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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 南葯 4951 字 2023-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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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這邊,齊慕陽猜的不錯,蘇家突然派人送螃蟹過來便是為了打聽消息,打聽齊府是不是有退親的意思,又或是將日子推遲。

崔太傅死在齊府這件事雖說曹內侍想著瞞住,不要叫無塵大師得了消息,可又如何瞞得住,蘇家那邊便是得了消息,雖說不知死的是崔太傅,但終歸是得知齊府上死了人。

蘇夫人得知此事,心里自然十分關心,可齊家又沒有傳出消息,她也不好上門直接問,便是想著派人過來打聽一下,看齊家是不是不打算將日子推後。

畢竟這府上死了人,怎么說也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當初蘇夫人聽說齊家死了人,可嚇得不輕,大喜的日子將近,這若死的人是齊慕陽,那事情可就鬧大了。好在前來回話的下人說了齊慕陽依舊好好的,並沒有什么事,這才讓蘇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氣。

「母親。」

蘇夫人一看是蘇茉來了,忙笑著問道:「這會過來做什么?那新嫁衣最後那幾針你可縫好了?」

正是蘇茉穿著一身鮮紅色綉花織錦長裙,外面罩著一件粉紅色的小襖,頭上簪著翠黃色的玉釵,顯得嬌嫩,亭亭玉立,長裙擺動,裙下的細穗子晃動,更覺婀娜輕盈。

跟在蘇茉身後的丫鬟甜兒扶著蘇茉坐在蘇夫人榻下的交椅上,並回道:「太太不必催,小姐早早就就將那最後幾針給縫好了。」

出閣的嫁衣雖說是要新嫁娘新手一針一線縫制,但終究是小姐又如何能真的費那些功夫,傷了眼睛去縫嫁衣,少不得便是讓府里的綉娘幫著縫制,最後便讓蘇茉添上那最後幾針即可。

「小姐她可早早地就想著嫁進齊家去了。」

蘇茉一聽甜兒這話,臉色泛紅,轉過頭對甜兒啐道:「就你話多!」

蘇夫人一看蘇茉這般羞澀,心里歡喜,拉著蘇茉坐到身旁,十分親近,也知道蘇茉知道齊家那邊出事了,心里擔心,這才想著過來問問,便說道:「你不必著急,改明等你出了閣,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母親,可別這么說,倒叫女兒心里不好受。」

蘇夫人撫了撫蘇茉的長發,便是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必擔心,齊家那邊並沒有出什么事。想來他們也不願在這個時候鬧出什么岔子,便是為了這日子不變。」

蘇茉靠在蘇夫人身上,低聲問道:「可知道齊家那邊出了什么事?聽丫鬟們說是齊家那邊死了人,正准備將親事推掉。」

「別胡說,好好的怎么會突然退親。」

蘇夫人心里正是擔心這件事,蘇茉說的便是她心病,自從齊慕陽在酒樓出了事,被人打成重傷,腦子受了重創,好巧不巧便是定親之後鬧出的事,雖說齊慕陽命大沒死,但終歸是不記得以前的那些事,說難聽點可就是成了傻子。

本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想著將成親的日子提前,現在又鬧出死人這樣的事,實在是太不吉。

少不得齊家那邊會想著是因為蘇茉的那克夫的命。

蘇夫人瞧了一眼門外,細細說道:「派人去齊家那邊送螃蟹的人已經回來了,我也問過了,齊家那邊並沒有什么事,府上都已經張燈結彩,就等著迎娶你過門。」

蘇茉聽著蘇夫人這話面色泛紅,只是卻還放心不下,追問道:「那齊家那邊究竟是死了誰?可要緊?」

蘇夫人搖了搖頭,說道:「並不知道,齊家那邊既然沒有鬧出來,也沒有什么風聲,想來死的人也不大重要,說不定就是個丫鬟下人。我明白你的顧慮,不必多心。」

「對了,這幾日怎么沒見著你妹妹?」

蘇夫人想起蘇箏好長一段時間都沒過來這邊,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呆在屋子里面不出門,便覺得有些奇怪,又問屋子里面的嬤嬤,「五小姐那邊可是又鬧出什么事?」

「我剛來的時候,去妹妹房里看過她,她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悶在屋子里一個勁地在畫畫。」

蘇茉說這話,眼神閃爍,臉色卻不大好看。

「畫畫?」

蘇夫人一聽蘇箏這話,心里更覺疑惑,不過蘇箏既然能靜下心來畫畫,這倒不錯,省的她又出去惹事,只說道:「她也呆在屋子里倒好,要真的再惹出什么事來,我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茉知道蘇夫人這話指的是當初蘇箏害的齊慕陽被那些人追殺,最後在酒樓被人打成重傷。

要說蘇茉這時候應該替蘇箏分辨幾句,只是自從蘇茉見了蘇箏畫的那幾幅畫,心里就已經隱約猜到了什么,再細想以前蘇箏總是和齊慕陽過不去,更加猜到了蘇箏心里的想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得不做聲。

不管怎么說她都和齊慕陽已經定親,再過不久便要嫁到齊家去,有些事已經注定。

蘇茉沒有接話,蘇夫人也就沒有多說,轉而提起府上安排蘇茉出嫁的一些事宜,細細問著,蘇茉瞧蘇夫人和嬤嬤商量這件事,便也就沒有多坐,她過來便是為了問一問齊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現在既然齊家沒有動靜,她心里也能松了一口氣,只願這一次她能平安出嫁。

就在蘇茉剛准備離開,門口卻是來了人。

丫鬟紅裳急急地走了進來,對著蘇茉行了一禮,便望著蘇夫人緊張地說道:「太太,舅太太來了。說是小姐大喜,沒收到喜帖,便自己過來送賀禮,叫——叫小姐出去接一下。」

蘇夫人一聽紅裳這話,臉色一變,十分陰沉,將手中的茶碗一擲,冷聲問道:「什么舅太太,她來送什么禮,不過是又想來鬧了。」

「茉兒,你先回去,我去見見她去。」

蘇茉一聽蘇夫人這話,微低下頭,想到因為她的事,如今母親和舅舅那邊鬧得十分難看,便說道:「母親,大舅母她既然叫我出去,我還是出去見她一面。」

「你別胡說,她是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

蘇夫人冷著一張臉,說道:「當初那齊家太太上門提親,正好趕上那出戲,弄得好沒意思,若不是齊太太大度,還不知會如何。現在倒沒想到她又要來鬧。」

「現在來了倒好,我倒要看看她還要做些什么,省的等你出嫁的時候她又來壞心情。」

蘇茉上前走到蘇夫人身邊,幫著蘇夫人換過見客的衣裳,便說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出去見一見舅母,現在得了舅母的羞辱也好,省的——省的她不罷休,到時候讓慕陽難堪。」

蘇夫人一聽蘇茉這話,心中自然是酸澀難受,想到自己這苦命的女兒好不容易現在定了親事,偏偏她嫂子還不罷休,非得逼得蘇茉給她那兒子守一輩子寡,便說道:「你不必擔心,我定不會讓她壞了你的日子。」

「母親,就讓我去吧。」

蘇茉其實心里也知道她那個大舅母過來肯定是來找她的麻煩,又怎么會給她送禮,只是因為這樣,她才要去見一見,現在讓大舅母出了氣,發了火,等以後也就好些,再不用擔心。

蘇夫人一看蘇茉這般說了,便也不好再攔著蘇茉,便一道帶蘇茉前去見邢家大太太。

邢大太太坐在那花廳前的大椅上,瞧著現在蘇家滿府上下皆是掛滿紅綢,張燈結彩,好不喜慶,只覺得這紅色刺眼無比,想到早死薄命的兒子,更覺來火,只想等著蘇茉來了,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惡氣。

花廳里面的丫鬟們也都知道邢大太太和府上的恩怨,奉上茶一個個都站在外面,不敢觸邢大太太眉頭,忐忑不安,瞧著里面邢大太太臉色,只擔心邢大太太又鬧起來。

丫鬟們正擔心,蘇夫人便和蘇茉一道過來了。

邢大太太心里有氣,老遠便瞧見蘇夫人和蘇茉一道過來,看著蘇茉打扮的也十分艷麗,穿紅著綠,更覺氣憤,胸口氣的喘不過起來一般,捏緊手中的帕子,面色一變,冷笑著說道:「可算是來了,我還想著外甥女只怕還不願出來見我這個前婆婆了。」

前婆婆?

蘇夫人一聽邢大太太張嘴便是這樣難聽的話,剛准備發火,便被蘇茉拉住了,希望蘇夫人不要動怒。

蘇茉這邊上前給邢大太太行了禮,問好說道:「見過舅母。」

邢大太太眼神一冷,笑著挽著蘇茉的胳膊,說道:「說什么舅母,叫一聲婆婆也讓我心里好受些。你大表哥沒福氣受用你,倒是他命薄,長得這般標志,這樣的可人怎么能受一輩子寡。」

「我想你表哥在地下得知你又定了親,即將出嫁,必定是十分歡喜,少不得還要親自托夢祝賀一番,你可別半夜驚醒,被你表哥嚇著。你們小時候一塊玩耍,你最愛捉弄他。」

蘇夫人聽著邢大太太的話,面色鐵青,眼看著邢大太太這話越說越難聽,猛地一下甩開紅裳的手,走到邢大太太面前,冷聲說道:「我告訴你,姚金枝你別在這里說這些難聽的話惡心人,要是真的要鬧,我也是不懼的,說起來你那兒子本就是自己短命,如何怪的上茉兒。」

蘇茉一看母親又要和邢大太太吵起來,連忙拉著蘇夫人的手往一旁走去,勸母親不要和邢大太太爭執。

邢大太太聽見蘇夫人的話,臉色自是十分難看,可並沒有發火,強壓下那口怒氣,笑著說道:「妹妹這是做什么,我這做舅母不過是前來恭賀外甥女一番。」

「外甥女這般花骨朵的模樣怎么能一輩子守寡,原是舅母的不是,以為外甥女和我那兒子情深,卻沒想到外甥女竟然不願,倒弄得兩家生分了,當真是鬧了笑話。」

說著,邢大太太上前握住蘇茉的手,笑著說道:「不必擔心,舅母這次前來是送你一份大禮,也算是全了我們這婆媳一場。」

蘇茉知道邢大太太這些話很難聽,但並沒有發火,只是低著頭不做聲,任憑邢大太太說那些話。

「媳婦出嫁,我這做婆婆,又是舅母,斷然不能太過小氣。」

邢大太太看著蘇夫人和蘇茉都是這般不做聲,心里自然更加得意,面上帶笑,繼續說道:「只是我想著,一女不許二夫,也不知外甥女怎么看。前一個被你克死了,我倒聽說這後面一個又險些被人打死,還真是有趣。」

「也不知你這新夫君能不能活到你進門那一刻,要是克死了她,你再回來我這,我斷然不會嫌棄你,繼續讓你做我的兒媳,和我一塊誦經念佛。」

蘇夫人被邢大太太這話氣得身子直發抖,恨不得當場給邢大太太兩耳光,狠狠將邢大太太趕出去,可偏偏蘇茉攔著,她倒只能聽著邢大太太說這些話。

邢大太太自然也是知道齊家那外室子在酒樓被人打成重傷,如今腦子都不大清楚,便笑得更加張狂,走到花廳的門口,望著院子里的丫鬟嬤嬤,大聲嚷道:「我倒是聽說了齊家那下賤的外室子,如今被人打成重傷,腦子都不大好使。你說說這究竟是不是我那外甥女的功勞。」

丫鬟們一看邢大太太居然還跑到門口嚷嚷起來,連忙上前拉著,勸說道:「舅太太不要再說了!」

「不說了?我偏要說,這大喜的日子我過來賀喜有什么不能說的。」

邢大太太一把推開過來拉她的小丫鬟,繼續說道:「還有呢,我還聽說了,這眼看著就要拜堂成親,沒想到那齊家又死了人。」

「哈哈哈,你們說好笑不好笑,大喜的日子居然又死了人!」

邢大太太一個人自顧自地站在那門口,如同瘋了一般,狂笑著說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那死的人卻是那下流種子的師傅,我看這親只怕也結不成了,就連那師傅都被克死了,等到成親那一日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死的是崔太傅?

蘇茉聽見邢大太太這話,雖然沒有放在心上,卻是也聽出了前不久在齊家死的人是崔太傅,心中驚訝不已,要知道崔太傅可是齊慕陽的師傅。

「我看妹妹你們這府上還是要預備好幾口棺材,少不得到時候忙起來,沒地找。」

就在邢大太太還在那說笑,瘋癲不止的時候,院子里面卻是傳來一句話,「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先預備了你的那口棺材!」

此話一出,整間院子,連帶著花廳里面都安靜下來。

蘇上冷著一張臉,盯著說笑的邢大太太,目光凌厲如刀,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瞧見蘇上這般凶神惡煞,殺氣騰騰,邢大太太倒被嚇得不輕,身子打了個寒顫,連退數步,一時間竟然不敢說話,她自是知道蘇上的凶名,那可是上過戰場,手刃無數,可是想到她這次本就是為了蘇茉一事而來,便強作有底氣,硬撐著說道:「妹夫這又是說什么話。」

「我——我不過是前來道喜罷了,怎么妹夫這般臉色。」

蘇上冷冷一笑,望著邢大太太,轉過頭徑直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一旁的大椅上,說道:「你若是真的來道喜便也無事,若真的還想再鬧,你看看今日你能不能走出這個門,便是叫他親自過來領人,也叫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邢大太太面色一僵,她自然清楚蘇上的手段,扯著嘴角笑了笑,問道:「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這好好地過來道喜,倒是叫我沒禮,既如此便是你們收下這份禮,我就先回去了。「

「喜鵲,我們走吧!」

邢大太太一招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大丫鬟喜鵲將手上的禮放下先回去。

蘇上瞧了一眼案幾上那黑色黑子,目光一閃,問道:「里面放著的究竟是什么?打開來看看?」

喜鵲聽見蘇上這話,身子一顫,想到那盒子里面的物件,直覺十分可怕,轉過頭瞧了一眼邢大太太,伸手拿起那黑子,戰戰兢兢地說道:「太太,我看,我看我們還是另換一件賀禮吧。」

蘇上一瞧喜鵲將那盒子拿走,便也沒有多刁難,望著邢大太太,冷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崔太傅那邊早就和齊家少爺斷絕了師徒名分,你若是真的盤算著看棺材,不妨自己試試。」

「這日子便已經定下,不會改了,到時候你要是來喝一杯喜酒,倒也不錯。」

邢大太太聽著蘇上這番話,再不敢多說什么,那盒子里面的放的物件便是那牌位,要是真的被蘇上知道,還不知會如何,只想著盡快離去再不敢多說。

蘇夫人瞧著邢大太太匆匆離去,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蘇上點了點頭,望著蘇茉說道:「你不必擔心,日子定了就不會改了,安心備嫁吧!」

蘇茉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心里卻還是在想邢大太太那番話,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