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2 / 2)

「干嘛非得是他啊?」方希悠道。

孫穎之笑著捏著方希悠的臉頰,道:「你還不承認?這世上,你的心情啊,就只會為了他一個人變化,你以為我不知道?」

方希悠不語。

孫穎之看了她一眼,繼續作畫。

「穎之,有件事,我想問你,你能和我說真話嗎?」方希悠想了想,還是問。

「我在你這里還沒真話?你這也太讓我傷心了。」孫穎之道。

方希悠卻苦笑了下,孫穎之放下筆,看著她。

「怎么了?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孫穎之道。

「穎之,你,覺得阿泉怎么樣?」她問。

孫穎之笑了,道:「你這是在征求閨蜜的意見嗎?想嫁人了?婚前恐懼症?」

方希悠不語。

「他怎么樣,你還不清楚嗎?不管別人怎么看他,在你的眼里心里,他就是這世上最好的那一個,最無法替代的那一個,難道我會不知道?」孫穎之笑著說,「你啊,如果想聽我誇他,就直接說你想聽贊歌了,咱立馬給你唱!」

「我問的是你,你覺得他怎么樣?」方希悠道,孫穎之不解。

「你,會願意嫁給他嗎?」方希悠直接問道。

孫穎之愣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笑了下,道:「希悠,阿泉是個很好的人,你喜歡他你愛他,我知道。可是,他那么溫柔的一個人,不止你願意愛——」

難道說,孫穎之也?

方希悠突然覺得大事不妙了。

「希悠,抱歉!」孫穎之這么說了句,就拿起畫筆,繼續作畫起來。

良久,兩個人誰都不說一句話,只是那么靜靜坐著。

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說的姐妹,此時也——

都說防火防盜防閨蜜,可是,方希悠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覺得這句話很正確。

「穎之,你知道我愛他——」她說。

「希悠,抱歉!」孫穎之道。

抱歉?抱歉有什么用?

難道這么多年的姐妹情誼,都比不過一個男人?

明明知道她愛曾泉,剛剛還在那么說,卻在她絲毫不知的時候,把她愛的人,偷走了?

如果換做是別的人,可能立馬就會和這樣的閨蜜撕破臉,可方希悠沒有,她只是笑了下,道:「你,打算和他交往了嗎?」

「可能會結婚!」孫穎之卻也不看方希悠,只是這么回答。

結婚?

這兩個字對於方希悠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她的好姐妹,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有了和她愛的人結婚的打算,這,這是什么——

「你父母都同意了嗎?」可是,方希悠還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好像是很雲淡風輕地說這句話。

「我爸媽都很喜歡阿泉,上次阿泉來的時候,我約他到我家吃飯了。」孫穎之道,看了方希悠一眼,「對不起,我沒有和你說。」

閨蜜,這就是閨蜜,閨蜜!

久久的,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方希悠起身,緩步朝著門口走去。

孫穎之停下筆,沒有回頭看方希悠,道:「希悠,你不覺得你也需要一個機會來重新做選擇嗎?阿泉,他也需要!」

方希悠苦笑了,道:「我該做什么,我很清楚。可是,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

等門關上,孫穎之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她可能會往你那邊去。」她對電話里的人說,「你按照我們之前約好的做。」

「穎之,這樣對希悠太殘忍了。」電話里的人道。

「以珩,如果我們再不做點什么,你難道要看著他們兩個人這樣在原地等一輩子嗎?他們兩個的個性,他們的感情,你我難道還不清楚嗎?」孫穎之道。

「嗯,我知道該怎么做。」蘇以珩道,「穎之,希悠她會恨你的。」

「放心,她會明白的。」孫穎之說完,就掛了電話。

是啊,那兩個家伙,要是不刺激他們一下,這輩子,恐怕就——

孫穎之苦笑著搖搖頭,拿起畫筆繼續畫著。

希悠,阿泉,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幸福。

然而,離開孫穎之工作室的方希悠,心情和孫穎之完全不同。

任何一個人,當你最好的閨蜜背著你去搶你愛的人的時候,都是不可能淡然接受的。方希悠靜靜站在路邊,抬頭望著那陰沉的天空,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失去曾泉,失去她最愛的這個人,固然讓她心碎,可是,失去最好的姐妹,最好的閨蜜,也同樣讓她心傷。

愛情和友情,都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而方希悠,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同時失去了二者。

如果換做別人插入她和曾泉的感情,她是絲毫不擔心的,她會用極佳的辦法優雅地解決問題,可是,現在這個人是孫穎之。從感情層面來說,孫穎之是她最好的姐妹,要如何解決最好姐妹變情敵這個問題,不止需要計謀,還需要一顆冷靜的心,可恰恰她現在缺乏這顆冷靜的心。如果不能冷靜,就很難妥善處理問題。從現實層面來說,孫穎之去爭奪曾泉的話,方希悠也會失去其他力量的支持,比如曾家,比如自己的父母。

而她現在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只有蘇以珩。

是的,蘇以珩現在是她唯一的依靠,蘇以珩不會因為出現的那個人是孫穎之就卻步,蘇以珩會幫助她,蘇以珩會幫她實現願望,因為那個人是蘇以珩。

最後的唯一的依靠!

方希悠這個決定了,就上車朝著蘇以珩的京通公司去了。

孫穎之站在窗口看著方希悠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看著她離開,心里深深嘆息著。

不知道曾泉那邊怎么樣了,這家伙,就算她主動說了那方面的想法,他居然只是笑笑,根本不搭腔。她約他去家里和她父母吃飯——盡管他之前並不知道她父母都會在——他卻只是很禮貌地對待這件事,在飯後和她禮貌地說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穎之,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好朋友,這就是他的定位,他是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異性來看的,只是哥們兒。

這是她的成功呢,還是失敗?

女人都想要讓全世界的男人都愛自己吧!盡管她覺得這種女人太膚淺,可是被曾泉這樣定位,心里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愛希悠,是嗎?」她當時問他。

「人生還有其他的可能,不是嗎?為什么總是把自己限定在一條路上?今天和十年以後,三十年以後,甚至五十年以後都是一樣,你現在就可以預見五十年後你和什么人在一起,過著什么樣的生活,這樣的人生,還有什么意思呢?一點期待、一點驚喜、一點意外都沒有,不是嗎?人生就算不要都是驚喜,可是有點驚也是能讓人高興的啊!哪怕出現的意外是你想要看到的,可是至少你的生活不是死水一灘。」他說。

她靜靜望著月夜下的他。

「穎之,你難道不是因為這樣的想法而和那個人在一起的嗎?」他回頭看著她。

孫穎之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雖然那個人,那個男人真是個渣,可是,當初你決定跟他離開,拋棄所有阻攔你的想法,不就是因為你的心里也有一個自由的夢想,你不也是為了尋找一點驚喜和意外嗎?雖然你失敗了,可是,至少你去嘗試了另一外一種人生。」他望著她,「穎之,我也想要嘗試另外的人生,我也想要愛上一個意外的人,我想要愛上一個哪怕完全沒有邏輯、不按照牌理出牌,哪怕她待在家里一整天不梳頭不化妝,穿著睡衣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坐在沙發上看弱智的片子吃零食,我也想要愛上這樣的一個人,而不是任何事都算計的清清楚楚,走著現在的路就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穎之,你呢?」

孫穎之苦笑了。

「可是,阿泉,如果你真的找到那樣的一個人,過著那樣的生活,等那些驚和意外,那些刺激全都過去了,你就不會想要那樣生活下去了,那樣的生活,對你來說就是一種每天都想要逃脫的沼澤——」孫穎之道。

「那是因為你經歷過了,你至少知道別樣的人生是什么樣子,而且,我相信,如果我找到那樣的一個人,過上那樣的生活,不會讓驚喜和刺激離開。」曾泉卻說。

孫穎之笑了,曾泉擁有這樣的幻想,對於她來說,真的是一種看著很美好的享受。可是,她很清楚,那樣的生活是多么的不現實。

或許,可以預見的未來讓人覺得沒有夢想,可是,讓人痛苦的意外,還是遠離吧!

此時,想起曾泉那日的話,孫穎之卻有點懷疑起來,自己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錯,自己到底是在幫朋友,還是在害朋友!

可是,她不想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犯下同樣的錯誤!

直到今日,方希悠想起自己那一日去找蘇以珩時和蘇以珩說的那些話,想起自己在蘇以珩面前流下的淚——

蘇以珩是因為不想看著她難過,不想看著她痛苦才幫她的啊!

現在想起來,到底是應該覺得自己當初出手是對還是錯呢?如果當時她不出手,曾泉可能就會為了當時的蘇凡做出不可預想的事,可她得到他之後呢?他的心里,根本沒有忘記過蘇凡,不是嗎?哪怕知道他們是兄妹,哪怕現在是以兄妹的身份相處,他的心里,又有她方希悠多少的位置呢?

後悔了嗎?方希悠苦笑了。

曾泉因為她沒有把她的進展告訴他而不高興,可是他何時和她談過蘇凡?談過他在雲城和蘇凡的那些事?

哪怕直到現在,她也記得當初父親告訴她,曾泉為了雲城的一個女孩子而答應了和她的婚事,她依舊記得那一晚自己的震驚和意外。

「希悠,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這樣得到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嗎?他不是因為愛你才和你結婚,而是為了救另外一個他愛的人,你覺得這樣的婚姻,能給你想要的幸福嗎?」父親問她。

是啊,這樣的婚姻,能給她幸福嗎?

可是,如果沒有他的婚姻,是絕對沒有幸福的。

她是一直這么堅信著。

盡管父親說的對,如果曾泉的心里有另一個人,就不可能全心全意愛她,他們的婚姻,最終就會變成一場目的性的聯姻,可是,如果現在就放棄他,她——

兩害相權取其輕!

「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和他結婚,那個女人在他的心里會一直住著。可是,如果因為這個放棄他——」她沉思良久,望著父親,「如果沒有他,我連幸福的可能都沒有。沒有他,我就不會有幸福!」

父親看著她,良久沉默不語。

這件事,曾泉為了救另一個女人而答應了婚事這個內情,曾家是絕對不會告訴他們的,曾家很清楚這件事會給兩家的聯姻、會給這件婚事帶來怎樣的惡果。可是,就算曾家不說,父親也會知道內情。當然,曾家也知道方家會知道內情,這是遲早的事。

是的,沒有他,她就不會有幸福,就連幸福的可能都沒有!

她相信時間長了,他會重新愛上她,就像這么多年一樣。甚至,在當時,她還幼稚地以為也許這是一個讓他們重新相愛的機會,用另一個女人來讓他們重新相愛。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真的錯了,發現自己當初是多么的幼稚。她當初忘了他是怎樣執著的一個人,如果她還能記得這一點的話,她就不會那么快就和他步入婚姻,就不會那么自信可以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從沒忘記過蘇凡,哪怕他沒有得到蘇凡,可是蘇凡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心。他的笑容也是給她的,他的歡樂也是因她而生。

錯了嗎,方希悠?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一次,如果你知道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如果知道自己這么多年獨守空房,你還會願意和他結婚嗎?

他生氣,他為了她的選擇而生氣,可是,她不會後悔。

蘇凡說,兩個人要好好談,才能把彼此的想法傳達到對方的心里。

可是,她和曾泉說什么?

不知道說什么,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說完之後會發生什么樣的結果,也許,他們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而那樣的結果,她不想看到,絕對不想看到。

杯中的酒,已經空了,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卻不知道此刻,曾泉又在何處。

蘇凡沒有想到兄嫂之間會有這樣的事,她始終不相信曾泉心里會有另一個女人,這不可能,是吧?怎么可能呢?

可是,如果是真的,她該怎么辦?她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曾泉那樣痛苦?

是啊,如果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一件事,這樣的痛苦,她不是沒有體會過。

在雲城,她愛著那個有婦之夫霍漱清,每天想要和他在一起,卻沒有辦法,只能等他有空了再見面。每次看著別的情侶手拉手走在大街上,看著別人成雙成對去逛街看電影吃飯,她卻只能一個人。她是那么想和他牽著手走在人群里,對他笑,甚至可以偷偷親他一下,或者和他一起去餐廳吃飯,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當初覺得這種事很肉麻,可是,當你心里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羨慕這些肉麻的人,羨慕他們這樣幸福,而這樣的幸福,你只是一個觀眾。那么多那么多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卻從來都沒有做過。在雲城沒有做過,到了榕城團聚了,還沒來得及享受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卻讓他們險些陰陽兩隔。

人生,總是有很多的意外,沒有人可以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么,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就像那天出門的時候,她和邵芮雪揮手再見,開開心心地和覃逸飛去吃飯商量事情,卻怎么都不會想到一出門就被劉書雅殺死。

想想自己經歷的這一切,她怎么會不知道人有時候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呢?後悔自己曾經沒有好好去愛一個人,沒有好好去生活?

幸好她是那么地幸運,她活了過來,上天讓她擁有了第二次生命,讓她有了可以繼續幸福生活的機會,那么,她就不能看著身邊的人這樣不幸!她必須幫助曾泉!

可是,該怎么幫?她沒有主意,難道要把方希悠的懷疑告訴曾泉,去問他「你是不是心里有別人」?不能,不能這樣,仔細想想該怎么做,仔細想想。

坐在自己的房間里,蘇凡陷入了深思。

她決定和霍漱清商量一下,讓他幫忙給她出出主意,他一定會幫她想出好辦法的。

而這個時候,霍漱清接到了心理醫生的電話,問他什么時候有空,想和他通報一下蘇凡接下來的治療計劃。

「你說吧,徐醫生。」霍漱清從馮繼海那里接過電話,聽醫生說完,便道。

徐醫生便說,自己打算請一位催眠師給蘇凡做一次催眠,讓她重回事發現場,讓自己去拯救自己一次——

「徐醫生,請等一下,蘇凡她已經很正常了,為什么還要做催眠?而且,萬一她被催眠後重新看到那件事,精神受到打擊怎么辦?」霍漱清打斷醫生的話,問。

徐醫生知道,如果不把蘇凡的現狀告訴霍漱清,霍漱清是很難同意進行催眠的。畢竟催眠的確是存在著風險,哪怕她請了水平最高的催眠師,風險依舊存在。因為成功的催眠不止需要催眠師的高超技藝,同樣也需要病人的配合,有些病人就會因為各種原因沉溺於催眠的世界,結果病情被加重。蘇凡的情況,也會有這樣的可能,但是,要治愈她的恐懼,就必須采用這樣的辦法。

於是,徐醫生在電話里把實情告訴了霍漱清,霍漱清完全說不出話來。

「霍書記,我答應過蘇小姐,關於她的這件事,是我們醫患之間的隱私,我知道您很愛她,所以,請您不要跟她去談論任何相關的情況,好嗎?否則——」徐醫生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良久才說。

如果蘇凡知道醫生把她說的事隨便說出去,肯定會不再相信醫生,從而影響後續的治療。

可是,蘇凡為什么一直對他隱瞞這件事?為什么她——

「霍書記,如果您同意,我就立刻聯系催眠師,我會為蘇小姐請到最好的催眠師,為了她的康復,還是請您盡快做決定,我這邊就趕緊開始准備。」徐醫生建議道。

「我會盡快答復你,徐醫生。」霍漱清說完,就掛了電話。

馮繼海在一旁看著霍漱清陷入了沉思,一言不發。

蘇凡還沒有完全康復,看來是這樣的。可是,蘇凡看起來已經沒有問題了——

也許,人的心理問題,才是最難被察覺和治愈的吧!

霍漱清翻開手邊的報告看了一眼,卻怎么都看不下去,便起身走到窗邊。

窗戶開著,外面是一派明亮的夏日景色,綠樹紅花。

「幾點過去?」他問馮繼海。

「還有十分鍾。」馮繼海忙答道。

「我先出去走走,時間到了會回來。」他說。

馮繼海也看得出來霍漱清心情不好,是啊,怎么會心情好呢?蘇凡一日不恢復正常,霍漱清心頭的自責和擔憂就不會少。

「是。」馮繼海應道。

「小馮,有煙嗎?」霍漱清卻問。

馮繼海一愣,忙給霍漱清找煙。

自從蘇凡清醒以來,霍漱清就極少抽煙了,最狠的是蘇凡昏迷那時候,一來是工作壓力大,再來是心理壓力大,霍漱清戒了的煙又拿起來了。可是,這都半年多沒有碰過了——

看來,霍書記真的是心情很不好。

馮繼海沒辦法來勸霍漱清什么,只有順從他的意願。

「霍書記,少抽一點。」馮繼海道。

霍漱清沒有說話,拿著煙和打火機就走了出去。

紅牆綠瓦,走廊里那墨色的柱子,在明朗夏日里顯得越發光彩,可是,霍漱清的心里,依舊看不到陽光。

從他的辦公室出去不到三分鍾就到了湖邊,綠樹成蔭,水波盪漾,他掏出煙,卻沒有點著,只是不停地按著打火機。

他想成為蘇凡第一個傾訴的人,他想成為她在第一時間會想到的人,他以為他們之間現在一切恢復了正常,可是,顯然這些正常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是他看到的假象。

可他不怪蘇凡,一點都不怪她,這不是她的責任。

如果他做的足夠好,如果他做的讓她足夠信任,讓她可以對他卸下心防,她怎么會一直在他面前假裝自己一切都好呢?

她是不想讓他為她擔心啊!他怎么會不明白?可是,為什么她要這樣呢?他情願她像個小孩一樣在他面前撒嬌,沒心沒肺的,不計後果地和他說著她的心事,就像曾經一樣。可是,為什么他們之間改變了,變成了現在這樣?現在這樣,是說明他們的愛更加深厚了,還是,她開始對他有了隔閡,她開始為了讓他開心而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心?

蘇凡,我不想我們之間變成這樣,真的不想。如果兩個人各自閉上心門,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們之間的隔閡,會變得越來越深,我們之間,會越來越疏遠,你明白嗎?

湖面上,清荷隨著清風而輕輕擺動,荷香四溢。

「霍書記?」馮繼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霍漱清猛地回頭,馮繼海注意到他眼里的意外,知道自己是把他的思緒打斷了,便忙說:「蘇凡打來電話——」

「什么事?」霍漱清問。

「她說有事想和您商量,不知道您今晚大概什么時候可以回家。」馮繼海把蘇凡的話轉給霍漱清。

「是不是我們該走了?」霍漱清問。

「嗯,那邊已經准備好了。」馮繼海道。

「手機給我。」霍漱清道,馮繼海便趕緊把他的手機給他。

霍漱清把煙和打火機遞給馮繼海,接過手機。

馮繼海跟在霍漱清身後,小心地打開香煙盒看了下,里面的煙,一根都沒少。

霍漱清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在家嗎?」接通了電話,霍漱清問。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蘇凡的心里暖暖的。

「嗯,剛從我嫂子那邊過來。」蘇凡道,「呃,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晚上十點半左右可能就回來了。」霍漱清道,「是很重要的事嗎?」

他希望她和他說的是徐醫生說的那件事,雖然他不是第一個聽到的人,可是至少她會主動想起來和他談,這也是個好的信號!

「嗯,我等你,你別太累了,記得吃飯。」蘇凡道。

「我知道,我會盡量早點。」霍漱清應道。

手機,掛斷了,霍漱清的心里,漸漸地輕松了起來。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也真是想多了,怎么現在這么敏感?

她還是愛你的,只是那丫頭啊,太愛了啊!

是啊,因為太愛了,就會那么在意對方的想法和感受,就像他一樣,他也是不想她為他擔心,所以很多事都不會和她說。隱瞞實情,不也是愛的保護嗎?

他竟然一時之間沒有想通,竟然因為她的這種保護而——

太矯情了,真是太矯情了!

「小馮,下周我申請休假,你和江寧那邊聯系也一下,我們回去一趟。」霍漱清道。

「霍書記,您是具體要去哪里?」馮繼海忙趕上來,問。

霍漱清便和他交代著,馮繼海一一記了下來。

他,要帶著蘇凡重新走一遍過去的路,那是他們愛的記憶,或許別人並一定理解,可是,江寧,雲城,松鳴山,還有那一片蘆葦盪,在他們的生命中,見證了他們曾經相愛的歲月。而現在,他們需要再度重溫一遍。

下午的時候,蘇凡給曾泉打電話,問他在哪里。曾泉卻沒有接,是蘇以珩接的電話,說曾泉喝多了,睡著了。

「我嫂子,在嗎?」蘇凡問蘇以珩。

「呃,希悠不在,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在忙。」蘇以珩道。

蘇凡「哦」了一聲。

「他們兩個,怎么了?你知道嗎?」蘇以珩問蘇凡。

「我哥沒和你說嗎?」蘇凡問。

「沒有,他只是過來我這邊拉著我陪他喝酒,什么都沒說。」蘇以珩道。

事實上,蘇以珩覺得曾泉和方希悠可能有什么事,可是,兩個人誰都一個字不說,他也問不出來。

希悠啊希悠,你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總,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哥吧!他可能,是心情不好。」蘇凡道。

「嗯,我知道。」蘇以珩道。

其實,他還是愛嫂子的啊!蘇凡心想。

因為愛,心里總是會那么在意。

可是,相愛的人,為什么總是要這樣傷害彼此?

難道要傷害到再也沒有機會回頭的時候,才知道後悔嗎?

蘇凡靜靜坐著,手機亮了,一通電話進來,而手機頁面上是霍漱清和念卿的照片。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珍視的,而她,也要為了她最珍愛的人勇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