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2 / 2)

蘇凡是聽霍漱清提過這件事,覃逸飛也給她打電話說過,說的是霍漱清母親和姐姐一家,覃家,還有羅家,就這三家人過去度假山庄待一天,哪里還有葉敏慧?

「來啊,我媽親自打電話邀請了,我還是被通知的——」覃逸飛說著,一臉無奈。

覃逸秋笑了,道:「葉叔叔他們一家也極少在過年的時候來榕城,偶爾來一下也有不同的感覺嘛!」

「可是這么一來,我們的隊伍就更龐大了,葉敏慧她哥哥嫂子全都要來,你們這是要我命啊!」覃逸飛道。

「你小子,心里就不是這么想的。」羅正剛笑著拍拍覃逸飛的肩。

「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總不能趕人家走吧!我就聽天由命,伺候你們各路神仙了!」覃逸飛笑道。

蘇凡挨著霍漱清坐著,看著覃逸飛笑了。

就在那一刻,她猛地發現覃逸飛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蘇凡深深一震。

覃逸飛什么都沒說,在接觸到她的視線的時候,就立刻轉移了視線,坐在了霍漱清身邊,笑著說著,根本沒有再和蘇凡說一個字。

蘇凡沒有說話,她也明白,覃逸飛的意思,或許,現在這情形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逸飛有他自己的生活和世界,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她轉過頭看向車窗外,車子在入城高速上飛馳著。

覃逸飛斜靠著車門,視線越過霍漱清落在蘇凡的身上,卻只能看到她的側影。他的心,一下下的疼了起來,卻還是努力讓自己加入姐姐姐夫還有霍漱清的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距離上一次見她,已經有一個月了,恐怕,這是間隔最長的一次吧!這一個月,連電話都少了,只打過兩次。這個月,他去過京城好幾次,卻沒有和她見面。參加完聚會,車子停在她住的樓下,看著那一幢樓里亮著燈的窗戶,卻總是看不見她。手機捏在手里,按出她的名字,也不能撥出去。

而此時,即便是坐的這么近,卻——

或許,這樣的話,大家都會好過一點吧,漱清哥,還有她!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覃逸飛掏出來一看,看了好一會兒沒接,大家都注意到了。

「誰啊,干嘛不接?」覃逸秋問道,說著,從弟弟手里拿過手機,是葉敏慧的名字,覃逸秋對弟弟笑笑,道,「你這個呆子!」

說完,覃逸秋接了電話,弟弟也沒有反對。

「是敏慧嗎?我是逸秋。」覃逸秋道。

「是逸秋姐啊,我,我是想問逸飛明天的事,他現在是不是不方便接電話?」葉敏慧問。

「沒有,他,」覃逸秋看了弟弟一眼,覃逸飛忙拿過手機。

「是我,剛才有點事···嗯,沒有改變,你和伯父伯母上飛機了給我打個電話···嗯,對···那就這樣,再見!」覃逸飛說完,就掛了電話,發現一車人都在盯著自己。

「都干嘛看著我?好奇怪。」覃逸飛笑道,卻見蘇凡也在看著自己,他忙下意識地說,「沒什么,就是問明天的事情,早就定好了的,我怎么會變卦呢?」

話出口了,覃逸飛才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好像是害怕蘇凡誤會他,可是,現在,不就是要讓她覺得他和葉敏慧很好嗎?真的很好,那又為什么要解釋呢?真是——

「看來你的信譽很不好!」霍漱清好像明白了覃逸飛的舉動,笑著說,看了蘇凡一眼。

「是啊,你可不能這樣。」蘇凡接著說。

覃逸飛笑了,不說話。

車子先是開到了市委家屬院里霍漱清母親的住處,蘇凡和霍漱清下了車,覃逸飛下車給他們遞了兩把傘,而覃逸秋和丈夫只是和他們再見,並沒有下車。

不知何時下起的蒙蒙雨,這會兒有些大了起來。

「明天見!」蘇凡和他們揮手再見。

覃逸飛對霍漱清和蘇凡笑笑,上了車。

那輛黑色的商務車,消失在蒙蒙雨簾之中。

「走吧!」霍漱清道。

蘇凡回頭看著他,對他微笑了,忙跑向他,撲進他的懷里,雨傘就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驚訝,卻很快就恢復常色,擁著她,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個吻。

兩個人完全不去提覃逸飛,心照不宣地牽著手走進了家門。

一按門鈴,桐桐和念卿都跑了過來給他們開門,念卿撲向父母的懷抱,霍漱清一下子抱起女兒,親著女兒的臉蛋。

「我們剛才看見你們的車了,念念非要跑出去接你們,我沒讓她出門,她還和我生氣!」桐桐從蘇凡手里接過行李箱,笑著說。

「怎么能和姐姐生氣呢,嗯?」霍漱清笑道。

「我想去接爸爸媽媽啊!」念卿道。

「姐姐是怕你淋雨生病,知道嗎?」蘇凡道。

念卿不說話,臉搭在爸爸的肩上。

「跟姐姐道歉!」蘇凡道。

念卿看著媽媽,又看向桐桐的背影,從爸爸的懷里跳了下去,跑向姐姐。

「姐姐,對不起!」念卿拉著姐姐的衣襟,道。

桐桐笑了,道:「姐姐說著玩兒的!來,親姐姐一下,姐姐就和你做好朋友!」

念卿親著桐桐的臉,兩個人又在客廳里追著跑了起來。

「桐桐,你看你都多大了,還和妹妹這樣?快停下來,小心妹妹摔著。」霍佳敏攙著母親從樓上下來,道。

蘇凡忙問候了婆婆和大姑姐,霍漱清問道:「姐夫呢?」

「還有圖紙沒畫完,正在畫呢!」霍佳敏道。

「這么認真啊!大過年的,還不休息?」霍漱清笑道。

「說是開年了馬上就要交,這個年啊,他是要和他的設計圖耗上了。」霍佳敏道。

「我上去看看。」霍漱清起身道,念卿非要跟著去,霍漱清便牽著女兒的小手上了樓。

「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婆婆問蘇凡道。

蘇凡不禁尷尬,昨晚哪有睡覺嘛!可是,她還是笑著說:「沒事,最近一到晚上就不睡不著,非要熬夜。」

「年紀輕輕的也別熬夜了,要不然身體受不了。」婆婆道。

蘇凡應聲,問桐桐道:「桐桐,什么時候開學?要不要跟我們去京里玩幾天再回來?」

楊梓桐窩在沙發里吃著零食,道:「等畢業了吧,在你們的大房子度假去!」說著,她笑了。

「隨時歡迎你!」蘇凡笑著說。

楊梓桐今年高三了,學習成績很好,就讀於華東省最好的高中,是重點班,申請了美國的大學。

「你有沒有打算去哪里旅行?你舅舅說要祝賀你拿到哈佛的錄取書,已經給你准備好旅行的錢了。」蘇凡道。

楊梓桐笑著,看著媽媽。

霍佳敏道:「你自己決定,不過,不能去太危險的地方。」

「好啊,謝謝舅媽!我可能會和同學約上一起去。」楊梓桐笑著說。

蘇凡含笑點頭。

今天的年夜飯,是蘇凡和霍漱清結婚後第一次在婆家吃的。

開飯前,要先給已故的霍廷楷敬獻供飯,一家人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暮色爬上夜空,霍漱清和姐姐姐夫帶著兩個孩子在家門外,放鞭炮迎接父親的靈魂回家團聚。蘇凡望著霍廷楷的遺像,看向婆婆眼里的淚,心里難過不已。

薛麗萍擦著丈夫的遺像,淚水從眼里流了出來。

蘇凡忙拿出紙巾遞給婆婆,低聲道:「媽,我來擦,可以嗎?」

薛麗萍盯著她,想想丈夫的離去,和眼前這個兒媳婦脫不了干系,可是,都已經快四年了,念卿都——

遺像其實很干凈,原本榕城的空氣就干凈,又有專人打掃,即便是家里其他的物件,也沒落什么灰,何況是這被薛麗萍時常親手擦的遺像?

蘇凡知道,公公的遺像,從來都是婆婆一個人擦的,而且,婆婆時常擦著照片自言自語。她聽霍漱清說過,公婆年輕時,感情並不是十分的和睦,畢竟是那個年代的人,而且公公又是政界高官,在家里也是很強勢。婆婆跟著公公伺候了他一輩子,里里外外的。可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兩個人那種默契,讓兒女們都是很佩服的。或許,真的就像是老話說的,少年夫妻老來伴吧!老年失去伴侶,真是很寂寞痛苦的事!

薛麗萍盯著蘇凡,又低下頭看著照片上的丈夫,沉默良久,才對蘇凡說:「其實,我一直都很不喜歡你,你知道的吧?」

蘇凡不語。

「老頭子這輩子,身邊那些花花草草不是少數,粘來粘去的。可他是個聰明人,掂量的很清楚,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很清楚。」薛麗萍說著,嘆了口氣,「有那么一個女人吧,我記得是八十年代末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在市里當書記,那個女人,其實只是個大學生——」

蘇凡愣住了,婆婆這是在說——

薛麗萍看著她,苦笑著嘆了口氣,道:「是榕城大學的,當時才是個大二的,老頭子去學校做什么報告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認識了。你別以為只有現在的女大學生才那么開放,那個時候也不遜色。一來二去的,也就——不得不說,那個女的還是有些手段的,老頭子從不對什么人上心的,居然就在那個女的身上栽了。」

「您怎么知道的?」蘇凡問。

「那時佳敏已經上大學了,認識那個女的,還是一個社團的干部。可能是因為和老頭子有了那么點事兒吧,那女的就找機會和佳敏一起來家里了,」薛麗萍說著,不禁笑了,「當時我看得出老頭子心里想的什么,可是,我怎么會讓那樣一個心計深的女人來我家人身邊呢?還利用佳敏的關系——」

「那後來呢?」蘇凡問。

薛麗萍嘆了口氣,道:「都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害了卿卿性命,那女的,要是她自己能安分點,也不至於最後——正好那一年不是學生們鬧事嗎?市里也很緊張,最緊張的那段時間,我把佳敏關在家里沒讓出門,那女的約她一起上京,她沒去。我估計老頭子當時也勸那女的別去京里,可是那女人的野心太大,心機又不成熟,跟著其他人就走了。清場那一天,老頭子還派人去京里找她,把她帶回榕城,結果那女人路上就跑了,正好趕上清場。後來老頭子派去的人到處找,結果——」

「怎么了?」蘇凡問。

「沒死,算是命大,被抓了。老頭子派人去牢里看她,才知道她去了那里的時候,遇上清場就逃了,結果被抓了。她也不想想,上面是吃素的嗎?她在榕城大學都是領頭的人,上了黑名單,還能跑的了?」薛麗萍道,頓了下,接著說,「遇上那事兒,老頭子知道是保不住她的,畢竟是大事兒,上面早就有定性的,就沒法兒管了。那女的托人找到佳敏,求佳敏救她,佳敏把這事兒告訴了我,我真是,真是恨死那個女人了。什么東西?自己犯賤勾引了別人的老公不說,還跑到佳敏那里裝可憐?於是,我就一個人去了京里,通過關系見了她。我跟她說,讓她死了心,不要再想著有誰救她,自己的錯,自己承擔。要是她再和老頭子聯系,或者找佳敏,我有辦法讓她消失。」

蘇凡愣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可以原諒她和老頭子之間那點兒事兒,可是,我絕對不會容忍她利用佳敏!從京里回來,我就和老頭子明說了,我說,我知道你們的事兒,來來去去都知道,你如果還想留著你的面子,留著你當父親的尊嚴,就不許再和那個女人有牽扯。你要想為了那種不成熟的肉體關系葬送前程沒關系,不許把我的女兒和兒子搭進去,不許讓我的孩子被人恥笑。」薛麗萍說著,看著蘇凡,「老頭子也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再多了,要是影響到他的地位,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那個女的呢?」蘇凡問。

「她的下場,在我們這個家里,就是如此了,至於其他的,那不是我關心的了。」薛麗萍道。

蘇凡不語。

「其實,我這輩子遇上的女人,不止那一個。只不過那一個,是他心頭最痛的吧!所以,當我知道你和清兒的事情的時候,見到你的時候,感覺,感覺自己好像又看見那個女的了。」薛麗萍說著,苦笑了,「我以為是她借屍還魂又回來禍害我們家了,所以——」頓了頓,「在療養院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和老頭子大吵了一次1;150850295305065,他說他支持清兒離婚選擇自己的幸福,我就和他吵了。我問他說是不是覺得看著你讓他想起了那個女人,所以他才支持清兒離婚。結果他什么都不說,我也就病倒了。」

蘇凡望著婆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事,清兒和佳敏都不知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們知道他們尊敬的爸爸當年還有過這樣的事,這也是我不喜歡你的原因,迦因。我覺得你像是那個女人,雖然孫蔓對清兒照霍不周,不是個合格的妻子,可是,我不允許像那個女人一樣的人插足我兒子的婚姻,影響他的前程。」薛麗萍道。

兩個人,突然都沉默了。

蘇凡抬頭,視線越過婆婆的頭頂,就看見了在外面院子里放鞭炮的霍漱清。

「對不起,媽,過去,我和霍漱清的事,對不起。」蘇凡的話,打破了兩人的沉默,薛麗萍淚花閃閃,看著她。

蘇凡的眼里,也滾出了淚,握住婆婆的手。

「媽,對不起,我當初,當初做了,做了傷害你們的事,我一直,一直都欠您一個道歉的話,我一直都沒有跟您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原因,爸爸他——」蘇凡道。

薛麗萍搖搖頭,拍拍蘇凡的手,嘆了口氣,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其實,我也有錯。」

蘇凡眼里的淚,滯住了。

「當初,我明知道清兒和孫蔓過不下去,卻依舊因為自己的私憤而幫助孫蔓,讓漱清難過,將自己過去的怨恨發泄在你的身上,是我該向你道歉——」薛麗萍道。

「媽,您,您別這么說——」蘇凡忙說。

薛麗萍搖頭,拉著蘇凡的手,望著她,道:「經過了這些年,看著清兒現在,他現在是真的很幸福,我看的出來,現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和以前孫蔓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我知道這都是因為你,你給他帶來的幸福。所以,謝謝你,迦因,謝謝你堅持了那么多年,為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

蘇凡搖頭,道:「媽,爸爸的事——」

薛麗萍松開手,拿起丈夫的遺像,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命吧!一切,都是命啊!我以前是因為這件事不能原諒你,可是呢,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在一起,你看還有個念卿,給這家里多少的笑聲?我們也都不該再記著過去的事情,活在過去的陰影里了啊!人呢,總有那么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老頭子的離開是很突然,可是,這么些年下來,我也該適應了,一輩子圍著他轉,受他的氣,現在我也沒幾天活頭了,干嘛還要為他流眼淚呢?他活著的時候也不見得把我多放在心上,要是心里真有我,就沒那些破事了。」

蘇凡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夫妻就是這樣,活著的時候天天吵,等一個人走了,剩下的那個,就跟沒根的樹葉一樣,不知道哪天也就飄下來了。」薛麗萍說著,把丈夫的遺像交給蘇凡,「你想擦就擦吧,我今天,休息一下!」

蘇凡呆呆地接過公公的遺像,看著婆婆微笑著走進廚房。

照片上的霍廷楷,雖然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可是看起來絕對只有四十多,相貌堂堂——

想起在松鳴山療養院的日子,蘇凡的眼眶也潤濕了,那么慈祥和藹的霍爺爺——

可是,只要婆婆能放下過去的悲傷,不是挺好的事情嗎?逝者已不再,生者還要繼續生活下去。

對不起,爸爸!

霍漱清領著女兒進來的時候,蘇凡正好把公公的遺像擺好。

「媽媽——」念卿叫道。

蘇凡忙轉身,看著女兒頭發濕濕的,趕緊跑到衛生間去拿毛巾。

「怎么都濕了,不是穿著雨衣嗎?」蘇凡邊給女兒擦頭發,邊說。

「你以為你閨女就是那么聽話穿雨衣的人?」霍漱清笑道,走到父親的遺像邊,微微擺正了照片。

「霍念卿,你再這樣搗蛋,媽媽就要揍你了。」蘇凡道。

「霍漱清,管管你老婆!」念卿叫道。

這一聲,讓客廳里的人都驚呆了,霍漱清哈哈笑起來,走過來抱起女兒,道:「我老婆是誰?」

「是我媽!」念卿道。

「那我該幫我老婆管管你,霍念卿!」霍漱清笑道。

「霍漱清,你偏心!」念卿叫道。

客廳里,姑姑一家全都笑了。

「來吧,姑姑給你喝點熱水,要不真感冒了!」霍佳敏從弟弟手里抱過念卿,笑道。

「沒想到小妹妹這么有氣勢,比我厲害多了嘛!」桐桐笑著說,「妹妹,有前途!」

念卿不懂得前途是什么意思,可是看著姐姐向自己伸出大拇指,就知道自己很厲害,得意地哈哈大笑。

蘇凡真是無語了,看著霍漱清笑,不禁生氣地走過去給他擦著頭上的雨水還有毛衣上的水珠,道:「你不管管她,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小舅媽,沒關系的!念卿很可愛啊!」桐桐笑著說。

蘇凡只有嘆氣。

看來這霍家的血統就是不一般,外孫女兒和孫女兒都這么的非同尋常!

看著舅媽認真地給舅舅擦臉上的水珠,看著舅舅眼里的微笑,桐桐走過去,盯著他們倆。

「干嘛?小孩子看什么?」霍漱清笑道。

「我有個疑問一直想問,不知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回答?」桐桐表情嚴肅認真。

「說吧!」霍漱清道。

「我記得當年我去雲城看演唱會的時候,是舅舅您讓小舅媽陪我的吧?」桐桐問。

霍漱清點頭。

「那個時候,舅舅,你不會是打著我的旗號在追小舅媽吧?」桐桐問道。

蘇凡的手停住了,一臉尷尬地盯著霍漱清。

「小孩子,問這個干什么?」霍漱清道。

「你不是說可以回答的嗎?快點告訴我,快!」桐桐的笑容盪漾在臉上,視線在舅舅舅媽的臉上來回,「說,你們兩個,誰先愛上誰的?」

蘇凡面色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霍漱清看看她,對外甥女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問大人的事做什么?快去快去,給外婆幫忙。」

楊梓桐一臉不答應,卻被舅舅推到餐廳,想問也問不出來了。回頭看著舅舅走向舅媽身邊,一只手放在舅媽的背上,面帶笑容低聲和她說著什么,舅媽臉上就不自禁的浮現出一種甜蜜羞澀的神情,舅舅臉上的笑意越深了。

「媽——」楊梓桐收拾著餐桌,視線忍不住瞥向客廳里的舅舅舅媽,低聲對母親道。

「什么?」霍佳敏問。

「舅舅變了很多啊!我從沒見他看著徐舅媽笑。」楊梓桐道。

霍佳敏看了一眼弟弟,對女兒道:「將來你也會遇上那樣一個男人的,不要著急。」

楊梓桐笑著,卻嘆道:「唉,估計沒戲。」

「為什么?」霍佳敏問。

這時,霍漱清過來了,蘇凡徑直去了廚房幫忙准備端菜。

「說什么呢?桐桐一臉不高興的?是不是被你媽說了?來,舅舅替你做主!」霍漱清雙手撐著桌面,望著姐姐和外甥女,笑問。

「你就這么慣著她吧!」霍佳敏搖頭嘆道。

「我剛才在羨慕您和小舅媽呢!我媽說我將來也會遇上像舅舅這么好的男人——」楊梓桐道。

霍漱清笑了,道:「那當然,我們桐桐是個好姑娘,一定會遇到好男人!」說著,霍漱清摸著外甥女的頭頂。

「可是,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啊!所以才感慨!」楊梓桐道。

「怎么會呢?」霍漱清問。

「我身邊都是好男人,外公,爺爺,爸爸,還有舅舅,都是好男人,從小被這么多優秀出色的好男人包圍著,眼光越來越高了,一般人看不進眼里了,肯定會嫁不出去的——」楊梓桐說著,一臉哭相,嘆氣道。

霍漱清哈哈笑了,道:「你才幾歲?愁這種事干什么?放心,要是你實在嫁不出去也沒關系,舅舅保證給你介紹一個讓你無法拒絕的男人,怎么樣?」

「真的?」楊梓桐半信半疑,看著舅舅。

「那當然,舅舅什么時候騙過你?」霍漱清道。

楊梓桐無聲笑著,霍佳敏站在一旁不停嘆氣,道:「受夠你們兩個了,說的都是些什么嘛!」

「媽,最幸福的人是您啊,您沒發現嗎?」楊梓桐雙手抱著媽媽的肩膀,笑著說。

「你倒是說說,我哪里幸福了?」霍佳敏看著女兒,「一天到晚沒被你給氣死就幸福了?」

霍漱清含笑不語。

「媽,您這哪兒跟哪兒啊?您想想啊,您身邊的男人,和您最親的幾個男人,不都是絕世好男人么?您爸爸、公公、老公、弟弟,您最親的這幾個人,都那么好,您還不是世上最幸福的?」楊梓桐道。

霍佳敏無奈地笑著搖頭,嘆道:「真是受不了你。」說完,就走進了廚房,和蘇凡一起准備給父親的供飯。

都是好男人么?

年夜飯開始了,一家人先給已故的霍廷楷上供飯,然後才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飯。

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了,時不時地有鞭炮聲響起。

一家人聊著吃著,氣氛歡樂。

晚飯後,大家坐在電視機邊看春晚,蘇凡主動去了廚房洗碗,桐桐見狀,趕緊進去幫忙了。

「小舅媽,那個問題,你們還沒回答我呢?」桐桐一邊洗碗,一邊問蘇凡。

「你說,那個啊?」蘇凡臉色微微泛紅,看了桐桐一眼。

桐桐點頭。

蘇凡不禁笑了,嘴角咧出甜甜的笑,道:「呃,我想,應該是我先喜歡上你舅舅的吧!」

「那個時候就是了嗎?」桐桐盯著蘇凡,問。

蘇凡點頭,臉頰發燙,心里卻甜的不行。

「這么說,我是給你們做紅娘了?」桐桐詭笑道,盯著蘇凡。

蘇凡卻只是笑,不說話。

「我還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這么重要的角色!」桐桐得意地笑了。

「所以,你將來一定會遇上那個最好的男人,不用擔心!」蘇凡道。

「我覺得舅舅是最好的了!」桐桐笑著說。

「那當然!」蘇凡笑道,「不過,他已經是我的了哦!」

「我又沒說和你搶!」桐桐道,「不過,有一點哦,我比你占優勢呢!」

「什么?」蘇凡問。

「我一生下來舅舅就親過我啊!比你早了十幾年吧!」桐桐道。

蘇凡笑了,道:「那這個的話,你是占了優勢!」

桐桐得意地笑著,看著蘇凡,又說:「我可沒有不正常的想法啊,小舅媽!」

「當然知道了!」蘇凡笑道。

「可是,看著現在的舅舅,真的好開心啊!我以前就說他該和徐舅媽離婚的,一家人都說我不該管大人的事,事實證明,這一家里我才是眼光最敏銳最有先知的一個!」桐桐笑著說。

「那當然!我們桐桐最聰明了!」不知何時,霍漱清站在兩個人身後,聲音就傳了過來。

「舅舅你偷聽我們說話!」桐桐道。

霍漱清笑著,道:「好了,你出去看電視,我和你舅媽洗。」

「真的可以嗎?您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還會洗碗?這男人啊,一結婚真會變傻么?」桐桐故意說道。

「再不出去,我就讓你把這些全收拾了,楊梓桐小朋友!」霍漱清已經挽起了袖子,道。

桐桐拿過毛巾擦手,道:「好好好,真是沒良心啊,我做了你們的紅娘這么多年,舅舅非但不感謝我,還要趕我,嗚嗚,我怎么這么可憐。」

霍漱清笑著,看著外甥女表演。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在廚房里都要膩味,真是新婚逸爾!」楊梓桐說著,從舅舅舅媽身邊走了過去。

「沒事,你去看電視,我們來做。」蘇凡微笑道。

楊梓桐笑了,走到門口,看著舅舅已經開始沖碗碟了,站了一會兒,才說:「舅舅,有沒有人說過你老牛吃嫩草?」

霍漱清和蘇凡都轉過身,楊梓桐哈哈哈笑著,趕緊跑掉了,再不跑,舅舅就真要揍了!

「這丫頭,真是被一家人慣壞了!」霍漱清無奈地搖頭嘆息。

蘇凡歪著腦袋看他,不停地笑著。

「你笑什么?」他看了她一眼,她那賊賊的笑容也讓他笑了,問。

「有沒有人說過?」她低聲問。

一家人都在外面客廳里看電視聊天,自然也就不會聽到他們在說什么。

「說過什么?」他故意問。

「就是桐桐剛剛說的那個啊?你這頭老牛——」她說著,笑嘻嘻看著他。

他無聲笑了,抬起濕乎乎的的手直接抹上她的臉,蘇凡手一滑,碟子滑了下去,在水池里碎成了幾塊,幸好是最後一個碟子,傷亡也不算重。

「啊——你看你,都怪你——」她叫道。

他卻笑著看著她戴著手套收拾碟子碎片,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這頭老牛在你塊地上耕耘的還不夠嗎?」

她的臉變得滾燙,速速掃了他一眼,低聲道「討厭,這種話都說得出,真不害臊」

在他的眼里,那白皙的臉上盪漾著的緋紅,猶如一朵妖冶的花綻放,看起來就甜滋滋的,他忍不住親了上去。

蘇凡徹底驚呆了,他這是在干什么啊?一家人都在外面——

她剛要躲,腰上就多了一只手將她牢牢卡住,驚訝之余嘴唇張開,他的舌就猶如一條小魚一般靈活地游了進去,她的手在他身上使勁敲動著,卻根本沒法讓他放開自己,反而被他擁著擠在洗水池邊上,深深地吻著。慢慢的,一股甜蜜的悸動從她的心底涌了出來蔓延至全身,讓她的反抗徹底酥了下來。

客廳里,是春晚喜慶的歌聲和熱鬧的舞蹈,一家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廚房里的事。

等兩個人返回客廳的時候,蘇凡臉上的紅暈依舊沒有散去,霍漱清卻一臉平靜地坐在母親身邊,抱起女兒,說著笑著。

看著霍漱清和女兒臉上的笑容,蘇凡的心,滿滿的都是甜蜜。或許,這就是她這一生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吧,這樣平靜的幸福!

婆婆年紀大了,看了一會兒電視就上樓睡覺去了。

看著已經九點多了,蘇凡勸女兒去睡覺,念卿非說要看爸爸放煙花。

「明天再看,現在很晚了。」蘇凡道。

「不要,我不要。」念卿的小腦袋只往爸爸的懷里擠,完全不聽媽媽的話。

「爸爸現在就去放煙花,你看完了要回去睡覺,聽見沒?」霍漱清道。

「姐姐一起去!」念卿道。

「好,姐姐一起,姐姐放的比你爸爸厲害多了哦!」窩在沙發里拿著手機和朋友聊天的楊梓桐一聽,說道。

「一起去吧,反正這電視也沒什么好看的。」姐夫楊正剛道,霍佳敏便關了電視,拿起一條披肩給自己裹上,和女兒一起走出了客廳。

這會兒,老太太還沒睡著,聽著樓下孩子們歡笑的聲音,薛麗萍也起床走到了陽台上看著。

楊梓桐和舅舅比賽放煙花,念卿在院子里追著姐姐和爸爸放的小煙火跑來跑去。昨天姐妹兩個人一起去商店買了好多的煙花,為的就是今晚放個過癮。看著霍漱清和女兒的笑容,蘇凡也不禁笑了。

大雨早就停了,此時空氣里冷氣深重,她不禁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霍佳敏走過來攬著她的肩膀,她對霍佳敏笑了,兩個人並排站著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和美更好的了,不是么?蘇凡抬頭望著夜空里綻放的煙花,心想。

自己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好事,才會讓她遇上他,這樣被他愛著被他寵著呵護著,才會遇到這些關心愛護她的家人,才會這樣的幸福!蘇凡啊蘇凡,你一定是運氣太好了!

薛麗萍看著樓下的孩子們,臉上也露出深深的笑容。

夜深了,念卿早就進入了夢鄉,窗外只有遠處的煙花綻放著,今夜,空氣里處處都是團聚的幸福,濃濃地浸透著每個人的心扉。

蘇凡站在窗戶邊,看著那遠處天際的煙花,霍漱清洗完澡走了過來,從她的身後擁住她。

她的頭靠在他的胳膊上,一言不發,就那么靜靜望向遠方。

良久,他才親了下她的頭頂,道:「還記得那一年的除夕夜你給我發短信嗎?」

她微笑點頭。

「你那時候會不會覺得我太孟浪了?」她轉過身,拉著他的手,問。

他搖頭,卻說:「有種奇怪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你的短信就那么,心里就和看見別人的不一樣,所以,才,才會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的臉頰微微發燙,嘴角卻是無法隱去的笑意。

他抬手輕輕撩著她的碎發,注視著她臉上的笑靨,道:「你今天跟桐桐說是你先愛上我,其實,呃,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他說著,不禁自嘲地笑了,「我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年輕女孩子動那種念頭,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時候,我就想要你了!」

她的臉頰,越發的滾燙,嘴里卻說「你真是,太壞了」,她的話語和神情,如同小貓的腳墊一樣撓著他的心,一下下激越地跳動著。

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她的齒間飄出一聲聲輕吟。

「我是很壞,只是,你那么蠢的,我又不好直接——」他的呼吸漸漸粗了起來,說。

她低頭,手在他的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扯著他的睡衣衣領。

「那你為什么沒有——」她問。

「你以為我不想嗎?就你這個小丫頭,讓我一次次的沒了底線——」他的眼底,是無限的寵溺和疼愛。

蘇凡踮起腳,抬起雙臂環住他的脖頸,雙唇貼上他的,輕輕吻著,他想要深入,卻被她躲開。

「如果,第一次就要了你,你會不會恨我?」他問。

她低頭,想了想,才抬頭望著他,說:「要是我說不會,你會不會覺得我,覺得我太輕浮了?」

「為什么要那么想呢?」他問。

「因為,因為我,我那個時候,就已經,已經喜歡你了。所以,我想,如果,如果——」她吞吞吐吐著,道。

他的手卡住她的後腦,含住她從唇舌,一只手伸進她的睡衣里,輕輕拉開睡衣的帶子,擁著她倒在了那張大床上。

漆黑的房間里,偶爾被天上的煙花照亮,一下又一下,他眼里這如玉的身體被點亮,讓他痴迷難以自拔。

霍漱清,我想說,我渴望你,在你渴望我之前很早了,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這個夜晚,充滿了甜蜜與幸福,一直持續了下去。

次日,念卿醒來的時候,父母還相擁在床上睡著,念卿從自己的床里爬出去,穿著睡衣開了門就下樓了。

「我的小祖宗,怎么光著腳啊?著涼了怎么辦?」客廳里澆花的薛麗萍看見小孫女光腳穿著睡衣走過來,扔下噴水壺,道。

「奶奶,我餓了。」念卿揉著眼睛,道。

「好好好,趕緊坐沙發上去,奶奶給你拿面包。」薛麗萍道。

廚房里,今天保姆休息了,薛麗萍見一家人都沒起來,也就沒著急准備早餐,沒想到念卿先餓醒了。

這兩口子,竟然睡的連孩子起床都不知道,怎么指望得上帶孩子啊!薛麗萍心想,端著熱牛奶和面包就來了客廳。

蘇凡醒來了,朝著女兒的床看去,竟然發現里面沒人,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孩子去哪里了?

跑到一樓,才看見女兒和婆婆坐在沙發上說話,蘇凡的心才放了下來。

「你們也不知道看看孩子的,光腳跑下來都多久了。」薛麗萍看見蘇凡,道。

「對不起,媽,我,我不知道——」蘇凡忙跑過來。

「她是餓了,先給她吃點,等會兒再做飯就好了。」薛麗萍道。

蘇凡忙點頭。

「你去洗漱吧,我來喂。」薛麗萍說完,蘇凡就上樓去了。

一進卧室,看著霍漱清還在床上睡著,她拉過被子,捏著他的臉,道:「討厭啦,快起床!」

「幾點了?怎么睡過去醒不來了?」他迷蒙著眼,找手表看時間。

「哎呀,念卿自己醒來跑到樓下找吃的去了,媽在給她喂呢!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都是你害的。」她不停地敲打著他,道。

霍漱清忙看向女兒的小床,果然看不到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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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妻子臉上又羞又氣的樣子,霍漱清忍不住又親了她,她卻說:「你昨晚,害得人家起不來床,被媽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真是被你給害死了,以後我可怎么辦?」

「好了好了,沒事的,我媽不會計較的,你讓她兒子夜夜滿足,她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感謝你?」他笑道。

「惡心死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霍漱清,你真是——」她簡直無語了,推開他,道,「你要賴就賴著吧,我要去洗漱做早飯了。」

「姐姐他們已經走了嗎?」霍漱清一邊起床,一邊問。

「媽說姐姐他們去了姐夫家了,早飯我來做。」蘇凡道。

因為今天下午就要去和覃家、葉家、羅家一起聚會,霍佳敏和丈夫一大早就趕去了婆婆家,陪著公婆吃個初一的早飯,和楊家其他的人團聚一下。

看著蘇凡著急的樣子,霍漱清不禁笑了。

這丫頭,總是這樣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