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裹蒸粽4(2 / 2)

妖怪食肆 三無齋主人 3471 字 2023-02-14

憑借著靈敏的政治嗅覺和軍事素養,陸郅覺察到此事有些不對,立即飛鴿傳書給南下追擊皇甫錦殘余勢力的陸天機等人。

與此同時,南邊的軍隊大營也遭遇了挫折。

表面看上去,形式對北方一片大好,大破八卦陣後,崔玄微、陸天機、蘇夔兵分三路,很快就打下了江城,一直往南推進。

似乎老天也在和北方軍隊作對。

皇甫錦戰敗後朝著東南沿海逃去,因為今年氣候反常,導致原本就潮濕的嶺南地區蛇蟲橫行,瘴癘頻生。本來可以一鼓作氣的北方軍隊忽染瘟疫,戰斗力下降,與此同時,皇甫錦的軍隊在嶺南地區似乎得到了某個神秘勢力的幫助,憑借著一只影子部隊的奇襲,很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

駐守江城的陸天機皺眉看著面前的血書。近幾日他接連不斷地接到各地奏報,均稱被不明生物襲擊,請求速派援兵救援,有的奏報甚至是由鮮血寫就。

「蛇人……蛇人……想來也和那兩個脫不開關系。」凝神沉思了片刻,陸天機對身後的蘇夔吩咐道:「最先有蛇人出沒的應該是江陵一代,傳說女媧的地宮就在那里。蘇夔你去一趟江陵,和陸郅他們一起追查此事。」

蘇夔依舊板著臉,和多年前無甚變化,只是眉間的皺痕更為深刻了一些:「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那兩位從來就不是兔子。只不知古怪的蛇人究竟是如何產生,力量如何,有何弱點?若是每一個都如上次我遇見的那條一般,只要湊夠一千,就能以少勝多,打敗我們一萬人的軍隊。」

情勢並不樂觀。

陸天機贊同地點點頭,道:「所以你這次前去,就是要弄清楚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扼住源頭,我們才不會陷入被動之中。此去艱險,軍隊里會法術的,不論出身如何,你全都帶上吧。」

***

這一日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草葉上的露水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輝。

這是一片荒山,山坡上長著一片榆樹林。按理說五月間榆樹正該枝繁葉茂之季,可是這里卻是落葉枯枝覆蓋滿地面,

四郎有種奇特的被窺視敢,就來自於那些高大的榆樹中。他狐疑的四處看,卻什么異狀都沒有。林子里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連四處游盪的鬼怪精魅都沒有。

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榆樹林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其中不乏參天大樹,可是四郎卻一個樹木的精魅都沒有發現。走在樹林子里,四郎的腳步放的很輕,仿佛避免驚醒土里的怪物。毫無來由的,四郎總覺得泥土中有什么東西吸走了榆樹的精氣,有極度危險的生物在這片土地下面蠢蠢欲動。

兩只狐狸背著背簍一起登上山頂,四郎回目遠眺,見遠處一間茅屋外頭站著幾個奇怪的高個子,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發現那幾個高個子肩膀上都扛著一個人,飛速的滑動著,行走的姿勢立馬讓四郎想起了夢境里的蛇人。

「表弟,你快點啊。我肚子都餓了。也不知道華陽他們煮好糯米沒有。」胡恪看表弟又拉在了後面,有點不高興地倒回來催促:「表弟,你再這樣磨磨蹭蹭下去,太陽下山也走不出樹林。要是不肯走路,干脆變成胖狐狸好了,我扛著你回去。」

四郎趕忙加快腳步來到胡恪身邊,然後他指著那座茅屋問道:「表哥,那兒住著人嗎?」

胡恪掃了一眼,道:「大概吧。前段時間江陵打仗,有些人家就往山上跑。聽費總管說,原是漫山遍野的飢民,僵屍們天天流著口水盼望著他們能誤打誤撞闖進墓道里。只是也不知道他們後來究竟躲去了哪里,如今全不見人影。」

四郎道:「我看到那茅屋附近長了許多野生的葛藤。五月是毒月,很容易就得熱病,我們采些回去泡水喝吧。」

葛藤的莖皮是窮人夏日衣服的原料,此外,還有解熱透疹,生津止渴的作用,對於道士而言,更是制作綁鬼神仙索不可或缺的原料。

胡恪精於醫道,一聽之下十分感興趣,當先朝茅屋處走去。

到了茅屋跟前,剛才見到的怪人已經不見蹤影。

天上並沒有下雨,地上卻十分濕滑。茅屋前的小路上到處是亮晶晶的古怪痕跡,好像巨大的爬蟲打此處行過。

四郎沾起一點到鼻端聞了聞,是腥臭滑膩的黏液。來到茅屋外面,胡恪的神情鄭重起來,妖怪的嗅覺總是比凡人要靈敏一些。

兩只狐狸對視一樣,不約而同喚出武器,放輕腳步、慢慢走近茅屋的大門。

「吱嘎——」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中並無四郎預想中的血腥場面,甚至連打斗的痕跡都沒有。只是也沒有活人的氣息。

四郎和胡恪里里外外查看了一下。

——菖蒲和艾草散落了一桌,一個編了一半的艾虎落在地上。廚房的缶中有用水泡著的粽子。拿出來一摸,粽子還是溫熱的。角落里一壇雄黃酒被打破了,屋里彌漫著古怪的味道。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

「走吧,可能是主人家有急事離去。」胡恪見沒什么一異常,就把武器收了起來,轉身出門去。

滴答。

一滴水落在四郎臉上,他淡定的擦干凈臉,思考片刻,也跟著退了出去。還反手將房門緊緊關上,順便貼了一道符在上頭,也算是為主人家做點力所能及之事。

他們剛一出門,滴答,滴答,屋梁上便不停的往下滴落血水。如果有人朝上望一眼,就能看到房頂掛著幾具被啃得坑坑窪窪的新鮮屍體,橫梁上盤踞著一個蛇人。

嘶~那蛇人對著四郎的背影吐了吐信子。眸子里露出貪婪的光芒。

出得門去,胡恪俯身割下一條葛藤扔進背簍里,不小心摸了一手的腥臭黏液,忍不住抱怨道:「今年的時節古怪,到了四月,氣溫逐漸升高,因為雨水充沛,地里蘊藏的熱毒蒸騰著水氣,許多有毒的爬蟲都不再避人,爬得四處都是。剛才在那屋子里,也是一股子腥味。」

四郎輕聲問道:「表哥,昭王的墓穴外面為什么要種一片榆樹林呢?我聽說榆樹的根部常常會穿透棺材生長,如果埋藏一個人的墳而找不到確切位置就找榆樹,離它一米之內必是墳。你說,那些榆樹下面不會都是死人吧?」

胡恪不甚在意地說:「那片榆樹是王兄讓種的。怎么了?我看你從剛才起臉色就有些不對勁。若是不喜歡留在墓中,華陽他們在村子里盤下來一爿鋪子,你可以住在那里。反正離得近,我常去找你也是一樣。」

「沒什么,就是昨晚做了噩夢,一大早起床覺得心神不寧。大約是真的不習慣住在墓穴里吧。」四郎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么。俯身迅速在林子里撿拾干柴,全都不出聲地堆在茅屋四周。

等堆了足夠的柴火後,四郎的手一晃,茅屋四周的木柴一下子燃燒起來,連帶著茅屋也著了火。

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東/突西撞,拍打的門窗不停晃動,可是門窗上都被四郎提前貼了符篆,里面的東西無論如何都出不來。燒了片刻,那東西就凄厲的嚎叫起來。

四郎甩了一張噤聲咒過去,嚎叫聲立即消失掉了。

銅鏡里的南明離火能焚萬物,茅屋不一時就轟然坍塌,一條巨大粗壯的繩索狀物體露在倒下的梁柱外面,無力的揮動兩下,便頹然的落了下去。

四郎面無表情的立在房屋外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肉被烤焦後令人作嘔的味道。無數的火星在他身邊緩緩墜落,這讓少年郎一貫親和的面龐忽然多出幾分疏離冷漠。

胡恪被這變故驚呆了。他可不知道自家只知道傻吃傻玩的蠢表弟究竟是何時悄悄長大,長大到如此凶殘的地步。

「那是什么東西?怎么看著半蛇半人的,你不是把喝了雄黃酒後顯出原形的蛇妖給燒死了吧?」狐狸表哥走到四郎身邊,訕訕地問道。心里對表弟伸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之感。

四郎邁動腳步,來到葛藤從旁邊,用一根木棍在草叢中扒拉了一陣,就挑出來一件鎧甲。將木棍一甩,就把鎧甲連著褲子靴子一串帶了出來。

「是江陵城里的陸家軍。」胡恪過來看了看,肯定道。「有點奇怪啊……」

「哪里奇怪?」

「你看,這應該是個經驗很老道的士兵,知道在毒蟲肆虐的樹林里應該把褲子和靴子都扎在一處不留縫隙。可是,這也說明並不是他們自己脫下衣服或者有人強迫他們脫衣服,而是衣服里的人直接消失掉了。你看,這里的鐵扣沒有解開。鐵扣不解開,鎧甲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脫下來的。」說到這里,胡恪忽然明白過來:「表弟,難道你認為是屋中的蛇妖干的?妖怪為何要和陸家的軍隊過不去?」

「屋中不是蛇妖,而是蛇人。茅屋的主人大概遭了蛇人們的毒手,但是這些士兵,卻並不是蛇人害的。表哥,墓里的紅色黏液狀物體,真的不能出古墓嗎?」

胡恪也不笨,立馬明白了四郎的擔憂,他一拍腦門,急道:「糟糕,恐怕是墓中生變。我們得趕快回去!」

四郎卻並不著急,他攔住略顯慌亂的狐狸表哥:「表哥,現在我們回去,敵暗我明,說不定就是自投羅網。不如先去和殿下還有華陽姑姑會和,再做下一步打算。這也是我為何剛才在屋子里沒有動手,反而瓮中捉鱉,將蛇人鎖在屋子里燒死的緣故。一來,驗證了這些蛇人的確比我想象的還要畏火,二來也是要營造一個火災的假象迷惑敵人。」

也許是還不太能接受自家肥嘟嘟的可愛表弟忽然從混吃等死的廢材成長為心狠手辣的妖族精英這一事實,胡恪心里很是別扭。總覺得表弟提起蛇人的時候,神色不太對勁。

怎么說呢?變得有些不太像他了。

[表弟真的是只大狐狸了。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需要別人的提點。這樣下去,一定能做好一個族長吧。]欣慰之余,胡恪難免有些哀傷,在他心底深處,還有些毫無道理的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胖狐狸正在朝大妖怪進化?還是說,這蠢貨把自己搞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