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醒·零零七(2 / 2)

欒依依「哦」了一聲:「難怪你不在校呢。」過了片刻又問,「小說內容是什么?」

吳歸掂量了一下夢中男孩子和他弟弟的身份,想了想說:「我夢到的男孩子應該是主角。不過書中倒是也沒有提到他有雙生弟弟,不過如果是在劇情開始前被殺了也說的通。」

「什么劇情開始前啊,你的腦回路能跟作者一樣不成?」欒依依白了他一樣,繼續問,「主角的具體身份呢?網絡小說的話,身份方面十有*會開個掛吧?」

吳歸道:「惡魔之子。」他笑了一笑,低垂下頭,漫不經心的扯了扯鬢角的碎發,「從人類倫理和道德規范的角度來說,身世倒跟我挺像。」

欒依依不說話了。在片刻的詭異安靜後,吳歸似乎聽到了對方嘆了一聲氣。

「我一直想問。」欒依依開口,「你不喜歡你奶奶。阿姨更不可能喜歡她……你為什么還要給她匯贍養費過去?」

吳歸臉上沒有表情。他靠在椅背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總要有人要給她養老。她有臉來找我,就有臉去找我媽。我媽憑什么隔了那么年還要被他們家人找上門來折騰?」

欒依依注視著他。吳歸的表情和語氣像是在一瞬間僵硬起來的;他半點都不願意對他人提及那些「親人」,欒依依是知道的。她輕聲的轉移了話題。

「想聽分析嗎?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分析也是基於前人的研究成果,夢境和心理,夢境和身體疾病;我想從中研究出屬於自己的東西,但這並不影響我用他們的理論給你做分析。」

吳歸沒說話。

他知道欒依依想說什么。大多數夢境是為了滿足自我願望而開始的,本身就是逃避了自省和自我譴責以及社會規則的枷鎖而誕生的;就像他在現實中絕對不會殺人,但是在夢中卻樂衷於將他早就死去的父親分屍一樣;就像他在現實中心底對著教授無比的尊敬,在夢里卻敢直接和教授叫板一樣。深夜中那是一個野性的,干干凈凈沒有負擔,也沒有被任何鎖鏈禁錮的,卻也從未被認真了解過的自己。

所以他不想講述那些和現實掛鉤的夢境。

再仔細想想,按照夢境心理學來看,這個夢的含義也挺清楚。

「你把自己割裂了。」欒依依說,「你把被無視,被責罵的自己遷移到那個男孩子身上去了,夢境中的那個母親就代表著伯母,你渴求母愛所以你在夢境里是被偏愛的一方。但是你潛意識里清楚這種訴求是不會得到回應的,所以被偏愛的弟弟負擔了罪惡死了……這是你對你自己的安慰。」

安慰?他想起那個被毫不猶豫割下來的頭顱,倒是覺得荒唐的很。吳歸呼了一口氣,笑起來:「行了行了,分析解釋就寫在你自己的調查報告上好了。我不需要解釋。我寧願把它當成一個經歷……我寧願把它當成真的。」

欒依依點了點頭,如同吳歸猜想到的那樣,這個分享過他一段成長的鄰居家伙伴知道他的家庭。她站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兒才說;「贏家a的那個夢,『無法被點燃的酒精燈』是他對失敗的遷移。他承認自己的失敗,並且還在滿心歡喜的期待我課題的失敗。所以我絕度不能輸——所以謝謝你,你所說的對我幫助很大。」

她准備離開的時候吳歸叫住了她。

「你知道怎么在夢境中保持清醒嗎?」

「夢境和清醒本來就是矛盾的呀。不過,誰知道呢?」欒依依彎起眉眼粲然一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說,「你知道『太一』嗎?也有個觀點,你夢見了三千世界,但最終醒來,可夢中的世界卻是真正的存在著的。這個時候,你就是那個世界的『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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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依依走後沒多久友人b就和老大回來了。至於贏家a,是快到寢室門禁的時候醉醺醺的回來的。他砰地一聲將門摔的轟然作響,連洗漱都未洗就爬上床躺著了,吳歸聽見他似乎還在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著什么。老大和友人b面面相覷,也沒辦法看下書,拿著臉盆就去洗漱了。吳歸合上書,靠在椅子上發了會呆,洗漱過後熄燈上床,拿著手機追了會兒更新,但卻依然覺得恍惚。

他對夢境中那個削瘦的男孩子的印象,竟要比追了那么久的小說中的殷絕要深的多。

如果那孩子是主角的話,大概就如他所言拿了弟弟的名字生活。所以「殷絕」才真正的成為了「殷絕」。他從一出生並未有名字,就連存在的證明,都需要通過奪取才能夠擁有,想到這一點,吳歸不由有些難過。

但想想的話這份經歷確確實實是自己通過夢腦補出來的。《煉金之途》中從未說明主角有兄弟,讀者也從未覺得主角需要同情。那個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心狠手辣的男人正隨著劇情的發展逐漸向世界之巔攀爬,他所經受的磨難和崛起之後的報復只讓書評區的讀者覺得爽快,反正讓所有人感同身受的,從來都不是主角遭受的創傷。

在看完今天的更新之後,吳歸將手機隨手塞入枕頭底下,在一片漆黑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