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疼(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588 字 2022-11-22

侍衛們一擁而上,誰知寒光閃爍,短刃已經架在了魏仙兒的脖頸上,「都別過來,否則你們的側妃娘娘,可就要血濺三尺了!」

春秀大喜,在房中暗暗的低喊,「下刀啊!趕緊的,別猶豫了!下啊……」

沈郅扶額,「春秀姑姑,人家這是保命符,能隨便下刀嗎?事情都敗露了,說明這是假冒的婢女。而王爺回來得這么及時,顯然是有所准備哦!」

「准備?」春秀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這個理兒,那王爺早就知道你娘的計劃了?」

「娘的計劃,他未必知道,不過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計劃。」沈郅想了想,「所以他才等著壞人自投羅網,倒是便宜了那個壞女人,瞎了眼還玩得這么刺激!」

春秀若有所思,「要是能嚇死她,也值!」

「壞人都是膽大的,嚇不死!」沈郅潑了她一盆冷水,「春秀姑姑,我娘會怎樣?」

後窗傳來敲打聲,「郅兒?郅兒?」

「好像是沈大夫的聲音!」春秀慌忙去開窗戶,乍見這沈木兮一身狼狽的扒拉著窗戶,當即愣了愣。

「還愣著干什么?」沈木兮咬著牙,「哎呦,拉我一把!」

「哦哦哦!」春秀回過神,毫不費力的把沈木兮提進了房間。

「郅兒?」沈木兮喘著粗氣,抱住了沖上來的沈郅,欣喜的瞧著毫發無傷的兒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還以為他拿你當誘餌,差點把娘的魂兒都嚇飛了!」

沈郅歪著頭,「娘,什么誘餌?」

「沒事!」沈木兮搖搖頭,腦門上沾著青苔,身上也掛了彩,臉上滿是黑乎乎的,不知是苔痕還是泥漬。

「咱們沒事,外頭可不一定了!」春秀又扒在窗口看熱鬧。

「娘!」沈郅道,「那個壞女人倒霉了!」

沈木兮不解,探著頭往外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還真夠熱鬧!

宜珠持著明晃晃的刀,火光中目色狠戾,「都給我退下,否則我就殺了她!」

「娘!」薄鈺從外頭沖進來,乍見著此情此景,一股腦往前沖。

薄雲岫眼疾手快,快速拽住薄鈺的肩頭,直接將他帶了回來,「不想讓你娘死,就別亂動!」語罷,他抬頭冷睨著宜珠。

「千面郎君!」黍離冷劍直指,「放開魏側妃!」

魏仙兒流著淚,嚇得渾身戰栗,顫顫巍巍的撫上勒著自己脖子的手,「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宜珠呢?你把宜珠怎樣了?」

「都說離王府的側妃,宅心仁厚,溫柔善良,原來所言不虛,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自個的奴婢呢?」宜珠冷笑,聲音卻不再是宜珠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男兒嗓音。

薄雲岫松開薄鈺,睨了孫賢一眼,「看住他!」

孫賢慌忙抱起了薄鈺,免得薄鈺再沖動,到時候傷及魏側妃就糟了。

不過一張面皮的區別,卻做得十足十的相像,若不是早有准備,他們也會跟魏仙兒一般蠢鈍,連成日相處的人都辨不出真假。

薄雲岫負手而立,竣冷的面上溢開難掩的寒戾,薄唇唯匍出四個字,「她活,你活。」

「看不出來,離王這般重情重義,聽說離王府的後院,多得是美嬌娘,雖然這個長得極好,可這恩寵數年,也該膩了吧?」千面郎君嘖嘖嘖的搖頭,「此情不渝,真是讓人感動!」

刀子又往魏仙兒的脖頸近了些許,有殷紅之色沿著她雪白的脖頸細細的流下。

「娘!」薄鈺急了,哭著喊著,「爹,你快讓他住手,我要娘。爹,你救救娘,不要讓他傷害我娘,爹你快答應他,快點答應他!你放開我娘,我爹什么都會答應你的!」

沈木兮站在房內,隔著一條窗戶縫隙,卻能清晰的看到薄雲岫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應該是憤怒到了極點吧?最愛的女人,被人拿捏住了生死,猶如拿住了他的軟肋。千面郎君要的是什么,沈木兮心知肚明,她想著,薄雲岫應該也是了解的。

他,會答應嗎?

「你要什么?」薄雲岫冷聲問。

千面郎君低眉望著懷中低低啜泣的魏仙兒,笑得邪冷而陰狠,「我要沈木兮!」

眸色陡沉,薄雲岫脫口,「休想!」

兩個字,擲地有聲,干脆利落,可見沒有任何的猶豫。

「那就是說,沒有商量的余地?」千面郎君一聲嘆,魏仙兒脖頸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些,但他是習武之人,對於力道的掌控自然是極好的。出血不代表有性命之憂,只是破了皮而已,刀子完美的避開了魏仙兒的頸部血管和動脈,「看樣子在王爺的心里,側妃娘娘並沒有那么重要!」

「我答應你!」薄鈺扯著嗓子喊,「放開我娘,我把沈木兮交給你!」

「哎呀這死孩子!」春秀氣急,「真是心狠手辣,別人的命什么時候輪到他做主了?簡直氣死我了!」

沈郅「噓」了一聲,「我娘是個大活人,他說給就能給嗎?看下去再說。」

春秀憋著一口氣,伸手摸上了腰後的殺豬刀,薄鈺那小王八犢子再敢胡說八道,她不能保證壓得住心中的火。

只聽得千面郎君干笑兩聲,「倒是小公子情深義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王爺,您說呢?」

「王爺!」魏仙兒忽然喊了聲,音色哀戚,卻摻雜著激動的情愫,「王爺尊貴無比豈能受制於人?妾身沒什么本事,但妾身深愛著王爺,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威脅王爺,讓王爺為難!王爺,好好照顧鈺兒,妾身先走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魏仙兒猛地扣住了千面郎君握刀的手。

「不要!」黍離驚呼。

千面郎君也是嚇著,當下手一松,刀子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好在魏仙兒眼睛看不到,想自盡也沒找著准頭,這才避開鮮血四濺的結果。如果魏仙兒死了,那他可就沒有籌碼了,別說抓住沈木兮,便是自己脫身也成了問題。

可就是這么一眨眼的功夫,薄雲岫已經出手,誰都沒看清楚薄雲岫是怎么出手,待眾人回過神來,千面郎君被一掌推開,身子重重摔在牆角。

拂袖間,薄雲岫已奪下一侍衛的手中劍,橫眉冷指千面郎君,「本王此生最恨被人威脅!」

千面郎君唇角溢著血,面色慘白,薄雲岫這一掌實實打斷了他兩根肋骨,如今連呼吸都覺得疼痛難忍,「離王,好手段!」

魏仙兒跌坐在地,捂著鮮血淋漓的脖頸,身子漸漸的癱下。

「娘!」薄鈺掙開孫賢,飛奔至魏仙兒身邊,瞬時嚎啕大哭,「娘?娘你怎么樣?來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娘,你別嚇我,鈺兒害怕……」

孩子歇斯底里的哭泣,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心酸。

尤其是做母親的,哪里能聽得孩子哭。

沈木兮撣了撣頭上的雜亂,撥了幾縷青苔在地,終是一聲長嘆,緩步朝著外頭走去。

「你要去救人嗎?」春秀叉腰,「你忘了她之前怎么對你的?沈大夫,沈木兮,你腦子壞掉了?那女人一看就是、就是……郅兒,那話怎么說來著?」

沈郅慎慎的提醒,「城府很深,心思很重,特別心狠手辣!」

「對!」春秀斬釘截鐵,快速堵在門口,死活不讓沈木兮出去,「就那樣的人,活該死翹翹。別看她現在要死要活的,等她真的好了,又得想法子折騰你和郅兒!今兒,你不許幫忙!」

「我要用她的命,換我和郅兒的自由之身!」沈木兮拍拍春秀的肩,「外頭那么多人,只要薄雲岫能點個頭,他堂堂離王殿下,總不好再出爾反爾吧?」

春秀愣住,「還能這樣啊?」

沈郅連連點頭,「春秀姑姑,你快點讓開,這樣我和娘就可以留下來,不用再去東都了!」

「哎,成!」春秀趕緊閃開,抽出殺豬刀跟在沈木兮身後,「我們一塊出去!」

沈木兮開門出去,看著黍離快速領人上前,直接將千面郎君綁縛,撕下了那張皮面,露出了千面郎君本來的面目,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容臉,五官寡淡得猶如平面,難怪裝誰都像,皮面覆在他臉上,如同重塑五官一般服帖而契合。

她站在回廊里,薄雲岫早已棄劍,此刻正打算走向魏仙兒。

「我是大夫!」沈木兮說,「我幫你救魏側妃。」

薄雲岫的臉上無悲無喜,極為平靜的望著她,任誰都猜不出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你放我自由,我還你囫圇個的側妃,保管連半分傷痕都不會留下。」沈木兮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心內有些復雜,仿佛有著淺淺的期許。

到底期許什么,她自己也說不好。

「沈大夫!」薄雲岫沒說話,魏仙兒倒是開了聲。她捂著脖子,雙眼還遮著紗布,聲音格外的哀戚虛弱,好似一不留神就會斷了氣,「我敬你是個大夫,如今卻對你很失望,我還是那句話,絕不會讓自己成為王爺的威脅。你救我也好,不救也罷,王爺都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

血,從她的指縫滲出,染滿了她素白的雙手,分明沒那么嚴重,但在顏色對比之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薄雲岫沒說話,冷著臉走過去將奄奄一息的魏仙兒從地上抱起。

沈木兮想著,魏仙兒要在薄雲岫面前博好感,自己又何必做壞人成全她?反正這傷沒什么大礙,最多在脖子上留個疤而已,這樣的出血量委實死不了人。

思及此處,她回頭沖著屋里喊了一聲,「郅兒,春秀,我們走!」既然沒什么可談的,那便無需浪費唇舌,到時候再想辦法。

門開了,沈郅駭然瞪大眼睛,登時尖叫,「娘,小心!」

沈木兮猛地回頭,一道黑影冷不丁撲來。

小腹驟然劇痛,是薄鈺用盡全力撞過來,沈木兮完全沒防備,正好站在台階上,直接被猝不及防的力道撞翻,身後是堅硬而銳角鋒利的青石台階。

恍惚間,她好似聽到了骨頭斷裂之音,劇烈的疼痛讓人意識模糊,剎那間只覺天旋地轉。回廊里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得更厲害了。

「沈木兮!」

「娘!」

「沈大夫!」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