種顏色的都有,也不知道在這冬日里,哪里弄來的這么多品類的鮮花。

褐衣衛士笑了下,道:「這就是我們城主的居所了。」

路放目前已經不會驚訝了,當想到那位何笑的金芒四射光彩照人,他就覺得,何笑家大門上別說是插了鮮花,就是插了牛糞,人家喜歡就好。

就在路放望著這個鮮花大門的時候,一陣哈哈的大笑聲傳來,鮮花大門被緩緩打開,一身金光的何笑出現在了路放面前。

何笑上前親熱地拉住路放的手道:「路公子,看到你來太高興了,走,我備了宴席。」

可惜他卻沒能拉動路放。

路放冷眉冷目,盯著何笑道:「何城主,路放不是來吃宴席,而是來談買賣的。」他時間不多,單刀直入。

何笑聞言,挑眉笑:「談什么買賣啊?」

路放道:「我知道你在大炎安排了不止一處勢力,我希望你能聚集所有的勢力,請他們與我並肩作戰,共同驅逐南蠻。」

目前大炎最可怕的敵人並不是南蠻,而是來自內部的腐朽貪欲和爭戰內耗。

何笑笑意收斂,他打量著路放,搖頭道:「路放,你說話太直接了。」

路放不言,這樣的話,根本沒必要回答。

何笑嘆息咂嘴:「路公子啊,你憑什么認為我要和你做買賣呢?你知道如今把控在我手中的都有哪些人嗎?而你呢,一窮二白,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合作?」

路放抬眸,望向何笑,眸中是滿滿的篤定和胸有成竹。

「我知道你一定會找我合作,你也必須找我合作。」他停頓了下,說出的話仿若有千鈞之力,擲地有聲:「因為在如今大炎那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曾經是,或者將是,我的手下敗將。」

他削薄的唇,輕淡而不容置疑的道:「我一定會是這場混戰最後的勝利者,會是那個在這片土地上擁有生死予奪大權的人。」

何笑不說話了,他的表情忽然變的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望著眼前這個路放,仿佛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他確實也沒見過這樣的路放。

他在好幾年前,就聽說過那個少年的傳奇,不過也就是一個少年罷了。在這個世上,若是出身將門有一個虎父,這個兒子但凡表現不太差,總是傳說起來會很好的。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甚至還應該稱為少年的路放時,他就那么穿著素凈的青布衣衫,默默地做著一個伙計應該做的事情,洗碗,洗菜。

他那時候覺得這個路放是不容小覷的,是不能忽視的一個存在。

可是現在,他覺得他還是把這個路放看輕了的。

也許這並不是他的疏忽,而是這個少年真得變了,忽然變得堅韌,變得沉穩,變得——野心勃勃。

是的,野心勃勃。

這個少年曾經被遭受的痛苦打擊得跌落在塵埃里,可是現在他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帶著野心,帶著*,試圖去征服這個天下。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野心,最可貴的也是野心。

何笑的眸子里忽然發出一種熱度,那是一種比看見千年難得的珠玉還要炙熱幾分的熱度。

他眯著雙眸,眼角的魚尾紋輕輕顫動,他低而輕地道:「路放,如果我答應你,你能承諾我什么?」

路放望著何笑,朗朗開口道:「人活不過百年,我不敢妄許身後事,只能承諾,若事成,我有生之年,從此中原腹地便為一家,大炎視鳳凰城為一脈。」

何笑聞言,凝視著路放半響沒說話,最後忽然伸出一掌,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我今日既擊掌為誓,從今日起,我必全力助你驅逐南蠻,平定天下。」

路放慨然出掌,兩個男子的掌聲相擊三下。

路放放下掌心,正待說話時,卻聽何笑道:「你不必多言,如今高璋圍困鬼斧山,我自會傳出消息,凡得我供應者,皆去助戰。」

路放點頭:「好。」

何笑這個人,實在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很多事你還沒說,他就知道了,甚至也許已經開始在做了。

路放甚至覺得,自己若是有生之年和這樣一個人做了對手,到底鹿死誰手呢?

不過此時情況緊急,時間已是正月二十一的晌午時分,距離高璋所給路家軍最後圍剿攻山的時間僅僅有三天了,可是他卻有太多的事件必須去做。

路放對高璋那個曾經的對手的實力很清楚,對於南蠻大軍的戰斗力也了如指掌,他知道即使自己馬上趕回去參戰,兩萬殘部對上二十萬狼虎之師,路家軍的結局依然只有一個,那便是死。

路放不會去打這種毫無把握之仗,所以他去到鬼斧山前的三天里,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尋求救援。

光有何笑並不夠,說到底他和何笑不過是雙方得利的合作罷了。既然是合作,若是只有一方努力付出,另一方坐享其成,那這關系必然是失衡。再者說了,所謂孟南庭之流,原也不是何笑親兵,他怎么能保證孟南庭對何笑原本就有二心呢?

這些話說白了,鬼斧山一戰,絕對不能只靠何笑之人來支援。

路放當下告辭了何笑,匆匆而出,去時無心觀看鳳凰城街道上已經逐漸熱鬧起來的市面,騎馬快速出城,誰知到了城門處,卻被來時那個玄衣衛士攔下。

路放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那玄衣衛士忙一拜,恭敬地道:「我等知道路公子著急趕路,特意備了兩匹上好的千里馬在此,公子或可一用。」

路放看他身後,果然有兩匹馬,一黑一白,體型高大勻稱皮毛光滑發亮,久在軍中騎慣了馬的路放一看便知道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良種。

當下他又多看了那玄衣衛士一眼,問道:「敢問大名。」

玄衣衛士低首拜道:「鄙人蕭柯。」

他話音剛落,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再看時,路放已經縱身來到了身後那兩匹馬中的一匹上。他騎著一匹牽著一匹,沉聲道:「蕭衛士,路放在此謝過。」說完,便聽到一聲低沉的「駕」聲,那兩馬一人已經飛馳而去。

而就在路放換馬之時,鳳凰城內,何笑正蹲坐在一個朴實簡單的禪房中,禪房內許多的蒲團,何笑坐一個,另外有七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各坐了一個。

何笑扇著手中金骨扇,笑道:「三百年前,鳳凰城先祖便曾卜卦,預知自此十年之內鳳凰城將遭受幾乎滅頂之災,唯有貴人來助,方得解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尋覓覓,卻從不曾參透。如今我已經決定,將這個寶押到一個不足弱冠的少年人身上了。」

他笑著微微垂眸,心知這個決定在幾位老人看來或許太過荒謬,怕是引來激烈反對。不過此時他主意已定,卻不想更改。事關鳳凰城生死命數,當斷不斷,反而受其亂。

幾個老人原本垂眸閉目養神,此時聽到這話,皆睜開眼睛看向他。

其中一個年紀最老,老得胡子都要垂到地的老人,顫巍巍地開口道:「你押得是剛剛來過的路放吧。」

何笑點頭:「是。」

他知道,鳳凰城里什么事都是瞞不過幾位長者的耳朵的。

何笑垂下眸子,將金骨扇收攏,等著幾位老人的訓斥。

可是他等了許久,幾個人老人都不曾發言,最後終於,胡子到地的最老的這位道:「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試圖占卜鳳凰城的命數,可是每一次都是下下之卦。恰逢如今天下大亂,怕是鳳凰城在近年內便有大災了。路放這個人,我們其實已經派人在暗中細察過了。」

何笑聞言,抬眸,略帶詫意地望向他們。

老人點頭說:「對此我們沒有什么可說的,唯有祈禱,天佑我百年鳳凰旗,在這亂世群雄中,你能押對真正的王者。」

老人們都沒有意見,何笑原本應該高興,可是為什么,他竟然有種莫名的頭皮發麻的感覺?

老人們是派了誰去觀察?派去的人可以躲過路放的眼睛?

老人抬著蒼老的眼皮,觀察著何笑神色,忽然道:「城主,如今已經三十有五了吧?」

何笑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是又如何?

老人搖頭嘆息:「城主馬上就要不惑之年了,至今仍無子嗣。」三十五歲的有錢男人,還沒有兒子,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何笑聽到這話,很是不悅,什么叫馬上就要不惑之年,他才三十過五好不好?

不過在幾位老人面前,他卻不願意違背他們的意願,只是干笑道:「我一直在努力找啊……」

老人昏花的老眼忽然射出一點精光,語氣中帶有幾分警示的味道:「城主,那個十里鋪的姑娘……」

何笑聞聽他們提起這個,當下笑道:「和這個姑娘又有什么關系呢?」

老人點頭:「好,既然城主說沒關系,那就沒關系。我們只希望,城主能以千秋大計為重,早日成親,生下子嗣。」

何笑連連點頭,折扇猛搖:「那是那是!」

一旁另一個老人,慢悠悠地道:「如果再過一年,城主依然找不到成親之人,那就娶表小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