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瓜葛10(2 / 2)

太後淡淡應了一聲,隨意指了指溶月身畔的位子:「坐吧。」

錦瑟便走到溶月身邊坐下,溶月朝她笑了笑,目光觸及錦瑟鬢旁的白花,目光中忽而泛起一陣哀婉,伸出手來,為錦瑟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花。

「多謝秦王妃。」錦瑟倒未曾想到她會對自己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心中卻也沒有多大反應。

溶月點了點頭,看著她道:「臉上痛不痛?」

錦瑟揚了揚眉,笑道:「不痛,已經麻木了。」

一時殿中之人又接起了先前的話題,其中便是那新入宮的季嬪最是活躍,時不時逗得太後開懷大笑。錦瑟這才察覺到,殿中數人,除了她自己,溶月竟然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驀地便記起了蘇墨拒婚的事情,偏頭看了溶月一眼,眉目之間,依稀流露一絲惘然。

太後必定因著那件事,與蘇墨存了芥蒂,想來也是不會給溶月好臉色看的。

溶月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只是微笑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錦瑟心頭竟微微松了口氣。即便明知自己此次前來就是受辱,心頭也沒有多大在乎,然而此時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同行,到底還是要心安一些的。

一眾妃嬪陪太後說著話,眼看就到了傳膳的時辰,太後便囑咐眾人都留下用膳,自己回了寢殿更衣。

太後一離去,殿中驟然便安靜下來,季嬪沒有再說笑話,先前附和著笑的人自然也沒了生息。

錦瑟原本低著頭猛灌茶水,卻忽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抬起頭時,卻正是那季嬪。

見錦瑟看向她,季嬪抿唇一笑,忽然對旁邊的宮女吩咐了一句什么,那宮女便匆匆退出了殿外。

等眾人一起起身准備往宴廳去時,季嬪的宮女匆匆趕回,將一個小瓷罐交到了季嬪手中。

季嬪接了,徑直起身走向錦瑟,笑道:「長安郡主應是曬傷了,臣妾這里正好有一瓶清涼雪花膏,是祖傳秘方所制,應該可以治得郡主的臉。」

錦瑟微微有些錯愕,想不通此人為何要向自己示好,卻還是站起身來接過了那罐雪花膏:「多謝季嬪娘娘。」

一旁的庄妃微微冷笑了:「季嬪妹妹可真是個周全細致的人,莫怪得這樣招人愛。」

季嬪抿唇輕笑一聲,望著錦瑟道:「那是因為長安郡主是皇上在意的人呀,若不是真心討得皇上喜歡,皇上又怎會將郡主收作義妹?既然是皇上關心在意的人,那臣妾自然也是要盡一份心意的。」

錦瑟身後,溶月微微垂眸一笑,沒有說什么。

聞言,錦瑟卻忍不住干笑了兩聲――這是,在關心她?

他們蘇氏一門母子斗法,兄弟斗法,都將她夾在中間,已經夠辛苦了,難不成如今,這些後宮嬪妃之間的爭斗,也要將她拉進去不成?

這可絕對不是什么好差事,錦瑟打定主意,決定趁早溜走。

於是趁著太後出來的時間,錦瑟忙的上前請示,只道自己身子不太舒服,太後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准她先行離去。

不料溶月卻突然也站出來,道:「太後,就讓臣妾陪長安郡主先行離去吧,她既不舒服,臣妾路上也好照應她。」

太後如今果然也不喜見溶月,淡淡點了頭算是應允。

兩人一起出了壽康宮,錦瑟想起從前,聽太後提起溶月時,那語氣還是有幾分關懷,沒想到如今因為蘇墨一事而遷怒,竟然淡漠成這樣,可見太後對蘇墨拒婚的耿耿於懷,由此可見一斑。

錦瑟還在想著,溶月已經開口道:「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錦瑟張口便要拒絕,遠處卻忽然匆匆行來一個內侍,見到溶月,臉上一喜,匆匆行了禮:「見過秦王妃,見過長安郡主。」

溶月眸光微微一轉:「何喜,有什么事?」

「回王妃,王爺方才入了宮,聽說王妃也在宮中,便囑奴才前來與王妃傳個話,說是過會兒一起回府。」

錦瑟心頭倏地一疼,仿佛是被什么重重擊過,一時連呼吸都有些緩慢起來。

溶月卻是大喜:「王爺回京了?」

「正是。」何喜答道,「剛剛進城,便趕著入了宮。」

錦瑟嘴唇動了動,似是想問什么,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有出聲。

溶月卻已經轉身看向她:「王爺先前被皇上派出京城辦事,一去十余日,如今總算是回來了。」

「是么?」錦瑟揚起嘴角朝她一笑,「那王妃就等著秦王吧,我獨自回去便可。」

語罷,她便徑自緩步朝前走去。

「錦瑟!」溶月喚了她一聲,笑道,「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如此生分見外?王爺既出京這么些日子,那你也有許久沒見過他,咱們便一起等等罷。想來,王爺也該掛念你了。」

錦瑟聽著溶月的話,又看了看仍然低頭站在那里的何喜,一時間,心頭忍不住一惱:「王妃說笑了。」

她不知道那何喜是什么人,也不知他聽了溶月的話會不會宣揚一些什么出去,可是她卻只道蘇墨如今必定已經是焦頭爛額,無謂再添風波,因此再不看溶月,大步往宮門方向而去。

順著碧波湖畔的長廊一路往前走,晚風習習,錦瑟臉上灼熱的痛感終於褪去了一些,人卻前所未有的疲憊起來,又走出幾步,便忍不住頓住腳,坐在旁邊的欄桿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