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2 / 2)

線條被白色的巨浪吞噬著,蘇凡的心,也似乎在海浪上顛簸,卻怎么都停不下來。

覃逸飛見她愣愣地盯著那張白紙,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動一下,他發現不對勁了,一把抓過自己好不容易固定好的畫板,扔在地上,抓住蘇凡顫抖的肩膀,叫著她的名字。

張阿姨見狀,趕緊按著呼叫器。

覃逸飛猛地摟住失神的蘇凡,不停地說:「沒事,沒事,雪初,沒事的,沒事的。什么都別想,沒事的。」

她的身體,如風中落葉,不停地顫抖著,那支筆攥在她的手中,越來越緊。

覃逸飛擁著她,他似乎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冰涼,似乎聽見她的牙齒在打顫。

天,出什么事了?

他趕緊松開她看著她,可是,她的臉色慘白,汗水依舊不停地流。

「雪初,雪初,醒醒,雪初!」他輕輕拍著她的臉,叫著她的名字。

「逸,逸飛——」她的嘴巴不停地顫抖著。

「我在,我在,雪初,我在。」覃逸飛嚇壞了,緊緊抱住她。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覃逸飛忙說。

蘇凡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她該知道自己不能畫的,她連勺子都拿不穩,怎么拿畫筆?真是異想天開!

所有的幻想,自己可以重返職場,可以和霍漱清並排走著,所有的幻想都在一瞬間破滅。

醫生趕來了,蘇凡已經恢復了正常,心跳和呼吸都沒有了問題。

姜教授聽了覃逸飛的講述,對蘇凡道:「如果你想畫畫,就和徐醫生說,她會在你的治療中給你安排的,別逼自己了,好嗎?」

蘇凡點頭。

等醫生離開,蘇凡讓張阿姨也出去了,病房里只有自己和覃逸飛。

「逸飛,有些事,我想,我不知道該和誰說——」蘇凡望著他,道。

覃逸飛坐在她的身邊,認真地注視著她的雙眸。

「霍漱清和我說了槍擊的事——」蘇凡道。

覃逸飛驚呆了。

「為什么你沒和醫生說?」覃逸飛問。

「霍漱清很自責,他說那件事都是因為他而起,是他的責任,我不想看著他那樣責備自己,所以我,我不想再和任何人來提了,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折騰時間。」蘇凡道。

「雪初——」覃逸飛叫道。

蘇凡眼眶里噙滿了淚水,道:「他那么辛苦,我怎么還可以讓他再自責?我不能了。可是,我總是做夢夢見那件事,夢見劉書雅追我,拿槍抵著我的額頭,我——」

覃逸飛擁住她,任由她的淚水在自己的胸前洶涌澎湃。

「沒事的沒事的,不怕了,雪初不怕了,劉書雅早就死了,她不會再傷害你了。」覃逸飛安慰道。

蘇凡猛地抬起頭,盯著他。

「漱清哥沒和你說嗎?」覃逸飛問。

「沒,我們,沒有再說這件事。」蘇凡道。

覃逸飛見她的眼淚因為震驚而止住了,便把紙巾地給她,把後來的情況跟她說了一遍,蘇凡靜靜聽著。

「孫蔓呢?她沒事嗎?」蘇凡問。

「你為什么問這個?你還記得孫蔓嗎?」覃逸飛問。

蘇凡點頭,道:「這幾天慢慢想起來了一些,孫蔓是霍漱清以前的妻子——我一直想問他,劉書雅來殺我了,我變成了這樣差點死掉,那么孫蔓呢?劉書雅會不會把孫蔓也給——」

「孫蔓很好,她去年又結婚了。不過漱清哥沒去她的婚禮,聽說找了個很年輕的男人。」覃逸飛道,「那個男的有一次我見了,年紀和我差不多。」

見蘇凡擦著眼淚,覃逸飛笑了,道:「我一直覺得孫蔓該不會是為了報復漱清哥和你結婚這件事,所以才找了個比自己年輕的男人吧!不過,漱清哥說,孫蔓不是那種人,他們離婚的時候,兩個人就說清楚了的,所以,漱清哥說可能孫蔓是找到真愛了吧!因為那個男人好像真的很疼她。哦,對了,我姐說,她前陣子去上海參加一個活動碰見孫蔓,孫蔓居然挺著個大肚子,好像都快生了。」

蘇凡簡直驚呆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離開了一種生活的設計,並不見得就是壞事。我現在覺得啊,孫蔓可能真的是找到自己人生的歸宿了吧!」覃逸飛道。

「每個人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覃逸飛說著,認真注視著她,「雪初,你也是,不管命運把我們指向哪一個方向,都會有一條屬於那個方向的路在我們的面前。我不能勸你接受那件事,因為我也沒辦法接受,至今我都沒辦法接受——」

蘇凡靜靜望著他。

可是,覃逸飛沒有辦法告訴她,在她出事後這半年里,有多少個夜晚,他都是因為同一個夢而驚醒。無數個夢里,他的眼前總是交錯著幾個畫面,一個是蘇凡對他微笑說話的情形,一個是蘇凡中槍倒地的情形,還有一個就是渾身是血的她在自己懷里越來越冷的樣子。三個畫面不停地交錯著,讓他一次次從夢里驚醒。沒有人知道他經常一個人獨坐到天明,因為沒有辦法睡著,只好用工作來填充應該的睡眠時間。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接手了新公司才會這樣拼命,沒有人知道他是因為無法原諒自己,無法讓時間回到過去,無法更改已經發生的事實,才這樣將自己變成了工作狂!

在霍漱清深陷自責的這么多日子里,覃逸飛也在深深的自責和愧疚中折磨著自己。他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他是上樓去找她,而不是在車里等著她,那么他們兩個就會一起從店里出來,就算劉書雅出來開槍,也有他會擋在蘇凡的前面!是的,他一定會擋在她的前面,他寧可讓子彈穿透自己,也不願她的皮膚擦破分毫。因為她是他願意用生命去呵護的人啊!是他願意付出一切的人啊!可是,如果,只是如果,這個世上,恰恰沒有如果。

可他沒有辦法和蘇凡說這些。蘇凡說她不想看著霍漱清自責,因此她哪怕是依舊被那個噩夢困擾,卻根本不能把自己的心事泄露半分。他又何嘗不是呢?他又何嘗不是擔心她因為他的這些遭遇而對他心存歉疚?愛啊,為何總是這樣?你在用心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她的眼里卻永遠都是另一個人!

每個人都會找到自己的歸宿嗎?她的歸宿,不管何時,都是在霍漱清這里,霍漱清是她靈魂的歸宿,可是他呢?他的歸宿又在何處?他又在何時可以走出這樣的情感?

愛一個人太久,愛就變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注視著她,習慣讓她成為自己視線的焦點,習慣讓她成為自己眼里的唯一,哪怕,理智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該這樣,不該繼續這樣的習慣,可是,情感幾時可以受到理智的制約?只要她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只要她不是完完全全的快樂幸福,他又如何心安?哪怕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有最愛她的人,可是——

覃逸飛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他不想她難過,他不想給她增加負擔和困擾,他不想成為她的困擾。於是,他輕輕地擠出一絲笑,安慰自己,也安慰她。

「我只是沒想到孫蔓也會有結婚生孩子的一天,所以就這樣胡亂說了這么多,對不起,雪初。」他說。

蘇凡是不知道覃逸飛心里的那么多自責的,再加上至今沒有人和她說過當時的事,因此她完全不知道當時除了槍擊之外還發生了什么。可是,看著覃逸飛的時候,她慢慢回想起來,當時她是和覃逸飛約好了一起去做什么的,覃逸飛在樓下等她,她看見了覃逸飛的車就走了過去,結果——

她當時是看見了覃逸飛的,她還沖他揚揚手,結果——那就是說,覃逸飛親眼目睹了那一切?覃逸飛——

「你看著劉書雅自殺的,是嗎?」她問。

覃逸飛點頭。

「可是我不記得當時具體發生了什么,後來警察那邊才說劉書雅吞槍自盡。」覃逸飛道,「警察說,劉書雅死的透透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一定是心滿意足了吧!」蘇凡嘆道,可是,她猛地想起什么,盯著覃逸飛,「有點奇怪的地方。」

「什么?」覃逸飛問。

「我記得劉書雅第一次來我店里的時候,和我媽爭執過,不過當時她和我說霍漱清離婚後她找過霍漱清,想要和他重新開始,可是他沒有同意。那天她去我店里找我的時候,好像還給了我一個東西,」蘇凡仔細回憶著,把當時的情形說給覃逸飛。

覃逸飛也陷入了深思。

「你的意思是,她當時是決意退出你們的生活了?」覃逸飛問。

蘇凡點頭,道:「我覺得應該是吧,要不然她干嘛那么說?她把霍漱清給她的戒指都給我了,還說讓我們好好生活,感覺應該是想通了的。可是,如果她想通了的話,為什么還會在後面給霍漱清弄個冒牌女兒出來?她應該很清楚劉丹露不是霍漱清的女兒的話,我們很容易就會揭穿她們,這么明顯的事她還做——而且,在查清劉丹露和霍漱清的關系後,劉書雅也沒有再出現過,可是,她為什么會開槍殺我?」

「你覺得劉書雅殺你,並不是因為嫉妒你嫁給漱清哥?」覃逸飛思考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只是說嫉妒這個原因的話,好像理由不夠充分。」蘇凡道。

覃逸飛愣愣地看著她。

「怎么了?」蘇凡不解。

「沒,沒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覺得,覺得很意外,沒想到你會想這么多的事,而且,這么關鍵。」覃逸飛道。

蘇凡笑了下,臉上的淚痕早就干了。

覃逸飛這才松開了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的懷疑很有道理,漱清哥之前就和我說過他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我猜他應該是在進行調查——」覃逸飛道。

「你還記得嗎?」蘇凡打斷他的話,覃逸飛看著她。

「劉丹露出現後,不是有關霍漱清的私生女的事情被傳說過一段嗎?那種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所以,我想,會不會劉書雅來殺我的事,和劉丹露那件事有關系呢?」蘇凡望著他,道。

覃逸飛陷入了深思。

蘇凡靜靜望著他。

「雪初,這件事,我跟漱清哥去說,我也會派人在榕城進行調查,畢竟事件是在榕城發生的。」覃逸飛道。

「那你要多加小心,逸飛。」蘇凡道。

「放心,四少那邊有人,做這種事,他是行家。」覃逸飛道。

「四少?你說的是誰?」蘇凡又忘記了。

覃逸飛微微笑了,道:「就是飛雲傳媒的大老板啊,你和漱清哥結婚的時候——」

蘇凡這才恍然大悟,道:「幸好沒見人家,要不然真是丟人丟大了,我,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見蘇凡這樣微笑,覃逸飛也不禁笑了。

可是,猛地,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蘇凡醒來後,有一次他來探望蘇凡的時候,葉慕辰和妻子也來了,當時他們和江津還有邵芮雪一起來的,怎么才半個多月的時間,蘇凡又,忘了?

心里這么懷疑著,覃逸飛卻沒有說出來。

他想,會不會蘇凡在最近又發生了什么問題,開始遺忘了呢?按說,她得的不是健忘症啊!

心里這么想,覃逸飛覺得自己還是要把這件事和霍漱清說一下。

說著說著,蘇凡也累了,畢竟下午還要去做康復訓練,覃逸飛便主動退出了病房,給蘇凡一個安靜的空間休息,自己則給葉慕辰打電話商談調查劉書雅事件的意向,畢竟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該怎么做,還需要葉慕辰來安排。

「好,那我今天就安排人開始。」葉慕辰聽覃逸飛說完,道,又問,「蘇小姐怎么樣了?」

「她恢復的還不錯,就是這件事,如果不能給她一個交待,她的心結恐怕是沒辦法解開的。」覃逸飛道。

「嗯,你說的對,想要解決她的心理問題,就必須對症下葯,從這件事上入手。」葉慕辰道,頓了下,又說,「逸飛,不過,這件事我們如果要深入調查,得有個底,畢竟是涉及到霍書記的,我擔心這個底,可能比現在看起來的要麻煩。我想,是不是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和霍書記還有你父親通個氣,免得有什么兜不住的結果。」

是啊,如果劉書雅槍殺蘇凡不是單純的情殺案的話,那么,背後指使劉書雅去殺蘇凡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畢竟,蘇凡不是一個普通的婚紗設計師,而是霍漱清的妻子。

「先查吧,如果真到了要和他們說的時候,咱們再說,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覃逸飛道。

掛了電話,覃逸飛望著院子里那高大的雪松,心頭卻是異常的沉重。

蘇凡的事,很復雜。不過,他和蘇凡能想到的,霍漱清肯定早就想到了,說不定霍漱清早就在調查了。畢竟霍漱清的很多事,他是不清楚的,因為他的級別還不夠到知曉一切的時候。他現在的自由,是用放棄了父親繼承人的代價換來的,這個代價當然也就包括了他不能知道父親的很多秘密,而霍漱清,是那個和父親沒有秘密的人。

天空中的烏雲,沉沉地壓了下來。

事情並非都是不好的,至少蘇凡的思維很活躍正常。盡管她現在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活動,可是現在的狀況已經比他預想的好多了。

想了想,覃逸飛繼續慢慢在院子里走著,給霍漱清撥了個電話。

此時霍漱清剛剛從領導的辦公室出來,馮繼海就把手機給他了,說是覃逸飛打來的。

「嗯,小飛。」霍漱清和同行的人打了個招呼,走到了院子里,換了條路往辦公室走。

「哥,今晚你什么時候回來?有件事,我想和你說,關於雪初的。」覃逸飛道。

「呃,我現在還不確定,我會盡量早點趕回去,她怎么了嗎?」霍漱清問。

「沒什么,她挺好的,就是,有點事,我想當面和你說。」覃逸飛道。

「好,那你,呃,要不你晚上過來我這邊,晚飯的時候我有半個小時,你到我辦公室來。」霍漱清道。

「行,我知道了。」覃逸飛說完,霍漱清就那邊掛了電話。

今天中午,他接到了曾泉的電話,說蘇以珩的人在蘇凡的身體里發現了一些問題,不知道和蘇凡的失憶有沒有關系,但是發現了異常。

具體的化驗報告,霍漱清還沒有看到。掛了曾泉的電話後,霍漱清又給蘇以珩打了過去,問蘇以珩什么時候可以把具體的結論給他。

「如果要確定的話,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已經派人在加快做了。」蘇以珩說。

只是,霍漱清並不知道,為了查清楚蘇凡的身體過去和現在經歷了什么,蘇以珩的調查早就離開了京城離開了中國。

「漱清?」一個熟悉的聲音飄進了耳朵,霍漱清趕緊停下腳步回頭。

「方書記?」霍漱清忙問候道。

原來是方慕白。

「迦因怎么樣了?」方慕白低聲問。

「康復的還可以。」霍漱清道。

「什么時候可以出院?」方慕白微微點頭,「能出就早點回家,在那邊住著,估計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是醫院。」

「嗯,我看情況再和醫生提。」霍漱清道。

「呃,周末阿泉回來,你方便的話,和他一起來我家里坐坐,咱們喝幾杯。」方慕白望著霍漱清的眼睛,道。

霍漱清看著他,明白了什么,便點頭道:「好,我等阿泉吧!」

「嗯,到時候我給你們兩個備好酒。」說完,方慕白拍拍霍漱清的肩,笑道,「千萬別和你岳父說,要不然他又要在我面前叨咕了,你老丈人那個人,事兒爹!」

方慕白笑著,霍漱清也笑了,道:「他是羨慕您!」

「別聽他瞎說,他那個嘴巴,有幾句話是真的?我認識他都大半輩子了。好,那就這樣,周末你和阿泉一起過來。」方慕白笑著說完,就走了。

霍漱清目送方慕白離去,這才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蘇凡的情況,事實上他並不需要確鑿的證據來證明凶手是如何下手的,這樣的案件,就算是找到了作案手法,也不可能將真正的凶手繩之以法。只不過,要想為她報仇,想要開展行動,就要查清蘇凡到底發生了什么,這也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

方慕白說讓他去家里喝酒,霍漱清知道並不是喝酒那么簡單。方慕白問蘇凡什么時候出院,說家里比醫院好,霍漱清也知道並不是單純說醫院不舒服,那家醫院很好,綜合條件絕對是國內頂尖。方慕白的話外音,霍漱清是很明白的,因為方慕白也知道他們現在進行的調查,雖然不是他告訴方慕白的。調查蘇凡的事件,到了這樣的地步,對手會是誰,調查會引發怎樣的結果,曾元進和覃春明都是有所預料的,當然,他們也要為了可能會產生的後果開始進行必要的准備,這個就必須要和方慕白通氣。

現在,事件看起來只是霍漱清和曾泉找蘇以珩的人在進行秘密調查,看起來只是一個丈夫和一個哥哥為了一個無辜的人開始的申冤過程,他們只要查明真相,只要為那個在他們生命中有著絕對重要地位的人討個公道,要讓凶手為此血債血償——盡管現在看起來是劉書雅動手的,可是誰都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畢竟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要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用曾泉的話說「那就死了幾次都不知道了」——如果不能查出一些證據,他們想要進行後續的行動就缺乏技術支持,會引來非議。

這件事一定會有去面對最高領導的時候,到那個時候,他們絕對不能空口說白話。中國人向來說的一句話,師出有名,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師出無名就會變成非道義的戰斗,會缺乏足夠的道德支持,畢竟能對蘇凡這樣下手,能這樣針對霍漱清的人,絕對不是什么黃毛小兒!勢均力敵,或者對手更強大的時候,占據道德高地就顯得至關重要。畢竟這不是美英聯手打伊拉克,隨便掛了個搜查大殺器的幌子就沖進去,不管人家有沒有這東西,先打了再說,打完再去找,找得到找不到就是後話了,找不到也沒關系,反正也打了,沒人能奈他們何!

雖然蘇以珩的人是進行的秘密調查,可是,誰都不是傻子,醫院方面難道就沒有察覺嗎?能在霍漱清和曾元進眼皮底下對蘇凡用葯,怎么會發現不了蘇以珩的調查?再怎么秘密,面對那樣狡詐陰險的敵人,總會被察覺的。

都是聰明人,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被准確解讀,就算不去打草驚蛇,只要風吹就有草動,只要草動就有異樣,這是常識。1;150850295305065「要是連這點都不懂,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這是曾泉說的話。

蘇以珩的消息,讓霍漱清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也是滿滿的憤恨。那幫人,還真是陰險狠毒到天下無雙,在蘇凡醒來後還在繼續給她用葯,真是——

如果可以,霍漱清真想拿著槍把那個罪魁禍首的腦袋打成蜂窩,腦漿迸裂,可是,現實,是不允許他那么做的!

工作,還有許許多多的工作在等著他,霍漱清在花園里略微站著吹了會兒冷風,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就走進了辦公室。

下午,覃逸飛陪著蘇凡去做康復訓練了。

雖然已經進行過半個月的訓練了,可是蘇凡每次覺得自己的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好一陣子都找不到雙腳著地的感覺,就算是挪著步子,卻總是很難感覺這就是自己的腳在走路。醫生說她這是太久沒有運動的緣故,畢竟她沒有傷到脊椎,運動神經沒有受到傷害,就算是不能行走,或者四肢無力,或者無法控制四肢的行動,都只是因為沉睡太久的關系,只要多加練習就好了,當然補充體力也非常重要。所以,每次蘇凡來訓練的時候,都要帶上巧克力。

覃逸飛看著她額頭上那如黃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看著她的頭發沾濕在臉頰上,看著她艱難地一步步往前走著,那么慢的速度,每一步卻好像都是在用盡全力一樣。覃逸飛的心,一下下騰著,他記得蘇凡以前帶著念卿的時候,念卿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追。念卿剛開始跑的時候,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每次他們兩個人帶著念卿出去,就要非常小心地抓著她的手,生怕一轉眼的工夫孩子就不見了。本來他是想抱著念卿的,可是剛學會走路跑步的孩子有哪一個是喜歡讓大人抱的?簡直對運動熱衷的不得了,哪怕是摔得腦袋青皮擦破,也還是要跑啊走啊。那個時候,蘇凡總是追著念卿跑,他特別喜歡看著她們母女兩個在自己眼里跑來跑去的樣子,那畫面真的——而現在,蘇凡每走一步路,就要付出這么大的辛苦,他怎么能不心疼?

旁邊的人看著她辛苦,可蘇凡是個很執著的人,少一步都不會停,哪怕兩只手全是汗,哪怕兩旁的欄桿已經因為汗液濕滑的不行,卻還是努力行走著。

想要早一點自由行動,只有靠自己,蘇凡很清楚。都說人要依靠自己,在康復訓練這種事上絕對是如此,沒有人可以替代她訓練。如果她怕累而躺在床上不動,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這輩子都不能走路,更別說跑步了,即便是站起來,也只能依靠拐杖。而她絕對不能接受拄著拐杖的自己站在霍漱清身邊!

覃逸飛看著她一步步挪動著,看著她身上的病員服都被汗水滲透,在一旁陪著她,鼓勵著她,他能做的也就是這點了,不是嗎?

晚上的時候,羅文茵過來了,給蘇凡帶了晚飯,覃逸飛就和蘇凡道別離開。

「我還有點事兒要辦,有個飯局要去,我會盡快完了過來。」覃逸飛說完就走了。

羅文茵坐在沙發上,看著蘇凡坐在輪椅上,前面擺著和她位置合適的小飯桌,看著她小心地吃飯,便問:「逸飛來了一天了?」

「嗯,他早上過來的。」蘇凡道,雖說她的手指運動不靈活,可是她太餓了,總覺得這樣的速度不足以填飽肚子的渴望,有點著急。

張阿姨見狀,趕緊端了板凳過來給蘇凡喂。

因為太餓了,蘇凡也就沒有拒絕張阿姨。

「今天敏慧和你靜姨也來了?」羅文茵問。

「嗯,早上來的,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蘇凡邊吃邊說。

羅文茵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逸飛是不是和敏慧約會去了?」

蘇凡愣了下,看著母親,道:「不知道,沒聽他說。」

羅文茵「哦」了一聲,道:「也不知道這倆孩子怎么樣了,敏慧也是什么都不說。」

蘇凡沒有說話,只是「哦」了一下。

「張大姐,我來喂吧,我想和迦因說幾句話。」羅文茵道。

張阿姨便只好起身,把位置讓給羅文茵,關上門出去了。

「迦因,你覺得逸飛和敏慧怎么樣?逸飛沒和你說過他和敏慧有什么打算之類的嗎?」羅文茵問。

羅文茵從沒給人喂過飯,現在就算是給自己的女兒做這種事,動作也不熟練。

蘇凡覺得母親讓張阿姨出去,就是為了和她聊覃逸飛的事。

「那是他的私事,我問的話,好像不好——」蘇凡道。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難道你不關心他的感情問題?」羅文茵道。

「是不是徐阿姨和您聊什么了?」蘇凡問。

「沒有啊,怎么這么問?」羅文茵問道。

「徐阿姨以前可喜歡給逸飛介紹相親了,榕城的時候那幾年就老是——」蘇凡道,見母親看著自己,她沒有再說下去,「您想問什么?」

「沒什么,迦因,只是,」羅文茵想開口說,可是蘇凡現在的精神狀態,她也不敢說出來。

剛才覃逸飛在時候,她看得出女兒很開心,當然她也看得出覃逸飛看女兒的那種眼神飽含的深情,絕對不是普通朋友,抑或是關系非常近的朋友——說什么朋友?男女之間有多少純粹的友誼?說出來都是騙人的!

盡管覃逸飛的眼里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欲望,可是那種情意,那種深深的情意,那種憐愛,羅文茵怎么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