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裴聿的(2 / 2)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猛地拍案而起,那目光就像是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她說你就相信了?什么證據?林姨給了你什么答案?她告訴你昨晚她看見我抱著蘇鸞進她房了對不對?」

她仍然不發一言,他氣得一揚手,桌子上的東西盡數被他掃至了地面上,一片狼籍。

「蘇涼,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忘了是不是?我他媽的早就告訴過你,蘇鸞那種女人老子看不上!」

「看不看得上,並不代表就不會跟她上/床。」她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有感情又怎樣?看不上又怎樣?只要解決了生理需要,這些都不重要。」

她這話,明顯就是針對他之前那晚想要跟她產生關系的事而說的。那一次,她狠下心拒絕,也是類似的話語。

裴聿對她是恨得牙癢癢,他當真想不通,這女人身上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怎么可以這樣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還是說,正是因為她的心里沒他,她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一再挑釁他的耐性?

「蘇涼,我再說一次,我沒跟她上/床,也不可能跟她上/床!我不管她到底使了什么計,也不管她在你面前說過什么,我不屑去為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解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沒有的事我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過!」

他知道,他與蘇涼之間才剛剛開始,正是缺乏信任的時候。他的話,他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相信,能這樣開口辯白,已經是他的極限的。過去,他哪會這樣因為不想別人誤會而出口解釋?

若不是在乎她,他根本是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蘇涼抬眸看著他,這個男人,向來都是這樣出色。導使蘇鸞見到他以後,就決心從她手里搶過去。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蘇鸞話中的真實性,她也不是不相信裴聿,說到底,只能怪她和裴聿之間沒有所謂的感情基礎。

正是因為缺乏這些,這段關系才會顯得不堪一擊。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爭執,將兩人的氣氛徹底僵持。他是不屑解釋,她是不願相信,兩人吃過飯出了私房菜,裴聿載她回工作室,便連一聲道別都沒有直接就走了。

蘇涼看著那台grancabrio.s漸漸遠去,她收回了停駐的目光,轉身返入工作室。

蘇鸞搬回了蘇宅,她不知道蘇鸞到底是用什么理由來勸服蘇天釗,在這之後,蘇天釗便沒在她面前提及將蘇鸞送去她那里居住的事。

半個月後,高考開始。

蘇涼剛開始是記不得高考時間的,她是在回早晨回工作室聽畫廊的下屬談及,這才記了起來。這段時間,裴聿許是因為蘇鸞的事情跟她置氣,一直都是在公司里工作到夜深。他回來時她已經入睡,她醒來時他已經出門,因此,兩人根本就沒有說過話。

林姨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氣氛,曾經跑來問她是不是自個兒說錯了什么話。

蘇涼並沒覺得林姨到底哪里做錯了,她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而她跟裴聿,兩人間本就存在著許多問題,這些問題,就算此刻不出來,以後還是會爆發的。

再說了,她並非當真全信了蘇鸞的話,她不過是想要聽他一句解釋而已,若是他肯靜下來解釋,她理所當然會聽。可偏偏他卻不屑於解釋,這才會導使兩人關系逐漸惡化。

說起真正的沖突,卻並非因為這件爭執,而是在一個月以後。

蘇鸞的高考早就過去了,聽說一直都住在蘇宅里。蘇涼回去過幾次,蘇鸞對她的態度都是極為冷淡,只會在蘇天釗的面前裝裝樣,私底下自然又是對著她熱嘲冷諷。

她與蘇鸞關系不好,這事蘇天釗是知道的,這么久以來也嘗試過要幫忙修復她們兩姐妹間的關系。可她與蘇鸞確實是如天生不對盤,怎么都接近不了。

因此,蘇天釗給她打電/話說讓她回趟家,說是蘇鸞出了事情時,她是驚訝的。她想不通,蘇鸞出事蘇天釗為什么要找她。依照她與蘇鸞的關系,蘇天釗不可能會以為她會用姐姐的身份去安慰蘇鸞才對。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蘇涼還是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開車回去蘇宅。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早就考了國內的駕照,用自己的錢購了一台新車。本來,聽聞她考了證,兩個表哥都爭先恐後地想要給她置台車子,但她都拒絕了。她這人向來獨立慣了,不喜歡依賴別人,那時剛從愛爾蘭回來,兩個表哥給她買下了工作室和畫廊,她還不是賺了錢以後將買工作室跟畫廊的錢都還給了他們?這一次買車,她既然自個兒有錢,理所當然也就不會讓兩個表哥再費這種錢照顧她。

國內的路線跟規矩到底與國外不同,蘇涼熟悉了一個多星期才稍稍有些習慣。但由於不熟這路況,她不敢開得太快,因此從工作室到蘇宅的時間,她愣是用了大半個鍾頭才到達。

佣人給她開門,她在玄關換了鞋子,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蘇天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得出來一直都在等著她過來。見她進門,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身邊來。

蘇涼喊了一聲「爸」,四處張望了一下,簡嘉他們都不在,偌大的客廳里只有蘇天釗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支開那幾個人。

她坐到沙發上,蘇天釗的面前擺放著茶盤,大紅袍的香氣裊裊地冒起,傳至了她的鼻腔。她拿起喝了一口,這才抬眸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你找我來到底是因為什么事?」

蘇天釗也不慌不忙,他靠著椅背,由於上了年紀,鬢間多了許多白發,就連臉上也多出了不少的皺紋,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涼涼,你現在跟裴聿相處得怎么樣?」

蘇涼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但她到底還是沒將跟裴聿冷戰的事情告訴他,反而淡淡地開口。

「我跟他挺好的,以前剛開始的時候不太熟悉,現在住在一起,日漸的相處後,也就這樣了。反正以後還得過下去,是好是壞也沒什么差別。」

聞言,蘇天釗嘆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他眉宇間似乎藏著煩惱。

「涼涼,怎么說你都是爸爸的女兒,在你和裴聿之間,我始終都會站在你這邊。若是他欺負我,我定不會輕饒過他。所以,如果他欺負你或者待你不好,你可以跟爸爸說。」

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爸,他對我挺好的。」

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能一再地嘆息。

「這樣就好,畢竟,你們還有大半輩子得面對對方,心里憋著其他的事總歸不妥。涼涼,裴聿是個男人,男兒家必定得專心自個兒的事業,更別說裴家就他一個孩子,以後裴家的擔子都是落在他的身上。你身為他未婚妻,一定要多體貼他,知道么?」

她頜首。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又瞥了她一眼。

「爸爸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都會犯一些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說不上是情不自禁還是其他,但涉及到婚姻,那就得能忍則忍,畢竟婚姻里有著太多的顧慮,總不能還像年輕單身時那樣毫無顧忌。雖然你跟他現在只是訂婚,但結婚是遲早的事,因此這些道理,你都應該要懂得的。」

蘇涼捕捉到了其中的端倪,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側過臉看著他。

「爸,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用這么拐彎抹角的。你若是覺得我會承受不住,那你大可放心,在這個世界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蘇涼承受不住的事情。」

她都這樣說了,蘇天釗不好繼續隱瞞下去。他今天本來就是找她過來有事,吞吞吐吐這么久,只是怕這個女兒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涼涼,剛才爸給你打的那通電/話,是跟你說鸞鸞有事的吧?」

她「恩」了一聲。

蘇天釗看上去有些頹敗,他將手里的杯擱回來,好半晌以後才開口。

「之前,因為鸞鸞有早戀的行為,我害怕會耽擱到她高考的事,所以才把她往你那里送,心想著給她換個環境,讓她能夠擺脫那個男的專心應付功課,以後考上一所好的大學。這高考也過去這么久了,她的成績剛出來,不算好也不算壞,我和你簡姨琢磨了一下,打算把她安排進x大,也就是你曾經讀過一年的那間大學。」

蘇涼皺緊了眉頭,有些疑惑。

「這不是挺好的嗎?怎么了?她不願意?撒野了?」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蘇天釗嘆氣,若真只是這樣,還好應付些。

「之前,由於高考的原因,我和你簡姨就比較注重她功課上的事,其他的也沒多想。可今日兒,在早晨吃早餐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事。」

說著,他望向了她,面容有些嚴肅。

「涼涼,鸞鸞她懷孕了。」

聽見他的話,蘇涼的心瞬間漏了一拍。不知道為什么,蘇鸞懷孕的消息,讓她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裴聿。關於蘇鸞和裴聿之間的事,裴聿是到現在還沒有跟她解釋過一分一毫,似乎就好像他自己說的,沒有做過的事他是懶得解釋。可到底,這始終是一個心結,一直都藏在她的心底,只等待著時間爆發。

而蘇天釗的話,便理所當然讓她想起了那一些。

蘇天釗看上去像是實在沒了法子,他坐在那,臉靨很是憔悴,他怎么都想不到,這小女兒還沒成年呢,就鬧出了這么的一樁事情來。

即使是他想要做外公,可也不是由蘇鸞那邊入手。

「涼涼,你都跟裴聿在一起一個多月了,怎么就還沒懷上孩子呢?你忘了爸當初跟你說過的話了么?」

他拿出煙點燃,吸了一口,仍是覺得煩躁極了。

蘇涼沒有說話,許久以後,她回過神來,側過臉看著蘇天釗。

「爸,你到底想說什么?」

現在這工夫,實在是沒法隱瞞了。蘇天釗捻滅煙頭,直起身來對上她的眼。

「鸞鸞懷的是一個月的身孕。今天早晨她吃著吃著早餐突然跑廁所吐去了,我和你簡姨心里著急,就讓你簡姨將她送去了醫院。剛剛你簡愚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回來說鸞鸞確實是懷孕了,可她怎么都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之後,我就給你打了通電/話讓你回來,為的,也是這件事。」

他頓了頓,這才繼續往下說。

「鸞鸞是在一個月前我親自送去你那的,我本是打算讓她能有個新環境專心讀書,可想不到沒過幾天她就大包小包地回來了,找了很多借口就是不願意再繼續住在你那。剛開始,我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那么抗拒,如今,鸞鸞懷孕了,我不得不有那么一個想法。」

她沉默了一下,隨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爸,你是想說,蘇鸞肚子里的孩子的父親,是裴聿吧?」

這個女兒,向來都是極為聰明的。蘇天釗自知瞞不過她,惟有將所有的假設說出了口。

「涼涼,你不能怪爸有這樣的想法。鸞鸞住到你那也就幾天的工夫,之後回來家,就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更別說高考結束後,她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戶,爸爸實在想不出她接觸的男人除了裴聿還能有誰。」

蘇涼很想說還有蘇鸞之間那個糾纏不清的男人,可話到嘴邊,她突然又想起了蘇天釗說孩子是一個月,那就不可能是那個糾纏不清的男人了。說到底,當真是除了裴聿再無他人。

而她家里,除了裴聿,,佣人都是女的。

她疲憊地闔上眼,吐出了一口濁氣。現在這事情,是愈發地復雜了,她越想抽身,就越發現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好半晌以後,她開口了。

「爸,那你想怎么樣?讓我跟裴聿解除婚約,再讓裴聿對蘇鸞負責任嗎?」

「爸爸不是這個意思,」他道,「爸爸現在也不確定那孩子是不是裴聿的,爸爸找你來,是想問問你,鸞鸞住你那的那段時間,她跟裴聿之間到底有什么過多的交集?或許是有什么曖昧?」

蘇涼放在大腿上的手悄然地攥起了拳頭,她猶豫了一會兒,搖頭。

「我不知道,我整天都在工作室,回到家就是吃飯睡覺。那段時間,我沒瞧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異樣,反正在我面前,他們沒有過多的交談。」

她選擇性地隱瞞了蘇鸞所說的那段與裴聿的關系。

聞言,蘇天釗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說來,鸞鸞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不是裴聿的。涼涼,說真的,爸爸不希望鸞鸞肚子里的孩子是裴聿的,在爸的心里,爸是覺得你跟裴聿才是最適合的那對。爸爸不希望鸞鸞破壞你跟裴聿之間的關系,涼涼,聽爸一句勸,趕緊跟裴聿要個孩子。如果想綁住一個男人,孩子不可厚非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用孩子來綁住一個男人?不,她做不到。

蘇涼沒敢把這話說出來,她只是沉默著,心底始終有些抗拒用這種方法來留住一個男人。

對她來說,若要用這種方法這種地步,那么,只會顯得自己太過悲哀。

如果那個男人心里沒她,她是不可能會繼續浪費時間企圖挽留。該是她的,即使歷經半個世紀,兜兜轉轉始終會回到她的身邊。

蘇天釗看得出來是當真松了一口氣,隨後就開始跟她說一些家常話,無非就是問她身體好不好與跟裴聿在一起開不開心。蘇涼心不在焉地答應著,沒過多久,門口的地方傳來聲響。

簡嘉跟蘇鸞從醫院回來了,雖然簡嘉對女兒突然懷孕的事情很驚訝,但她由於擔心女兒的身體,便花費了一早上的時間在醫院里給女兒安排一系列的檢查,確定女兒身體安好這才回來蘇宅。

蘇鸞的臉色看上去不錯,與母親齊步走了進來,卻在瞥見蘇涼的身影時稍稍一怔。

後邊,就連簡嘉瞧見她,臉色也是復雜的。

蘇天釗看見他們回來,便忍不出開口詢問事情。

「情況怎么樣?醫生怎么說?確定是懷孕一個月嗎?」

簡嘉先是看了一眼蘇涼,這才點頭回答。

「確實是一個月的身孕,各種檢查都做過了,醫生說,胎兒很好很健康。」

蘇天釗不說話,他站起身來,直接就望向了蘇鸞。

蘇鸞自知理虧,杵在那聳拉著腦袋,沒敢抬眸與父親對視。

蘇天釗的面容很難看,女兒還沒十八歲,就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來。若是傳到了外面,豈不是會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笑料?

「說!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他嚴聲喝斥,蘇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躲到簡嘉後頭,簡嘉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她不可能還幫著寵著她。

蘇鸞咬著下唇,愣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蘇天釗看得是心急如焚。

「你快給我說!孩子到底是誰的?你年紀輕輕的竟然給我搞出這樣的事情來,到底還要臉不要臉?!」

旁邊,蘇涼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

蘇鸞看了看蘇天釗,簡嘉在這種事情上不可能會護著她,而她若是不說,恐怕父親會直接打斷她的腿。她吞吐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望著一邊的蘇涼,那眼神兒就像是在忌諱著什么。

隨後,她說出的話,讓全場的人皆為震驚。

「孩子,是裴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