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動作稍稍一滯,喉間微微滾動,沒有再多說半句。她的傷口被包扎得嚴嚴實實,但他的動作卻溫柔得不像樣。
「薄雲岫,你哭了?」她嬉皮笑臉。
薄雲岫抬頭看她,眼眶泛紅,卻沒有眼淚,音色略略發狠,「為你流淚,倒不如為你流汗,你且等著!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木兮的笑意瞬時僵在唇角,美眸微微瞪大,「手下留情。」
「身……不由己!」他表示拒絕。
好在此處距離目的地並不太遠,大不了趕到了地方,就在外頭再住一晚。
策馬緩行,薄雲岫時不時低頭望著懷里的人,「你可以閉著眼睛休息,但不要睡太熟,若是不舒服,定要及時告我!」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她往他懷里蹭了蹭。
「嗯,你四歲了!」他接過話茬。
她伸了手,在他腰間輕輕掐了一把,讓你胡說。
失血與倦怠,讓她漸漸的沒了動靜,著實睡著了,其後是被薄雲岫叫醒,說是到了!
再睜眼,四周黑漆漆的,沈木兮已經被薄雲岫抱下了馬背。
馬韁丟給黍離,薄雲岫牽著她小心的往前走,眾人一人一個火把舉著,皆小心翼翼的瞧著前面的坦途。
青石板鋪就,瞧著有些年頭了。
不似尋常荒廢之處,年久時長便荒草瘋長。
此處的青石板路,干凈整潔,沒有一棵雜草。
青石板路兩側樹木茂密,有序排列,仰頭望去遮天蔽日,別說是夜里黑洞洞的,怕是白日里也未能落下半點光照,顯得格外陰森。
火光中,青石板泛著刺眼的白,在兩旁的樹木映襯下,真真像極了黃泉路。看不到盡頭,只能看到周圍的樹,如同屏障一般,將人吞噬在黑暗中。
越往前走,身心愈顫。
春秀縮了縮身子,「我怎么覺得陰森森的,身上直打顫呢?」
別說是春秀,饒是月歸也不敢大意,一顆心高高懸著,這地方太過詭異,即便什么事都沒發生,也足以把人嚇掉半條命。
「別怕!」薄雲岫攏著沈木兮在懷。
「我不怕!」沈木兮呼吸微促,「所以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護族的領地?那護族的陣法呢?」
薄雲岫皺眉,「也許這就是了。」
誰都沒來過這里,是以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這陰森恐怖的地方,到底藏著什么東西,著實不可預知。「聽,什么聲音?」春秀忽然開口。
眾人當即停下腳步,屏住呼吸靜靜的聽著。
「沒有聲音!」月歸皺眉,「春秀,你是不是聽錯了?」
春秀緊了緊手中的殺豬刀,「怎么可能!是有聲音,就像是珠子落在石板上的聲音。」
眾人又細細聽。
委實沒有!
「方才就是有的!」春秀撇撇嘴,她委實聽見了。
繼續往前走幾步,又有人聽到了這聲音,「像是有人在玩珠子。」
漸漸的,大家都聽到了這聲音,一個個都開始驚慌起來,雖然都敢說出口,可眼睛里的恐懼是瞞不住人的。
這條路,前面看不到盡頭,回眸又看不到來處,仿佛是一條斷頭路,他們正好卡在路中間,那種惶然無措,不知前路,沒有退路的感覺,委實不好受。「你也聽到了?」薄雲岫問黍離。
黍離點點頭,「是,就這么吧嗒吧嗒的響。」
「你呢?」薄雲岫問。
沈木兮搖頭,「沒有,我真的什么都沒聽見。」
「不會吧?」春秀上前,「為什么我們都聽到了,你聽不到呢?王爺,你呢?」
薄雲岫搖頭,「沒有。」
四下一片死寂,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所有人都聽到了,唯有薄雲岫和沈木兮聽不到,這是什么怪事?
「這地方真是邪門,那些人住在這里,難道不覺瘮得慌?這條路前不見盡頭,後不見來路,讓人走著都心慌,更不知道要走多久,真是討厭!」春秀收了刀,雙手叉腰,喋喋不休的低罵,「繞來繞去,繞你個鬼!」
沈木兮眉心微蹙,陡然仰頭與薄雲岫對視,心下皆是一怔。
看看前面,再看看後面,再想起他們聽到的珠子落地聲。
「壞了!」沈木兮慌忙打開葯箱。
卻因著動作太著急,冷不丁牽動傷口,驚得薄雲岫忙扶著她,「你想干什么就說,不知道身上有傷,不能輕易用力?說,我來!」
「一人一顆解毒丹,快!」沈木兮疾呼。
眾人面面相覷,解毒丹作甚?
驀地,所有人紛紛低頭,視線齊刷刷的盯著腳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突然間,春秀尖叫出聲,瞬時拔出了後腰別著的刀,狠狠的朝著腳下的青石板砍去,「天哪……看我不砍死你這雜碎!」
剎那間,所有人都開始亂竄。
沈木兮赫然瞪大眼睛,「薄雲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