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才分離便相思(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026 字 2023-02-27

阿牛的眼里閃過了害怕,這位姐姐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還真的說得出做得到。

「一!」

寒初藍冷冷地念著。

阿牛動了動嘴皮子,一張臉漲得通紅的,狗仔則害怕地看著此刻嚴厲的寒初藍,心里慶幸罵奶奶老不死的人不是自己。

「二!」

寒初藍的聲音更冷了。

阿牛不等她念出「三」,就趕緊向奶奶說道:「奶奶,對不起。」

「爺爺,奶奶,你們坐下來,讓他們好好地跟你們道歉。」寒初藍對老人家說道,她就不信她治不了這兩個名義上的弟弟。既然夜千澤有心想挽救這兩個小家伙,那她就盡力去幫他的忙,以免將來社會上多了兩條害蟲,也算是為人民服務。

兩位老人家想說什么,寒初藍一眼掃過來,兩位老人家頓時就覺得這個孫女嚴厲起來的時候,周身都會產生一股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折服,不敢反抗。

他們坐下後,寒初藍命令著兩個弟弟都要向老人家道歉,還強調著要真誠,不能應付了事。兩上小鬼頭本就是應付式的,可是遇上了寒初藍這個嚴厲的姐姐,他們被逼著一次又一次地道著歉,一遍一遍,到最後,兩個小鬼頭都哭了起來。

寒初藍毫不心軟,哪怕他們哭了,也要求他們拿出真誠來。

哭都無法讓寒初藍放過他們,兩個小鬼頭不敢再哭,抬眸看到爺爺奶奶眼里的心疼,他們心頭一熱,回想起爺爺奶奶對他們其實很好,是娘老欺負爺爺奶奶……或許是情由心生吧,兄弟倆總算發自內心地向兩位老人家道了歉,還撲進老人家懷里大哭起來。

「不准哭!」

寒初藍喝著。

哭聲倏然停止。

「每天來的時候,如果對老人家們不尊重,記住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就不要進門!如果沒有按照千澤的要求去做,什么都別想吃!」

寒初藍強調著,又環視了一屋子的人,「你們誰都不能對他們心軟,有些事,不能心軟,一心軟就害了他。」

眾人默默地點頭。

「阿牛,狗仔,不僅在家里要對自家的老人有禮貌,出門在外,也要有禮貌,記住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了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別怪大姐心狠,大姐今天這樣要求你,也是為了你們好。」頓了頓,寒初藍才伸手摸了一下阿牛的頭,「明白了嗎?」

阿牛怯怯地點頭,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怯怯地向寒初藍道著歉:「大姐,我把大娘留給你的粥都偷吃了,對不起。」

寒初藍淡淡地笑了笑,很好,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

「如果能用一碗粥換來你的知錯,還是值得的。」

她喝了一點元缺煮的魚湯,不算餓。

阿牛和狗仔為了能吃上肉,再加上寒初藍的嚴厲,慢慢地在改變,慢慢地收斂惡劣習慣,每天來到夜家都會幫著爺爺奶奶做些小事情,再也不敢罵老人家老不死,路上遇到老人家摔倒什么的,兄弟倆也會上前去相扶,遇到其他小朋友,也會以禮相待,就算回到家里面對惡劣的母親時,他們也會慢慢地指責母親的不對,顏氏向來溺寵兩個兒子,被兒子指責不對也不會生氣,但想讓她真正地改變,那是不可能的。

寒初藍還會抽空教兄弟倆識字,給他們講故事,講做人的道理。

她在寒家根本就不識字,可嫁到夜家後,竟然識很多字,還會寫字,讓寒爺爺老倆口吃驚不已,總覺得孫女變化太大,大到讓他們都會懷疑孫女被換了一個人,可是人根本就沒有變。

……

又是夜晚。

勞累了一天的寒初藍回到屬於她和夜千澤的房里,看著空盪盪黑漆漆的房間,她就想到了夜千澤。每天晚上都是他先回的房,她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點燃了煤油燈,坐在油燈下看他的書了。

走到桌前,點燃了煤油燈,再回身關上了房門。

燈火搖曳,桌前似是坐著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正用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溫柔地叫著:「藍兒。」

「千澤……」

寒初藍一甩頭,失笑著:「才一天,我怎么就開始出現幻覺,幻想你的樣子了。」

不過是才分離,便相思了!

在桌前坐下,用手輕輕地摸過他擺在桌子一角的那些書本,這些書是他經常看的,看著這些書本,就像看到他一樣。

摸摸自己還有點腫的臉,再卷起衣袖,衣袖下面的手臂上有數道青紫色的棍痕,是她不小心被那些男人打傷的。她一直忍著痛,沒有讓家人知道。就連元缺,她也不讓他知道,他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強行查看她的身體。

「你要是在家里,肯定又會心疼死的了。其實,這點痛沒什么的。他們傷得比我還重呢,我下手可是很重的,誰叫他們那般的不講理,自己的菜不如人,就想來陰的,欺負我是個女人嗎?」寒初藍自言自語著,似是在和夜千澤說話。

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特別的想念著夜千澤。短短兩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她早就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他的關懷,習慣了他有時候的碎碎念。他不在身邊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念他,對他的感情有多深了。

摸遍了所有書本,寒初藍又看著那堆稻草,後來夫妻倆同床共枕了,但那堆稻草還沒有抱出去,依舊留在那里,似是留下一個回憶似的。

從睡床到睡稻草,又從睡稻草睡床,是她和夜千澤的關系轉變。

盯著稻草看了一會兒,寒初藍斂回了視線,拿起了夜千澤的筆,那不是毛筆,而是一支自制的炭筆,不過筆尖被夜千澤削得很尖,寫出來的字便不會難看。寒初藍在書堆里東翻西翻,都沒有找到一張紙,最後在一本游記類的書本上面,用炭筆畫了「一」,然後寫了一行細小的字:千澤,我想你!

寫完後,她合上書本,把炭筆放好,吹滅了煤油燈,起身回到床前,扯著被子倒頭便睡。

……

某家客棧里,有個人獨坐於黑暗中的瓦面上,深沉的鳳眸往清水縣的方向眺望著,兩片性感的唇瓣緊緊地抿著。

他的手心還緊緊地握著一張小紙條,小紙條的內容便是讓他此刻睡不著的原因。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躍上了瓦面,落在他的身邊。

「澤兒。」

代青在夜千澤的身邊坐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下,明白夜千澤在牽掛著清水縣張家村里的那個小丫頭,他似是同情地拍了拍夜千澤的肩膀,說道:「千澤,這才是開始呀。」

以後,他們夫妻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分離。

「她,又和人打架了。」

夜千澤的聲音低低的,卻掩不住他的心疼。

「打輸了?」

代青關心的卻是寒初藍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夜千澤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他才嘻笑著:「沒有受傷吧?」

「你關心嗎?」夜千澤冷哼著。代青雖然試探過了寒初藍,知道寒初藍對他是一片真心,卻僅能讓代青同意寒初藍留在夜千澤的身邊,並不代表代青就認下了這個徒弟媳婦兒。在代青的心里,最重要的還是他夜千澤,代青只會關心夜千澤。

代青果真答著:「不關心。」

夜千澤陰臉,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才怪呢。」代青又補了一句,他也眺望著清水縣的方向,似是回想起寒初藍不怕死地要去找夜千澤的情景,頗為認真地說道:「臭丫頭雖然不會武功,又是個普通的農家女,身份上配不起你,但她對你倒是一片的真心,真心可貴,是身份和地位都無法比擬的。最重要的是她理解你,支持你,能讓你無後顧之憂,不得不說她的性子,我很喜歡。」

「她不臭!」

夜千澤冷冷地強調著。

代青抽臉,他說一次臭丫頭,這個徒兒就強調一次她不臭。

「她受了點皮外傷,不過,她和懷雲同樣把那十幾個男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敢招惹她的男人,我都佩服。」代青嘻嘻地笑著,寒初藍凶狠的勁頭,他可是領教過的。不過,瞄瞄自己身邊的得意愛徒,代青最佩服的是自己的愛徒,一輩子都得招惹著寒初藍。

夜千澤沒有說話,鳳眸里閃過的是心疼,是自責。

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她受傷的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

「澤兒,你想她嗎?」

代青問了一個很私人的問題。

夜千澤撇他一眼,淡淡地反問著:「換成是你,你會想嗎?」

代青神色一凜,滿眼都是痛,想起了那個深深地烙入了他生命里的那個女子,用著飄緲的眼神望著黑色的夜空,低喃著:「怎能不想?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可是師父這輩子都只能活在想念之中,無法再看到你娘一眼了。澤兒,你比師父好太多了,你還能回到她的身邊,還能和她迎接你們的未來,還有希望,師父……沒有了希望!」

那個絕美的女子,那個高貴的女子,是他這一輩子的最痛。

他護著,愛著,卻又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送到他國當和親公主,看著她愛上別人,看著她與別人生兒育女,他心里痛著,但只要她幸福,他能忍下一切痛,只求守護在她的身邊。沒有人知道,看著她不被婆婆接受,老是受到妯娌們的排擠欺負及算計,他有多么的心痛,有多么的憤怒,他甚至想過帶她走,離開帝都,遠走天涯。

但他只敢想,不敢做,也不能做。

他知道,她不會跟他走的,在她的眼里,他只不過是她的暗衛首領,是她最為信任的人之一,是兄長,是朋友,就是不會是情人。她舍不下她愛著的那個男人,她也放不下肩負的責任,靠著她柔弱的肩膀,硬是杠著兩國的和平,維持著兩國邊疆百姓的安穩生活。

她說過,這是她們這些身為公主的命。

她說過,她慶幸她能與喜歡的人成雙成對。

她付出太多,努力地想讓兩國百年交好,讓兩國百姓不用再陷入戰爭帶來的水深火熱之中,可是她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一場無情的大火,燒毀她的付出,燒毀她的努力,燒毀她對那個男人的情,也奪走了她還很年輕的生命。

二十五歲!

代青的心揪成了一團。

她到死的時候,僅二十五歲!

得知沐王府發生大火,王妃以及世子死於大火之中時,他比夜沐更加的瘋狂,撇下夜沐一路奔回帝都,一路上,他跑死了十幾匹的馬,沒有馬的時候,他就施展輕功,曾經因為損耗內力太多而吐血,這些都無法停止他往帝都趕的腳步。

可惜,不管是他還是夜沐,跑死了多少馬,因為損耗內力而吐了多少血,他們踏進帝都,回到沐王府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機會再看到她溫柔甜美的笑,沒有機會再看到她傾城絕世的容顏,夜沐尚能撫棺痛哭,而他只能默默地跪於夜沐身後,他沒有資格撫她的棺痛哭。

「澤兒,好好地珍惜你愛的那個人,一輩子疼著她,愛著她!你,真的比師父幸運太多,哪怕你將來回到帝都,會有沖擊力沖著你們,至少她還活著!」

代青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神情傷痛地站起來,身形一閃,消失在瓦面上。

夜千澤歉意地看著代青消失的方向,他不該提起娘的,娘是他們心頭的痛!

眺望清水縣的方向,夜千澤在心里深情地說著:藍兒,我愛你!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