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四和香11(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40 字 2023-02-21

因她蹲著,說話時便揚著一張臉,四周明光火燦的,令這張臉越發花容玉色,眼底黑白分明,又閃著細碎的光,星子似得映著他一個人。

霍危樓道:「這個只消查問便是了,本侯聽寧驍說還有個什么詩社?」

薄若幽便將凌霄詩社的事說了,又有些疑惑的望著他,「這詩社皆是官家貴女們辦的,您難道半分不知嗎?」

霍危樓揚眉,「不過是些消遣罷了,本侯如何得知?」

薄若幽想也是,便又看回書冊上,「她們無印信,也無別的定情之物,又無中間人傳話,難道次次見面都是約好的?約好了下一次何時再見?」

薄若幽又去翻書,仿佛當真覺的答案在書里,霍危樓看著她,卻還在想她那會子做的到底是何噩夢,可就在此時,薄若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今日實在太巧,民女竟在伯府遇見了堂姐。」

霍危樓眸色沉了沉,「薄氏大小姐?」

薄若幽點頭,面上神色倒也尋常,霍危樓卻語聲幽深了些,「見到她覺得如何?你們同為薄氏女,她在京城享著尊榮,你卻如今才回來,可會怨懟?」

薄若幽先有些失神,而後才搖了搖頭,「說不上怨懟不怨懟,在民女心底早已不拿他們當家里人了,如此反倒坦然。」

這話霍危樓是信的,想到她那定親之事,霍危樓又道:「你如此想也好,且往後,你並不會比她差什么。」

薄若幽咦了一聲,「侯爺此話怎講?」

他這話仿佛要為她做靠山似的,她便配合的露出些期待的小眼神,霍危樓笑了一聲,「你——你好好辦差,本侯自當賞你。」

薄若幽笑意微深,卻又有些心虛,「可如今民女也非是在侯爺手下當差,這賞賜……」

霍危樓挑眉,「怎么?還想日日跟著本侯?」

薄若幽面上一熱,「民女不敢。」

霍危樓便抬手在她發頂上拍了一下,「多少不沾邊際的人求都求不來本侯的賞賜,本侯如今待你也算體恤了,你卻不起半分心思。」

薄若幽更不好意思了,「民女回京這一道差事都還未辦完,哪里敢多起什么心思?」

霍危樓略一沉吟,「寧驍也跟著本侯理了不少案子,行事也算利落果決,有他盯著,衙門各處也不敢輕慢,如今線索越來越多,沒幾日便能破了。」

薄若幽看了看這滿榻的書,又忍不住道:「侯爺既如此忙碌,為何還要令物證送來侯府?民女見寧副指揮使頗有侯爺的風范,案子全權交予他想來也是穩妥的。」

霍危樓忍不住在她額心點了一下,「本侯分些心思管這案子,你倒不樂意?」

霍危樓看起來並不似會做這般小動作的人,可他言行自然,透著幾分對信賴之人的親厚,薄若幽身子往後靠了靠,倒也不覺排斥,只是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願侯爺太過勞累。」

此言令霍危樓十分受用,可他卻問,「寧驍行事如何便有本侯的風范了?」

薄若幽不覺有他,「寧副指揮使亦頗有些雷厲風行之感,白日在衙門,言辭銳利,差點令孫大人氣個仰倒,到了伯府,亦極有決斷,這些物證便是他帶人搜來的。」

倒也沒什么過分誇贊之語,可霍危樓聽著仍覺得有些不快,「他是本侯一手帶出來的,自然不會如尋常朝官那般行事拖泥帶水。」

薄若幽附和,「侯爺慧眼識人,寧副指揮使的確十分不凡。」

霍危樓越聽越覺得刺耳,一時不知此言是在誇誰,而薄若幽卻又去翻看那些書冊,根本不覺自己此話有何不妥,可忽然,她將一本書捧了起來,「這本書竟不是崇文書館的,此處有道只落了一般的印章,不知是何字?」

霍危樓心思一轉,將書拿過來看,「是個古篆『墨』字。」說著將書冊前後翻看一番,「也是拓本……」

但凡拓寫的書冊皆有文館印鑒,這里滿長榻的書都是崇文書館的,卻唯有這一本不是,且看起來這本被魏靈翻看了多回,薄若幽道:「莫非魏靈還去了別的書館?」

霍危樓眉峰微動,朝著外面喚人,「來人——」

侍衛很快入內,霍危樓吩咐道:「讓寧驍來。」

寧驍進門之時便見薄若幽蹲在榻邊還在翻書,霍危樓坐在距離她極近之地,他的袍擺幾乎和薄若幽的裙裾廝磨在一處,寧驍目光一定,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去伯府走一趟,看看魏靈可有去別的書館買過書,帶個『墨』字的書館,若他們不知情,便好好排查排查名字里帶墨的,再看看其中有哪些書館出過這樣的拓本。」

見天色已晚,霍危樓將書冊遞給寧驍,又道:「明日午時之前要有消息,此外,明日本侯沐休一日,到時候親自去看看。」

寧驍面色微微一變,「侯爺,是否屬下辦差有何不當之處?」

寧驍說話的語聲再沒白日里那般冷硬了,相反,問這話時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似有些委屈意味,霍危樓卻一臉沉靜的道:「自非如此,此案陛下今日也在過問,自當慎重些。」

寧驍唇角抿了抿,似乎還不確信,一旁薄若幽見到這般場景一時呆了呆,白日里的寧驍是何等的冷酷不留情面,他雖沒有霍危樓那桀驁又城府萬鈞之感,可他身上陰沉沉的鋒芒不掩,如同閃著寒光的利刃一把,明明白白的令人畏怕。

可眼下當著霍危樓,他卻又是一番順服面孔,仿佛極不願讓霍危樓覺得他辦差不利。

霍危樓見他那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不由有些無奈,「此決斷與你無關,還不去辦杵在此做什么?」

寧驍這才神色一凜,應聲走了出去。

薄若幽一直看著寧驍離去,一回頭,便見霍危樓鳳眸微眯的望著她,「怎么?本侯說要親去看看,你也覺得不妥?」

薄若幽連忙搖頭,「自然不是……」

霍危樓似哼了一聲,又看了眼外面天色,「時辰已晚,你可要繼續看這些書?若是要看,今日住在侯府也無妨。」

薄若幽聽的一驚,她如何能宿在侯府?然而又總覺得這堆書冊之中還藏著什么,腦海中一番天人交戰,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民女不歸家義父要擔心的,明日若無需民女跟隨,民女想再來看看,眼下民女也先告辭了,驗卷留於侯爺。」

霍危樓想學福公公那般翻個白眼,盯了她片刻到底道:「那明日一早來侯府便可。」

薄若幽應聲,又行了禮,這才朝外走,霍危樓只高聲吩咐福公公去送她。

福公公在外應聲,待薄若幽出來,福公公便陪她往府門去,路上薄若幽忍不住道:「侯爺明日沐休,要親自查問此案。」

福公公一愕,「我——」

見薄若幽看過來,福公公道:「我意料之中。」說著似笑非笑的道:「侯爺整個人就是這樣,一旦想做到某件事,總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薄若幽不覺有他的應聲,又覺有趣的道:「白日見寧副指揮使,只覺他人殺氣騰騰的,可適才當著侯爺,便……」

「便貓兒一般的。」福公公補充,「你見的多了便習慣了,侯爺身邊跟著的人多有厲害的,在外面皆是獨當一面,到了侯爺跟前,都頗為順服。」

薄若幽思來想去,只覺還真是如此,心底不由對霍危樓又生了幾分敬意,人人皆有慕強之心,更何況她自己亦早已見識過霍危樓行事之風。

將薄若幽送走,福公公氣哼哼的回了主院,進了書房,便見霍危樓早已坐到了書案之後去,那一堆書冊被擺著,他如今早已不耐煩看那些晦澀書本。

福公公興味的道:「侯爺明日分明要和兵部議事,老奴怎不知侯爺明日沐休?」

霍危樓抬手便將兩本折子扔到了桌角,「想休便休了,這是明日的折子,明日一早你令內侍送入宮中便可。」

福公公一邊去拿折子一邊嘀咕,「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如今越來越會以公謀私了。」說著又似嘲似諷的看霍危樓,「侯爺不是說要忍嗎?此番本可不管的,又讓將證物送過來,寧驍辦的好好地,您要自己跟著去,寧驍還當自己辦的不好讓您失望了呢。」

霍危樓淡淡挑了挑眉頭,卻只能受了福公公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