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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女 趙熙之 1574 字 2023-02-16

場地已安排好,就等著女皇移駕,其余人也好跟著一同去湊熱鬧。

恰是月明之夜,燈全部點亮,體態豐滿的二十匹駿馬依次排開,鼓聲激越奏響,驚得林間野兔亂竄。月下擊鞠充滿刺激與危險,碎首折臂的事也有發生,然而大周尚武,盡管激烈又難保證安全,但文士們卻也熱衷此項運動,酒勁上竄,鼓聲陣陣,諸人喝彩,更是催人振奮。

有十幾位舉子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想要在帝王跟前一展身手,而作為敕頭的賀蘭欽卻像個嗜靜的老人家一般,無動於衷。

女皇眸光看向他,問道:「賀蘭卿為何不願一試?」他卻回道:「臣近來抱恙在身,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是無法上場了。」

一南衙將軍聞聲看過來,竟是輕嗤道:「連擊鞠都不行,又哪里來的氣力為大周國事操勞?敕頭可是害怕傷到才這樣推辭?」

賀蘭欽卻並不在意這激將法,只隨他去講,甚至懶得應答。

然這時有人跑過來稟告道:「陛下,還差一人。」

那南衙將軍又道:「敕頭既然不願上場——」他看向李淳一:「吳王身為主考,可是要與舉子們打上一局?」他話音剛落,舉子中便有人應和起來,顯是十分歡迎李淳一入場擊鞠。

又有聲音道:「臣聽聞吳王也是擊鞠好手,素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勇,今晚臣等可是有幸一睹殿下英姿嗎?」

女皇聞聲閉了閉目,卻見李淳一當真起了身。李淳一太清楚這情勢,哪怕她推辭,女皇也會將她推上場,且今晚這么多人應和絕非偶然,避無可避,大概就是如此。

然她起身的同時,宗亭卻跟著站了起來。

那南衙將軍輕挑眉:「相公乃我大周數一數二的騎手,莫不是要上場做主裁?」

「殿下身為主考都上場擊鞠,臣身為制科考策官,做個主裁難道奇怪嗎?」他講完便不再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去牽馬。

擊鞠有三位裁判,兩位在邊上計數,另有主裁在場中央把控基本規則與秩序。

諸人紛紛執鞠杖騎馬入場,夜色瞬時張了起來,騰騰鼓聲更將眾人情緒架在了火把之上,隨時都會沸騰。

馬蹄聲噠噠響,雜沓而急促,騎手握緊鞠杖,驅馬爭逐場內唯一一只球,時刻准備將其擊入對方球門。鞠杖揮舞起來便十分無情,駿馬則隨球轉向,時而往西時而往東,爭逐相撞,鞠杖互擊,根本顧不得對方是誰,遂也不必留什么情面。

因李淳一在場上,場下目光紛紛都投向了她,雖月光、燈光照耀有限,但諸人仍能從一堆舉子中一眼辨出吳王英姿。

她確如傳聞中一般精於此道,且十分靈巧,就在眾人屏息盯著那一群人追逐之際,她手中那鞠杖便毫不猶豫地將球勾過,精准擊入了對方的球門當中。

鼓聲瞬起,高亢的報分聲便傳到了人群中。女皇斂眸靜觀,賀蘭欽也是一樣,面上全無眾人的半點興奮與高昂。

噠噠噠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圍看者也愈發緊張,只有寥寥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吳王這個模樣竟有幾分陛下當年的風采。

溫柔江南並沒有將她養得柔弱,反而是添了幾分韌性,也賦予了她人生更多的可能。

雙方的爭奪無一絲一毫的退讓,因此比分也始終無法拉開差距。在這初冬夜晚,騎手們拼盡技巧與氣力,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因為著急,局面甚至有些混亂。作為主裁的宗亭,策馬執杖控制著局勢,然就在他提示兩名騎手爭逐出界時,另一邊卻爭奪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李淳一與對方兩名騎手各執鞠杖奪球,那球在鞠杖間來來回回數次,已陷三面圍困之勢,似不論如何都無法逃離這控制。

忽然,李淳一俯身一勾,竟是將那球從地面帶起,正要擊其往東時,卻有一支鞠杖擊過來。然那鞠杖,目標卻不是球,揮下去時卻是狠狠擊中了李淳一的坐騎。

痛苦的馬嘶聲驟響,卻淹沒於混亂局勢之中,宗亭聞聲扭過了頭。

李淳一側身擊球,本就還未能坐穩,這時坐騎卻前腿猛地屈膝著地,她身體前傾,狠狠摔了出去。

耳畔是雜沓紛亂的馬蹄聲,她的手臂幾乎被馬蹄踩斷,然就在此時有人忽緊緊抱住了她,她忍痛睜眸去看,對上那雙漆黑眼眸,可那眸光卻倏變,她頓時感受到鋪天蓋地的重壓,與此同時,馬蹄從他背上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