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女人要自強!(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971 字 2023-02-27

陳王妃回給她一記虛假的笑,像是把她剛剛說的美容湯都當成了吹牛似的。寒初藍沒有再和陳王妃多說一句話,在那名叫做小雨的小宮女帶領下離開了迎客樓。

夜錦英住在一個叫做璃院的小院子里,是陳王府里最偏僻的院落,屬於四合院的那種,因為院子小,房子也顯得很狹隘。里面住了夜錦英,她的奶娘陸氏,還有兩名小丫環,算上夜錦英一共也就四個人。

院子里不要說假山噴泉了,連花花草草都沒有,只在左右分別種了兩株玉蘭花,院子的左手邊還有一口井,井邊用磚石圍砌起來,旁邊還有一大塊的石頭,石頭表面上光光滑滑的,應該是被夜錦英當成了洗衣石用,長年累月的搓洗,讓石頭表面光光滑滑的。

穿過垂花門就能看到正堂屋,那是作為會客用的,偏廳便當成了小餐廳,璃院里的人都在那里吃飯,夜錦英出身低下,她在下人面前也不擺架子,在璃院里主仆不分,像一家人一般。然後便是正房,夜錦英居住,她的奶娘住在東廂房里,兩名小丫環住在西廂房里。

各王各府里的奴才大都是宮里安派來的,但也有王府自己選買進府的小丫環,或者家生子。一般來說皇子皇孫身邊都會有宮里派來的奴才侍候,夜錦英因為是庶出,又不受嫡母待見,父親兒女眾多,更不記得她是老幾,親娘因為是姨娘,她連叫一聲娘都不行,得和其他下人一樣稱自己的親娘為姨娘,還不能住在一起。她的親娘又忙著照顧她的弟弟,忙著爭寵,便沒有時間管過她。

在陳王府里,夜錦英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才會被家人記起來,平時連陳王妃身邊的一名宮女都不如。更不要說有宮女侍候了,陳王妃只派給她兩名笨手笨腳的小丫環。

院子里的那些空地方,除了鋪有磚石的,其他空地方都被夜錦英翻松了泥土,在上面種了一些小青菜,不過此刻的天氣太冷,她種下的青菜都被冷死了不少。

寒初藍還沒有進入璃院,就先聽到了院子里傳來了罵人的聲音,是一道她完全陌生的聲音。

「這些胭脂就是國舅爺送給你的?憑你,也配得到國舅送的東西吧?夜錦英,你怎么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不過是庶出的一個賤人,也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興寧姐姐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還真有其事。說,你是用什么手段勾引了國舅的?」

那道罵人的聲音很尖,也夾著濃濃的稚氣,應該年紀不大。

夜錦英沒有說話。

「靜寧郡主,大郡主不是那樣的人。」夜錦英沒有說話,有一道頗為蒼老的聲音小心地替夜錦英向那個罵人者辯解著。

「啪啪!」

兩記響亮的耳光傳出來,寒初藍加快了腳步,越過了小雨,搶在前方,她快步地朝正堂屋走去。

那個替夜錦英辯解的中年婦女被打了兩記耳光。

「主子在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賤奴才插嘴!」

寒初藍走進屋里,看到的是夜錦英站在廳前的那張桌子前,一名錦衣華服,還披著一件大紅色披風的少女坐在桌子前,那少女很年輕,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左右,在寒初藍的眼里完全還是一個孩子,但她那囂張的樣子卻和興寧同出一轍。在她的身邊站著兩名宮女,那兩名宮女正嘲諷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夜錦英。

在少女的腳下還跪著一名中年婦女,是夜錦英的奶娘陸氏,她剛剛替夜錦英辯解了一句,就挨了打,或許是被欺負慣了吧,少女一發怒,陸氏本能地就撲跪在地上,害怕因為自己的插嘴替自家姑娘招來更多的誤會及欺負。

地面上還有撒滿了胭脂水粉。

「你是誰?進來干什么?」

少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寒初藍。

寒初藍卻剔了剔眉,她以為欺負夜錦英的又是楚王府的人,沒想到卻是陳王府的靜寧郡主,為陳王妃所生,屬於嫡出,所以被封為靜寧郡主,是夜錦英這樣的庶女無法相比擬的。

靜寧郡主在家宴上也見過寒初藍,在寒初藍認出她的身份後,她也記起了寒初藍。家宴上,皇親國戚那么多,寒初藍無法一一記住,她只挑年長的記,像靜寧郡主這種小孩子,她沒有花太多心思去記,但所有皇親國戚卻記住了她。

「你來做什么?」

就算認出了寒初藍的身份,靜寧也一臉的不客氣,冷冷地質問著。

寒初藍走到夜錦英的身邊,先是看了一眼一直隱忍著不發作,任由妹妹欺負的夜錦英,寒初藍在心里長嘆一聲,這個大郡主實在太能忍了,都說泥捏的人都有三分性子呢,夜錦英連泥捏的人都不如。

上次她說了那么多,敢情是夜錦英沒有放進心里去,左邊耳進,右邊耳出吧。

「本妃來拜訪錦英姐姐。」

寒初藍淡淡地答著,明亮的大眼瞟著靜寧郡主,靜寧瞧不起她,不拿正眼看她,她也不拿正眼看靜寧群主。

「本妃?一個鄉下賤人也配稱本妃,真是笑死人了,昊哥哥分明就是瞎了眼,才會要你這樣的賤人。」靜寧小小年紀,嘴巴也毒得讓寒初藍驚訝。

寒初藍貴為攝政王府世子妃,她本來是不喜歡端架子的,更不喜歡自稱本妃,不過在一些人面前,她就要端架子,自稱本妃,利用她的身份壓別人一等。

聽了靜寧的諷刺,寒初藍笑,笑得很燦爛的那種,她很明白,當別人想氣自己的時候,最好就是笑,因為別人氣你就是想看到你被氣死的樣子,她笑的話,別人的目的就達不到了,反而會把對方氣到。在張家村里,寒初藍又不是沒有被別人諷刺過,又不是沒有吵過架,對付靜寧這種小角色,她有足夠的把握能斗敗!

果然,看到寒初藍被自己諷刺了,不但不生氣,反而笑,還笑得那般燦爛,靜寧氣得臉都紅了。現在的寒初藍容貌已經完全長成,風華綻放,笑起來能傾倒眾生,為她添無限的風采,靜寧這樣的小美女在她笑起來的時候,都黯然失色。

「靜寧妹妹,本妃還真的能稱本妃呢,你說怎么辦?本妃就有這個資格,就配自稱本妃,你昊哥哥的眼睛也沒有瞎,就是要我這樣的人。」寒初藍笑著回應靜寧的諷刺,覺得靜寧和興寧才像一對姐妹,兩個人都是趾高氣揚,目空一切,被家人寵壞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賤人,就數她倆最高貴似的。

「你……你休想本郡主承認你。」

靜寧哪能應付寒初藍的反攻,一氣之下竟然說了一句讓寒初藍可以笑掉大牙的話。

寒初藍呵呵地笑,笑得靜寧的臉一片紅一片綠的煞是好看。寒初藍就愛看靜寧這張臉,像個調色盤似的,想要什么顏色都能調出來。

「本妃又不用和靜寧妹妹住在一起,何須靜寧妹妹承認?靜寧妹妹說話真逗。」

寒初藍一邊說一邊呵呵地笑。

靜寧氣得無話可說,只能拿著眼瞪著寒初藍,可她的眼睛不及寒初藍的大,就算比瞪眼,還是輸的那一方。

「錦英姐姐,來,咱倆坐下好好地聚聚舊。」

把靜寧氣得想罵人又不知道怎么罵人了,寒初藍才親熱地拉著夜錦英在靜寧的對面坐下。

夜錦英到現在依舊是一句話都不說,秀氣的臉上平平板板,無風無浪,像星月。寒初藍想著她和星月會不會是一對孿生姐妹,怎么都喜歡板著臉。

寒初藍拉她坐下,她的臀部才碰著凳子,靜寧就罵著:「本郡主坐在這里,你也敢坐?你配嗎?」

夜錦英馬上就想站起來,寒初藍用力地把她按坐下,忍不住用她的大眼戳了夜錦英一下,這個夜錦英也太能忍了吧,還有她是長姐,哪怕是庶出的,靜寧也不能這樣對她,她就不能有點骨氣嗎?一味的委曲求全,只會讓靜寧爬到她的頭上拉屎撒尿。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萬惡的嫡庶之分!

寒初藍在心里狠狠地罵著這個不平等的社會,又一次慶幸夜千澤對她是真心疼愛,堅持著要給她世子妃身份,才讓她能光明正大地和這些皇子皇孫對罵,要是她僅為妾室,隨便一個人就能把她壓死。

「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桌子,自己的凳子,也不知道誰配坐呢。」寒初藍淡冷地刺了一句,覺得靜寧比興寧更可恨,興寧和夜錦英僅是堂姐妹,而靜寧和夜錦英卻是親姐妹,靜寧又是妹妹,妹妹不敬長姐,還聽了外人的話就跑來欺負自己的長姐,實在是可恨。當然了,寒初藍最恨的便是夜錦英這個忍者神龜。

「就她這樣的破桌子,破凳子,誰稀罕坐!」

靜寧嘲諷著。

「嬤嬤,你起來吧,這地板涼呢。」寒初藍給星月使了個眼色,示意星月扶起陸氏。

靜寧身邊的兩名宮女都瞪著星月,好像在警告著星月不准去扶陸氏似的。

星月的臉綳得緊緊的,接到寒初藍的示意,她微彎著腰就把陸氏扶起來,陸氏不敢起來,但力氣不敵星月,還是被星月扶了起來。

「靜寧妹妹現在坐的就是破凳子呢,你說誰稀罕了?」

寒初藍瞟了靜寧一眼,又瞟一眼地板上的那些胭脂水粉,不用問也知道是靜寧毀了的。

都是那個該死的元缺,把夜錦英這個無辜之人扯下了水。

剛才她都聽到了,這些胭脂水粉應該是元缺送給夜錦英的,她昨天也看到了元缺買了胭脂水粉,只是沒想到元缺會送給夜錦英。

元缺明明不喜歡夜錦英,卻讓夜錦英成了他那些愛慕者的眼中釘,肉中刺,雪大姑娘被興寧整,她是聽說了的,雪大姑娘可是純郡王府嫡出的,都承受不起這些高貴郡主的報復,試問夜錦英一個小小的庶女又如何承受得起?

靜寧一愣,隨即氣憤地站了起來,哼著:「本郡主就是不稀罕。」

在寒初藍面前占不到半點便宜,靜寧也被氣得不輕,站起來罵了一句後,就帶著自己的宮女走,不經意地看到了小雨,她也一並叫走,還說了小雨幾句:「小雨,你是母妃身邊的人,像她那樣的人,是沒有資格讓你帶路的。走,不要在這里,看著這些賤人就覺得眼睛都骯了。全身都是鄉下的豬屎味!」

「鄉下人怎么了?」

寒初藍有點怒了,冷冷地駁了一句。

已經走到屋門口的靜寧忍不住又頓住腳步,扭頭鄙夷地瞪著寒初藍,不屑地說道:「鄉下人就是賤,上不得台面,全身都骯,都臭,不是豬屎味,就是牛屎味,像你們這種只知道種田的賤人,看著就是臟了我的眼!」

寒初藍霍地站起來,幾步就跨到靜寧的面前,靜寧身子骨高佻,才十三歲幾乎能和寒初藍平視了。看到寒初藍忽然跨到自己的面前,氣勢洶洶的,靜寧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兩步,防備地瞪著寒初藍,警告地問著:「你想做什么?賤人,你要是敢動本郡主一條毛發,本郡主教你吃不完兜著走。」

「你有什么給我吃?有什么讓我吃不完兜著走?動你?動你我還嫌弄臟了我的手呢。鄉下人怎么了?怎么上不了台面?沒有我們這些鄉下人,你們這些自以為高貴的人吃什么?吃你的錦衣玉帛嗎?吃你的金銀珠寶嗎?你們吃的五谷雜糧哪一樣不是鄉下人種出來的?沒有了鄉下人,你們都喝西北風去,要是老天爺不刮西北風你們連西北風都沒得喝!我說我們鄉下人那么辛苦地種田種地,種五谷雜糧養活你們這么多人,你們卻不知感恩,反而瞧不起我們鄉下人,還不如養一條狗,一頭牛呢,養條狗,狗看到我們還會擺擺尾,養頭牛,還能幫我們做事,你們能做什么?飲水都還不忘挖井人呢,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之人,連豬狗都不如!」

寒初藍活了兩世,都是農村人,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這些人瞧不起農村人。

農村又怎樣?在現代里,農村的空氣比城市清新,沒工作,能種田種地也餓不死,不像城市人,一失業,就面臨著斷糧斷水的危機,農村人有田有地,自己建個房子,哪怕是泥磚瓦房,也寬敞明亮,不比那些只能占幾十平方的城市人好?一輩子都要為房子而活,等到還完了房貸,房子又差不多到期了,下一代又要為了房子繼續賣命,難道就真的比農村人好嗎?

寒初藍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鄉下的而自卑,她是自豪!

「你……我們有錢,有錢什么都能買到!」

靜寧回了一句。

寒初藍冷笑著:「如果鄉下人都不種田不種地了,你們有錢又去哪里買糧食?沒有鄉下人,你們都活不了,不要以為自己投胎投得好,就很了不起了,靜寧,我告訴你,你什么都不是,你不過是一條依賴著鄉下人生活的寄生蟲!」

靜寧的臉都綠了。

屋里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人說話。

「我,我告訴母妃去,你欺負我!」

良久,靜寧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叫嚷著扭身就跑。

她身邊的兩名宮女都投給寒初藍一記敬佩的眼神,然後才追著靜寧的身後離開了璃院。

「有種的就不要走,咱們大戰幾百回合,咱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不叫做寒初藍!」

寒初藍是真的很生氣,靜寧主仆三人都跑了,她還要跨出屋外,沖著靜寧的背影罵了一句。

星月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世子妃被氣成這般。

靜寧的話也真的觸怒了寒初藍。

回到屋里,寒初藍氣憤地在夜錦英的身邊坐下,夜錦英默默地給她倒了一杯水,茶水還是熱的,應該是夜錦英的丫環沏給靜寧喝的吧,靜寧當然喝不下夜錦英這里的粗茶,此刻剛好給寒初藍潤潤嗓子。

接過夜錦英遞過來的茶水,寒初藍一邊喝著茶,一邊抱怨著夜錦英:「錦英姐姐,我上次和你說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沒有聽進去一點兒?就算你是庶出的,也不能讓他們這樣任意欺負。」

夜錦英不說話。

等到寒初藍喝完了一杯茶後,她才淡冷地說道:「靜寧是母妃所出,又和興寧交好,我又有什么條件去反抗她們的上門尋釁?我,畢竟還要依賴著陳王府活下去。」

寒初藍心一酸,古代的庶女生活還真的很酸楚。

被嫡出的壓著,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饒是被欺負得死死的,因為沒有獨立的能力,還得忍受,只求有個棲身之所,有點吃的裹腹,畢竟她們不同於鄉下的村姑,再苦都還有點薄田可以種種,只要努力點,還有希望獨立起來。

伸手握住了夜錦英的手,寒初藍心疼地說道:「錦英姐姐,難為你了。都是元缺那個缺德鬼害的,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遭受到這些。他就是個混蛋,無情至極,你已經過得夠苦的了,他還要讓你成為眾矢之首。」

提到元缺,夜錦英又深深地凝視著寒初藍,元缺對寒初藍的一片深情,她僅是見過數次都瞧出來了,元缺還為了寒初藍,不惜利用她來保護寒初藍。

寒初藍人美,性子也較為強悍,屬於那種只要她占著理,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照拉下馬的那種人。容易吸引著別人的視線,哪怕她有時候不識規矩,可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又讓人看不到她的失禮之處,甚至隱隱中看到她身上流露出一股霸氣,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好像她不是鄉下的貧苦小農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

「初藍,昨天你和攝政皇叔到元府去請元國舅救人一事,姐姐都知道了,你沒事吧?」錦英在關心寒初藍的時候,語氣依舊平板淡冷。「他給你吃的是什么葯?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事,反正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