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急詔回京(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3524 字 2023-02-08

「怎么是工部的官員?難道不是要放過安國公?」皇上淡淡的冷笑著。

杜若輕心神一震,一時忘了規矩,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景隆帝。

景隆皇帝的臉上微笑依然,眼神卻如三九嚴寒,一片肅殺。

「臣妾萬死,臣妾不敢妄議朝政,求皇上降罪。」杜若輕知道皇上是真的動怒了,事情跟謹太嬪預料的完全不一樣,皇上並沒有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對她特別寬容。

「死的話,一次就夠了,你沒有機會死一萬次的。」景隆皇帝說著,緩緩地站起身來轉身欲走,想了想,又留給伏在地上的女人四個字:「好自為之。」

杜若輕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後來還是她的丫鬟和一個宮嬤嬤把她硬生生的拉起來駕著她去旁邊的榻上的。皇上離開的那一刻起,她面白如紙,全身顫抖,淚如雨下。

她知道,她就算是不死,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雖然進宮不久,但有一件事她卻看得十分明白——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在這宮里便是生不如死。

皇帝回到乾元殿後,立刻吩咐大太監張隨喜:「去把華太醫叫來,讓他去關雎宮給婉嬪診個脈。」

張隨喜雖然不懂皇上為什么這樣吩咐,但他這幾天是不敢多嘴的,忙答應一聲出去辦差。

華西淩於六月初從江寧回來,原因就是婉嬪懷孕。

當時這位小華太醫也聲聲抱怨,說明明有人於婦科上比自己高明許多,為什么要讓自己回去?解剖的精髓他還沒學到手呢,不想就這么半途而廢。

可姚燕語說:翠微懷孕了,翠萍現在去了劍湖水師給那邊的八百名軍醫培訓,這個時候你不回去難道讓我回去?

華西凌自然不敢說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的話,只好默默地收拾包袱回來了。

乾元殿里,皇上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看上去很是安靜實際上心里卻是風雲翻涌。

到了今天,他才深切的感受到做一個皇上的痛苦。也明白了為什么他的父親文德皇帝會對豐氏一家縱容那么久。試想如果今天自己一碗墮胎葯送到關雎宮里去,是不是也會一輩子對杜若輕感到內疚?

幸好她只是個商戶之女,她的父親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人。

幸好她不是皇後,只是自己喜歡的一個女人。

否則,自己又要重蹈先帝的舊轍了!

只是,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算計利用的痛苦宛如跗骨之蛆,讓景隆皇帝引以為傲的從容大度頓消無形。

一個時辰後,張隨喜引著華西淩進殿來。

「回皇上,婉嬪娘娘心緒不寧,是有些影響胎兒的穩定,臣已經給她針灸過,也開了湯葯,只要好生養胎,應是無礙的。」華西淩跪在龍榻跟前,回道。

「很好,你這幾天把別的事情都放一放,給朕照看好婉嬪母子就是大功一件。」景隆帝點了點頭。

華西淩忙應道:「臣遵旨。」

皇上等華西淩出去之後,便冷聲吩咐張隨喜:「朕的奶兄呢?」皇上的奶兄陳秉義現在是鎮撫司的副都督,領太子少保銜,原來手下一萬多名錦麟衛現在已經擴至兩萬多,專門負責皇宮的安全以及大雲帝都里里外外的情報。

「回皇上,陳少保早起進宮請安後便出宮去了,這會兒應該在鎮撫司當值呢。」

「傳。」皇上冷聲道。

「是。」張隨喜心想皇上這是要動手嘍!便急匆匆轉身出去。

「慢著!」皇上又冷聲把人叫回來,「順便把姚遠之給朕叫進來。」

「奴才遵旨。」張隨喜又磕了個頭,等了兩個呼吸的功夫見皇上確實沒什么吩咐了才一溜煙兒的跑出去傳話。

皇上下旨查抄安國公府的消息一傳出來,便震驚了整個雲都城。

安國公祖上乃是開國功臣,隨著太祖爺南北征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景隆帝這樣做在那些開國元勛的眼里無意於卸磨殺驢,畢竟安國公被羅列的那些罪名里貪贓枉法是真的,篡國謀逆卻只是莫須有。

安國公結黨營私不假,但多數只是為了貪財,若說謀逆還真沒有真憑實據,畢竟恆郡王現在在皇陵,而雲瑞未及弱冠,雖然蠢蠢欲動,但皇上登基已久,他再折騰也弄不出什么花樣來。

但是,根據大雲律,貪污五千兩銀子以上便是死罪,安國公府被查抄,莫說那些字畫珍玩,金銀珠寶,單只他暗中侵吞的田產便已達萬頃。若真的循著大雲律懲處,只這一條就夠他的死罪了。

皇上下旨,命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三司會審,務必要把安國公府貪贓枉法之事一絲不苟的按照大雲律查辦。並一再聲明,朝廷重臣,王侯公卿,不管是誰貪贓枉法,挖大雲朝的牆角,皇上都嚴懲不貸。

這樣一來,那些開國元老們再也沒精神議論安國公了,一個個都縮起脖子來悄悄地轉過身擦屁股去了。誰知道下一個被彈劾的是誰?說不定哪天抄家的聖旨就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安國公府被查抄,慧太妃和謹太嬪以及恆郡王妃和肅郡王妃這四個女人也如遭雷擊。

隨後,慧太妃懸梁自盡。

謹太嬪瘋魔。

恆郡王妃在府里哭天嚎地,出言不遜,幾次虛張聲勢的尋死都被下人救下,只是她那些憤懣之言多半都夾帶著大逆不道,皇上聽說之後很是生氣,便派人穿了一道口諭:恆郡王妃真的想死的話,朕可賜下三尺白綾。

恆郡王接到聖旨回京,進了城門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已經死了七日了,看見府里前來迎接的下人手里托著一身孝服,恆郡王直接一個倒栽蔥從馬上摔了下來。

安國公府里嫁出來的四個女人只有肅郡王妃還算理智,在聽到娘家被查抄的消息時並沒急著去找丈夫雲琨求他為娘家的事情求情,而是把自己名下的嫁妝財產整理出來,交給雲琨,請他代為向大理寺交割,請大理寺的人對這些東西進行清查。

雲琨捏著那厚厚的一本賬冊無奈的嘆了口氣,又笑著把它還回去,並安慰妻子道:「罪不及出嫁女,是我大雲朝的律令。你不必擔心這些。你的父母家人我會跟父親商議著去跟皇上求情,保全他們的性命。想來——他們也真是作的有些過分了,皇上才動了怒。」

「謝王爺成全。」肅王妃忙給雲琨行禮。

雲琨伸手拉住她,嘆道:「你我夫妻一體,何須這樣?」

肅王妃便忍不住垂下淚來。她嫁入誠王府這幾年,雲琨跟她相敬如冰,她知道丈夫心里有別人,但卻也什么都不能說,不能做。

因為那個別人身份尊貴,父母兄長皆是清貴之極的人,她招惹不起,也比不起。唯有忍氣吞聲在這府里熬日子罷了。熬了這幾年,終於在這種時候能換得丈夫的這句話,一時心里酸楚無比,卻又覺得都值了。

雲琨拍拍她的手,又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回來用晚飯。」

肅王妃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福身應道:「那妾身回去給王爺准備晚飯。」

安國公府被查抄的相關消息傳到江寧的時候,姚鳳歌剛帶著孩子們從蘇家祖籍回到江寧。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就聽到些風聲,姚鳳歌只以為是安國公府插手工部的事情致使大雲帝都陷入水患之中以至於皇上朝著他們發邪火罷了。卻沒想到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而且姚延意給姚燕語的信里還專門提到了恆郡王在城門口昏厥落馬的事情,姚鳳歌看完更是坐卧不寧。

姚燕語只好勸她不要擔心,他好歹是王爺,太醫院的人絕不敢馬虎雲雲。

姚鳳歌卻只有苦笑,輕嘆之後又感慨道:「其實我有時候在想,真的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姐姐怎么能這樣想?!我冷眼瞧著,恆郡王的心里也是苦的。他那個王妃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他的這些罪怕都有十之八九都是那個王妃替他招來的。如今安國公府已經倒了,那位王妃也沒了依仗,怕也鬧騰不了多久了。」

「娘家被抄,她便沒有娘家了。」姚鳳歌苦笑。

姚燕語不解這話的意思,直到後來偶然間從蘇玉蘅的嘴里說起過休妻的原則才明白,妻子娘家滅絕無人無處可去者,不能休。

就好比恆王妃這樣的人,娘家被抄家了,如果被休了就只能流落街頭,這種情況呃恆王是不能休妻的。

「這都是什么破規矩!」姚燕語恨恨的罵道。

「怎么了?」蘇玉蘅十分的不解。

「沒什么。」姚燕語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兩個人相對無言時,香薷匆匆進來回道:「夫人,有聖旨到了,請夫人去前院接旨。」

「啊?」姚燕語愣住,這個時候怎么會有給自己的聖旨?

「快,服侍夫人換衣服。」蘇玉蘅忙站起身來,開始幫著香薷等人忙活。

姚燕語換了一身官袍,穿戴整齊至前院來,家人已經把香案擺放整齊。來使往面南靠背北站好,朗聲道:「聖旨到,著國醫館右院判姚燕語接旨。」

「臣姚燕語,接旨。」

「旨到之日,著姚院判即刻回京,欽此。」

「臣遵旨。」姚燕語三叩九拜之後,伸出上手接過那片明黃色的絹帛。

「姚大人,請趕緊的收拾一下,隨在下即可動身吧。」來使朝著姚燕語一拱手。

姚燕語苦笑道:「事出太過突然,我家里還有四個孩子,就算不帶他們走,也得跟親戚交代一聲。」

來使為難的嘆了口氣:「姚大人說的有道理,可是皇上那邊催得緊吶,咱們也是沒辦法。」

「那請公公先用杯茶,稍事休息,容我把孩子的事情安排一下,兩個時辰後動身,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請姚大人快些去吧。」

「謝公公。」姚燕語欠身施禮後,便匆匆的往後院去。

蘇玉蘅和姚鳳歌已經知道了聖旨的內容開始為姚燕語收拾隨身的衣物,只是依依聽說娘親要回京城去不帶自己,便老大不樂意的撅起了嘴巴。

姚燕語只得安慰她:「哥哥也不回去,還有弟弟也留下來。依依是大孩子了,你要替娘親好生照看兩個弟弟,不許他們惹兩個姨媽生氣,知道嗎?」

「好吧,那娘親什么時候回來?」依依勉強答應著。

「這個不好說呢,如果事情辦得快,可能很快就回來了。如果很長時間不能回來的話,娘親就打發人來接你們回京,好不好?」

「好吧。」依依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上前去抱住姚燕語的脖子,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娘親放心,我會替你照看好弟弟的。」

「乖寶貝兒。」姚燕語在女兒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這是一次最匆忙的離別,甚至連更多保重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便上馬直奔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