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六花飛07(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367 字 2023-02-21

「此物叫什么?何處得來的?」

霍輕泓笑道:「這玩意兒有兩個名字,一個叫黃金膏,一個叫極樂散,起初在西南一帶的貴族間流傳,如今剛入京城沒幾日,說是用取百花百草之精華釀成,黃金膏的意思,首先這東西顏色就像黃金,其次,這東西就指甲蓋大小便值一兩黃金,極樂散之意嘛,便是說此物能使人登極樂之境。」

霍危樓一聽便覺此物頗不正經,「要食入腹中?莫非和煉丹求道一般?」

前朝有痴迷修道成仙之人,用金石草木煉丹,而後吞食入腹,結果卻大都中毒而死,後來到了本朝,便將煉丹術稱為禁術,道家一脈亦因此沒落了幾分,如今霍輕泓一口一個極樂,使得他聽來便覺不妥。

然而霍輕泓擺手道:「不不不,並非食用之物,大哥盡管放心,入口的東西我可不敢亂給大哥,此物是用以熏香之法——」

他說著上前,又在錦盒內拿出個精細黃銅鍛造,好似蓮花座香插一般的寶器,那蓮花座中間有個孔洞,霍輕泓道:「大哥只需要將黃金膏放在孔洞之中,而後在其下點燃一截燈芯,燈芯燒起來便會將上面的黃金膏熱熏,大哥只需聞著上面氣味兒便可。」

霍危樓聽來只覺麻煩的緊,蹙眉便想收起來,霍輕泓卻忍不住的繼續誇贊此物,「大哥相信我,此物定對大哥十分有用,可是比那些沉檀之物有用的多,大哥若覺疲累,只需一丁點兒,聞一聞便可恢復百倍氣元。」

若只是提神醒腦之物,何至於如此貴重,他擰眉道:「極樂之境又是哪般說辭?」

霍輕泓聽至此處,笑意微深,「這個,大哥只怕暫用不著……」

霍危樓不解挑眉,霍輕泓便道:「這個極樂,是說若與女子在一處,將此物多用些劑量,便可快活百倍——」

「啪」的一聲,霍危樓將玉瓶重重往錦盒內一扔,「所以此物是你在煙花之地弄來的?」

霍輕泓連忙擺手,「不不不,這可不是,這是馮燁他們幾個給我的,千金難求,可和煙花之地用的東西不同,不過聽說如今京城厲害些的煙花之地,亦有此物,當然,他們拿到的都是些劣等物罷了。」

見霍危樓滿面不信,霍輕泓又道:「大哥不信便問歸瀾,我這些日子可是出門的不多,這東西即便是自己用,亦能令人心境愉悅。」

霍危樓還是覺得此物不妥,又去看明歸瀾,「此物可有毒?」

明歸瀾還未說話,霍輕泓道:「大哥看看我,看看我可中毒了?我是自己試過之後才給大哥的,若有毒,那馮燁他們也早就中毒而亡了。」

明歸瀾哭笑不得,「我看過的侯爺,看起來的確無毒,可這種東西,就好比那些下九流的葯一樣,多少對人有些損傷,若非必要最好不用。」

霍輕泓苦著臉,「有這樣嚴重嗎,我這不是好好地?」

霍危樓搖了搖頭,還是將錦盒收起,「凡事過滿則虧,極樂之言,也不過是玩物喪志,你這些日子少出門,等我手上的案子了了,我要和你父親母親說一聲,給你尋個差事才好。」

霍輕泓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再辯,見霍危樓將錦盒往桌角一放並不上心,只得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而霍危樓又同明歸瀾說起了正事。

「你可知有種葯材叫美人笑?」霍危樓問。

「美人笑?」明歸瀾回想片刻,「似乎沒什么印象,怎么了?這葯材和案子有關?」

霍危樓頷首,「沒想到連你也不知,這幾日我們在找京城中找種著美人笑之地,可到現在還未找到,只怕要花上些功夫。」

明歸瀾沉思著,「的確沒什么印象,可有別名?」

霍危樓搖頭,明歸瀾便道:「回府之後我問問父親,一些少見的葯材,他或許知曉。」

霍危樓應下,轉眸看了眼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明歸瀾道:「侯爺稍後有客?」

霍危樓面不改色的,「為了案子。」

一聽此言,明歸瀾望著霍輕泓,「世子,侯爺有公務在身,咱們走吧,你東西也送了,還是早些歸府。」說了看了一眼錦盒,「這些偏門之物還是少用,說不定會傷身。」

霍輕泓心知他的意思,他無奈道:「並非是你想的那般……」

明歸瀾聽他所言,只將此物當做了媚葯壯陽之流,雖覺不是什么好物,可世家子弟們玩出了花樣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只要不傷及根本,阻攔不住,他便也不多嘴,而他因殘疾的緣故,素來清心寡欲,是看都懶得看這些東西。

霍危樓亦道:「若令我知道你整日都在這些東西上花心思,你也不必在京城之中找差事了,且去北地歷練幾年。」

霍輕泓嚇了一跳,忙一疊聲的保證,片刻之後,方才和明歸瀾一同離去。

他二人走後,霍危樓看著眼前的錦盒有些無奈,這東西他聽了半晌,也不過是補人之精氣之物,再想到霍輕泓所言與女子歡好可用,亦往那壯陽助興上想了去,且煙花之地亦開始流通,便與媚葯媚香等有何異處?至多是賣此物者吹噓的矜貴了些。

雖是無毒,可到底害怕霍輕泓不知輕重虧了身子,他一轉身將錦盒放在不遠處矮櫃上,想著手頭案子了了,要去霍國公府走一趟才好,此念落定,又落座看起公文來。

薄若幽到了侯府門前,正看到有車馬離去,也不知是誰,待進侯府,便得福公公熱絡相迎,一問才知,是明歸瀾和霍輕泓剛才來過。

福公公失笑道:「世子來給侯爺送什么寶貝,也不知又得了什么新鮮玩意兒,這會子時辰也不早了,便歸家去了。」

薄若幽心中了然,徑直到了書房,霍危樓見她來了,先站起身讓出座椅,而後朝她招手,「你過來——」

薄若幽疑惑上前,霍危樓捉住她手腕,拉著她坐在了椅子上,又將一張白宣鋪開,「今日令你過來,是想讓你將美人笑畫出來,今日他們搜了一圈,卻並未找到此種葯材,問了許多人,他們亦不知此物,摹個樣子出來,免得有人見過此物卻不知名字誤了事。」

薄若幽恍然,「原來如此,我且想想,此葯是翻義父的醫書找到的,上面倒是畫出了花朵和果實模樣,卻畫的十分粗糙。」

那葯材冊子上只有寥寥幾筆,薄若幽略一想,再加上文字描述,片刻便動了筆,沒多時,一朵纖妍的花兒躍然紙上,「大抵便是這般模樣,顏色偏向正紅紫紅,十分艷麗華美。」

霍危樓待墨跡干了才將畫紙拿起,看了看,命人去叫路柯和寧驍過來,待將此畫交給二人,復又返身入內,進了門,便見薄若幽捧著一本放在他案頭的兵書在看。

他緩步上前,笑問:「可看的明白?」

這兵書本就攤開著,否則她也不會多看,見他回來,薄若幽忙站起身來給他讓位,「我哪里看的明白,不過有些好奇。」

霍危樓卻在她肩頭一按,將那兵書翻了翻,「好奇何處?」

他人站在椅背之後,又傾身越過她去翻書,高大的身形頓時將她籠罩住,說話的熱息落在她發頂,惹得她忍不住人往下縮了縮,「我……好奇侯爺為何回了京城,手邊還常擺著兵書。」

她一個學醫理驗屍的小姑娘,自然不會真的對帶兵打仗有興趣,也不過是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罷了,霍危樓直起身來,「廟堂亦如戰場,只不過有些武將只會在戰場上殺敵,不會在廟堂上縱橫捭闔,戰場上拼殺的是兵力運籌,是天時地利人和,廟堂上其實亦然。」

薄若幽轉身仰頭望著霍危樓,眼底沁著信賴,又有些敬慕,「侯爺如今還有敵手?」

他被她這般目光看的心中難耐,忍不住將她頰側的發縷拂了拂,掌心蹭過她面頰,她好似對他的觸碰習慣了些許,並未做羞惱之色,他掌心亦漫起酥酥麻麻一片。

他收回手,好整以暇道,「伴君如伴虎,帝心難測,更何況朝堂之上朝夕變幻,居安思危方可久長,且我本就喜好此道,因此書不離案亦是尋常。」

這與薄若幽想象中的霍危樓並無差別,他年少上戰場,戰功卓著,本就是精於運籌謀略之人,而朝堂之上殺人不見血,雖不見烽煙,卻殺機四伏,坊間有人說他天運極好,多虧了個好出身,可京中出身貴胄者不知凡幾,卻無人能與他一般年少掌權,運是強者的謙辭,偏偏有些坐井之人當了真。

薄若幽望著他的目光越是明亮,看的霍危樓心口鼓脹,幾乎忍不住想傾身做點什么,她眼底的仰慕不加掩飾,縱然這般看過他的人數以萬計,可她這份卻又獨然不同。他並非狂傲之人,驕矜刻在骨子里,不怒則威,此時被她望著,心底卻浪潮澎湃。

他忍了又忍,方才拉她起身,可就在要離開書案之時,薄若幽看到了那個華麗的錦盒,那花紋繁復的明麗之色,與他書房格格不入,一看便不是他的東西,她好奇道:「侯爺,這是什么?」

霍危樓心頭一緊,薄若幽亦通醫理,若讓她看出錦盒內之物有補足精元壯陽媚情之用,那他豈非很難解釋?

他面不改色的道:「哦,是霍輕泓的東西落下了。」

薄若幽想到福公公所言,眼珠兒一轉,敏銳的發覺事情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