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這一天(2 / 2)

說到這,巴倫娣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著亞歷山大,那眼神好像是在說:「難道你不想表示一下嗎?」

亞歷山大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年輕女人,說起來他還真有點不太適應巴倫娣的這個樣子。

在他印象中巴倫娣和箬莎有點近似,應該都是那種很理性的女性,可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有點奇怪。

「蒙迪的領地和城堡是我的嫁妝,」看亞歷山大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巴倫娣只好繼續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請求我的父親把城堡建得更大些,不過那就需要更多的錢。有可能會影響羅維雷家商會的生意,所以我希望你能把這筆錢做為投資,借給羅維雷家,當然你是要分到紅利的。」

亞歷山大有些錯愕的看著巴倫娣,他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變相邀請自己加入羅維雷家的商會,或者說是入股更合適,總之這和他之前想的多少有點不一樣。

「這是你父親的意思嗎,」亞歷山大稍微沉吟之後問到,他想要知道羅維雷家是怎么想的,或者說他們要在這里面獲得什么好處「你應該知道我現在處境並不好。」

「羅維雷家的處境也不好,」巴倫娣始終很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個笑容,不過看上去不是很自然「你在羅馬郊外的戰斗讓你獲得了榮譽,我父親甚至說以你在戰場上的勇敢,如果早一百年,你就是個傳奇似的人物。」

「那意思其實是說我現在這么干就是不識時務了。」亞歷山大喃喃自語。

「當然不是,」巴倫娣搖搖頭「他說你很聰明,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的多,雖然你得罪了貢薩洛的侄子,但是你卻收獲了另外一個人的友誼。」

亞歷山大笑了,他終於知道了羅維雷家的人忽然改變了態度的原因。

和他一樣,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似乎更願意看到科茨察赫而不是貢薩洛成為羅馬的解放者。

「我得承認你的確很有眼光,」巴倫娣贊許的點著頭「我知道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的商隊的確開始給我們所有人找麻煩了,聽說那個叫哥倫布的人帶著他們的船隊從印度運回來很多香料和黃金,這對我們的影響很大,我想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他們繼續在羅馬得意。」

巴倫娣的話讓亞歷山大輕輕笑了,他知道巴倫娣始終只是用一個商人的眼光看待西班牙人,但是很顯然她的父親熱那亞大主教的眼光卻要寬遠的多。

不過正如巴倫娣說的那樣,的確有很多人不願意看到西班牙人繼續得意,這其中既有羅維雷這種過去的法國帶路黨,也有科茨察赫這種原來的同盟,而且隨著阿拉貢人在意大利越來越肆無忌憚,這個名單還會越來越多,過不了多久,其中就要加上波吉亞這名字里。

然後,另一個要比查理八世更加難以對付的敵人將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

想到這里,亞歷山大再次發出一聲輕笑。

「這可真是讓人期待的一年。」

亞歷山大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吟自語。

這天晚上,在波提科宮,亞歷山大六世召集了所有兒女,舉辦了場很豐盛的家宴。

在宴會上,亞歷山大六世對自己的女婿喬瓦尼·斯福爾扎表現出了罕見的親切,而對他最小的兒子,也沒有像平時那么冷淡和漠視。

這讓喬瓦尼和凱撒不由神色陰沉,更多少有些疑惑。

他們不相信亞歷山大六世沒聽說白天發生的事,

當喝了好幾杯新堡葡萄酒後,亞歷山大六世慢悠悠的放下酒杯,看著坐在長桌對面的秘書,亞歷山大六世微微擺了擺手。

諾梅洛恭敬的行禮,然後起身離開。

所有人不由向亞歷山大六世望去。

亞歷山大六世有些費力的端起酒杯,多少來的糜爛生活雖然讓他享受到了足夠多的樂趣,可也摧殘了他的身體,特別是最近兩年,隨著與茱莉亞·法爾內整天廝混,教皇已經多少覺得身體狀況不如以前了。

「我希望看到你們每個人都很幸福,當然這也包括我自己,所以我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女人。」

亞歷山大六世伸手拍了拍旁邊茱莉亞·法爾內的手背,他的目光里透著寵溺,看到女人露出笑容,亞歷山大六世原本略顯陰郁的臉上有一會也顯得明朗了很多。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要看我們家的笑話,他們用流言蜚語重傷我們,更不惜使用各種陰謀對付我們,所以我們必須一起對付那些敵人才行,」亞歷山大說著看向他的子女們「記住你們身邊的是家人,沒有比家人更能值得信賴的,因為他們的身上流著和你一樣的血,這是上帝安排給你們的家人,所以你們必須相互依靠和信任。」

亞歷山大六世的話讓波吉亞家幾兄妹一時間似乎沉浸在了濃濃的家庭氣氛中,可當他們聽到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與盔甲兵器的摩擦聲時,幾個人霎時神色一變。

不知道什么時候,諾梅洛帶著幾個衛兵走進了房間,他們緊盯著坐在盧克雷齊婭身邊的喬瓦尼·斯福爾扎,以至當他剛剛察覺不妙還來不及看向旁邊的妻子,就已經被人從被身後緊緊按在了椅子里!

「父親!」

盧克雷齊婭發出一聲驚呼,她驚恐的看著那幾個士兵,當她要再次開口時卻被站在旁邊的諾梅洛輕聲打斷。

「請您和我離開一下盧克雷齊婭小姐,」諾梅洛小聲在盧克雷齊婭耳邊說「請按照您父親的意思做。」

「不,別離開我親愛的!」

喬瓦尼意識到了危險,他伸出手同時直起腰想要站起來,卻被再次按住,同時隨著盧克雷齊婭的再次驚呼,一柄長劍已經架在喬瓦尼的脖子上。

「聽你父親的吩咐。」諾梅洛再次小聲說,看到盧克雷齊婭猶豫的站起來,他向已經等在旁邊的一個年輕侍從隨手擺了擺。

年輕的佩洛托·卡德隆走了過來,他任由盧克雷齊婭幾乎癱軟的依靠在他的手臂上。

在被年輕侍從攙扶著離開餐桌後,盧克雷齊婭不由回頭向她的丈夫看了一眼。

喬瓦尼的臉色蒼白嘴唇顫抖,他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死定了。

雖然之前已經想到過可能會有危險,可他卻怎么也沒想到這次會是亞歷山大六世自己親自給他布下陷阱。

一杯葡萄酒遞到了他的面前,當看到亞歷山大六世拿出一個里面裝滿了殷紅液體的精美瓶子時,喬瓦尼·斯福爾扎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

殷紅的液體滴進酒杯,亞歷山大六世隨即搖了搖杯子,然後舉到了喬瓦尼的面前。

「記住,你們是家人,」亞歷山大六世再次望向他的孩子們,然後他看著喬瓦尼「你也是家人,所以給自己留點尊嚴。」

看著那杯子里晃動的酒水,喬瓦尼·斯福爾扎喉嚨里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1497年2月19日,喬瓦尼·斯福爾扎在參加完他的岳父亞歷山大六世舉辦的家宴後,與當天夜里忽然舊病復發。

他的妻子在他的床邊整整陪了他一夜,但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喬瓦尼·斯福爾扎卻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

據說他死的時候因為痛苦的掙扎而撕碎了床單和身上的衣服,以至當他的屍體被抬出房間時,身上的穿著看上去都是破破爛爛的。

從這一天開始,盧克了起亞·波吉亞成為了寡婦。

而就在喬瓦尼死後的第二天,也就是2月21日,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向城外的聯軍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