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夫妻合謀(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556 字 2023-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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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谷主。」

白影身後閃出來一道黑影,恭恭敬敬地叫著。

扭頭,元缺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回,一邊淡冷地吩咐著:「替我備熱水,我要清洗一下。」

「是。」

那道黑影小心地看了元缺身上的白衣一眼,恭敬地應下。

元缺走了幾步又改變了方向,往另外一間房走去,他去的那間房並沒有關門,房里也亮著燭火,有數條人影在燈火下晃動著。他走到了房前,輕咳一聲,數道人影馬上就自動站到了一邊去,讓他徑直走到了床前。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躺在床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上卻冒著冷汗,似是極其痛苦的樣子。

「少谷主,凌青的傷極重。」站在床邊的一個男子低低地說著,向來冷沉的黑眸里流露出了擔心。

夜千澤在狂怒之下,就像個瘋子一般,殺氣重重,他們幾個人根本就攔不住,凌青還被夜千澤重傷砸入了少谷主的房里。

元缺沒有說話,夜千澤發怒的時候,連他幾乎都抵擋不住,他還記得他因為意外地襲了寒初藍的胸,夜千澤知道後,半夜持劍到楊府砍他的手,在他的手沒有受傷之前,夜千澤明顯不敵他了,依舊死纏下去,直到他的手被夜千澤劃傷之後,夜千澤才肯離去。元缺知道一個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可以逼出他潛伏在體內的全部力量。夜千澤最大的軟肋便是寒初藍,有了這個軟肋,夜千澤想瀟灑自如是不可能的,但因為有了這個軟肋,往往也會讓夜千澤成為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想到寒初藍,元缺忽然心里澀澀地笑著,她,何償不是他的軟肋了?

「少谷主,凌青會不會……」那個男子應該是和凌青感情最好吧,元缺還沒有說話,他忍不住又擔心地說了一句。

元缺望了他一眼,他連忙噤聲,但對凌青的擔心怎么掩都掩不住。元缺在床前坐下,伸手就替凌青把脈,半響,他松開了手自懷里掏出了一顆葯丸,又吩咐著剛才說話的男子:「凌廣,倒杯水來。」

凌廣趕緊倒來了一杯溫水,元缺接過水,把葯丸塞進凌青的嘴里,又把凌青扶起來,溫水送到凌青的嘴邊,讓凌青喝水。凌青喝過水後,他才把杯子遞給凌廣,淡冷地吩咐著:「你們先到外面去,我替凌青療傷。」

凌廣忍不住說道:「少谷子,讓屬下來吧。少谷主剛才與那人周旋了那么長時間,也累了。」

元缺只是撇了凌廣一眼,凌廣又不敢多說話了,與其他人一起安安靜靜地退出去。

半個時辰左右,元缺從房里出來,凌廣等人全都迎過來,元缺神色自如,一邊吩咐著凌廣等人:「葯方我已經寫好了,你們按著葯方去抓葯,放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給凌青喝,每天兩次,他傷了經脈及內腑,這段時間讓他好好地休息吧。」他的人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身上的白衣還沾著血跡呢。

他喜好白色,便有點潔癖,平時住的地方大都一塵不染,但每次遇到寒初藍,他的潔癖都會被毀,這一次特別的厲害,他的床上都沾著血跡了。

凌廣等人連聲稱是。

回到房里,熱水早就備好了,就連床上的被褥都被重新換過了,地上的血跡也被屬下細心地抹去,殘桌也不見了蹤影,一張嶄新的桌子擺在房中,那扇門也被迅速地換過了。

元缺獨泡於熱水之中,覺得舒服至極。

這個時候,那不識好歹的丫頭應該也回到了客棧吧。

夜千澤不過剛離開清水縣,就馬上被人盯上,然後寒初藍中毒,他那一行人之中必有內奸,泄露著他們一行人的行蹤。

元缺淡淡地笑著,笑容有幾分的冷,夜千澤如果連這一點都想不透的話,回到帝都想護住寒初藍,那是不可能的!

……

夜千澤帶著寒初藍一路施展輕功向客棧而回。

「千澤。」

寒初藍覺得很冷,他的輕功極快,縱躍間便能躍出數米遠,但因為速度快,便讓她覺得特別的冷。

夜千澤帶著她躍落在地面上,溫柔地問著:「藍兒,是不是很冷?」

寒初藍點頭,說話的時候都在打冷顫。

夜千澤趕緊摟緊她,意欲抱著她回去,寒初藍阻止了他,大眼灼灼地看著夜千澤,借著白雪的雪光,她看到夜千澤也很狼狽,頭發散亂,衣裳有些許的破爛,估計是和元缺的人交手被別人的劍劃破的。伸手,她想撫上他的臉,他卻用雙手合捉住她的手,萬分柔和地安撫著她:「藍兒,我沒事。」

「我想摸摸你的臉。」

寒初藍輕輕地說著。

夜千澤松了力道,她的手就爬上了他的臉,她不及他高,摸他的臉時都要高仰著頭。夜千澤怕她仰頭會累,略彎下腰來,讓她輕易地就摸到了他的臉。

寂靜的街道,寒風嘯嘯,似是一把把冰冷的劍穿透衣裳,刺著人的肌膚,如同徹骨一般痛。

「千澤,我怎么會中毒的。」摸過他的臉,再摸過他的胸膛,檢查到他的氣息平穩,心跳如常,確定他並沒有受傷,寒初藍才輕輕地問著他。

夜千澤鳳眸微閃。

寒初藍看著他,「千澤,我想知道今天晚上發生過的一切事情。」

夜千澤抿抿唇,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通過掌心,徐徐地把自己的真氣傳給她。寒初藍慢慢地就覺得體內溫暖起來,她繼續望著他。他在收回真氣的時候,拉著她沿著街道,迎著寒風慢慢地朝迎客來客棧走去。

淡沉的嗓音輕輕地飄在寒風中:「我們被人盯上了,盯上我們的人,先是給你下了一種叫做『舞魘』的怪毒,中了此毒的人,都會異常興奮,不停地跳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跳死為止。」說到這里,夜千澤拉著她的手加了幾分的力道,從這個動作中,寒初藍知道他在得知她中了毒後,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憤怒。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毒?

中了毒異常興奮,不停地跳舞?這不是和現代的那些搖頭丸什么的有點相似嗎?這種毒會是搖頭丸的祖師爺嗎?

「我們追上了小二哥,可是什么都沒有來得及,他就毒發身亡了。那是死士一般的殺手,這種殺手通常都會在嘴里含有劇毒,一旦任務失敗,就會咬碎毒葯,毒發身亡,讓別人無法通過他們的嘴逼問出任何的消息。」

這種殺手,寒初藍知道,電視里和武俠小說里也常提到,她以為都是假的,沒想到還真的會有這種殺手存在。

「我們怎么會被盯上的?」都甩掉了太皇太後派來的浩浩盪盪隊伍,竟然還會被人盯上?

那暗處的敵人,也太恐怖了吧。

夜千澤沉默。

寒初藍忽然低低地問:「我們這些人之中有對方的眼線?」

夜千澤看她一眼,還是沉默,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寒初藍也沉默了。

一路上,夫妻倆都不再說話。夜千澤心情有幾分的沉重,李公公帶來的人都是夜沐的暗衛,暗衛大多是從小培養,跟在身邊至少也有好幾年的忠心之人,但在這些人當中,也會有敵人的暗線。

寒初藍則在想著如何把那個敵人的暗線揪出來,剪斷了。

他們此刻才到定州,距離帝都還遠著呢,如果不清除內奸,這一路上,他們得闖多少次鬼門關呀!

望到客棧的時候,夜千澤攬著寒初藍的腰,帶著她躍上了客棧的屋頂之上,寒初藍看到無塵在客棧的屋頂之上等著,見到夜千澤帶著她回來,他連忙迎來,三人在屋頂上碰面。

「世子。」

夜千澤嗯了一聲,低冷地問著:「查清楚了嗎?」

無塵先是看看寒初藍,察覺夜千澤不打算避開寒初藍,而寒初藍神智亦清醒了,便知道她的毒已解,心里的重石放下來,卻也不問是誰幫寒初藍解的毒,只是恭謹而壓低聲音地說著:「世子,屬下查問清楚了,那小二哥是被他人易容而扮的,我們在柴房里找到了真正的小二哥,他被人打暈,綁住了四肢,塞住了嘴,蒙住了眼睛,並說不知道被誰偷襲的,只說在傍晚的時候,他去柴房幫忙搬柴,被人打暈。掌櫃他們並不知情,屬下也試探過了,掌櫃他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手無縛雞之力。」

夜千澤又沉沉地嗯了一聲,抿著唇沒有多語。

寒初藍不時地盯著無塵看,眼神如刀一般銳利。無塵倒是坦然,不管她的眼神有多么的凌厲,他都處之泰然。

盯了數次之後,寒初藍的眼神才恢復了正常,卻閃爍著大眼,狀似無意地問著夜千澤,「我們怎么會投宿在這間客棧的,太倒霉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客棧里了,不知道是誰提議他們住進迎客來客棧的。但她直覺地認為提議住進客棧里的那個人最為可疑。

夜千澤和無塵相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她話中有話。

夜千澤朝無塵使了一個眼神,無塵明白,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屋頂上。

寒初藍又一次驚嘆這些高手們的輕功及身法,簡直就像神仙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她什么時候能練成這樣的輕功,她做夢都能笑醒。

「千澤,我們住這間客棧,不是你吩咐的?」寒初藍忽閃著眼,她的猜測還撞對了?

腳下忽然騰空,夜千澤把她抱了起來,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么話,寒初藍怔在他的懷里。

夜千澤抱著她就像蝴蝶一般,飄進了他們住的那間房里。

房外似是還有人影在晃動著,夜千澤知道那是李氏以及李公公等人,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擔憂著寒初藍的毒。

雙腳著地,回過神來,又瞧見房外的人影晃動,寒初藍輕輕地掙脫夜千澤,朝房門口走去,輕輕地打開了房門,李氏等人看到房門打開了,本能地看來,見到寒初藍站在門口,一臉歉意,李氏愣了愣,隨即大喜,上前幾步就把寒初藍摟入了懷里,喜極而泣:「藍兒,你沒事了,你沒事了,太好了,你沒事了。」

寒初藍靜靜地偎在婆婆的懷里,讓李氏摟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退出了李氏的懷抱,歉意地說道:「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李氏一邊拭著淚,一邊搖頭,「藍兒,只要你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如果寒初藍有什么三長兩短,澤兒也會瘋的。

李公公等人到現在還不清楚寒初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寒初藍中毒之事僅有夜千澤,李氏、無塵以及小五和小七清楚。不過寒初藍出了事,大家是知道的。此刻看到李氏松了一口氣,寒初藍又正常,也跟著吁了一口氣。

此刻,寅時已至,距離天亮不遠了。

這一夜,誰都沒有休息,包括那些投宿於客棧的那些普通客人。

安撫好李氏後,寒初藍重新關上了房門,扭身看著靠坐在床上等著她的夜千澤,夜千澤狹長的鳳眸一直盯著她看,生怕眨眼之間她就會不見似的。

「千澤。」

寒初藍走過來,夜千澤馬上握著她的手,把她撈上了床,置放於自己的身側,他再平躺而下,讓她窩在自己的懷里,輕柔地撫著她還披散著的發絲,低柔地說道:「藍兒,什么都別說了,快睡吧。」

窩在他的懷里,寒初藍的心有點兒難過,低低地問著:「真的是他嗎?他不是……」

夜千澤知道她說的是誰,他陰下了眼,撫著她發絲的手卻更加的溫柔,低冷地說道:「有些人,知面知人不知心的,就算養了十幾年,也是一頭白眼狼,或許他本來就是帶著某種目的成為爹的人。」

寒初藍還是覺得心塞,不願意去懷疑那個人便是內奸,害自己遭人下毒,差點到閻王殿報到之人。她還記得那夜,他的法子最好,一次性便帶著十個人賴了下來……

「千澤,爹身份貴重,又掌管朝政,他身邊的人卻有二心……」寒初藍的話沒有說完,夜千澤輕輕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低柔地在她的耳邊說道:「這件事,回去後,我再提醒他,現在不說這些,你快睡吧,天就要亮了,天亮後我們還要趕路。」他不想告訴她,有些陰謀,可以從幾十年前就開始布置,就算是父親培植的暗衛,也不能保證百分之一百忠心。那些暗衛被選為暗衛之前,大都是孤兒,能被選為暗衛,自然要是人才。那些孤兒往往無根無底,這正好給了別人空子鑽,他敢說這步棋早就被布好了,就等著他爹來走棋了。

他以為暗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層層考驗後,才有資格接受特殊的訓練,都是很忠心的,現在他才知道,世事無絕對呀!

這個世間上擁有暗衛的人太多了,他也聽說過有暗衛叛主的。

寒初藍拿開了他捂住她嘴巴的手,擔憂地問著:「千澤,你的暗衛……」說到這里,她又頓住了。夜千澤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溫柔地親吻了她一記,安撫著:「我的暗衛都是我娘培植的,這十二年來我能隱居得好好的,證明他們都無異心,要不是元缺,或許我們還可以再過一段時間平淡的日子。他擁有最靈通的消息來源,在大星王朝,他要是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那家伙的確深不可測。」

寒初藍說了一句。

夜千澤沒有接話,只是越發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絲。是呀,元缺最為深不可測,他還視元缺為最好的朋友時,元缺已經開始算計著他,挖著陰謀陷阱讓他跳……他兒時最為珍重的友誼,在一次次的算計之下,終是無力地倒下,他,此生再無朋友!

察覺到提到元缺時,他的心情似有著微妙的起伏,寒初藍體貼地不再問下去,伸手攬緊他的腰肢,溫聲說道:「千澤,陪我一起睡,我不喜歡一個人沉入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夢中。」

夜千澤神情寵溺,輕輕地應著:「好。」

寒初藍神情松軟下來,但還是附在夜千澤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夜千澤淡淡地笑著,又親了她一記,眼里有著對她的欣賞。在他的溫柔安撫下,寒初藍慢慢地閉上了眸子,折騰了一夜,她也困了,有夜千澤在身邊,安全感十足,她很快就睡著了。

懷里的人兒總算安然入睡,夜千澤把睡著的愛妻輕輕地扶躺在床上,深深地凝視著寒初藍,眼里滿是歉意:藍兒,此刻,為夫無法陪著你一起沉入夢鄉。

低首,他又在寒初藍的額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吻,便離開了床邊,也消失於房內。

很快,他又回來了。

這一次,他倒是不再有所行動,安安靜靜地在寒初藍的身邊躺下了。

不久,所有人包括李氏在內,都收到了無塵無聲的通知,一張小紙條,小紙條上面寫著離開定州後,改道。原本離開定州後,他們順著官道走,就可以到達臨川的,無塵的通知卻是告訴大家,夜千澤決定改道走通往晉淵那條官道。

收到這樣的小紙條時,李公公等人都大感意外。

因為走晉淵城那條道,不是回帝都的,而是通往大歷國的,夜千澤改道走,經大歷國後再回帝都嗎?這,不是越走越遠?

天一亮,李公公就忍不住提醒了夜千澤,如此的改道,只會越走越遠,得來年三月才能回到帝都,是無法在過年的時候與王爺團聚的。

夜千澤淡冷地瞟了他一眼,淡冷地說道:「本世子想先去探望皇上舅父再回去,不行嗎?」

李公公頓時啞口無言。

大歷國帝君的確是夜千澤的親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