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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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看著霍漱清推開門,馮繼海的心,才算是慢慢放了下去,他把公文包放好。

「回來了?」曾泉看見門開了,霍漱清站在門口,對他笑了下,問候道。

蘇凡看向病房門,卻沒有一絲表情。

霍漱清看見了,他對曾泉笑笑,走進來,道:「麻煩你了。」

「哦,沒事。」曾泉道,見霍漱清看著自己,他發現自己正在給蘇凡喂飯,便笑著說,「她餓了,正好你來了,給她喂點吃的,要不然睡不到天亮。」

說著,曾泉把碗放在床頭。

「你還沒吃嗎?」霍漱清問。

「嗯,想吃這家了,就叫了外賣,你要不要來兩口?」曾泉坐回沙發,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給霍漱清。

霍漱清笑笑,道:「不了,我晚上不想吃。我去洗個手就過來。」

「馮秘書要不要來口?」曾泉問馮繼海。

「不了不了,謝謝曾市長!」馮繼海忙說。

「我還要了啤酒的,不如咱們幾個在外面聊天喝酒,反正你們也沒幾個小時就回去上班了,喝點酒精神。」曾泉道。

「喝酒就暈了吧,怎么精神?」蘇凡道。

「少喝一點啊,我又不灌他們。要是讓他們一身酒氣去上班,老爸能把我抽死!」曾泉道。

馮繼海笑了,幫霍漱清脫去外套和圍巾,霍漱清便說:「你留下來一起喝點酒!」

「是!」馮繼海應聲道。

「來,馮秘書,咱們搬外面去。」曾泉道。

馮繼海掛好霍漱清的衣服,就過來幫曾泉把食物都搬到了外面的客廳里。

「我們先喝了,等你啊!」曾泉見霍漱清從洗手間出來,喊了一聲。

霍漱清便走過去,道:「好,你們等等我。」

說完,霍漱清就關上了套間門,走過去端起蘇凡床頭的碗,小心地給她喂著。

蘇凡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眼里的他,看起來很疲憊,讓她感覺有些心疼——盡管不記得和他的過去,她看著這樣子,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別急,慢慢吃。」他很有耐心,道。

「你以前這樣給我喂過嗎?」她問。

他搖頭,道:「我以後會多多練習的。」

蘇凡卻搖頭,道:「那還是不要了,我怕我被噎死。」

霍漱清沒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她臉上那燦爛的笑容,那惡作劇的笑容,眼里心里猛地亮了起來。

「你這個鬼丫頭。」他不禁笑了,似乎這一天來壓在心頭的陰雲也因為她突然的笑容而消散了。

人就是這樣,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她的悲傷讓你難過,她的歡笑會讓你忘記所有的不快。如果說愛情讓人拋卻生死,那都是極少的情況,畢竟很多人都不會走到要做生死抉擇的地步,生活就是這樣的平淡,有的只是平常的喜怒哀樂。而愛情,就會在這樣平常的喜怒哀樂之中,把對方的情緒,化為你的。

蘇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著他,眼里是濃的化不掉的笑意。

她是不記得過去了,可是骨子里的某些東西是不用刻意去回憶的,早就化成了習慣,不是嗎?

「來,再吃點。」他說,強壓著想要吻她的沖動。

「你不休息一會兒嗎?」她問。

「五點半就要走了,沒幾個小時,就不睡了。」他說。

蘇凡一聽,心里說不出的難過,身邊的人都告訴她,霍漱清每天不管多晚都要回來陪她,只是她不知道,可是今天晚上她醒來見到了這個情景,就算只有兩個小時,他也會回來。曾泉說,霍漱清其實是不用回來的,在單位休息就好了,就像父親經常做的那樣,可是,他還是回來陪她了。

心,好像「咔嚓咔嚓」在裂開著,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流出來。

「怎么了?是不是太冰了?我給你再加一點,飯盒好像是保溫的。」霍漱清道。

蘇凡搖頭,閉上眼,淚水從眼里涌了出來。

霍漱清見狀,趕緊放下碗,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她睜開眼,淚眼蒙蒙中是他那關切的眼神。

他已經那么累了,她怎么可以讓他擔心?怎么可以讓他在這里喂她吃飯,而不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哪怕是在客廳和曾泉他們喝酒聊天也比在這里好啊!

「沒事,我,飽了,你去和他們聊會兒天吧!」蘇凡道。

他擦著她的淚,卻不知道她這么說是因為舍不得他辛苦,以為她是不想看見他。從碗里的液體痕跡來看,曾泉已經喂了她不少了,她寧可讓曾泉喂她吃東西,卻不願他——

霍漱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卻依舊微笑道:「真的不要再吃點了嗎?」

「嗯,不用了,你——」她答道。

望著他的視線,沒有白天那么的充滿陌生感,可是,霍漱清的心里還是——

愛情就是這樣,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你心情和行為的決定因素。

「哦,那我就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喊,我開著門。」霍漱清道。

「我沒什么事,我想睡會兒。」蘇凡道,「你不用管我的。」

霍漱清只好起身,端著她的碗走了出去,關上門。

他關門的時候,蘇凡靜靜望向他的方向,卻見他的臉上依舊是疲憊的神情,而他沒有發現她在看著自己。

客廳里,曾泉和馮繼海兩個人聊天吃東西喝酒。跟著霍漱清來了京城的馮繼海,級別也是提高了,雖然如此,畢竟他還是霍漱清的秘書,和曾泉在一起依舊不是同事的關系,沒有辦法放得開,盡管曾泉是個親和力很強的人。

「我覺得應該再叫點烤串兒進來,這么大冷的天,去擼串兒喝啤酒最帶勁兒了,是不是?」曾泉笑著說。

馮繼海知道曾泉雖然已經做到了常務副市長的位置,卻依舊是個很隨性的人,看不出一點點的官架。

「那是夏天做的吧?」馮繼海笑著說。

「冬天是溫酒!」曾泉笑了,「啤酒烤串兒什么時候都可以啊,我們是年輕人嘛,干嘛那么拘束?」

馮繼海笑著不說話。

兩人看著霍漱清把碗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閉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互相看了一眼。

難道又和蘇凡怎么了嗎?可是之前蘇凡的狀態不是挺好嗎?怎么這會兒就——

「怎么了?她不吃了?」曾泉問。

「嗯,她說吃飽了。」霍漱清道,「來,給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一杯了。」

馮繼海趕緊給霍漱清倒酒,曾泉卻拿過啤酒罐,給一個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笑著說:「我們今晚其實應該大大慶祝一番的,現在只能這樣了。」

霍漱清從曾泉手里接過杯子,三個人碰了下。

看得出來曾泉非常高興,情緒很好,可是霍漱清的心,因為蘇凡剛剛拒絕他的「靠近」而變得沉重了。

曾泉是何等聰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霍漱清的心思?怎么會不明白他這樣的原因?

「你沒有問過醫生具體原因嗎?」曾泉斂住笑容,正色望著霍漱清,問道。

霍漱清看著他。

「以前不是說她失憶的可能很小嗎?畢竟她傷的不是腦子,傷都在身上,脊椎也錯過了。就算是睡了半年,想要忘記什么都不容易,最多就是腦子反應慢點,手腳不能動,可是她怎么會失憶?就算失憶,也不該忘記你不是嗎?要忘的大概就是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她怎么會忘了你呢?」曾泉道。

「醫生說可能1;150850295305065是ptsd的影響。不過也沒有具體確定。」霍漱清道。

「我今晚一直在想一個問題,ptsd雖然是一個我們了解很少的東西,可是並不能解釋她的選擇性失憶,你不覺得嗎?要么就是她在刻意回避著什么,比如槍擊事件的整個過程,她可能是忘了那個事兒。我之前還想著她會不會是因為想起了開槍的人,聯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也跟著回避你。可是,現在看來,她連槍擊都沒印象了,那就根本不會刻意去聯系到你,也就沒有忘記你的心理基礎——」曾泉道。

霍漱清和馮繼海都沒有想到曾泉會考慮到這么多。

「如果她不是刻意去忘的話,那就是——」霍漱清陷入了思考。

「這整件事都充滿了很多的疑點,劉家被打擊,那的確是有文姨的手腳在里面,可是劉家沒有被斬草除根對不對?只是依照法律進行了調查和查封,他們家里的人沒有一個被冤枉的,對不對?就算劉書雅因為家里的緣故對你們生了恨意,你不覺得這種恨的程度還不夠到讓她拿起槍去射殺蘇凡的,對不對?」曾泉繼續分析道。

霍漱清點頭。

「而且,你也很清楚,劉丹露從出現到消失,都是有人在幕後主使的,劉書雅默認支持了這個行動,恐怕也是想和你重續前緣,不過這個可能性也沒有多大,要是她真想借著那個劉丹露和你重新開始,在你離婚的那三年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可以做了,沒必要等到你和蘇凡結婚,是不是?」曾泉望著霍漱清,認真地說。

霍漱清點頭,沉思道:「劉丹露出現的時候,華東省那邊就開始有動靜了,劉銘找我要項目來威脅,接著就是那份關於劉丹露是我女兒的舉報——」

「是的,這一切的背後,要說沒有人在布局,打死我都不信。」曾泉雙肘支著膝蓋,端著杯子,道,「關於劉丹露的計劃失敗,你和蘇凡結婚,我爸出現在婚禮現場,這一切,可能都足以讓那個幕後主使生出殺了蘇凡的念頭,而劉書雅就是最好的犯人。」

說著,曾泉看著霍漱清。

「利用劉書雅和我的關系,利用對劉家的打擊,指使劉書雅去動手,不管蘇凡是生還是死,爸媽都會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本來也是我的責任。所以,這一招,足以讓爸爸和覃叔叔翻臉。」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道:「可是,蘇凡沒有死,她昏迷了,文姨對你剛開始是很生氣,可是,你這半年對蘇凡的照顧,讓爸和文姨都感動的不行,這么一來,如果蘇凡醒了,你們兩個一切如故,爸和覃書記的聯盟就會變得牢不可破,他們就會支持你,而這樣的話——」

「就會讓某些人心里不痛快,就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蘇凡不能醒來——」霍漱清思考道。

「這么說的話,是有人下葯了嗎?」馮繼海道。

霍漱清沒說話,曾泉道:「應該是的,而且,這個主使之人,絕對不是華東省的人可以做的,因為知道蘇凡我家關系的人根本沒有多少。」

「之前在榕城調查那份舉報信的時候,變成了無頭公案。緊接著開槍的劉書雅飲彈自盡,劉丹露失蹤——」馮繼海道。

「我們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些事是這樣的一盤大棋,而這盤棋的最終目的就是打垮曾覃兩方的聯盟。」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道:「是啊,這一盤棋當中,蘇凡就是一個重要的棋子。如果蘇凡是因為別的緣故死了,還不足以影響爸爸對你的態度,如果是劉書雅動的手,那么你就難辭其咎。只要爸爸拋棄了你,他和覃書記之間也會漸生嫌隙,從而,或許,影響的是更多的人和事。」

「所有的大事件都是小事引起的,點燃炸葯包也是需要引線的。」霍漱清道。

曾泉不語。

「之前,我和覃叔叔也討論過這件事,針對蘇凡下手,利用劉書雅,會更容易打擊到爸爸和覃叔叔之間的聯系。」霍漱清道。

「現在看起來那些人根本沒有打算罷手。」曾泉望著霍漱清,「所以蘇凡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如果你在調查這件事的話,看來要把調查引到醫院里來了。給蘇凡下葯,只有醫院里的人才能做到。」

霍漱清點頭,道:「這是好辦法,可能還是一個突破口。」

「為了不讓你們在榕城調查的結果重現,我們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曾泉道,「我覺得這次讓以珩的人來介入,他的人更專業。」

以珩就是曾泉小舅葉承秉的繼子、葉敏慧同母異父的哥哥,擔任京通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

「好,我們盡快開始,如果真的是給蘇凡用葯的,必須盡快抓到那個人,要不然蘇凡的情況可能會更加惡化下去。」霍漱清點頭道。

「我現在就給以珩打電話。」曾泉說著,已經掏出了手機給蘇以珩撥了過去。

「你和他約一下,明天中午我抽個時間,我們三個見個面詳談。」霍漱清道。

曾泉點頭,把霍漱清的意思傳達給蘇以珩,電話里,蘇以珩答應了曾泉,明天三個人就在曾家見面。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葯的話,什么葯可以讓蘇凡產生部分記憶缺失?而且還是單單只忘了霍漱清?

當然,霍漱清知道,蘇凡現在出現的問題不止是忘記了他,而是對很多的問題反應遲鈍,這也是羅文茵發現不對勁的最初線索。

到底是什么葯會這樣?

起身,他走進了病房里,蘇凡已經是半夢半醒了。

曾泉的到來,讓她聊天啊笑啊,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因此,等霍漱清離開一會兒,身體就把她拖入了夢境。

霍漱清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

他一直以為,悲劇的開始和終結都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卻沒想到悲劇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的眼皮底下發展著,而他根本沒有發現。

男人們的爭斗,最終在女人的身上爆發,讓她成為了受害者!是他讓她成了受害者!

「丫頭,你要堅強一點,不要輸給那些葯物,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讓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血債血償!」霍漱清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說著。

可是,她已經睡著了,什么都聽不見。

是啊,丫頭,一定要堅強,我們不能認輸,你戰勝了黑暗的世界重回了人間,你才是最勇敢的戰士!

當晚,曾泉回到家里,卻是空空的房間。

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必須查清楚!

可是,曾泉也同樣明白,就算是查清楚了,如何反擊,又將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而到時候牽扯的人更多更復雜,或許,蘇凡這件事就是個旋渦,一點點把遠的近的人都拖進去。

蘇凡還沒有醒來,霍漱清就離開醫院去上班了。

在車上,他給覃春明打了電話,說了要繼續調查蘇凡這一件事的意向,覃春明同意了。覃春明告訴霍漱清,他會和曾元進好好談一下,事關重大,必須更加小心。榕城方面,他會繼續派人調查,至於醫院那邊,就要靠曾元進和霍漱清他們了。

「漱清,保護好迦因!」覃春明最後說。

「嗯,我明白,覃叔叔。」霍漱清應聲道。

一場原本偃旗息鼓的戰事,因為蘇凡蘇醒卻又失憶的現實而再度燃起。

當霍漱清乘車離開醫院,新的一天,就這樣繼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