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千澤的懷疑(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3932 字 2023-02-27

沉冷的聲音忽然響起,接著外面火光沖天,一名瘦削卻高大的男子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大步而入。

看到那名瘦削的男人,夜千澤眼底又掠過了驚疑。

他敢說,這名瘦削的男人就是東辰國的帝君歐陽烈,雖然歐陽烈是一身便服,但他那股王者氣概卻是常服掩飾不住的,再者有太多的人簇擁著他而入。

被發現了,夜千澤也不慌不忙的,只是轉身淡冷地對視著歐陽烈,淡冷地說道:「那東西,我一定要帶走!」他愛妻的畫像呢。

歐陽烈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男子,不過二十一二歲的光景,俊美得很過份,他歐陽家的男兒都是人中龍鳳,個個俊美如玉,可與眼前這名男子相比,卻相差甚遠。雖然這名男子美得如同妖孽,兩道飛揚著的劍眉卻又中和了他的邪美,讓他看上去不算陰柔,而且氣息尊貴,龍章鳳姿,如此的卓爾不凡,一見之下,歐陽烈就對這名男子生出了幾分的好感。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會潛入名州城內的人,必定是大星王朝的人。

也就是他的敵人,除了玉鈴蘭之外,他還能對自己的敵人生出好感,真的很特別,可他就是生出了這樣的好感。

再者眼前的年輕人膽敢一個人潛入名州城,還摸入名州府衙,膽識過人,也必有絕技在身。

大星王朝新一代的佼佼者,只有一個元缺是他知曉的,眼前這個男子不可能是元缺,那會是誰?

「把畫像留下,看在你如此有膽有識,只要你能走出這座府衙,朕保你一路暢通無阻地出城。」歐陽烈的話里少了剛剛的嚴厲,但還是極其低沉。

夜千澤淡淡地笑著,「我想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畫像我一定要帶走!」

歐陽烈沉下臉來,瞪著他,冷哼著:「如果你能給朕一個合理的理由,又能帶著這畫像走出去的話,朕依舊可以保你活著離開名州城。」

夜千澤也冷哼著,「在下倒是想問問帝君你何來此畫?」

歐陽烈略略地挑眉,「你認識畫中的女子?」

夜千澤不答,等於默認了。

歐陽烈神色立即變了,一揮手,就對左右說道:「都給朕退下,統統退下,退到府外去,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准進來。」

「皇上!」

眾人低叫著。

「退下!」

歐陽烈低沉地命令著。

眾人無奈,只得退下。

書房里,便只有歐陽烈與夜千澤了。

歐陽烈走過來,點著了燭火,身為一國帝君,敵人就近在眼前,他都還能淡定地走過來點燃燭火,這份鎮定,這份膽量,也讓夜千澤生出幾分的欽佩來。

「要不要坐下?」

歐陽烈客氣地問著夜千澤。

夜千澤一旋身,就在一張椅子前落座。

「好!」

歐陽烈贊賞地說了一句。

「敢問尊姓大名?」

「夜千澤。」

夜千澤?

「你是大星王朝皇室中人?」歐陽烈頗有點吃驚,倒沒想到夜千澤會是皇室中人。

夜千澤淡冷地應了一句:「皇上不也是皇室中人。」這有什么吃驚的,歐陽烈身為一國之君都能出現在戰場上呢,他不過是區區一名世子,怎么就不能出現在戰場上?

歐陽烈笑了笑,「朕能問一句,畫中的女子,你是否真的認識?」

夜千澤冷冷地對視著歐陽烈,「帝君不覺得這句話該是在下問的嗎?」

歐陽烈盯著夜千澤的鳳眸,輕輕地說了一句:「這畫像是朕親自畫的,她是朕這一生中最對不起的,欠得最多的人。」

他的女兒,他連一面都還不曾見著,更不曾親自撫養過,已經十七個年頭了,他欠女兒太多,也是最對不起女兒。

夜千澤剔剔眉,歐陽烈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溫柔帶著歉意,夾著憐惜,既像一位慈父對女兒的思念,又像在思念情人,讓他難以分析歐陽烈與寒初藍的關系。寒初藍不可能是歐陽烈的情人,難道是女兒?或者是歐陽烈思念的是他的愛人,只不過與寒初藍長得相像?可寒初藍與歐陽烈卻有八分的相像呀,不是父女親人,哪能長得那般的相像?

「在下累了,回去洗洗睡了。」

夜千澤忽然站起來,身形一閃就往外面掠去,歐陽烈也在同一時間追來,雖然未能攔下夜千澤,卻能緊咬著夜千澤不放,他不死心地追問著:「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你只要知道她活得很好就行!」

夜千澤丟回一句話,就往府衙外面逃去。守在外面的人立即把他團團圍住,想都不想,便是一場廝殺。

「要活口!」

歐陽烈吩咐著。

好不容易才從大星王朝的人嘴里得知女兒的下落,就算是用刑逼供,他也要從夜千澤的嘴里撬到女兒的下落,當然了首先就要先捉到夜千澤。

夜千澤卻不想戀戰,他甩出幾枚煙幕彈,趁著煙幕四起之際,迅速地逃離。等到煙消雲散時,他俊挺的身影已經掠出了老遠,就算歐陽烈想追也追不上了。

「皇上要不要啟動機關?」

一名將領恭敬地問著。

歐陽烈搖頭,「跑了就跑了,機關可不是為他一個人而設的。相信很快咱們還是會再見的。」望著夜千澤遠去的方向,歐陽烈在心里說著:年輕人,看在你知道我女兒下落的份上,在戰場上,朕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立即派人打聽一下夜千澤真正的身份!」

歐陽烈接著吩咐。

這個年輕人,他有好感,也有幾分的欣賞,很像年輕時的他,做賊被人捉個正著還能鎮定自若。但這樣的人一旦成了他的敵人,便會是勁敵。

勁敵的底細,首先就要摸清楚。

所謂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就像他和玉鈴蘭一般,他了解玉鈴蘭,玉鈴蘭又了解他。當年他要是沒有對玉鈴蘭動情,大星王朝焉能存活到現在?他與玉鈴蘭那場斷情絕愛的血戰,他終是手下留情了,在他被重創,她也重傷之際,他退兵,她也收兵,戰爭才暫停了十幾年。

「是。」

立即有人聽令而去。

卻說夜千澤擲了幾枚煙幕彈得以逃脫圍困,出了名州城,余許在外面等著,看到他安全出來,吁了一口氣,匆匆地迎上前來,夜千澤對他說一句:「快走!」

余許一句話都沒有說,與他匆匆地離開,找到了馬兒,解開馬韁繩,兩人飛身上馬,策馬而去。東方的天際已經白了起來,慢慢地,黑色慢慢地被白色取代。

回到了帳營里,夜千澤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身上的便服都沒有換。

余許不知道他進城後看到了什么,他在外面察看過之後,也曾躍上高牆看過城里,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之外,就只看到那些建築物,沒有看到東辰國的大軍,著實讓他費猜疑呀。

跟隨雲飛揚作戰無數次,他真的沒遇到過像歐陽烈這般作戰的人。

怪不得玉鈴蘭不敢輕易出兵,這么棘辣難揣測的對手,沒有十分的把握,出兵都有可能輸掉,就算不輸,也會落得個兩敗俱傷,占不到半點便宜。

夜千澤閉著雙眸,腦里想著的卻是寒初藍。

懷里還塞著他從歐陽烈那里偷取而來的畫像,聯想到歐陽烈對畫中人兒的歉意,憐惜及那抹溫柔,夜千澤的劍眉又蹙了起來,干脆就不睡了,現在他也不可能還睡得著,好在他內力深厚,稍作調息,又是神采奕奕的。

拿出畫卷,展開鋪在他的案台上,夜千澤修長的手指在畫像上來來回回地撫摸著,低喃著:「藍兒,你要是能從畫里走出來,那該有多好呀。」

那樣的話,寒初藍便是畫中仙了,而不是人。

不知道撫摸畫像多少回,夜千澤決定自己畫一幅寒初藍的畫像,歐陽烈畫的沒有十分相似,再者眼神畫不好。寒初藍就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的心頭上,他畫出來的寒初藍才是栩栩如生的。

想到做到,夜千澤立即自己磨墨,鋪開紙張,細心又深情地在紙張上勾畫著愛妻的畫像。

他又想到了寒初藍畫過的一幅他的畫像,她畫他,畫得看似粗糙,其實畫得比誰都要好,連他臉上的線條都能畫得清清楚楊,她告訴過他,那叫做素描。

帝都一別,又過去了大半個月了,不知道她是否還像以前那般寫情書給他,都用「同上」代替。雖說一行行,一列列都是「同上」兩個字,他卻能體會到她對他的那片深切思念,就如同他思念她一樣。

越是想,夜千澤畫得畫便越有感情,融入了感情的畫像似是帶著靈魂,瞧著就像見到真人一般。

好不容易畫好了寒初藍的畫像,等到墨水干了後,夜千澤才拿起自己畫的畫像,凝望著自己畫的,滿意地淺笑起來:「藍兒,這個才像你。東辰帝君畫的只是外殼,沒有靈魂,你相公我畫的才有靈魂。藍兒,你現在做什么?相公我真的很想你呀。」

坐在案台內,夜千澤就這樣拿著寒初藍的畫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遍又一遍,有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此刻的凝望。

希望他的妻在帝都安好!

她好了,他才好!

你若安好,便是我的晴天。

至於寒初藍與歐陽烈的關系,他也會慢慢查證,希望兩個人沒有什么關系吧。

這一點,夜千澤有點自欺欺人。

如果寒初藍與歐陽烈是親人關系,帝都那些人知曉了,他的藍兒鐵定會涉入他母妃的後塵。他不允許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母妃的悲劇已經終結,哪怕他的藍兒會是東辰國的人,依舊他最愛的妻子!

他說過要給藍兒幸福,所以他要強大,要努力,只有那樣才能防止母妃的悲劇重現。