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虛·零八十(2 / 2)

「……不記得了。好像夢見了哥哥。」

男孩子笑了一笑,扶住他的後腦,將額頭抵過去。他們額頭蹭著額頭,鼻翼低著鼻翼,他看見男孩子的眼睛,是什么顏色的呢?——他努力的去看,但是卻什么也看不清。他們有別無一致的容貌,有同樣的聲線和同樣的瞳仁。他們親如一體。他們本該在母體內互相吞噬。

男孩子溫和的對他說道:「看來不管是夢里還是夢外,我都陪著你呀。」

他囫圇的「嗯」了一聲,然後突然睜大眼睛:「我好像夢見……夢見我死了。」

他的哥哥歪了歪頭,對著他笑了一笑。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卻可以在腦海中重現那一道笑容。然後他感覺胸腹一痛,便茫然的低下頭去。哥哥的手像是在溫和的撫摸著他的背,但是分明他的手臂沒有繞到身後去。他看見自己的衣服逐漸的被染成了紅色。怎么回事呀?他在想。

男孩子貼著他的額頭,溫溫和和的說道:「我從來不知道,阿絕竟然會預知夢呀。」

他抽出穿透過他胸腔的手臂。

「——啊!你扮演的怪物死了!你應該後仰摔過去才行!」

高大的孩子王揮舞著樹枝指揮著。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樹枝方才剛剛被當成一把屠魔的寶劍,現在卻成了一副教鞭。樹枝的尖端揮回來,他來不及後退,樹梢抽過他的眼角,他低下頭捂住眼睛,只覺得火辣辣的疼。

「可是後面有石頭誒。」有小姑娘細細弱弱的說道。

孩子王向後瞪了一眼,小姑娘捂住嘴不再說話了。孩子王插著腰說:「既然怪物還沒死!那我們就再打一次!上啊!」

他害怕的捂住頭蹲下來。

但是料想之中的欺負和疼痛並沒有到來。他膽怯的從指縫中瞧過去。一只黑貓跳到孩子王肩膀上,惡狠狠的對著他的臉撓去——孩子王頓時疼的大哭,怎么擺脫都擺脫不掉它,抓也抓不到。整個場上亂糟糟的鬧成一團。後面像是有大人聽到聲音過來,罵了兩聲——黑貓矯捷的藏到不知道在哪兒、他們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大人就只能怒罵著孩子,拎著孩子王的耳朵要帶他去醫院。

「嘿,這是誰家的小孩啊?」

「那個女人家里的,不要管,折騰人,又晦氣。」

「也真是可憐。」

「畢竟是婊丨子家的小孩,可惜了。」

孩童們的游樂場很快安靜了下來,他這才從角落里悄悄的站起拍掉了褲子上的灰准備回家。黑貓不知道又從什么地方竄出來,貓爪子扒著他的褲子。

他蹲下來。揉了揉黑貓的頭,小小聲的對它說:「謝謝你呀。你以前一定是一個英雄。」

黑貓任他撓著自己的脖頸,伸出舌頭來舔舐著他的手指。他被帶有倒刺的舌頭舔的咯咯直笑,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像是直直的穿透進他的大腦。

「之前還膽子大到野的不行,現在怎么變成了一個膽小鬼了。喂,膽小鬼,以後可得你自己努力啊。」

他茫然的抬起頭超四處望,但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只有黑貓柔軟溫暖的舌頭,輕輕的舔過他的掌心。

「不要舔我了。你怎么和阿布一樣。」

他被一條光裸的、鍛煉有度的胳膊環繞著,男人的呼吸從耳後吹過來。那家伙輕笑了一聲,輕咬了一口他的後頸,舌頭再舔舐了一會兒,然後男人下顎低著他的肩膀,輕笑著對他說道:「不要把我和那條愚蠢的金毛比。」

他哼了一聲。

「怕癢?」男人輕笑著問道。

他注意到窗邊的晨光,白色的薄紗窗簾被微風吹起,再溫和的落下來。他知道屋外是怎樣的風景。有一處秋千,秋千邊上種了大片的鳶尾花,紫色的顏色幾乎釀成一壇葡萄好酒。他微微一笑,心底無比的安心和踏實。男人的溫度環繞著他,就像再踏實不過的溫和暖陽將他包圍。他抵著男人的胸膛,頭稍稍往後一仰,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臉。然而他只看見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對方抱住他,低低道:「真是,想將你關起來。」

他模模糊糊的回答道。

「好啊。我真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